神探弗洛伊德(新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2 00:3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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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雪唯

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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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弗洛伊德(新版)

神探弗洛伊德(新版)试读:

前言

其实我们一直忽略了我们每晚要穿越进入的另一个平行世界——梦境,那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而精彩!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潜意识都是一个明察秋毫的侦探,就看我们是否能够激活它,使其在梦境和现实中为我们所用,让我们成为两个世界的主宰。

除了小五郎之外,史上第二个“睡享其成”的另类侦探;

凭借睡觉做梦,以及解梦(释梦)就能侦破案件、揭示真相的非典型“神棍”;

喜欢扫荡犯罪现场,号称人脑扫描仪的“破坏狂”;

患有面部失认症,无法辨认人脸,却对行为特征和声音极其敏感的“大师”。

噩梦、美梦、春梦,潜在梦、清醒梦、预知梦、反复梦、梦中梦……我们每晚做的梦远没有那么简单,它也许是内心深处的秘密花园,也可能是人性丑恶的犯罪现场,更可能如《盗梦空间》中一样层层深入,永无止境。

也许你能在这本书里摸到一些梦的门道……

梦境杀人

梦,并不是空穴来风,不是毫无意义的,不是荒谬的,也不是部分昏睡、部分清醒的意识的产物。它完全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实际上,它是一种愿望的达成。它可以说是一种清醒状态,精神活动的延续。——引自弗洛伊德,1900年《梦的解析》(又名《释梦》)第一章梦能杀人1

暮色深沉,松江市告别了白昼的喧嚣,渐渐陷入沉寂。

位于松江市知名高档社区地带的紫荆花园小区也告别了万家灯火的热闹时分,此时只剩下几盏星星点点的灯光,散落在或高或矮的建筑上。

那些漆黑的窗子后面,一张张普普通通的睡床之上,看似平静的熟睡表象之下,也许正上演着千军万马、世界末日般的天翻地覆;可能呈现着奇幻瑰丽、仿如仙境的异世空间;也说不定正直播着恐怖血腥、令人胆战心惊的惊悚桥段。

睡床的主人就穿梭于那些个漫无边际、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的异度空间里,他们是那个空间的主人,创造并主宰着它。

冉斯年也是紫荆花园的业主之一,此时此刻,他也在他的卧室里经历着一场异度空间的浩劫——沉浸在他的、重现过去真实经历的梦境之中,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受一年前爆炸案发生之时,身临其境般真实的残酷过往。

爆炸声轰鸣于耳侧,梦中的冉斯年身体失重,好似飘浮在时间静止的虚幻之中。就在他的意识与潜意识都停止工作的短暂片刻,熟悉的音乐旋律不合时宜地钻入他的耳朵,那声音化作一股强有力的力量,一下子把冉斯年从虚幻的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那是冉斯年的手机铃声。

冉斯年翻了个身,抓起床头作响的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和来电显示,手机屏幕一下子就让他从迷迷糊糊中瞬间清醒。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五分,来电显示不出任何号码!

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打没有号码的骚扰电话吗?“喂?”冉斯年平静地接听了电话,心里期待着这不要是什么无聊的骚扰电话,他很清楚自己的潜意识在期待着什么既麻烦又有趣的事情发生。“你是冉斯年吗?那位专门研究梦的大师?”电话那头极为安静,说话的人竟然使用了变声器!声音和语调都低沉而诡异。“我是,你是?”冉斯年不禁有些暗喜,他有预感,这通电话绝对不简单,搞不好会牵引出什么复杂而有趣的事件。“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对方说话沉着冷静,让人摸不清他的身份和目的,他一字一顿地问,“梦,能杀人吗?”

冉斯年的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微笑,饶有兴致地回答:“这个问题说起来比较复杂,如果你要我现在就越过这些复杂的解释,直接给你个答案的话,我的答案是:能,梦能杀人。”

对方似乎如释重负,叹了口气,总算有了些语气,感叹着说:“看来你真的是大师,我犹豫了好久才冒着暴露的风险给你打这个电话向你求助,我本来想,如果你回答我梦不可能杀人的话,我就直接挂断电话。”“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冉斯年尽量友好,生怕对方挂电话,“方便的话,请你明天来我这里面谈,电话里讲终究不太方便。”“我的梦杀了人,准确地说,是我在梦里杀了人,可是那个人在现实中真的死了,而且就是我梦里的死法。”

的确有点意思,冉斯年顿了一下,回应说:“有没有可能是巧合?”

对方似乎有些气愤,加大音量反问:“一次是巧合,那么五次呢?五次也会是巧合吗?”

冉斯年收起了嘴角的一抹笑意,蹙眉问道:“你在梦里杀了五个人,那五个人在现实中也真的死了,还是你梦里的死法?”“是六个人,”对方又恢复了机器人一样的口吻,毫无感情地通过变声器发出诡异的声音,“我先后一共做了五个杀人的梦,其中有一次,是一下子杀死了两个人,所以一共死了六个人。冉大师,你说,我是不是被魔鬼诅咒了?”

冉斯年忙反驳:“当然不是,在我这里根本没有魔鬼一说,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魔鬼就潜藏在你的潜意识里,只不过你还不知道而已。我想,我们绝对有必要见面详谈一下……”“我不可能露面的,我知道,你跟警方关系不错,如果我出现了,你一定会报警,警察一定会认定我就是那五起命案的凶手,他们才不会相信什么梦能杀人。我之所以给你打电话,那是因为我最近又开始做那种可怕的梦了,我很清楚,我的梦又要开始杀人了,这次要杀的,是名导演——常青!”“你的意思是,你本意并不想让那些人死?包括常青?你想让我提醒常青,想让警方保护他?”冉斯年频频发问,担心一秒钟的冷场会让对方挂断电话。“我想让那些人死,只不过,我绝对没有胆量去杀人,我只是做梦。但我敢保证,我绝对不是精神分裂双重人格,自己杀了人还不自知。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还会再给你打电话的。”说完,对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冉斯年重新躺回床上,睁眼思索。梦能杀人,他刚刚的确给出了这样的肯定论断。但是冉斯年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理解错了,理解得太过直白。梦境不过是人类潜意识的某种反映,与其说梦能杀人,不如说是梦在不断暗示做梦者其潜意识里的杀意,人通过持续不断的自我暗示,也许就会走上杀人的不归路。2

早上八点,冉斯年洗漱完毕,坐在自家别墅一楼的客厅里等待顾客上门,等待那些慕名而来想要他给他们释梦的大爷大妈及小资白领。

告别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转行做所谓的释梦大师,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最近的半年,冉斯年的生意才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几乎每天都有一两个顾客上门,他也会根据顾客的经济情况决定收取多少酬劳。可尽管如此,因为收入的不固定,由“冉老师”沦为“冉大师”的名声上的严重反差,冉斯年的日子过得远没有当初风光滋润,经济上更是捉襟见肘。就在前两天,他才刚刚卖了自己的爱驾,去堵这栋别墅房贷的窟窿。接下来的日子里,如果他的释梦生意还没有突飞猛进的话,他就不得不卖掉这栋心爱的别墅,还清房贷后,换个小公寓了。

等待顾客上门的空当里,冉斯年给瞿子冲打了个电话。

瞿子冲是冉斯年熟识的刑警,准确来说,他是松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市局的风光人物,被局长钦点专门侦破难案、大案。这位四十岁出头的瞿队长是个鳏夫,是个没有私生活的、纯粹的工作狂,也是难得的一位愿意信任冉斯年的释梦能耐、愿意接受甚至主动请冉斯年通过释梦帮助破案的开明队长。

冉斯年与瞿子冲的熟识始于一年前他所就职的心理咨询机构发生的那起爆炸案,那场爆炸间接让冉斯年丢了原本的饭碗,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后遗症,也让他认识了瞿子冲这个刑警。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熟络,成为朋友。“瞿队,我想请你帮个忙,帮忙查一下最近几年内,松江市有没有发生过六个死者的连环杀人案,”冉斯年开门见山,直接在电话里讲明,“是五次杀人,六个死者,凶手是同一人,不限于悬案,已经破获的也行。”

瞿子冲在电话里淡然一笑:“怎么,你这是不信任我们警方,认为我们可能办了冤假错案?”

冉斯年赔笑道:“怎么会?我刚刚还忘记说了,如果是您瞿队长经手的,那一定要排除在外。”冉斯年的意思是说,他的确怀疑警方办了冤假错案,但是绝对不怀疑瞿子冲会办冤假错案。

瞿子冲问:“怎么突然想查这个?”

冉斯年斟酌了一下说:“电话里讲不清楚,咱们还是见面谈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瞿子冲好像就等冉斯年这句话似的:“我现在就有空,这会儿正在路上,干脆绕个弯先去你那里好了。既然你找我帮忙,那么索性,我也找你帮个小忙,正好我手里有个案子,说不定,你的释梦大法能够攻破。”

冉斯年挂上电话没多久,门铃声响起。冉斯年心想,难道瞿子冲是在小区门口接听的电话吗?这么快赶到,是想要吓自己一跳?

走到可视对讲那边一看,冉斯年哭笑不得地砸了一下墙面,又是那个瘟神啊!

可视对讲画面里是一个身材臃肿、穿着艳俗、化着浓妆的中年女人,冉斯年认出,这位夫人是他的老客户,难缠的老客户。既然门外的来客是那个难缠的浓妆中年女人,那么冉斯年的应对之策就是不应门,假装自己不在家。

门铃响了整整三分钟后停歇,看来是那位难缠夫人偃旗息鼓了,冉斯年总算是吐出了一口大气。可没过十分钟,门铃再次响起。冉斯年几乎是龇牙咧嘴地走到门口,这一次,他透过可视对讲看到的是一张警官证件,上面写着瞿子冲的大名。谢天谢地,来的是瞿子冲,而不是那个难缠大妈。

冉斯年开了门,站在玄关等待。

第一个进门的是个中年干练男人,身着标志性的黑色夹克衫,额头宽阔光亮,发际线退居后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和单身男人不修边幅的体味的混合味道,这人正是冉斯年的刑警队长朋友瞿子冲。第二个进门的是个年轻人,看模样大概二十出头,中等个头,昂首挺胸,一身暗色调的、看起来廉价且毫无特色的休闲服装。虽然说穿着稍显成熟,发型比较复古,但是冉斯年能够感受得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蓬勃朝气。年轻人冲着冉斯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竟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活像是见了偶像的小粉丝。这让冉斯年有点招架不住。

第三个,天啊,还有第三个进门的人!正是那位化成灰冉斯年都认得的难缠的浓妆女人!“夫人,您……”冉斯年一时语塞,心想这位难缠的夫人还挺懂战术,叫门没人应,就躲起来按兵不动,等到瞿子冲他们到来,再现身假装刚到,说自己是顾客,自然而然就跟着进来了。“哼,你有本事做生意,你有本事开门啊!躲在里面不出声,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中年女人一张口,直接吓得前面的瞿子冲和那个年轻人诧异地回头。

冉斯年听着这熟悉的、经过改编的流行词,不禁哑然失笑,做出一副拜服的模样,他就是拿这样年纪的阿姨没办法:“您,您请进吧。”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位客人,冉斯年给三位客人分别拿了三瓶饮料,然后干脆坐到了楼梯台阶上,跟浓妆女人保持一定距离。

瞿子冲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还有浓妆女人莫名的怒气,便打破安静问道:“这位女士,你是来释梦的?”

浓妆女人浮皮潦草地点点头,随即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转向瞿子冲,扯着嗓子叫道:“你们也是来找这个神棍解梦的吧?告诉你们,他就是个骗子!你们还是快走吧!”

冉斯年一皱眉,对于浓妆女人的这种拆台行为十分不满,但好在瞿子冲他们不是自己的客户和潜在客户,他还是先保持缄默,不要捅了马蜂窝比较好。“哦?这话怎么说?”瞿子冲笑吟吟地问女人。

浓妆大妈悻悻然地说:“我是来找他解梦的……”“释梦,请用释梦这个词汇,我不喜欢解梦这个说法,搞得像是周公解梦一样,换个词也能把我跟那位周先生区分开,我跟他从事研究的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有根本性的区别。这点我一开始就跟您讲过不是吗?”刚刚还不屑于解释为自己辩白的冉斯年这时候却突然插嘴打断了浓妆女人。

浓妆女人恶狠狠剜了冉斯年一眼:“行,释梦,释梦总行了吧。我来找他释梦,想知道我那死掉的婆婆把她的一盒子首饰藏在了哪里,结果,我把我最近做的梦全都给他讲了一遍,整整花费了我三天时间啊,这三天,我每天都来讲我的梦,可这个臭小子居然告诉我,他解……他……释不出来!”“夫人,要知道,听您讲述那些毫无头绪毫无意义的,或让我昏昏欲睡,或让我尴尬不已的梦整整三天,我才是受害者啊。”冉斯年苦笑着发牢骚。“女士,浪费了您三天时间这点我代替斯年向您道歉,我这就让他退还您支付的费用。”瞿子冲打着圆场。

浓妆女人扭着身子哼了一声:“算他有良心,还没收费呢。”“既然没收费,他能力有限没能达成您的要求,您又何必计较呢?”瞿子冲劝慰道。“可是他不可能能力有限!问题就在这里,他就是想骗我把所有梦都讲一遍,讲了整整三天啊,他肯定从中已经得知了首饰盒藏在哪儿,跟我说不知道,其实是想自己去偷!我的首饰盒要是丢了,肯定就是他偷的,不行,我得去公安局备案去!”

冉斯年笑出声来:“夫人,我必须纠正一下,第一,首饰盒不是您的,根据遗产分配原则,它大部分是属于您的女儿的。第二,既然您都不知道首饰盒在哪里,又怎么能确定它失窃了呢?不能确定失窃,又怎么确定是我偷的?不能确定是我偷的,又何谈备案?”

瞿子冲点头,苦口婆心地说:“是啊女士,不瞒您说,我就是警察,您的确是无法备案。”说完,瞿子冲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女人看。

浓妆女人愣愣地看了证件几秒钟,然后起身恶狠狠地跺脚,恍然大悟地叫着:“原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哼,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我会再回来的!”

目送浓妆女人离去,冉斯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冲瞿子冲感激地笑笑。这时的冉斯年哪里知道,自己跟这位难缠中年女人的缘分才只是刚刚开始。“你好,冉先生!”瞿子冲身边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兴冲冲地突然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刚刚调到市局的侦查员范骁,早就从瞿队那里听说了您的光荣事迹,今天能有幸见到您,我真是太幸运、太兴奋啦!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瞿子冲尴尬地摇摇头说:“斯年,小范这孩子有多嘴冒失的毛病,你别放在心上。你别看他年纪小,刚刚从警校毕业,但他特别有工作热情,从小就喜欢看侦探小说,立志成为神探,迫切渴望进步成长。这不,他听了你的故事和能耐之后非常感兴趣,说什么也要来见见你。我手下的其他人工作都比较繁忙,我想啊,干脆以后就由小范负责跟你对接,配合你办案,他也算是你的半个助手,有了他的警察身份和证件,你想要查案询问什么的,也方便些。小范也可以把你查到的线索第一时间反馈回我这里。”

冉斯年很清楚自己的潜意识,对这个不太熟悉的聒噪的范骁有种排斥感,但他也不能直接拒绝瞿子冲的提议,毕竟人家肯派个警员给自己当助手也是给足了面子,只好点头。

接下来,冉斯年把今天凌晨两点多接到的古怪电话,以及通话内容全部讲给了瞿子冲。瞿子冲听后也十分重视,马上就给局里打了电话,吩咐手下梁媛马上搜索六个死者、五次杀人事件的连环凶案,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这会不会是恶作剧啊?”范骁瞬间进入了严肃的工作状态,摸着下巴,蹙眉问道。“也有这个可能,但是谨慎起见,还是查查看为好,还有那个常青导演,我想,我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冉斯年微微摇头,感叹道,“看来,你这个助理马上就有用武之地了,你得抽空陪我走一趟,去见见那个常青。”“没问题!”范骁拍着胸脯,对于跟冉斯年单独去找常青的行动颇为憧憬似的。

瞿子冲看了看手表,说:“斯年,我说过,我手上有个案子也需要你的帮忙,怎么样,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医院?”3

三个人刚一上了瞿子冲的车,副驾驶的范骁便回头一本正经地问冉斯年:“冉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问瞿队还是问您。”“那你还是问瞿队吧。”冉斯年笑着指了指瞿子冲。

范骁像是得到了命令,马上转回头冲着瞿子冲发问:“瞿队,您不是冉先生的朋友吗?那么为什么您按下门铃后,等待的时候要对着摄像头出示证件?这样做不是很奇怪吗?”

冉斯年吃惊地透过后视镜望着瞿子冲:“怎么,你没告诉他?”

瞿子冲点点头:“还没来得及,介绍你的时候光顾着给他讲你的光荣事迹了,忘记说这一点了。也好,现在你自己介绍一下吧。”

冉斯年歪嘴一笑,解释道:“小范啊,其实呢,我可以说是半个盲人……”“怎么?您视力不好吗?”范骁先是惊讶,而后马上回想刚刚从见面到现在的情景,冉斯年行动自如,怎么也不像有什么视力问题,更别提是半个盲人啦。而且,那么好看的一双眼,那么锐利的眼神,哪一只看上去也不像是义眼啊。

冉斯年忙摆手否认:“你别误会,我的盲只针对人类的脸,也就是说,我患有脸盲症。我能够看清楚你们的每一张脸,但是却无法分辨,人的面部形象在我的脑子里是崩溃的。就好像人类看待小白兔一样,只看白兔的脸根本分不清哪只是哪只,你们的脸在我眼中,就跟白兔差不多,让我分辨不出。我只有用听声音和辨别着装发型,以及姿势行为特征和身体特征的方式去区分人的身份。所以瞿队每次来找我,都会在按下门铃后展示他的证件,我只要看到警察的证件,还有上面瞿子冲这三个字,就知道是瞿队,就可以开门了。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通过对讲说话报上姓名,那是因为通过对讲说话难免会让声音有些失真,只说几个字或者简短一句话,再加上外面环境的背景噪音,我可能会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那么还不如直接出示证件方便。”

范骁颇为同情地说:“原来是这样。脸盲症,我只是在电影电视剧里听说过这种病症,简单来说,这就跟有的人是文盲不认字一样,脸盲就是不认脸。那么,您是天生就患有脸盲症吗,还是后天形成的?脸盲症的发病原因是什么呢?”瞿子冲无奈地摇摇头,冲冉斯年做了个请理解的表情:“我也说过了,小范迫切渴望进步,所以他的问题是多了些。”

冉斯年冲瞿子冲理解地点头,对范骁解释:“我并不是一出生就患有脸盲症的,是因为一年前的一起爆炸案件导致我受伤,我的脑部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医生说很可能是暂时的,但也不排除永远这样的可能。但是幸好,我的听力和记忆力还都不错,所以对于接触过的人,听过的人,还是能够通过声音辨别的。举个例子,你如果下次再来找我,换了衣服,外加你的身体和动作没有什么显著特征,你又不开口说话的话,那么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陌生人。话说回来,那场意外对我来说也算是祸福参半,我失去了辨别人脸的基本技能,但是也获得了一般人不具备的超能。”

范骁一听超能,马上想起了瞿子冲曾说,冉斯年的潜意识就是个超人,兴奋的范骁脱口而出:“超能,是指潜意识吧?我真的好想马上见识一下您的超能力呢。”

冉斯年淡淡地说:“也许很快就有机会了吧。”第二章释梦寻凶1

松江市第一医院的住院部病房里,瞿子冲和冉斯年各自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范骁则站在两人身后,三个人一起面对着躺在病床上、刚刚苏醒没多久的受害者吕震。

吕震是三天前一起凶案的受害者,也是幸存者。他在被送来医院抢救了一夜、昏睡了两天两夜之后,终于脱离了危险。医生一大早就通知了瞿子冲,已经可以来给吕震录口供了。当然,吕震昏睡的这两天里,瞿子冲他们也没闲着,一直在调查吕震的社会关系,以及案发当晚,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视频。只可惜,两天的调查下来,并没有什么进展突破。于是瞿子冲期望当事人吕震能够给出一个嫌疑人范围,或者干脆给出一个名字。

瞿子冲按部就班地询问,包括案发当晚的情形,还有吕震有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冉斯年和范骁就在一旁旁听。范骁拿着个小本子,不停写着,冉斯年则是默默倾听,想要从吕震的表述中摸索一些潜藏的有用信息。

吕震讲述了案发当晚的情形:那晚,吕震加夜班到将近午夜,下班后刚出写字楼他就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了,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报警或者求救,就被跟踪者突然用匕首刺中。凶徒一共刺了吕震七刀,看吕震倒地不再抽搐,以为吕震必死无疑,这才逃离。

可惜的是,吕震说他根本没看清楚凶徒的样貌,凶徒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但是他被人跟踪,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一个月前,他也在下夜班的路上被跟踪过,不过那次运气好,正好有个路过的出租车,他及时上车摆脱了跟踪者。再往前追溯,一个半月以前,吕震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刹车失灵,出了车祸,幸好人没有大碍,住院一周就没事,可车子却几乎报废。“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想要我死!”吕震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总结着,因为激动,他的胸口起伏剧烈。“别急,慢慢讲,你认为谁想要害你?”瞿子冲安抚吕震的情绪后问道。“一定是我的某个同事,他们嫉妒我,在背后议论我,就因为我最近被老板破格升职加薪!”吕震愤愤不平,眼神中闪烁怒火。“因为这种事就杀人,不至于吧?”范骁微微摇头,不认同吕震的说法。

吕震抬头诚恳地望着范骁说:“至于,真的至于,你不懂,真的就是因为这样!”

一直沉默的冉斯年突然了然于胸地说:“既然你这么肯定,我想,你的潜意识也许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只不过,你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而已。”

吕震痴痴地问:“潜意识?什么意思?请问你是?”

冉斯年当然明白吕震的疑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不是警察,自己站在瞿子冲和范骁这两个暗色调的警察中间,绝对是格格不入的。

冉斯年深知自己与警察的截然不同,他身上没有那种雷厉风行的干练,而是举手投足中透出贵族般的儒雅;没有警察浮于表面上的严肃甚至严厉,而是在表面谦和的态度里蕴藏一点轻狂和不羁;他身材高挑精瘦,堪比模特,皮肤白皙,发型一丝不乱,怎么看也不是体力劳动者,更不可能是风里来雨里去跑外场的干探;他跟随瞿子冲办案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保持着西装革履的形象,穿西装的时候,他喜欢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样能够显得精明果敢睿智,否则整个人会趋同于偶像剧里那些总裁花美男;他的眉眼细长,眼睛不大,内双眼皮,却炯炯有神,他总是刻意让自己的眼神冷一些,这一点他算是听从了天桥下一位自称是他同行的举着“周公解梦”招牌的大爷的劝告,大爷跟他说,他天生一双桃花眼,千万注意不能乱放电,否则会招惹烂桃花。“我叫冉斯年,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警察,我只是瞿队的朋友,一个对梦境和潜意识有点研究的普通市民。”自我介绍后,冉斯年耐心解释,“潜意识呢,是心理学的术语,简单来说,指的就是心理活动中,还没被认知或者是认知不到的那一部分,它是潜藏在我们一般意识下面的一股神秘力量,是人类原本具备却忘了使用的能力。用你的例子来打比方就是,你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只不过这个答案存放在你的潜意识里,还没有达到认知的地步,所以你的意识并不能给出一个有关凶手的身份。但是你既然如此肯定凶手是你的同事之一,我想,一定是在工作中,在细节上,你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只不过这些不妥之处也封存在你的潜意识里,你的意识并没有发现。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妙,潜意识和意识似乎是两个不同的系统,但好在,这两个系统之间,有个通道。”“通道?什么通道?”吕震似懂非懂地问。“梦,梦就是这条通道。按照弗洛伊德的原话来说,梦是表现潜意识的桥梁。人的梦境有很大一部分是潜意识在运作,潜意识通过梦境把一些信息转化成梦者的意识,让梦者能够感知得到那部分平常无法察觉的潜意识。其实,人的潜意识就像是个敏感的侦探,只不过,这个侦探喜欢故弄玄虚,不肯直接阐述真相,而是会使用凝缩、象征、移置、润饰的方式间接扭曲性地反映真相,所以,必须有我这个‘翻译’才行。”冉斯年不知道是第几次解释他的工作原理,以期对方能够把他的工作跟神棍区分开。他研究的领域绝对是属于科学范畴的,这一点,那个著有精神分析第一名著《梦的解析》的心理学开山鼻祖人物——弗洛伊德,可以为他做证。

冉斯年在读大学期间就对这本《梦的解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走上了这条释梦的职业生涯,他独创的一套“释梦疗法”曾经让他被誉为心理咨询行业的未来之星;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用释梦方法帮助警方破案的这一年间,他也获得了瞿子冲队上那几个年轻人赠予他的外号——神探弗洛伊德,简称神弗,还有一个从柯南动画片里衍生而来的外号——沉睡的小神棍。

吕震听得云里雾里,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瞿子冲和范骁,范骁马上抢在瞿子冲前面给吕震解释:“这位神弗冉先生是想要通过释梦的方式,破解这宗案件,从你的潜意识里揪出真凶!你要做的,就是把最近做的梦讲给他听,就可以啦。”“神福?”吕震的眼里闪烁着希望之光,口吻一下子变得尊敬,“神探福尔摩斯?他们都是这么叫您的吗?您被誉为当代中国的福尔摩斯?太好啦,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抓到那个坏蛋!”

冉斯年尴尬地摆摆手:“你误会了,不是神探福尔摩斯,而是神探弗洛伊德。不过不管是哪个神弗,我都会帮你的,只要你配合我。”

瞿子冲给吕震解释了一下,所谓的配合,就是努力去回忆凶案发生后,也就是吕震在昏迷时做的梦,只要能把梦描述给冉斯年听,就是给警方提供了重要线索。瞿子冲一再强调,冉斯年的释梦是科学,绝对不同于周公解梦,以往他的释梦结论帮助警方破获了不少案件。

尽管通过释梦破案对吕震来说等同于天方夜谭,但吕震还是很信任瞿子冲这个老刑警队长的,刚刚冉斯年那套关于潜意识的理论也似乎很有道理。吕震觉得,这个办法值得一试,于是他开始闭眼努力回忆昏迷时候所做的梦。

吕震整整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几乎是绞尽脑汁地想,终于记起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三个梦境。

第一个梦境:吕震梦见了自己置身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躺在冰冷的床上,脸上盖着白布,但是隐约可以听到外面有规律的震动声音,伴随着一股热气涌过来。他隔着白布用力睁眼去看,自己不是在太平间,而是在火葬场,那声音原来是火化炉的门在一开一合,每一次打开,里面的火舌便要蹿出来吞噬他,他被那热浪烤得全身疼痛不已。

第二个梦境:吕震回到了中学时代,身在教室里考试,可是吕震的笔却突然写不出字来,打开一看,竟然没了墨水。他正着急,监考老师却突然递过来一支笔,吕震接过笔,顺利地写下去。考试结束之后,吕震去交卷顺便还笔,老师竟然当场就批了吕震的卷子,竟然是满分一百分。老师十分满意,开怀大笑,夸赞了吕震一番。可是吕震却始终觉得自己的题都做错了,他想要跟老师坦白,让老师重新批卷,可是又舍不得这个满分。

第三个梦境:这个梦比较荒诞,吕震梦见自己被一群兔子包围着,这些兔子全都在笑话自己,他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赤身裸体。他羞得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这时,有一只刺猬滚到他的脚下,声称愿意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吕震,但是前提是,吕震必须反穿它的衣服,如果正着穿的话,便再也脱不下来,吕震将会变成刺猬,而刺猬就会变成吕震。吕震只好答应,可是等刺猬刚刚脱下它的衣服的时候,吕震便把刺猬的衣服给刺猬反穿了上去,活活把刺猬给刺死了。

冉斯年安安静静听吕震讲完了这三个梦境,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跟他一样陷入沉思的还有范骁。

不一会儿,范骁的双眼放光,显然,这个积极思考、全情投入的新晋侦探有了想法,他急切地说:“我想,重点就是第三个梦,梦里的刺猬就代表着凶手,所以凶手肯定是个梳着刺猬爆炸头的男人,而且,这个人的性格也像是刺猬一样,用尖刺把自己层层包裹,人际关系紧张,不善交往。只要在吕震的同事里寻找这样特征的人,他就是凶手!”“可是,可是我周围并没有这样的人啊。”吕震失望地给范骁泼了一盆冷水。

冉斯年结束了短暂沉思,微笑着说:“小范的见解有点意思,可以说是入门级的释梦理论。既然是入门级的理论,吕先生,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接下来,我来为你解释这三个梦,揪出你潜意识里的那个凶手。”

吕震屏息凝神,满脸期待地望着冉斯年;瞿子冲对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已经习以为常,神态平常;范骁则是一点也没有被否定的失落感,而是紧张兴奋地等待谜底的揭开。“先说说第一个梦吧。你的潜意识之所以会制造一个太平间的梦境,那是因为昏迷中你的潜意识已经感知到了你身在医院,加上你知道自己又到鬼门关走了一趟,所以潜意识里自然会对医院里的太平间产生恐惧和联想。可是到了后来,太平间变成了火葬场,那是因为只有火葬场才有火化炉,你的潜意识要表现的重点就是这个火化炉。按照弗洛伊德的释梦观点,梦者的梦境表达的主要是梦者想要实现的性欲,当然,这个观点现在看来自然是有失偏颇的,我也不是完全赞同。但是梦境里的一些物件确实就象征着男女人体的某些性器官,弗洛伊德的这个理论,我是绝对赞同的。”“性器官?”吕震彻底蒙了,他遭到袭击差点丢了小命这事儿跟性器官根本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啊。

冉斯年看得出吕震的惊异,继续解释:“在梦里,木棍、笔、蛇等形状的物品就象征着男性的性器官,而门、山洞、柜子等可以打开进入的物品则是象征着女性的性器官。按照这个规律,你梦里的火化炉正象征着女性的性器官。再结合你听到的有规律的震动声音,火化炉门的一开一合,还有热浪的侵袭,这些全都在表达一个主题,那就是——房事!而你的脸上蒙着一层白布,让你不能把一切看得真切,这也就说明,你潜意识里知道,你只是个旁观者,并不是这场房事的参与者。而你这个旁观者也没能旁观得真切,好像是蒙着一层布一样看得模模糊糊不确定。”冉斯年用平静如讲述平常生活琐碎的口吻说道,丝毫没有一点尴尬。

吕震着实震惊,好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

范骁惊诧地张大嘴巴,心想,原来第一个听起来如此恐怖的噩梦,究其实质竟是个春梦!这释梦还真是一门学问。“接下来是第二个梦,你梦见考试。其实很多人都会频繁地梦见考试,梦见考试要么是压力大,要么是面临着人生的转折点和选择。而你梦见考试时自己的笔没水了,这意味着什么呢?刚刚我也说过了,笔在梦里象征的是男性的性器官,而水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梦里,都象征着生命之源,你的笔没水,无法再答卷,说白了,也就是说你的生育功能出现了障碍,无法再去答对你妻子那张试卷。”

吕震眼神躲闪,低着头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脸色苍白。从他的这个反应看来,冉斯年是一语中的。“我,我只是怀疑自己身体有问题,并不能肯定,我也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吕震纠结了片刻,小声为自己辩解。

冉斯年点点头:“的确,你的生育能力到底有没有问题,不能根据这个梦来下论断,还是要进行医学上的检查。可是,通过你这个梦,我可以肯定,你的妻子,怀孕了。”

吕震猛地抬头,瞪着冉斯年低低地叫着:“你……你怎么知道?”“你的梦告诉我的,在梦里,监考老师借给了你一支笔,有水的笔,你接着答卷,最后交卷的时候,监考老师拿着那张试卷哈哈大笑,当场给了一百分,你却觉得不妥。我刚刚也说了,你梦里的试卷就象征着你的妻子,也就是说,你潜意识隐约也感觉到了妻子腹中的孩子有些不妥,可是就像在梦里一样,舍不得那张满分试卷,现实中,你也舍不得破坏自己的家庭,去深究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这个问题,所以就连自己去检查一下身体的胆量都没有。”

吕震的双眼噙着泪水,他也顾不得难堪,顾不得一个男人最看重的自尊心,只是喃喃地念着:“怪不得,怪不得,我昏迷的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有在病房陪我,医生说,她就只来过一次,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

范骁一直全神贯注地听冉斯年释梦,也忘记了继续做笔记,他感觉浑身发热,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新奇的领域,这个领域中的宝藏已经显露出了冰山一角。他开动脑筋,紧跟冉斯年的思路,突然又是灵光一现,问道:“那么,这个监考老师又是代表着现实中的什么人呢?”

冉斯年回答范骁:“梦里的吕震是学生,老师是高他一等,掌管他的人,所以对应的,就是现实中吕震的老板。我想,老板就是吕震妻子的外遇对象。”

吕震突然大叫一声,显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论,他一抬头已经是满脸泪水,一只手抓住冉斯年的衣袖,质问道:“你有什么根据?别跟我说梦就是根据!我不信!”

冉斯年表示理解,理解吕震的愤怒,一个男人,面对这种形势如果还能保持冷静,那才是怪事。他安慰道:“吕先生,请你先冷静,过于激动,你的身体受不了的,请你为了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再说根据,其实我做出这样的结论,根据不单单是你的梦,还有你之前说的,你的同事们对你的议论纷纷和妒忌。其实,这都是你的误会,同事们根本就不是在妒忌你,而是在背地里嘲笑你。也就是说,你被老板戴了绿帽子的事情,同事们其实已经有所耳闻。这就直接引出了第三个梦。”

吕震又想起了刚刚他所讲述的第三个梦,那个荒诞的有关兔子和刺猬的梦:“第三个梦也跟我的案子有关?”“当然有关,第三个梦里,你梦到了两种动物,这两种动物在梦中的象征意义可以从动物的自身特点去推敲。兔子的特点就是耳朵长,也就象征着现实中你那些已经听到了风声的同事。你的潜意识里也知道同事们在嘲笑你,而不是嫉妒你,可是你的意识认知却不知道这点,只是认为同事们在嫉妒你升职加薪,这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自我保护吧。在梦里,你赤裸身体,羞愧难当,也就是说你的潜意识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同事面前的羞愧。梦里突然出现的刺猬想要提供帮助,这个刺猬所代表的就是你的老板,老板也不希望他当了你们家第三者、偷人家老婆的事情被传扬开来,于是想帮助你掩饰,其实也就是帮助他自己掩饰。所以刺猬提出要借给你他的衣服,也就是刺猬充满尖刺的皮囊。刺猬要求你反穿刺猬皮囊,也就意味着现实中想要掩人耳目,保持光鲜外表,就得承受不为人知的针刺一样的疼痛,把一切苦楚都自己笑着吞进肚子。你在现实中接受了老板的升职加薪,而潜意识里,你却清楚,这升职加薪不过是虚假的满分考卷,反穿刺入全身的刺猬皮囊,让你痛苦不堪。”

范骁在后面唉声叹气,感叹着这个可怜可悲又可恨的吕震,怎么可以如此自欺欺人?

冉斯年继续解释:“你不要太过难过,其实选择自欺欺人的也是你的潜意识,一般人没有那个能力去选择和决定自己的潜意识。那是一种无能为力、无法自控的感觉。只有情商和智商都极高的人才能清楚自己的潜意识,并且控制和改变自己的潜意识。我推荐你读一本书,是约瑟夫·墨菲写的《潜意识的力量》,这件案子落幕之后,你可以看看这本书,也许能够帮你从痛苦中解脱。当然,帮助你解脱的不是这本书,还是你的潜意识。”

范骁忙低头把书名记在了小笔记本上,他也想要看看这本书,锻炼一下自己的潜意识,成为像冉斯年那样厉害的人物。

吕震平静了片刻,低沉地问:“我明白了,第一个梦代表我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了妻子和老板有染,第二个梦代表我潜意识里也知道了妻子腹中孩子不是自己的,第三个梦代表我潜意识里清楚了老板的虚伪关心,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第三个梦里,是我把刺猬的皮囊给刺猬反穿上,可现实中是老板刺伤了我啊,这不是相反的吗?”

冉斯年握住了吕震的手,振奋地说:“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梦境是在完成梦者潜意识里想要达到的欲望,其实你的潜意识也不是完全认同自欺欺人这种做法,最后的反击就代表了你想要抗争,想要改变现实的意愿。同时,也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清楚老板对你已经造成了生命威胁,所以才奋起反抗。梦境的确不能直接预测未来,它只是指向过去和人的真正意愿,但是潜意识却是可以改变人的未来的,你的潜意识已经开始觉醒,想要改变未来。”

冉斯年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病房的门后探进来两个人的脑袋,一男一女,前面的女的满脸尽是虚伪的关心。

瞿子冲站起身走到门口询问二人的身份,一问才得知,这两人正是吕震的妻子和老板。他们竟然一起来探望吕震,这还真是讽刺。“二位,关于吕震的案子,我想请二位到警局回答一些问题,希望你们能够配合。”瞿子冲冷冷地说,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冉斯年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全靠瞿子冲的调查取证,好在现在已经有了嫌疑人,总比大海捞针一样逐个排查吕震的同事们要简单得多,相信案子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2“冉先生,”吕震抹了抹眼角的泪,嘴唇不断颤抖,抖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包含千言万语的三个字,“谢谢你。”

冉斯年感怀吕震的悲惨,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低声说:“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过去也曾遭受足以致命的打击,今天也照样自信快乐地活着。只要活下来,就有翻身的一天。”

冉斯年说完便起身准备出病房,身后还跟着一个低头认真做记录的范骁。

医院的走廊里,瞿子冲跟冉斯年告别,接下来他必须马上投身于工作之中,带吕震的妻子和老板回警局询问,并且派遣手下去两人的家中和工作场所搜集证据,相信真相很快就会大白。

送走了瞿子冲,冉斯年看了看身边那个捧着小本仍旧在记录的范骁,无奈地说:“小范,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哦,对了,在这之前,还得麻烦你查一下导演常青家的地址。”

半小时后,冉斯年和范骁坐上了出租车,前往松江市有名的别墅区。

范骁在车上兴奋得坐不住,嘴里不断念叨着:“神探福尔摩斯身边有个华生医生,神探弗洛伊德身边有个警察范骁,哎呀,都是最佳拍档!”

车子行驶在路上,范骁阶段性地沉默了五分钟后,突然又开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而是又成了问题宝宝。“冉先生,我有问题可以问您吗?”“不可以。”冉斯年闭目养神,想也不想地回答。

范骁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问:“是关于之前在您家的那个浓妆女人的,她说您明明知道了首饰盒在哪里却不告诉她,您说您根本没能通过女人的梦解读到首饰盒在哪里,这是真的吗?您也有解……哦,不,释不出来的梦吗?”

冉斯年仍旧闭着眼,机械性地解释:“我是说过,人的潜意识是个敏感的侦探,但是呢,也不是每个人的潜意识都那么明察秋毫的,像那位没心没肺的夫人,她的梦境完全是财迷的反映,只表达一个主题,那就是想要挖掘宝藏的急切心情。潜意识就跟智商和情商一样,因人而异,看那位夫人这副尊荣和行事风格就可以得知,她的潜意识就像是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浅滩,而这浅滩里没有什么首饰盒。”

范骁忙掏出小本开始记录冉斯年的“名人名言”,记完之后,他又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还是不可以。”冉斯年苦笑着回答。“哦。”范骁愣了一秒,这一次他听清楚了冉斯年的回答,但是他仍旧问道,“请问您帮助瞿队,帮助警方破案,是免费的还是收取一定报酬的?就像是您给顾客释梦一样要收费的?如果是收费的,这钱是谁来出?是瞿队还是公安局报销?”

冉斯年哭笑不得地睁开眼:“免费的,免费的!”“可是我听瞿队说您因为生活窘迫连车子都卖了,既然这么窘迫,为什么不向警局或者瞿队收费?”范骁开始喋喋不休地发问,一个回答带来的绝对不是问题终止,而是问题继续。“因为爱好,爱好行不行?我觉得生活太过单调,想要遭遇或者参与一些有趣的事情,如果还能用我的本领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那何乐而不为?”冉斯年诚恳地回答。“瞿队说您可以找个房客收租金,这样可以减轻一下经济负担,可是您却不愿意,宁愿卖了别墅换小公寓,为什么啊?”范骁的聒噪已经让出租车司机这类聒噪的人群都看不下去了,司机师傅不断从后视镜好奇地看这个嘴巴里装了永动机的年轻人。“只要能碰到合适的人,为什么不呢?”冉斯年撒谎了,其实他宁愿卖了别墅自己另外买一间小公寓,也不愿与人合租,让陌生人闯入自己的世界。“我,我行吗?我能不能当您的房客?”范骁性急地又问,敢情之前讲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引出这件事。

冉斯年笑吟吟地说:“可以啊,可以给你个友情价,房租每月五千,押金一万,半年一付,咱们什么时候签租用协议?”

范骁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每月五千?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现在租住的小隔间,月租才五百,他虽然现在每月都有工资,但也只有两千五。

范骁沉默了,这一次破纪录,沉默了十分钟。第三章梦能救人1

下午三点,在范骁出示的警察证件的帮助下,冉斯年和范骁成功进入了常青的别墅,见到了那位最近正占据头条的名导演常青。

常青之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霸占头条的位置,那是因为这位沉寂了三年的文艺片导演最近突发奇想拍起了恐怖片,现在正值他这部新作《午夜狂欢》上映前的一周。那些看过试映的影评人在网上发表了对常青和电影不利的反面影评,批评这部《午夜狂欢》从名字到故事全都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半成品,毫无新意,毫无突破。

而常青,带领着旗下的一批水军,以网络为阵地,跟这些个国内知名的影评人打起了嘴架,水军们更是奉常青命令,偷换概念,转移话题,把电影的不完美归罪于那个三线的小明星,电影的女主角糟糕透顶的演技。

这位悲催的三线小明星于是成了众矢之的,亦悲亦喜地也登上了头条。但是新闻却全是负面的,无非是说她无演技但是有事业线,无好的作品但是会主动要求潜规则求上位,之所以能够担当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也是因为被常青给潜规则了。

冉斯年不怎么关心八卦,但是一打开网页,这些消息就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不管你愿不愿意,就要往你眼睛里汹涌而来。导致冉斯年对这位常青还有那部电影,还有那个悲催的女主角都有了些了解,他特别无聊的时候,还看了那部电影的预告片,虽然他根本无法计算预告片里出场的到底有几个人。“你是说,有人想要我的命?”常青这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在听冉斯年说有这种可能性之后,居然带着兴奋的口吻反问,好像他正盼望着这种事。

冉斯年微微一愣,又去看常青旁边的常青夫人,那位三十出头的美少妇艾芩。艾芩苦涩地笑笑,像是无声地告诉冉斯年,你别见怪,常青就是这样。“是的,所以还请你提高警惕,注意保护自己。”范骁一板一眼,像个老手警察似的说。

常青竟然咧嘴笑了,好像是正中下怀似的,小声嘀咕着:“正好,正好,过两天我可以把这件事也一起放出去,到时候一定会引起轰动。”

冉斯年真想给自己的脑袋一拳头,自己怎么这样迟钝?难道就忘了常青在业内是个擅长制造噱头抛出噱头为自己造势的名导?这次又赶上他的最新力作上映在即,他是一定会在上映前给自己弄出点声响的。如果常青抛出他因为拍摄了这部电影遭到不明人士恐吓,警方亲自上门提醒注意安全的噱头的话,观众一定会对他的电影大为好奇。对了,常青刚刚还说是把这件事一起放出去,也就是说,他一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一个噱头,这件事不过是个意外的附加品。

会是什么噱头呢?冉斯年琢磨着,难道会是跟常青这个文艺片导演突然改拍恐怖片有关的?没错,影评都说这部电影故事太过俗套,可常青却坚持拍这么俗套的题材,难道故事本身就是噱头?“常导,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一张电影的试映光盘。”冉斯年对于那个自称梦能杀人的古怪变声人打来的电话十分在意,为了查清那个人的身份和所谓的梦能杀人的谜团,冉斯年才不顾身份和情理,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但是他还是聪明地把要光盘的原因说得好听了一些,“我看过电影的预告片,非常吸引人,我实在是等不到一周后上映了,想要先睹为快。您尽可以放心,光盘绝对不会外传,而且,就算不小心光盘外传了,您也可以以警方泄露您电影这件事做个噱头嘛。”

常青愣了一下,笑呵呵地点头答应,然后又为难地搓搓手:“光盘的事情那自然是没问题,只不过我家里现在还真的没有,不如冉先生您留下您的地址,我稍后叫人给您发快递送过去?”

冉斯年道谢,又问了常青一些有关他是否有仇家之类的话,得到的回答全是一些敷衍的话,没什么价值,他也只好起身告辞。这趟常青家之行,除了要到了一张光盘,亲眼一睹了这个老奸巨猾是如何喜欢噱头之外,可以说没什么收获。

冉斯年当时还不知道,未来的几天里,他试映光盘是得到了,电影也看了,但光盘却不是快递而来的,而是瞿子冲给他的,电影也不是他一个人看的,而是在机缘巧合下,由一位美女作陪观看。

而常青,不是他不想给冉斯年邮寄光盘,实在是因为他忙于之后抛出噱头和电影上映前的宣传事宜,忙得把这事儿给忘了,等到他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却没了那个机会去吩咐手下的人。2

三天后,吕震的案子尘埃落定,瞿子冲他们已经开始了收尾工作,准备把案件移交检察机关,对吕震的老板提起公诉。这三天里,冉斯年没有再见过瞿子冲和范骁,那位麻烦难缠的浓妆中年女人也没有再登门,那个神秘的变声人也再没打来过电话。

但冉斯年却有种预感,这三天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平静里正在酝酿着一场血腥风暴。

又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平静夜晚,冉斯年在晚间十点钟准时上床,例行公事般在临睡前不断给自己的潜意识下达指令——今晚,我还要回到爆炸案发生的那一天,重新经历一次那场我人生中的浩劫。

尽管那个重现性质的梦境会给他的身心带来一次次的伤害,但是为了看清楚当时的炸弹客,进而揪出爆炸案的幕后真凶,冉斯年不得不一次次地“自残”,每晚“亲身经历”一次当初的炽热劫难。“叮”的一声,电梯门在高层写字楼的14楼打开大门,冉斯年迈开步伐踏出了电梯。他低着头,想要看看自己那双从雨水泥泞里走过的鞋子会在清扫阿姨刚刚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地砖上留下多么明显的鞋印。

冉斯年迟到了,而且他第一脚迈出电梯,便在米白色的地砖上留下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脚印,也正是这个脚印,让一旁正在擦拭窗台的清扫阿姨絮絮叨叨地白了冉斯年一眼。

冉斯年冲着清扫阿姨抱歉地笑笑,想要尽量大跨步,少给阿姨留下几个惹人厌的鞋印,结果他这么一突然迈开大步伐,导致他重心有些不稳,身子朝右边偏移,差点撞上了一个快递员打扮的中年男人。

冉斯年及时调整好了平衡,侧目扫了一眼那个中年快递员。快递员双手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快递盒子,上面还贴着一张快递单,一看就是来送快递的。只不过,冉斯年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好笑,抱着那个快递盒子就好像是抱着骨灰盒一样,而且战战兢兢,看到冉斯年朝他歪过去,生怕别人撞到他的盒子一样,竟然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盒子。冉斯年心想,莫非盒子里是易碎的瓷器?现在这么负责的快递员还真是稀有动物,今天被他给碰上了。

走到前台,冉斯年习惯性地抬手跟前台小姐打了个招呼,边走边听着前台女孩调侃他迟到而且被雨淋得狼狈,走得远了,他还能隐约听到前台女孩跟清扫的阿姨提到了那个从一大早就在这里像是等人的古怪快递员。

冉斯年没在意,继续一路前行,进入一间门上挂着“冉斯年咨询师”名牌的办公室,这正是他在这家松大心理咨询中心的办公室。冉斯年就是这家咨询中心的首席咨询师之一,年纪轻轻就从松江大学行为心理学专业研究生毕业的高才生,还没毕业就已经被老师引荐到这里任职的、被誉为最有开创性和个性的行内未来之星。

这位未来之星今天可是够狼狈的,这对于一向在意形象的冉斯年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他一边感叹着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一边脱下了湿漉漉的外套,用毛巾擦拭头发。忙活一阵子之后,坐在椅子上的冉斯年又打起了哈欠,生性有些懒散的他干脆趴在了桌子上,打算趁顾客上门前先小睡一下。

渐渐地,办公室里单调轻微的空调运作声被隐约传来的哭泣声代替,那哭声似由远及近,哭的人也是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紧接着,不仅仅是哭声,还有一个男人低声念叨着什么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压抑,像是在念经。

冉斯年突然感到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再看周围的环境,自己竟然站在一条空荡荡、雾气弥漫的街道中央。而那哭声正是从他的对面飘来的。

这么多人一起以这种声调哭泣,冉斯年马上想到了一个词,哭丧。难道他的面前的雾气中,正有一队送葬的哭丧队伍向他走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让到路边才对。这样想着,冉斯年在雾气中摸索,想要往路边走。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冉斯年怎么走,他都走不到路边,就好像他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广场上。他转身想往回走,可不管他怎么转,那哭丧的声音一直就在他的正对面,且越来越近。

躲不掉!冉斯年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三个字,没错,他根本躲不掉这送葬的队伍,注定要跟他们面对面,然后擦身而过。

很快,雾气中几个人影若隐若现,冉斯年揉了揉眼,看到了为首的几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个双手抱着骨灰盒,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还有两个男人。

冉斯年知道自己躲不掉,那么索性面对。他朝着那个抱着骨灰盒的男人走去,心想,跟对方说一句“节哀顺变”也好。

走到那个中年男人面前,冉斯年大吃一惊,他看清楚了男人身穿的孝衣上竟然印着四个大字——速达快运!“你?”冉斯年刚想开口询问这个“速达快运”是怎么回事,对方竟然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缓缓打开了身前的骨灰盒。

盒盖开启的一瞬间,竟然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扑了出来,直冲冉斯年的面门。它青面獠牙,嘴巴里还往外涌着冒着热气的腐蚀性液体,离冉斯年咫尺的距离,让他浑身如同炙烤一样疼痛难忍。

冉斯年吓得步步后退,最后腿一软,跌倒在地。

跌倒的瞬间,冉斯年的眼睛迅速睁开,全身一抖,回到现实。

原来是一个梦,一个他趴在办公桌上小憩时做的简短的梦。

冉斯年本身就是个使用开创性、独创性释梦疗法的心理咨询师。因为这个职业惯性,冉斯年也经常会把自己做的有代表性的梦拿出来分析研究,达到更加了解自己内心、了解自己潜意识的目的。

冉斯年仍旧趴在桌子上,还打算再睡一会儿,不过在那之前,他想要先分析解读一下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

冉斯年释梦的本领已经可谓是炉火纯青,解释这么一个毫无深度的简单梦境,他只花费了三秒钟的时间。三秒钟里,他的脑子里闪现了几个画面,第一个,是电梯门口,他看见了一个像抱着骨灰盒一样抱着快递盒子的快递员;第二个,抱着盒子的快递男人转身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盒子不被他撞到;第三个,前台女孩跟清扫阿姨谈到那个快递员从一大早过来,抱着盒子一直等到了现在。

这三幅画面与刚刚的梦是一一对应的,因为第一个画面,冉斯年才会梦见披麻戴孝抱着骨灰盒的男人,因为第二个画面,冉斯年梦里的骨灰盒里冒出来的恶鬼才会流着冒热气的腐蚀性液体,因为第三个画面,梦里的恶鬼才是专门针对他而钻出盒子的!

也就是说,快递员之所以一大早来,到现在还没走,所等待的就是今天意外迟到的自己!而冉斯年的潜意识已经感知到了快递员和那个盒子的危险,所以才会以梦境的形式向冉斯年发出警告!

冉斯年腾地站起身,想要出门去找到那个可疑的快递员,可是眼睛却扫到了自己电脑显示器后面放着的那个熟悉的快递盒子!

这东西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里面搞不好就是某种会冒出热气的,或者是腐蚀性的,或者是有辐射有毒的危险物品。等一下,电梯门口,那个可疑快递员很怕这东西被撞到,难道,盒子里会是——炸弹?没错,梦里恶鬼一张嘴,那强烈的热浪已经说明了一切!

冉斯年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间办公室,因为如果盒子里是炸弹的话,一定不是事先定好时间的,因为自己今天迟到绝对是个无法预知的意外,那么炸弹一定是被遥控的。搞不好遥控炸弹的人正举着高倍望远镜,在自己身后落地窗外、对面高层建筑的某个房间里监视着自己。

冉斯年动作迅速,冲刺一样冲向门口,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他身后却传来一个女孩笑嘻嘻的声音,让他全身僵住无法动弹。“冉老师,怎么,人有三急?这么着急?”说话的正是冉斯年的助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一直暗恋他的学妹。她竟然也在冉斯年的办公室里,正在打理办公室里那盆该死的植物!

冉斯年回头惊愕地瞪着眼,难道这就是那个遥控者迟迟没有按下引爆按钮的原因?他只是想炸死自己,不想伤及无辜?他在等待女助理离开办公室?“快跑!”冉斯年几乎是尖叫着,他敞开大门,大幅度做出一个让女助理出去的手势。

几乎是同时,瞬间而至的热浪把身在门口的冉斯年给推出了房间。那个引爆者终究还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不再心软,哪怕要炸死一个陪葬者,也要在冉斯年离开办公室之前炸死他。

巨响轰鸣,满目狼藉,已经身在走廊里的冉斯年在剧痛中失去了意识。“叮叮当当……”熟悉的音乐旋律钻入耳朵,就在那声轰鸣之后,这是冉斯年的手机铃声。

冉斯年缓缓睁开双眼,在手机亮光的照耀下,他看见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自家卧室的顶棚。

这一次,冉斯年仍旧没有在梦中看清楚那个快递员的脸,其实不光是快递员,他梦里出现的清扫阿姨,前台小姐,还有自己那倒霉的、等同于是代替自己被炸死的女助理,这些人的脸,冉斯年在梦里全都没有记住,彼此之间分辨不清。他不但在现实中脸盲,就连在梦里,在他引以为自豪的领域中,他仍旧是脸盲的。

看来想要靠做梦不断重现那天早上的经历,从而去记起那个快递员的脸,找到这个被幕后黑手雇用来的男人,从而顺藤摸瓜逮到那个幕后黑手,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达成的任务。然而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冉斯年的梦救了他一命,但却没能拯救比他还要无辜的女助理。

没有工夫再沉浸在梦中,感怀自己又一次的失败,冉斯年转醒之后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果然,还是无来电号码显示,他终于打来了电话。冉斯年特意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喂?是你吗?”冉斯年从容地接听电话,但心里却有种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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