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连辉
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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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腿神枪试读：
铁脚万里踏幽燕
1938年仲秋的一天，蓟县马伸桥西北台头村山坡上，枪炮隆隆，硝烟弥漫，冀东抗日联军副总司令洪麟阁率部与日军激战。山坡战壕掩体内，儒雅威严的洪麟阁手持望远镜，神情忧虑。他对身边的作战参谋说：“数月内，我们斩关夺隘，连克7座县城，应者云集，队伍多达10万人，抗日烽火在冀东大地熊熊燃烧……但西撤以来，我们遭到敌人疯狂围追堵截，现在看来，西撤不妥。但愿高司令的前头部队能顺利通过潮白河抵达平西根据地。要不惜一切代价突围，最大限度保留抗日火种！”“是，司令请放心！”
飞弹不断倾泻在阵地上，突然，一颗炮弹落在洪麟阁附近，硝烟散去，洪麟阁头部、腿部血流不止，他抬头一看，身边的战士都牺牲了。“司令，您受伤了，我背您走！”警卫员跑过来扶住洪麟阁。“快撤，不要管我！”说着，洪麟阁推开警卫员，用枪指着他说：“再不走，我就开枪啦！记着，日后把我和牺牲战友埋在一起，做个肉丘坟。”
警卫员含泪离去。洪麟阁转过身，将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投向鬼子，十来个鬼子倒地毙命。
后边鬼子边射击边“嗷嗷”叫着冲上来
洪麟阁发现枪中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他果断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头部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洪麟阁倒在山洼草丛中。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举起枪刺欲割下洪麟阁的头颅，随即赶上来的鬼子军官摆摆手，“这是真正的支那军人，是我们的榜样！”
他率一众鬼子低头向洪麟阁和阵亡的战士行礼，表示敬意。
平西大撤退损失惨重，整个冀东抗联队伍最后到达平西根据地时只有1000余人。
保定涞水拒马河畔，河水清幽，山峦叠翠。
岸边上，匆匆走来一位商人打扮的年轻人。青年中等身材，身着青色马褂，头戴礼帽，手中提着一个提箱。青年看上去20多岁，英俊帅气，黝黑脸膛，棱角分明，高鼻梁，两道浓眉稍稍上挑，双目机警，透露出深邃与智慧。青年走起路来两腿生风，健步如飞，那双机警灵敏的眼睛，透露出一种军人或习武人的气质。
秋老虎发威，青年商人匆匆疾行，不时擦着额头汗珠。突然，他脚下被野藤杂草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青年放下提箱，坐在路旁，清除粘在裤脚上的蒺藜和粘人草。粘人草的果实全是刺毛，占满整个裤脚和布鞋帮，清理起来很费工夫。“这什么植物，喜欢‘咬’我腿？嘿，咱这双铁脚神腿，子弹都不敢‘咬’……”青年自言自语笑道。他摘着刺毛粒，卷起裤管，裸露出两条小腿。小腿黝黄泛红，分布着细微汗毛，像淬了油一般，闪闪发亮。而且，两条小腿轮廓清晰，跟腱修长，中间腿肚儿隆成球状，似乎蕴藏着一股超强爆发力。青年发达的小腿，隐隐呈现绑腿痕迹，显示着他特殊身份及不同寻常的经历。
停下步子，青年感觉两只脚板钻心般痛，脱下布鞋，发现脚掌磨起一层层血泡。他拾起一根小树枝，将血泡挑开，然后用布条简单包了一下。
青年拍着小腿肚子说：“伙计，委屈你了，从穿皮靴到草鞋，乃至光脚板，你支撑我抗倭寇踏遍大半个中国，爬雪山，走草地，蹚泥水，如今又来到抗敌一线。争气啊，再给我立一功！”
这位俊朗儒雅的青年小伙子叫欧阳波平，赶往晋热察挺进军平西驻地。
欧阳波平是一名抗大毕业生，能文善武，多才多艺。他不仅是一位历经长征的红军优秀指挥员，而且曾任国军陆军排长，与鬼子鏖战黄浦江。战火的磨砺，让欧阳波平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练成了一手百步穿杨的好枪法。
一路走来，欧阳波平目睹祖国大好河山被鬼子蹂躏着，更加激发到抗敌最前线的迫切愿望。此刻，他眺望着山中绚丽秋色，感慨万千，不禁诗兴大起，脱口吟道：“荡寇海波平，铁脚踏狼烟。雪耻淞沪恨，浴血战燕山。”
6年前淞沪战场激烈拼杀的情景浮现在他眼前：
上海闸北一阵地，欧阳波平带领十九路军一连一排战士潜伏在掩体内，大家摩拳擦掌准备与敌人血战。忽然，一阵清脆的步枪声响起，紧接着，机关枪声密如连珠。日军在铁甲车掩护下，向我军阵地冲来。“弟兄们，这就是杀我同胞占我土地的小鬼子，给我狠狠打！”欧阳波平一声令下，子弹雨点般向敌人倾泻，战士们第一次看到鬼子，一个个眼都红了，大家一边扫射一边高喊：“杀啊！杀啊！”“嗒嗒嗒”一阵机枪扫射后，前边鬼子倒了下去，后边鬼子仓皇失措。
铁甲车停下片刻后，又冲了过来，50米、30米，一排手榴弹雨点般飞出去，伴随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团团烟尘腾空而起。铁甲车转了头，鬼子争先恐后抱头鼠窜。欧阳波平端起机枪，“哒哒哒”刹那间，鬼子尸横遍野。“拼刺刀！”欧阳波平大喊一声，带领士兵跃出战壕，向敌群猛虎般冲去，与鬼子展开肉搏。
手榴弹的爆炸声、喊杀声、大刀砍击声混在一起，欧阳波平冲在最前，连续撂倒几个四处逃窜的鬼子。突然，一颗子弹击中欧阳波平的左臂，他咬紧牙关继续射击，终于，鬼子狼狈撤退了。
打扫完战场，欧阳波平带领士兵返回阵地休整。他顾不上包扎伤口，命令士兵：“鬼子受挫，必将发动更加凶猛进攻。抓紧构筑防御工事！”“是！”
一个小时后，千余名鬼子在铁甲车掩护下，向一排阵地发起第二次冲锋。欧阳波平指挥士兵从容地将一颗颗手榴弹投向敌群，相继炸毁三辆装甲车。眼看大批鬼子冲到跟前，欧阳波平率士兵端着刺刀冲上去肉搏，敌人越聚越多，一排战士纷纷倒下。危急时刻，二排赶来增援，两个排合力再次将鬼子打退。
午后，鬼子多架飞机袭来，投下大量炸弹。顿时，阵地上硝烟弥漫，轰炸过后，鬼子又以铁甲车作掩护，出动数百人发起猛烈冲锋。装甲车机枪疯狂扫射着，士兵不断倒在阵地上，我军机枪手也倒下了。
欧阳波平抱起机枪，沉着应战。他一连几个点射，准确无误地将装甲车鬼子机枪手击毙。随后，欧阳波平大喊一声“冲”端起机枪向鬼子冲去，士兵紧随其后。鬼子见这气势，惊慌失措，纷纷溃散。欧阳波平乘胜带领战士夺回失去的阵地。
傍晚，欧阳波平命令战士一边构筑工事，一边抓紧时间休整。“兄弟们，不到一天工夫，我们打退敌人六次进攻。赶紧吃晚饭，后面还有硬仗！”
战士们深深折服于这位年轻干练的指挥员。“排长，您这枪法太神了！一颗子弹都不浪费！怎么练出来的？”一个小战士问道。“没什么？苦练！射击时一定要闹中取静，沉下心来瞄准目标。”欧阳波平擦着发热的枪管说，“东北沦陷，生灵涂炭，倭寇欺我中华无人，异常嚣张！这次，一定让他们在上海尝到中国军人铁拳头的滋味！誓与倭寇决一死战！大家有没有信心？”“有！誓与倭寇决一死战！”阵地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
正当战士们摩拳擦掌准备再次痛击鬼子时，通讯员跑来传达军部命令：中日双方军事代表开始谈判，要求停战。“为什么要停战？”“就是，我们要将小鬼子赶回老家去！”“誓死为国家求独立！”“誓死为民族求生存！”
阵地上群情激昂。
这时，张连长走过来，命令欧阳波平带队立即撤防。“为什么？连长，我们牺牲那么多兄弟，战士打鬼子情绪正高涨，不能撤！”“服从命令！这不仅是军部命令，而是委员长手谕！他对我们向日军开战非常不满！现在主要任务是剿灭共匪！”“我不理解！”“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理解也得执行！马上撤离阵地！”
无奈，欧阳波平只好带领士兵离开战场。
一个多月后，国民政府全部接受日方提出上海市区15公里内不得驻扎中国军队、撤走十九路军和取缔反日运动组织等要求，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淞沪停战协议》，一场轰轰烈烈的浴血抗战就这样结束了。
随即，蒋介石下令十九路军三个师分别开赴皖、鄂、赣三省“剿共”前线，参加内战。
这天，欧阳波平在驻地接到连部开赴江西的指令。他听说去“围剿”红军，气得甩掉军帽，大骂道：“国难当头，与日本屈辱求和，让我去打内战！老子不伺候了！”说完，他将电报撕碎扔在地上。“对，杀鬼子！”“决不打内战！”“我们找军长去！”
……
士兵们情绪激动。站在一旁的团部高参谋拔出手枪向空中鸣了一枪。“镇静！政府与日本已经和谈了，围剿共匪是当前最紧迫的事情，攘外要先安内！这是委员长的指令！如今蔡军长已经开往福建，师部要求我们明天一早必须开赴江西前线。如有违抗者，军法从令！欧阳排长，别仗着你有战功就带头闹事！我可以马上关你禁闭！”“那么多兄弟牺牲在战场上，尸骨未寒，不去找鬼子报仇却让我们去打红军，你就是枪毙了我也不干！”说着，欧阳波平敞开衣扣，拍着胸脯愤怒地说。“我看你分明就是个赤化分子！把他抓起来送师部。”高参谋命令道，身后警卫想上前捆绑欧阳波平。一排战士不干了，他们端起枪怒吼道：“谁敢动我们排长，我们先要他狗命！”
高参谋见对方人多势众，转了一下眼珠，狡猾地说：“好！你们先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咱们再商量！”说完，带着几个随从狼狈地溜出驻地。
深夜，欧阳波平一个人喝着闷酒。他没想到自己满腔热情报国竟落到如此下场。“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山河破碎，国家何在？也罢，明天我就脱下这身军装。”说完，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这时，哨兵进来通报：“排长，指导员来了！”“请！”“哦，我的神勇欧阳，咋喝起闷酒了？”说着，连队指导员李明走进来。
欧阳波平起身相迎，打发哨兵出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保家卫国乃我军人天职！波平从军第一天，就立下精忠报国之志，想不到……”“波平啊，我和连长都很佩服你的勇敢与智慧！你是我们连最年轻的排长。淞沪战斗后，连部已经向上级打报告，准备提拔你为副连长呢！”“指导员，不去打鬼子去打红军，别说副连长，这个排长我也不干了！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明天我就脱下军装回湖南老家教书去！”“湘江子弟个个血性男儿，于波平弟尤显！”李明说，“这鬼子军事侵略势头有增无减，不赶走鬼子，教书也难啊！”“这我清楚。指导员，小日本侵占我东三省，如今践踏我大上海，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实在想不通，政府为什么放着日本人不打去打红军？这分明是手足相残啊！”“现在形势很清楚，靠国民党是不行了！”“那靠谁？难道靠共产党，靠那些草鞋兵？”“对！共产党是未来中国的希望！红军是穷人的队伍，他们是仁义之师，抗敌救亡最坚决！”“你不会是共产党吧？”“兄弟，实不相瞒，我就是中共地下党，受党委派遣潜伏十九路军多年。”
欧阳波平有些吃惊，叹道：“你们共产党真是无孔不入啊！”“兄弟，加入共产党，参加红军吧！我们一定能够有机会和鬼子再干一场！”“我很欣赏共产党的抗日主张，也钦佩共产党人和红军的顽强意志，只是没有机会接触你们……”“太好了，波平同志，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李明紧紧握住欧阳波平的双手，欧阳波平激动地点了点头。“我们今晚就把队伍拉走！”“不急，先随团部开赴赣州，争取多动员一些兄弟过去。十九路军除少数中高级军官被蒋介石收买，成为剿共急先锋，大多数中下级军官都已经和中共建立友好关系。包括军长和总指挥……”
一周急行军后，欧阳波平随团部赶到赣州剿共前线。在李明帮助下，他先后动员近一个营的士兵阵前起义。一个秋高气爽的深夜，欧阳波平和战士们脱下国军服装，缴了“围剿”红军的熊团长等主要军事指挥官的械，投奔到红一师怀抱，受到红军干部战士的热烈欢迎。
此后，欧阳波平跟随红一师转战皖赣边境。长征途中，欧阳波平山地伏击战突出指挥才能赢得部队首长赏识，他很快被提拔为红一连连长，而且在火线上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一连指导员由李明担任，两人在十九路军中并肩作战，彼此熟悉，成为搭档后，更是配合默契。战火中，一连磨砺成尖刀连，在历次艰险突围中冲锋在前，立下赫赫战功。到达陕北后，欧阳波平被选入红军抗大第一批受训学员。抗大深造，进一步坚定他那颗青春火热的红心。
全民族抗战爆发，红军改称八路军，要求干部战士戴上青天白日帽徽。起初，欧阳波平很不理解，“我们很多战友倒在他们的枪下。为了这颗红五星，我甩掉国军皮靴和那身皮多年……为何现在又让我摘下红五星？”
李明耐心劝说：“波平同志，时值民族危亡之际，我们共产党人倡导建立全民族统一战线，一致对外。要顾全大局啊，给战士们做个表率。再说，只要我们这颗心永远是红的，穿什么军装都是人民的军队！”“教导员，我懂了！”欧阳波平握着李明的手，激动地说：“你真是我的引路人啊，我们一起到抗敌前线去吧！”“好！很荣幸与你这位出色的年轻军事指挥员并肩作战！”
不久，欧阳波平、李明带领连队跟随一一五师东征，越过黄河，参加了著名的平型关大捷。战斗中，李明不幸牺牲。欧阳波平为失去好搭档、自己参加红军的引路人哀痛不已，几天吃不下饭。他决定到抗敌一线去，但部队首长安排他返回总部，到抗大继续学习。
一年后，欧阳波平抗大毕业，他写下血书，再次要求前往抗敌最前线。申请批下来后，欧阳波平带领数十位抗大毕业生靠两双铁脚板，昼夜兼程奔赴晋察冀军区。
大家山一程，水一程，风一程，雪一程，闯关卡，过白区，途中，欧阳波平听说冀东掀起轰轰烈烈的抗日大暴动，他挥笔写下：“滦水起怒涛，燕山聚群贤。洪流雪国耻，平倭捷报传。”
此刻，欧阳波平恨不得飞到冀东，参与到暴动洪流中去。晚上宿营，欧阳波平常常想象着冀东战场的火热场面，他对冀东那片神奇土地充满无限向往，似乎，冀东就是自己的家乡。
这天，欧阳波平带领大家终于赶到晋察冀军区，迎接他们的是冀东大暴动失败的消息，欧阳波平痛心不已。
深夜，欧阳波平躺在土炕上辗转反侧。他坐起来，点燃油灯，提笔写道：“山河失色狼烟急，壮志未酬憾无眠。秋风萧瑟花落去，星火燎原春又还。”诗句袒露他渴盼到抗敌最前沿的决心和抗战必胜的信念。
不久，晋热察挺进军随营学校在平西门头沟成立，亟须军事教员。军区首长看中欧阳波平过硬的军事素质，安排他赴平西挺进军任职。
这天傍晚，军区首长向欧阳波平宣布了命令。“首长，据说冀东战场最残酷，我想到那里磨砺自己！没有赶上冀东大暴动很遗憾！”“冀东暴动剩下人员大部分在平西根据地。到了平西，你就会有机会随部队挺进冀东开辟抗日根据地！”“谢谢首长信任！波平定将不负重任，与同志们重返冀东，开辟出巩固的抗日根据地！”“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晨出发！”“我想现在就走！”“也好，晚上更安全。我给你配个警卫员。”“首长，部队人员紧缺，我一人前往即可。”
欧阳波平顾不上休整，乔装扮成商人模样，当晚离开根据地，孤身一人从阜平北上平西赴任。
一路上，欧阳波平凭着机警沉稳，顺利闯过多个据点，通过一个又一个封锁沟。他风餐露宿，终于来到涞水拒马河畔。“咩咩——”河边传来一阵山羊叫声，一个老汉赶着一群羊走过来。欧阳波平的思绪回到现实。他重新穿好布鞋，来到河边，放下提箱，弯下身洗了把脸。
欧阳波平回到小路上，问道：“老伯，这里距离门头沟还有多远啊？”“没多远了，沿着河边小路，再翻两个山梁就到了！”“谢谢老伯！”
告别放羊老人，欧阳波平提着皮箱继续前行。没走多远，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有敌情”，他机警地从怀中掏出手枪，潜入路边草丛中。
果然，十几个伪军簇拥着一个骑马的鬼子军官，沿着河边小路大摇大摆地走来，看到鬼子军官身上的盒子枪，欧阳波平心中大喜，心想，“这真是送上门来买卖……”他伸出枪对准鬼子军官就是一梭子，伴随清脆的枪声，子弹正好击中脑门，这个鬼子军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栽下马来。
前后的伪军顿时慌作一团，端着枪四处张望，却不知道子弹从哪里射来。欧阳波平跳出草丛高声喝道：“缴枪不杀！”
伪军小头目刚要举枪射击，被欧阳波平一枪击中手腕，疼得直咧嘴，伪军吓得纷纷缴械。
欧阳波平审问伪军小头目得知，原来骑马鬼子军官是赴涞水县城据点任顾问的。敌人特派一个伪军小队来护送，不想还没到任就被欧阳波平报销了。“好汉爷，我们是被迫为鬼子办事的，饶了我们吧。”“作为中国男人，你们却甘心当汉奸，替鬼子卖命，愧对祖宗！今天我先饶你们，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给鬼子干事，把你们都‘突突’了！快滚！”
伪军从地上爬起来，狼狈溃散。
欧阳波平摘下鬼子军官尸体上的盒子枪，从地上捡起十来支步枪，然后翻身上马，直奔平西门头沟而去。
傍晚，欧阳波平赶到冀热察挺进军平西门头沟驻地。哨兵接过介绍信，迅速向上级汇报。
一会儿，司令部政治处李主任迎出来。“波平同志，可把你盼来了！”说着，他上前握住欧阳波平的手。“首长，这是我途中缴获的战利品，一并上缴吧，算我到平西的见面礼！”“好小子，单枪匹马缴获这么多支枪！久闻你是个神枪手，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欧阳波平咧嘴笑了，“您过奖啦！”
李主任吩咐警卫战士将枪支收好。然后，两人一起走进司令部办公室。“赶快给欧阳同志准备晚餐！”“首长，吃饭不急，我想知道何时动身去冀东抗敌前线。没有赶上轰轰烈烈的大暴动挺遗憾的！”
李主任迟疑了一下儿说：“波平同志，司令部决定你担任挺进军随营学校军事教育科科长，你的任务是给大家上课！”“什么？首长，我做梦都想到一线去打鬼子！”“波平同志，要服从组织安排。主力西撤时，四纵领导在冀东留下三个八路军游击支队，分别在冀东的东部、中部和西部山地一带坚持游击活动。现在冀东形势非常严峻，干部奇缺，随营学校的主要任务就是为冀东培养、输送地方和军队干部。你早晚会到冀东战场杀敌的！”“是！”欧阳波平两腿挺直并立，庄重行了个军礼。
功夫神技压群雄
旭日东升，门头沟一个山洞内，欧阳波平正在给数十名干部讲授山地伏击的军事要领。“我叫欧阳波平，很高兴与大家一起探讨山地伏击战话题。我军面临装备较差、数量不足的困难，尤其重武器极为匮乏，若与日军在平原地区拉开架势正面交锋，必将处于极大劣势。冀东多山区，我们应随时准备展开山地伏击战，以己之长，克敌之短！选择伏击地区时注意下列几点：第一，有良好隐蔽点。我们能看见敌人，而敌人不易发现我们。第二，有良好地形。我们便于出击敌人，而敌人不便于攻击我们。我们要切记：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有利地形加上出其不意的攻击，则一定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台下听课的干部大多是参加冀东大暴动的地方干部。有些人聚精会神地听着、记着；也有些人窃窃私语，显然，他们没有把这位年轻教官放在眼里。
欧阳波平讲得起劲儿，不自觉地带出湖南腔。突然，一个叼着烟斗的中年汉子站起来，打断欧阳波平的话。“我说你这年轻同志是啥地方的人啊？说话咋这么快？”“就是啊，我们听不懂啊？”
人群一阵骚动。
欧阳波平抱拳致歉：“对不住大家，我老家湖南的，语速快，兴致上来不自觉带出方言了！”“入乡随俗，我们都是冀东来的，你要用冀东方言讲！”“我刚来平西，对冀东方言还比较陌生。这样，我尽量放慢速度，给大家演示。”“你不懂冀东话，来冀东干什么？南蛮话讲课跟鬼子讲话似的，岂不是误人子弟？”
这时，台下听课的一个小伙子站出来说道：“大家不要为难欧阳老师了！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何况人家是几千里外的湘江客。我们要学会尊重，慢慢适应吧！”
小伙子叫马骥，天津蓟县人。马骥虽然也不习惯听湖南话，但他被欧阳波平的干练劲折服了。“就是，欧阳老师远道而来，顾不上休息就给我们授课，大家不要挑剔了！”一个叫海瑞祥的冀东干部站起身来说。
烟斗干部叫胡山，鬼子入关前，胡山占山为王，集结一群无业游民在滦河两岸打家劫舍，后经中共地下组织改造参加冀东大暴动。大暴动失利后，胡山来到平西受训，部队改编后任总队第一大队长。胡山闯荡江湖多年，匪气霸气难改。“小伙子，考虑你还没到过冀东，我们迁就一下你的语音。但听你意思老指望鬼子主动进入伏击圈，这现实吗？你以为鬼子都是傻瓜啊！能听你摆布？”胡山质问道。“诱敌深入，攻敌必救。《孙子兵法》所言：‘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我们要想方设法让敌人心甘情愿地进入伏击阵地。”“我听不懂，你别酸啦！什么孙子兵法，我还爷爷兵法呢！老子就知道见着小鬼子来横的，你不怕死，他就熊啦！跑来跑去的，纯粹扯淡！”“作为指挥员战场绝不可莽撞行事，特别要注意机动灵活，随机应变，不拘泥于原则，而是因势利导，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老子冲锋陷阵十几年，只知道硬碰硬，靠真家伙！”说着，胡山拔出手枪晃了晃，“年轻人，咱们比试一下枪法！如果你赢了我，你再给大家讲授，大家听得心服口服！”“对！有本事跟胡队长比试一下枪法，胡队长可是滦河神枪手！”旁边一个壮小伙跟着起哄。小伙子叫侯天明，跟随胡山闯荡多年。
欧阳波平看这架势心想不露两手这课没法讲下去了，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大家簇拥下，欧阳波平和胡山一起走出山洞，来到山坡一片空旷地带。山地南侧是一排排柿子树，树冠上挂满了熟透的柿子，点金聚翠，迎风摇曳。“我们射击目标就锁定百米外柿子树上的柿子，击中柿子就算赢！”
说着，胡山掏出手枪瞄准一会儿，然后扣动扳机射击，随着“啪”的一声，子弹将柿子打碎。“好枪法！”“牛！”伴随一阵喝彩，胡山瞟了欧阳波平一眼，得意地说：“该你了，你要担心射不中，我让你一下，你往前移动十米远。”
欧阳波平笑着说：“谢谢！我后退十米，在运动中将柿子完好击落！”“你吹牛吧！你能打下一片树叶老子就服你！”
欧阳波平并不言语，他叫一名战士牵来白马，飞身上马向后退去。大家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只见欧阳波平一手持枪一手收紧缰绳，两腿用力夹紧马腹，白马立刻飞奔起来。欧阳波平回身朝柿子树瞄准射击，伴随一声清脆枪声，子弹飞出，在场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远处树枝上黄澄澄的柿子完好落下。子弹不偏不倚，恰好击中柿子柄。
顿时，现场雷声轰动。“这枪咋这么准？”“真乃神枪也！”“绝了！”“承让！”欧阳波平向胡山抱拳施礼。
胡山脸上有些挂不住，涨得通红。这时，侯天明走过胡山身旁，低声说：“队长，我来教训他！”“这黑小子有两下子，注意点！”“您就瞧好吧！”
侯天明来到欧阳波平面前，喝道：“黑小子，光枪法好不行。小鬼子身强体壮，个个是拼刺刀高手，战场上还得靠力气。来，咱俩比试一下摔跤搏击术。”
说着，侯天明甩开上衣，露出发达的肌肉块儿。他跃跃欲试，根本没把欧阳波平放在眼里。“嗨！”侯天明猛地冲上前，冲着欧阳波平胸口打来。欧阳波平机警地一闪身，躲过这一拳，然后，顺势抓住侯天明的右臂，轻轻一拍，侯天明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兄弟，点到为止吧！”说完，欧阳波平转过身招呼大家继续回课堂授课。谁知这下侯天明惹火了，他冷不防从背后死死抱住欧阳波平，想用力摔去。欧阳波平两脚扣紧地面，像钉在地上一样，任凭侯天明怎么用力也抱不起来。突然，欧阳波平一个转身，用肘部击中侯天明后背，侯天明立马摔倒在地。
大家被这干脆利落动作惊呆了，瞬间爆发喝彩与掌声。侯天明趴在地上，脸涨得通红，欧阳波平俯身搀扶他，突然，侯天明抱住欧阳波平的右小腿咬起来，欧阳波平疼得皱皱眉，随即坐在地上，微笑着说：“随你咬吧，我这腿可是腱子肉，别把你牙咬掉了！”说得大家笑起来。
有人上来解劝，将两人从地上拉起来。
这时，司令部政治处李主任带着警卫员走过来。了解情况后，李主任将胡山和侯天明狠狠训了一顿。他郑重地说：“太不像话了！你们欺负欧阳波平同志年轻吗？告诉你们，他可是经历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指挥员，早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就与鬼子血战过，平型关大捷神枪威震敌胆！他不仅是智勇双全的神枪手，而且是抗大毕业生，理论与实践非常丰富，是我军不可多得的优秀指挥员！胡山、天明，你们不认真听他讲授，反而带头胡闹，我代表司令部关你俩禁闭！”“算了，首长，他们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今天的事源于我讲课方式不太适合大家。”“还不向欧阳老师道歉！”
胡山、侯天明从内心被欧阳波平的智慧与过硬的军事本领折服了，于是两人抱拳失礼表示歉意。
欧阳波平说：“今后，冀东方言靠你们教我了，两位是我的方言老师！”
大家笑了，不仅钦佩欧阳波平军事技能，也被他的宽广胸怀感染着。“这样吧，在讲理论课之前，我先教大家唱一首歌！就唱《五月的鲜花》吧。”说着，欧阳波平清了下嗓子，带领大家唱起《五月的鲜花》来：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了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
我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歇
如今的东北已沦亡了四年
我们天天在痛苦中熬煎
失掉自由就失掉了饭碗
屈辱地忍受那无情的皮鞭
……
欧阳波平富有磁性的声音忧伤渗透着激昂，动人的旋律深深扣动着每个人的心弦。大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帅气小伙子竟然如此多才多艺！
欧阳波平幽默开朗的性格使他很快融入冀东干部队伍中，不管年龄大小，大家都愿意找他聊天，课堂上听起课来更是津津有味。欧阳波平清楚自己随时可能要带领这批干部投身冀东抗敌前线，他不失时机地研究冀东地形与敌情，熟悉冀东的风土人情，一有空就学习冀东方言。欧阳波平和侯天明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午后，天气有些闷热，欧阳波平独自来到营地附近山脚下一条小河岸边。他先是打了一趟拳脚，然后在河滩上做起俯卧撑，训练完，他脱下军装，清洗满身征尘。欧阳波平见附近没人，索性褪去内衣，跳进齐腰深的溪水中，像鱼儿一样尽情畅游着。
欧阳波平自幼喜欢运动，在湘江岸边长大，与水结下不解之缘。少年欧阳波平是一个热爱生活、追求完美的大男孩，他曾经梦想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在陆地上或水中驰骋奥运赛场，用速度证明中国人的力量，摘掉“东亚病夫”的耻辱称号。国家贫弱，奥运冠军梦破灭，欧阳波平自学研读中华武术。“国人深受鸦片毒害，很多年轻小伙子身体羸弱不堪，此绝非我中华男儿形象！强国人人有责！先从健体做起！”
欧阳波平参军入伍，无论在国军，还是红军、八路军，他养成一个运动习惯，而且爱整洁、重仪表，只要条件允许，晚上宿营他都要做一些健身动作，然后清洗一下身子。当年十九路军驻扎上海，休息间隙，很多中下级军官热衷出入舞场寻找心仪的佳丽女郎，欧阳波平总是泡在训练场、健身馆、图书馆。每次出入繁华大都市，欧阳波平英姿帅气形象常常赢得很多芳龄女孩追求示好，他却不为所动。一些战友不理解，问其所求为何？欧阳波平说：“适逢国家动荡之秋，男儿立志在疆场，大丈夫何患无妻！”
作为一名热血军官，他敏锐意识到日本侵华的野心，多次撰文呼吁：“倭寇侵华蓄谋已久，中日必有大战！”平时，欧阳波平不仅注重军事训练，还广泛涉猎传统文化和西式教育等各种知识，他学贯东西，从内到外，无时不在雕刻着中国军人阳刚形象。当年，如果不是战事爆发，欧阳波平准备参加上海一家健身馆举行的健美比赛，战火打乱他的人生轨迹。参加红军后，环境更加残酷了，他以苦为乐，每天行军打仗是他最好的磨炼方式。“我热爱祖国的山山水水，热爱这片土地上勤劳质朴的人民！哪怕明天光荣了，也要把中国军人阳刚威武形象留给世人！这是一种残酷环境下的生活态度，更是硝烟中一种精神力量！”欧阳波平在日记中写道。
游了一会儿，欧阳波平走上岸边，躺在河滩上晒着太阳，舒展着四肢。微风拂过，他感觉格外舒服。阳光映照在他黝黑健美皮肤上，闪闪发亮，八块腹肌轮廓分明，起伏有致，呈现出一个“王”字，透露着青春力量。
蓝天下，朵朵白云拂过，欧阳波平浮想联翩。“什么时候到冀东去？那里的滦河水肯定是甜的，在滦河畅游一定舒服极了！对了，那里是抗日号角吹响的地方！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雄伟长城魅力四射，在长城上打鬼子真过瘾！要是在长城上拍下一张照片就好了。”
欧阳波平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微笑。
晚饭后，欧阳波平来到山洞请侯天明教他学习冀东方言，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欧阳老师，胡山大哥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他非常讲义气，打起鬼子特别勇敢。我小时候滦河两岸闹蝗灾，胡大哥收留了我。自从那次比武后，胡大哥非常佩服您！认为您是打鬼子的真爷们！”“慷慨悲歌士，自古燕赵多。特别是冀东人民，顽强不屈，性格倔强。我始终对冀东这片热土充满向往！”“欧阳老师，真没想到您不仅懂那么多军事理论，还会作诗唱歌。”侯天明羡慕地说。“你还是叫我黑小子吧，听着舒服。”“我没文化，您别见怪！能成为您的学生是我的荣幸！”“梅逊雪三分白，雪输梅一段香。我们各有所长嘛。”“您看上去儒雅清瘦，我这块头比您大，为啥摔不倒您？”“光有蛮力气不行，要会借力！”“借力，咋借？”“抓住机会，寻找对方破绽，以其力制之！”
侯天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早了，赶紧洗洗脚睡吧！”“哎呀，您真是太讲究了，脑袋掖裤腰带上，整天东奔西跑的，洗什么脚啊？再说，又没有女人睡在身边，真是假干净！”“养成卫生习惯少生虱子，保持强健身体，多打鬼子！”“虱子那是革命虫，谁身上没有？”“你敢跟我打赌吗？我身上就没有。”“我不信，你脱下衣服看看，我保准给您捉几个？”
欧阳波平被他这一激将，也上来孩子脾气，索性脱下上衣扔给侯天明。“好，我衣服如果捉到虱子，就由你去！如果你衣服上捉到虱子，你必须听我的，养成卫生习惯！而且，今天谁败了给谁洗脚。”“好，一言未定！”
侯天明也脱下上衣扔给欧阳波平。两人在油灯下开始寻找衣服上的虱子。很快，欧阳波平在侯天明的旧褂子上找出几个虱子。侯天明拿起欧阳波平的军装，瞪大眼睛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发现一个虱子。他只好红着脸认输，打来一盆水准备给欧阳波平洗脚。
欧阳波平笑着说：“天明，跟你开个玩笑。我午后到河边游泳，早洗过了。这么多年，不管到哪里，哪怕是战火纷飞，也要注意讲究个人卫生。我们后勤保障薄弱，有时衣不遮体，光着脚板打鬼子，但不能让敌人嘲笑我们八路军一身虱子两脚泡。一定要养成讲卫生的好习惯，少生病。有一个强健身体，才能更好打鬼子！”
侯天明盯着欧阳波平，越发对眼前的年轻教官产生崇敬之情。
这时，侯天明看着欧阳波平块垒分明的腹肌块，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欧阳老师，您这身材太棒了，怎么跟雕刻似的？”“是嘛！”说着，欧阳波平特意深呼吸一口气，展示一个全身肌肉隆起的动作。侯天明几乎看呆了，他不由走上前抚摸起欧阳波平的腹肌块，感觉硬而有弹性。“我今天是大开眼界了，长这么大从没见到您这么发达健美身材。可惜我不会作画，否则一定给您画出一幅像，估计好多美女会抢哩！”“你这小子做梦都想找美女，说实话，摔打出一身腱子肉，有力气，这也是跟小鬼子拼刺刀的资本！我们的战士大多数营养不良，太瘦弱了！你算比较壮的，但身上肥膘太多，缺乏灵活性！”
侯天明认真地点着头。“您是不是练过武？”“略知一点儿，还谈不上会武术，但自小喜欢运动，磨炼出两条飞毛腿，晒出一身黑皮肤。”“您这两条小腿忒发达了！”“飞毛腿贵在速度与耐力。别看你山里长大，跑山路你肯定跑不过我。不过，你小子牙够硬的，那天架势好像要把我吃了，给我腿上留下的牙印半天也消不下去。”
侯天明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说：“欧阳老师，真是对不起，我这人糊涂鲁莽，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开始总觉您是纸上谈兵的文人，没想到您才是真正有血性的军人！您的才学，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正式向您道歉，要不，您扇我两巴掌！”“没关系，这算什么？逗你呢，多少枪林弹雨没经历过？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了，欧阳老师，您经历那么多战斗，身上却没有啥伤？”“除了挨你咬外，战场上摸爬滚打，还真少有子弹或炮弹‘咬’到我。肌肉发达了，身体灵敏度提高，子弹也躲着。”“咱们是不咬不相识！就冲您这健美身材，今后到了冀东我要保护您，不让一颗子弹‘咬’您！除非我不在了！”“好兄弟，看来我这条腿没白让你咬！”“欧阳老师，您有什么爱好？”“爱好比较广泛。从军以来，最大爱好就是鼓捣枪。”“难怪您打枪百分百中。今后，麻烦您教我打枪，我盼望像您一样成为神枪手！”“好！一言为定！”“我现在拜您为师，请收下徒儿！”说着，侯天明要给欧阳波平磕头。
欧阳波平赶紧拦住：“我们是同志兄弟。我教你就是了，不要这样。”
侯天明咧嘴笑了，“我有的是笨力气，就不知咋使，在战场上就会投手榴弹，还没真正摸过枪呢。我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冲锋枪，把小鬼子都‘突突’了，那该多神气！”“很快就会有的！”“谁给？”“到鬼子那里要去！”“师傅，我一定缴一挺重机枪，您可得教我啊！”“好！战场上要先发制人，一枪到位，敌人就没有机会还击，要机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师傅，徒弟铭记在心！”“来吧，我的大力士，让我给你洗脚吧，谁让你是我的学生呢。”
看到欧阳波平如此随和可亲，侯天明倒也不客气，将双脚放进木盆让欧阳波平搓洗起来。
这时，马骥、海瑞祥走进屋子，见此情景，不住责备侯天明。“天明，你太不懂事啦，怎么让欧阳老师给你洗臭脚啊？”
欧阳波平摆手示意，“我这是督促他养成卫生习惯！”“小子，让神枪手教官给你洗脚，是不是太舒服啦！”胡山走了进来，故意问道。侯天明有些尴尬，赶紧站起来，“欧阳老师，我自己来吧！”
不过，欧阳波平的行为，也深深折服了胡山。“欧阳教官，我算领教你的功夫与胸怀了，佩服！闯荡冀东这么多年，老子没服过谁！今后我和天明的命扔给你了，就听你指挥。希望你早日带领我们打回冀东去！老子最看不起那些夸夸其谈只会纸上谈兵的秀才！没料到你长着一副秀才相，却是响当当的血性汉子！我看走眼了，还请多海涵！”说着，胡山抱拳施礼。“过奖。胡队长，冀东抗战还主要仰仗咱们本地干部，人脉广，地理环境熟悉。让我们共同抗敌，浴血长城，赶走小鬼子！”“说得好！共同抗敌，浴血长城！”“我们都期盼在欧阳老师带领下打回老家去，浴血长城！”
马骥、海瑞祥齐声说道。“欧阳老师，麻烦再给我们讲讲你的传奇故事，白天没听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你们一样。只不过跟小鬼子早拼了两年。”
这时，司令部政治处李主任走了进来。“哦，欧阳教官走到哪里都围着一群人。”“我们在向欧阳教官学本领！”“我找欧阳教官有事商量，大家先回吧。”
胡山等退出屋子。“波平同志，战斗在冀东丰（润）滦（县）迁（安）一带的陈群、苏梅率领200余人来平西受训。明天上午你给他们讲第一课！”“能见到他们太好了，谈不上授课，我要跟他们好好交流一下。”“这些学员都是拥有冀东实战经验的同志，特别是陈群同志，也是一位老红军，注意向他学习。”“是！”
夜深了，侯天明早已经睡下，打着均匀的鼾声。马蹄灯前，欧阳波平还坐在炕角察看着冀东军事地图，研究第二天的课程。他翻阅在抗大学习的笔记，反复琢磨着。
朝阳冉冉升起，早饭后，欧阳波平早早来到山洞大讲堂内，等候听课的人员。“这次听课人员都是驰骋冀东战场连以上干部、地方区级以上干部。我的讲授能否得到大家认可……”欧阳波平没有把握，毕竟他还没有真正踏上冀东战场。凭着扎实功底，他又充满自信。
听课人员陆续赶到，欧阳波平开始授课。“同志们好！很高兴与大家一起探讨冀东战场话题。在座各位都是有着丰富山地伏击战经验的同志，有的同志长征时是我的老领导，我不过是个嘴上没毛的小伙子，还请大家多指教！”
低调的开场白一下赢得大家赞许的目光。欧阳波平清了一下嗓子，努力控制语速，接着讲下去。“关于冀东战场得失我主要想听听大家的看法，提出一些建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下面，我先讲一下自己经历的‘一·二八’淞沪抗战。民国21年1月28日，日本帝国主义突然向闸北发动武装进攻，我上海爱国军民奋勇抵抗！淞沪战役历时一个多月，予日军以重大杀伤，迫使日军三易主将、四次增兵。痛心的是，最终我们却告失败了！”
欧阳波平仿佛又回到当年战场。“那时，我在十九路军任排长，参加多次战斗。日军进攻闸北首战失利，攻打吴淞又遭失败，进攻江湾、庙行再遭失败。最终，日军在浏河地区登陆，守军全线撤退。整个过程，日军有以下作战特点，第一，逐次增兵，逐次用兵，这是日军轻敌心态所致。第二，重点突击，全线配合。在进攻中，他们重视海、空火力支援。第三，正面进攻与翼侧迂回相结合。以主力大胆在我军防御薄弱的翼侧登陆，使我军腹背受敌，结果以很小伤亡获得战役的胜利。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其一，蒋介石妥协投降的不抵抗政策，幻想避免战争，战争爆发后，不派兵增援十九路军，反而停发军饷，与日寇勾搭，给其方便，这是失败根本原因。其二，我们的防御缺乏积极进攻思想，没有抓住日军进攻受挫、等待援兵的有利时机和逐次增兵、逐次用兵的弱点，实施有力反击，将其逐个消灭。其三，兵力不足，没有足够的预备队。发现日军在侧后登陆，无力阻击，使日军得以顺利迂回侧后，最后被迫全线撤退。其四，对侧后防御措施不力，准备不足。我们要善于对每次战例进行分析，积累经验教训！”
大家很快被欧阳波平生动剖析吸引住了，他们没料到这个小伙子脑袋里装着这么多军事常识，对一场战役分析得如此透彻，俨然就是当年指挥淞沪战役的高级指挥官。
台下靠前石凳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八路军干部。他身材魁梧，举止沉稳，两道浓眉下眼睛炯炯有神，聚精会神地盯着欧阳波平，不时赞许地点头。此人正是第一支队长陈群，冀东大暴动四纵和抗联全部西撤后，陈群带领一支队留守在丰润、迁安山地一带开展抗日游击活动。
陈群，安徽人，早年参加红军，战斗中英勇顽强，指挥果断，被提升为团长。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陈群出师华北抗日前线，被编入八路军一一五师，率部参加平型关战斗。后任八路军第四纵队三十三大队副大队长，随邓华支队挺进冀东，攻占迁安县（今迁安市）城。“冀东战场虽不同正面战场，但有些经验同样值得借鉴。分析一下冀东形势：第一，冀东战略位置对于敌我双方极为重要。这里是东北和华北结合部，交通便利，北宁（京沈）和平——承——满两条铁路环绕四周，渤海岸有秦皇岛和塘沽两大港口，公路纵横，连接大小城镇；战略资源丰富，如煤、铁、铜、金、盐、粮食、棉花等。日军必然将这里作为侵华兵站基地和军事跳板。第二，冀东沦陷早，日伪殖民统治稳固。全面抗战爆发后，日军速亡中国计划破产，陷入‘长期作战’。他们不遗余力培植汉奸势力，借助汉奸政府和大量伪军，实行‘以华治华’方针，实现‘以战养战’目的。第三，冀东孤悬敌后，四面环敌，环境异常严峻。基于以上形势，冀东以大暴动形式开创根据地，挫败日军气焰，打击了汉奸势力。但是，大暴动后队伍全部西撤是不明智的。我们应借大暴动营造的有利条件，在敌人控制薄弱地带开展山地游击，巩固胜利果实。另外，日军骄傲狂大，速胜心切。我们要充分利用敌人这一弱点，注意发动群众，开展运动的山地伏击战，抓住有利时机，各个击破，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达到牵制敌人大量兵力、破坏日寇‘以战养战’政策、从战略上配合其他根据地对日作战的效果。”
欧阳波平语气诚恳，分析清晰，言简意赅，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授课结束，陈群大踏步走上讲台，紧紧握着欧阳波平的双手。“波平同志，我叫陈群。课讲得太好啦！”
欧阳波平打量一下陈群，激动地说：“陈团长，在长征途中久闻您的大名，终于与您相见了！”
两人边聊边走出山洞。“波平，我以前只是听说你是神枪手，还以为是一名普通战士呢？没想到你的军事理论功底如此深厚。平西受训，听你一堂课，不虚此行！”“过奖了！在您面前，我还是学生。”“一支队与抗联部队要合编成第三十七大队，由我任大队长，重返冀东。我跟首长建议一下，你来大队任参谋长吧。”“到冀东抗战前线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跟您并肩作战是波平的荣幸！”“好！咱们一言为定！现在我就找首长去！”
说完，陈群径直迈向挺进军司令部。
司令部首长正在研究作战部署。警卫员见陈群走来要见首长，赶紧通报。“哦，陈大队长来了，快快有请！”“司令，我今天来有个请求，请您准予。”“我的大英雄，别说一个请求，十个也答应你！冀东根据地主要靠你去开辟呢！”“请把随营学校的军事教员欧阳波平同志调大队任参谋长，在前线能更好发挥他的军事才能！”
首长听了陈群的话，停顿一下说：“这个有点困难，欧阳波平可是我们的宝贝。他既有正面战场的经验，又有游击作战的实战经验，在抗大积累了丰富的军事理论素质，战场上指挥干练，整个冀热察挺进军和地方干部都需要他培训啊！”“以其他有经验同志替换他，我可以提供三个，换他一人！反正，这个人我要定了！”“陈群同志，要有大局意识！”“波平本人特别想到冀东前线去！首长应该尊重他个人意愿嘛！”“老陈啊，波平也不是没毛病，他虽然英勇善战、肯于吃苦，但他出身国军，生活上有些孩子气，爱打扮，个性强，军党委曾想让他担任营长，找他谈话，他居然谢绝了，称想做一名狙击手。”“他毕竟刚二十出头，爱漂亮有啥不好？再说，他想到冀东前线心情十分迫切！”“这样吧，晋察冀军区将成立冀东军分区，你的大队肯定转为主力团，到时再让他给你当参谋长！”“谢谢首长！”陈群敬礼致谢。“你别高兴得太早，主力团成立前，他还需要留在新成立的教导队一段时间，专门培训冀东部队和地方的军政干部！”“行！只要把他送给我就行！让他当团长，我给他当参谋长都行！这小子我算认定了！”“你真是个伯乐啊！”两人哈哈笑起来。
陈群走出司令部，将这个消息告诉欧阳波平。欧阳波平兴奋得来个后空翻……
欧阳波平将马骥、侯天明、胡山等一一推荐给陈群。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授课间隙，他经常与陈群一起聊冀东形势与未来作战任务，俨然成为三十七大队的编外参谋长。在欧阳波平建议下，陈群大队一举攻下门头沟煤矿，消灭伪军一个中队。
一年后，欧阳波平从挺进军随营学校军事教育科科长调任挺进军第十三支队教导队任队长，专门训练冀东军政干部。他一手拿枪，一手持笔，战斗间隙，热心为大家授课。经过欧阳波平培训的学员陆续返回冀东担任地方和部队要职。
这天，陈群带领大队返回冀东。临行，陈群握着欧阳波平的手说：“冀东军分区即将成立，大队改组主力团之际，就是你来任职之时！”“大队长，波平听候调遣，按时向您报到！”
这时，胡山、马骥等走过来，也与欧阳波平话别。“欧阳老师，这一年你教我们懂得很多革命道理。感觉你特别像我们迁安滦河岸边的一位教书先生，他叫李方州。你俩不仅长得像，做统战工作也相似。他是一位富家少爷，极富人格魅力。李家是迁安城北首富，我占山为王从未绑他家的票。李先生最早动员我走抗日正路，让我这个土匪头子重新做人。大暴动前，李方州带领我们跟随王平陆的抗日联军，激战长城线上的交通要塞清河沿。清河沿的枪声，惊醒了冀东千百万同胞。当年夏季，全冀东掀起抗日大暴动……”“请你牵线，盼望早日见到李先生！”“好的，一定会。你双脚还没踏上冀东，就已经为冀东抗战做出巨大贡献了，你有很多学生冲锋在冀东战场，我代表冀东人民向你致敬！”“谢谢胡兄，谢谢冀东人民，冀东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的心早已和冀东人民融在一起！”“欧阳老师，你要注意休息，讲课别累着！”“没关系，我这身板壮着呢，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我们在冀东战场等候你！”“大家多保重，战场见！”“战场见！”
欧阳波平突然想起什么，问胡山：“天明呢？”“这小子说啥要留在你身边，他跟随我多年，让你给吸引过去了，还是你有魅力啊！”
欧阳波平吩咐身边战士将侯天明找来，严肃地说：“天明，服从组织纪律，跟胡队长回去！”“我想伺候您，给您做警卫员！”“快回去，胡队长需要你！”“我还想跟您学射击呢！”
看着侯天明不舍的样子，胡山说：“欧阳老师，别难为他啦！这小子有把蛮力气，你就把他留在身边培养一下吧。冀东地形他熟得很，战场上可以给你做个向导，而且这小子记忆力特别好！”
欧阳波平只好将侯天明留下来。
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欧阳波平不停地挥着手。
神枪霹雳白草洼
蓟县张家峪根据地会议室，冀东军分区召开军事整编会议，司令员李运昌正在讲话。“根据上级决定，今天，我们晋热察挺进军第十三支队正式整编为冀东军分区！”屋子里立刻响起一片掌声。
李运昌沉稳持重，他接着说：“主力向西转移后，陈群和苏梅同志率一支队活动于冀东东部地区丰润、滦县、迁安三县交界一带，孤军深入敌后，顽强坚持游击战争，为开辟冀东根据地奠定坚实基础。回平西整训以来，一支队改编三十七大队，苏梅同志调平北工作。经军分区党委研究决定，三十七大队正式组成八路军十二团，陈群任团长，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刘诚光兼任政委，欧阳波平任参谋长，曾辉任政治处主任，何宜之任总支书记，下辖一个营，团直设通讯排。”
刘诚光站起来带头鼓起掌来，室内气氛热烈。
坐在刘诚光旁边的陈群也站起身来向大家挥手致谢。此刻，陈群心里最高兴的是组织终于将欧阳波平调到他身边。
刘诚光紧紧握住陈群的手。“我们算老相识了，与你这位英雄团长搭档太高兴了！”“军分区党委真舍得下本啊，把你这位有名的知识分子派来了，十二团必将战无不胜！”
刘诚光，湖北人，是一位经历长征的红军优秀政工干部。中等个，四方脸，两道浓眉，一只眼睛有点斜视，但不乏英气。全民族抗战爆发后，他与百余名干部以及数十名抗大学生随军开赴平西，担任冀热察挺进军第十三支队政治部主任。
随后，李运昌传达了冀热察军政委员会关于挺进军目前三大任务：巩固平西，坚持冀东，开辟平北。
刘诚光介绍挺进军成立以来的党建工作。
散会后，李运昌对陈群说：“老陈啊，十二团可是冀东军分区第一支主力部队，分区政治部主任都去给你当政委啦！你这支队伍战斗素质非常强，是咱们整个军分区的精髓！精兵必须强将带，给你们配备的主要干部可是咱们支队的家底啊，政委和参谋长都是抗大毕业生。”“谢谢司令！”“听上级首长说你早就看上欧阳波平，总想把他调过来。首长舍不得，这次算是破例了，我还没见过这小子，不知他有什么魅力这样吸引你们。”
陈群笑了，说：“司令，波平这小子不仅军事素质强，还是个神枪手，特别随和，战士们也很喜欢他！”“哦，是够厉害的！”李运昌转身指着一位年轻的指挥员介绍：“这位是何宜之同志，‘七七’事变前是清华大学地质系学生，从事救亡运动，在敌占区斗争经验丰富，很不简单！”“向团长、政委报到！”“欢迎啊！”
陈群握着何宜之的手高兴地说。“司令，欧阳波平和曾辉同志什么时候到啊！”“他俩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带领从平西受训结束的干部正往冀东赶呢，现在人员太紧缺了，曾辉也是我们向上级反复争取才要来的，有着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谢谢李司令对十二团如此重视！”陈群说。“我已经派战士和平北地下工作者去迎接你的参谋长和政治处主任了，尽快与你们会合。不过，他们徒步行军，每天要走近百里路，突破层层封锁线，估计两天后可赶到盘山。”
正说着，通讯员走进来，“报告！地下工作者传来情报。”
李运昌接过情报一看，沉思一会儿说：“敌人又开始扫荡了！情况紧急，今晚分头行动。十二团主力迅速返回丰滦迁一带，司令部向北转移。”
说着，李运昌下达了部队分头转移的任务。
深夜，一支队伍行走在奔向蓟县盘山的山路上，大约200多人，有的身着灰色军服，背着长枪和背包，有的一副农民打扮。他们是在平西受训结束的地方干部，领头的正是欧阳波平。
两位八路军干部走在队伍后面，一位相貌魁梧，举止稳重，他就是冀东军分区参谋长曾克林。另一位儒雅和善，像个知识分子，他叫曾辉，十二团政治处主任。曾克林与曾辉不仅同姓，而且同是江西人，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红军。
三人带领受训干部返回冀东，连日行军，与敌人周旋，大家很疲乏，有的几乎走不动了。
欧阳波平踏上冀东这片土地，仿佛回到故乡一样，他对冀东的山山水水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欧阳波平心情激动，两腿生风，很快将队伍甩开一截。
警卫员侯天明气喘吁吁追过来。“参谋长，您走得太快啦，大家跟不上了！”
欧阳波平回过头，星光下，整支队伍疲惫不堪。
欧阳波平来到队伍后找到曾克林，商量下一步行军计划。“队伍多数是文职干部，战斗力弱，万一遇上敌人就麻烦了，我们先与老包会合，休整一下儿再继续东进吧。”欧阳波平建议。
曾克林点点头，说：“好，我同意。”“通讯员，从后向前传口令，加快行军步伐！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到根据地了！”“是！”
队伍浩浩荡荡向蓟县盘山根据地田家峪、芦家峪一带行进，准备与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包森会合。
旭日东升，盘山山势雄伟险峻，峰峦秀丽，水石清奇。
在山顶一个山洞前，一位身材挺拔、相貌威严的八路军指挥员正在遥望云海松涛，两名警卫员守卫在两边。此人正是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包森。“多美的景色啊！难怪清乾隆皇帝慨叹‘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南’”。包森感叹道。“小李，把杨泽叫来！”“是！”警卫员小李跑出洞去，不一会儿，小李将侦察员杨泽带到山洞口。“司令，您找我？”“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去探察县城内日军动向！务必摸清敌情，你的侦察将决定我们行军路线。”“保证完成任务！”
杨泽转身刚要离去，包森说：“等一等，将大章带上！他别看人小，很机灵。你们以爷孙俩名义进城。切记，摸清敌情后连夜返回！”“是！谢谢司令！”
这时，侦察员走来，“报告！”“讲。”“军分区曾克林和十二团欧阳波平两位参谋长带着平西受训干部回来了。”“好！马上下山迎接他们。”
包森与侦察班战士回到盘山西麓的田家峪，他带着一营长杨作霖、一、六总队等干部走出村子，远远见到曾克林、欧阳波平等人走来。
两支队伍会合了，大家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波平同志，听说咱冀东很多干部都是你的学生，可惜我还没听过你的课！”“司令，我哪敢给您讲课啊！谁不知道威震敌胆的包司令啊！”“波平还是一名出色的神枪手呢！”曾克林介绍着。“波平不会是曾参谋长的江西老乡吧？”“我是湖南人！”“好，湖南人霸蛮！我陕西人。为了打鬼子，我们从天南海北会聚到冀东，真是缘分啊！”“对，是缘分！”
说着，几个人在村干部引导下走进村子。百姓家家户户烧水做饭，迎接新来的子弟兵。
杨泽带着14岁的小侦察员高大章，急匆匆行走20华里山路，午后来到蓟县县城，正好赶上大集。两人来到城门岗哨，扮成爷孙俩以到城里看病的名义，没费什么劲儿，就混了进来。
城内到处贴有“皇军一万，增兵蓟县”的大标语，两人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敌人营房附近详细观察。三五成群的伪军在街上闲逛，一队鬼子正将三门山炮拉进警备队。
杨泽心想，看来敌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军事行动。
侦察完敌情，夜幕降临了，城门哨兵正准备关城门，杨泽带着高大章跑过来。
老总，行行好，家里孩子奶奶病危亟须赶回乡下，麻烦放我们爷俩出去吧。”“不行！”伪军哨兵吼道。
大章灵机一动，假装哭了起来。“再叫唤把你们送给太君！”
杨泽将一块银圆塞到哨兵手中，哨兵这才放两人出城。
踏着星光，两人向山里驻地疾行。走了一段路，大章走不动了。“来！我背你走！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回驻地！”
说着，杨泽背起高大章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清晨，杨泽背着高大章来盘山东山口附近，大章执意下来自己走。走了一会儿，两人爬到一座山头上向四周眺望。突然，他们发现远处土路上尘土飞扬，一队日本骑兵正向山脚下进发。“鬼子！鬼子！”大章惊叫着。杨泽不禁吃了一惊，他带着高大章迅速潜伏在路边草丛中继续探望。很快，70多个鬼子骑着战马飞奔而来。“显然，这鬼子骑兵是冲盘山根据地来的。”“我们赶紧跑回去送信！”“来不及了！两条腿的人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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