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译文名著精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5 05: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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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沃尔特·惠特曼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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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叶集(译文名著精选)

草叶集(译文名著精选)试读:

《草叶集》第一版前言(1855)

沃尔特·惠特曼美国不排斥过去或过去在各种形式下,或在其他政治形态、等级观念、古老宗教中产生的东西……冷静地接受教益……当生活顺其所需转变为新形式下的新生活,而死肉还死缠在人们的脑筋、做派和文学里时,美国并没有如所想象的那样急不可耐……她看出尸体得慢慢从住宅的饭厅和卧室里抬走……它在门里还得停一阵……它曾经最适合它的时代……它的事业已传给了魁梧健美的后代,他来了……他会最适合他的时代。在全世界古往今来的一切民族中,也许美国人最具有十足的诗人气质。其实合众国本身就是一首最了不起的诗。在至今的历史中,那些最宏大、最激动人心的东西在美国的博大和轰隆脉动面前,都显得沉闷和墨守成规。在这里,人类的某些行为终于和昼夜宣讲的行为相一致。这里不只是一个民族,而是由众多民族组成的庞大民族。这里巨大的人群浩浩荡荡,挣脱了束缚手脚的繁文缛节,绝不盲从清规戒律。这里有永远象征英雄人物的慷慨气度……这里有皮肤粗糙、蓄大胡子的人,豪爽、粗野又冷漠,灵魂爱这些[1]。这里的人群熙熙攘攘,胆大鲁莽,对琐碎之事不屑一顾,毫无羁绊地向前奋进,汹涌恢弘,暴雨般地挥洒他们的繁盛丰饶。人人都看得出,这个国度一定会拥有四季的财富,这里的物资永不匮乏,因为地里会长出庄稼,果园会掉下苹果,海湾会有鱼,男人会让女人生出孩子。别的国家靠选出议员来彰显自身……而最好最突出地体现合众国精神的,不在于它的行政人员和立法人员,不是它的大使、作家、大学、教堂、客厅,甚至也不在于它的报纸和发明家……而永远是它的老百姓。他们的举止、谈吐、衣着、友谊——他们的面容清新率直——他们的步态引人注目地潇洒……他们对于自由的不息的执着——他们讨厌任何失礼、软弱和卑鄙——所有各州的公民都务实地彼此承认——他们被惹火时大发雷霆——他们好奇心重,贪图新鲜——他们很自重又充满同情心——他们容不得一点儿怠慢——他们的神气显出他们从来不觉得有谁高他们一等——他们口齿伶俐——他们爱好音乐,十足地流露了男子气的温柔和心灵里与生俱来的优雅……他们脾气好,出手大方——他们的选举意义极其重大——是总统脱帽向他们致意而非相反——这些也是不押韵的诗。它等着,它也值得给写个洋洋洒洒。博大的自然与国家如果没有相对应的博大宽宏的公民精神,就会显得荒谬。无论是大自然还是云集的各州、街道、汽船、繁荣的商业、农场、资产、学问,都不可能满足人类的理想……诗人也满足不了。缅怀往事也满足不了。一个生机勃勃的民族总能留下深刻的印记,能以最低的代价获得最高的权威……也就是说发于它自己的灵魂。这就是对个人或国家、对当前的活动和个中宏大、对诗人们的题材的有益使用的总和。——难道非得要一代代地奔回东方的故纸堆里[2]!难道明白可鉴的美和神圣一定不如那些神话里的!难道不是每个时代的人都留下他们的印记!自从西方大陆经发现而开放后,在南、北美洲发生的一切,难道还不如古代的小剧场里演的戏和中世纪漫无目的的梦游!合众国自豪地把城市的财富和技巧、商业和农业的全部收益、辽阔的国土、对外胜利的成果留下来,去欣赏、去培育一群或一个完全长大的、不可征服的、简单的人。美国诗人们要囊括新旧,因为美国是多民族的民族。作为其中的诗人要配得上人民。对于他,从别的大陆来的东西就像投稿……他为彼为己而接纳它们。他的心灵回应他国家的心灵……他是国家的平原山川、江河湖泊、自然生命的化身。密西西比河携带年年洪水和多变的激流,密苏里河、哥伦比亚河、俄亥俄河、多瀑布的圣劳伦斯河、雄美的哈得孙河,它们注入大海,同样也流入他的心里。在弗吉尼亚和马里兰的内海上,在曼哈顿湾、查普林湖、伊利湖、安大略湖、休伦湖、密执安湖和苏必利尔湖上,在得克萨斯、墨西哥、佛罗里达和古巴的海上,在加利福尼亚和俄勒冈的近海上,浩瀚的蓝天与其下浩渺的水域相得益彰,也与他上下相得益彰。当漫长的大西洋海岸伸展得更长时,当太平洋海岸伸展得更长时,他就和它们一起向北、向南伸展。他在它们之间横贯东西,彰显着它们之间的万般风物。他这里也实实在在地生长着万物,抵得上松树、雪松、铁杉、槲树、刺槐、栗树、柏树、山核桃、菩提树、白杨、百合树、仙人掌、野葡萄、罗望子和柿子树……像藤丛、沼泽一样纷乱错杂……森林披上了透明的冰,冰柱吊在树枝上,在风里噼啪响……山腰和山峰……牧场和热带的、丘陵的大草原同样美妙、自由自在……他这里也有什么在飞、在唱、在叫,回应着野鸽子、啄木鸟、黄鹂、黑鸭、海凫、红肩鹰、鱼鹰、白鹮、印度鸡、猫头鹰、水雉、牢狱鸟、杂色鸭、乌鸫、模仿鸟、巨鹰、兀鹰、苍鹭和秃鹰。留传给他的是母亲和父亲世袭的面容。扎入他心底的是古今真实事物的本质——是花样繁多的气候、农艺、矿产——红色土著人的部落——久经风雨的船进入陌生的港湾、在石头海岸登陆——在北方、南方的第一批定居点——快速的发展和干劲——1776年遇到的傲慢挑衅,战争,和平,制定宪法[3]……联邦政府一向被废话连篇的人包围,却一向稳稳当当、坚不可摧——移民源源不断地到来——码头林立的城市,上等的海船——未被考察的内地——木头屋子,林中空地,野兽,猎人,捕兽的陷阱……自由的商业——渔业、捕鲸、淘金——不断酝酿建立的新州——每年十二月召开的国会,从各地、从最边远的地方如期赶来的议员……年青的机械工和所有洒脱的美国男女工人的高贵品格……到处洋溢的热情、友善和事业心——男性和女性完全平等……很冲的情欲——涌动的人群——工厂、贸易、节省劳力的机器——互换礼物的欢乐游戏——纽约的消防员,有目的的短途旅行——南方种植园里的生活——东北部,西北部,西南部的特点——奴隶制,那胆小发抖的手伸出来保护它,而坚定的反对派绝不会停止斗争直到那辩护的口舌闭住嘴巴。对于上述这些,美国诗人的表达会超越前人而且新颖。它会是暗示性的,而非直接的、叙述性的或史诗式的。它的特性贯穿这些以至更大范围。让别的国家的历史和战争、他们的辉煌时代和特色由他们去歌唱、去描述吧,由此完成他们的诗歌。美国的伟大诗篇可不是这样。在这里,主题是创造性的,富有远景。在这里,从备受尊敬的石匠中,出现一个人物,他用决心和科学规划蓝图,他在今天还没有实物之处看到了未来的坚实而美丽的形象。在所有国家中,合众国的血脉里充满了诗的素材,最需要诗人,无疑会拥有最伟大的诗人,会最大限度地重用他们。诗人们将成为他们的公共仲裁者,胜过总统。伟大的诗人是人类中平静的人。凡不在其内、反在其外的事物都离奇、古怪或有悖理智。不在其所的事物不会好,凡在其所的事物不会差。他把适当的比重分与每一物体或品质,不多也不少。他是纷繁事物的仲裁者,他是关键人物。他是他的时代和国家的平衡者……凡有所需的,他提供,凡需检验的,他核查。如果在和平时期,他鼓吹和平的精神:壮大、富裕、节俭,建设庞大、人口众多的城市,鼓励农业、艺术、经商——启发对人类、灵魂、不朽的研究——联邦、州和市的政府,婚姻、健康、自由贸易、海陆交通……没有什么太近,也没有什么太远……星星也离得并不遥远。在战争时期,他是最致命的战斗力。谁征募了他就等于征募了骑兵和步兵……他带来的停炮场是工兵所知最棒的……如果时代变得慵懒沉闷,他知道怎么激发它……他能让自己说的每句话一针见血。在习俗、权威、法规的平庸环境里,有什么停滞不前了,他绝不停滞不前。权威主宰不了他,他支配权威。他站得高不可及,打开聚光灯……他用手指转动枢纽……他站着阻挡那些最快的奔跑者,轻易就赶上他们、围住他们。当时代迷失信仰,滑入贪图享乐、玩世不恭时,他坚守他的信念……他摆出他的菜肴……他提供美味筋道的肉食滋养男女成长。他的脑子是顶尖的脑子。他不是争论者……他是审判者。他不像法官那样审判,而是像阳光落在无依无靠者的周围。他看得最远,怀有最强的信念。他的思想是赞美万物的圣歌。在对灵魂、永恒和上帝的争论中他保持沉默。在他看来永恒不像一场戏有头有尾……他在男男女女中看到了永恒……他不把男女众人看得虚幻或渺小。信念是灵魂的防腐剂……它渗透于老百姓中,保护他们……他们从不放弃信仰、期待和信赖。不通文墨者的身上有那种无法言述的清新自然,足以让最高贵的艺术天才汗颜惭愧。诗人能确定地看出,一个并非伟大艺术家的人可以神圣、完美得就像最伟大的艺术家……他自由地运用毁灭和改造的能力,但从不运用攻击的才能。过去了的就过去了。假如他不展示优秀的典范,并以他采取的每一步骤来证明自己,他就不合乎需要了。最伟大的诗人的存在即征服……不是谈判、斗争或任何准备好的意图。现在他已走过了那条路,从背后看他吧!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表明他曾绝望、厌世、狡猾、排他、有不体面的出身或肤色、对地狱怀有幻想或需求……此后不会有人因为无知、弱点或罪过而遭贬了。最伟大的诗人不理会鸡毛蒜皮的事情。如果以往认为的小事他去理会了,这事物就具有了宇宙的庄严和生命并扩展起来。他是先知……他很独特……他是完人……别人同他一样好,但只有他看到这点,别人看不出。他不是合唱队里的一员……他不会为了任何规则而停顿……他是总管规则的人。视力对人起的作用,就是他对其他人起的作用。谁知道视力的奇特奥秘?其他感觉能证实它们自身,而视力除了它本身就无任何证据,而且它预示了心灵的个性。他扫视一下就战胜了人们所有的调查、地球上所有的仪器和书籍,以及所有的推理。什么是妙极了?什么是靠不住?什么是不可能、没根据、不清楚?你只要睁眼看看远近,看看日落,让一切像电一样迅速、轻柔、及时而又全无混乱、拥挤、堵塞地进入,就行了。陆地海洋,走兽鱼鸟,天空星宿,林木河山,都不是小题……人们期待诗人揭示出比这些喑哑之物固有的美和高贵之外更多的东西……他们期待他揭示出连接现实与他们的灵魂之间的路径……男人和女人都能充分感受到美……可能跟他不相上下。猎人,伐木工人,早起干活的人,在花园、果园、田地里劳作的人,他们那种热烈的执着,健康女人对阳刚的体态、水手、马车夫的爱慕,对阳光和野外的热情,所有这些都是一种既古老又变化的迹象,表明了对美的一贯的感受,和一种诗意于户外生活的人们之中的存在。他们从来不能靠诗人的帮助来感受美……某些人也许可以,但他们决不能。诗的特性不在于韵律、均衡和对事物抽象的述说,也不在于悲戚戚的诉苦或好心肠的告诫,而是在于这些以及更广泛的生活,在于灵魂。押韵的好处,是它撒下了一种更美更丰富的韵的种子;均衡的好处,是它将对自己的表达深入到看不见的土壤里的它的根。完美的诗的韵和均衡体现出格律的自如生发、长出蓓蕾,就像枝条上精确又显随意地开出丁香和玫瑰,它形态的紧凑有如栗子、橙子、甜瓜和梨,流露出难以琢磨的芬芳。最美的诗歌、音乐、演讲、朗诵所具有的流畅性和装饰感并非独立的,而是有所依赖。所有的美来自美的血液、美的头脑。如果这两种美结合在一个男人或女人身上,那就足够了……这种事将盛行于世界……开玩笑、镀镀金,一百万年也不会盛行。谁要是自寻烦恼地去梳妆打扮、妙语连珠,那他就错了。你要做的是:爱这大地、太阳和动物,轻视钱财,给每个有所要求的人以救济,替傻子和疯子说话,把你的收入和劳动奉献给他人,憎恨暴君,不去争论有关上帝的事情,对人们怀着耐心,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不对知道或不知道的事物、不对任何人脱帽致敬,和那些没受过教育却有能力的人、和年青人、和家庭主妇们自如地来往,在你的一生中,每年每季都去户外朗读这些诗歌,重新审视学校、教堂或书里告诉你的一切,抛开那些侮辱你灵魂的东西,你的肉体本身就将是一首伟大的诗,拥有最富丽的流畅:这不仅在于它的词句,更在于它嘴唇与脸庞的安静线条,在于眼睛的睫毛,在于身体的每个动作、每个关节……诗人不会在不必要的工作上消耗时间。他知道土地总是耕好了、施好了肥……别人可能不知道,可他懂。他直截了当去创造。他的信任将主宰他接触的每一事物的信任……将主宰相关联的一切。已知的世界有一位彻底的情人,那就是最伟大的诗人。他燃烧永恒的激情,漠不关心会碰到什么机遇,和可能给他带来财富或不幸的意外之事,每日每时说服人相信他得到的有趣之物。那些妨碍或阻止别人的东西,却刺激他前往,非碰不可,还带来迷情的欢乐。别人接受乐趣的容量相比于他的简直微不足道。当他置身于黎明或冬天树林的风景时,或有孩子们在玩耍时,或当他的胳膊搂着一个男人或女人的脖子时,他就幸福地感悟到了来自天堂、来自上帝的一切。他的爱高于所有的爱,从容、宽广……他面前留有余地。他不是优柔寡断、猜惧多疑的爱人……他靠得住……他瞧不起忽冷忽热。他的经历和骤雨般的激情并非徒然。什么都不能震惊他……苦难和黑暗不能——死亡和恐惧也不能。对于他,牢骚、嫉妒、羡慕不过是已经埋葬、烂在地下的尸体……他眼见它们被埋。他确信他的爱还有所有的极致和美会有结果,如同海洋对于海岸、海岸对于海洋那样确信。美的结果不是偶然碰上或错失的……它像生命一样必然出现……它像地心引力一样精确和绝对。从一个视野进入另一视野,从一个听闻到另一听闻,从一个声音到另一声音,事物与人类的和谐永远让人好奇。只有完美的人才能感应到这些,他们不仅存在于据认为是代表了众人的委员会,也同样存在于众人之中。这些人懂得潜藏在大千世界、滚滚潮水里完美的法则……美的完成对于每一事物来说,是为了它本身,并从它自己向前发展……它是慷慨公允的……白天黑夜的每一分钟、陆地海洋的每一处,它无所不在——天空的每一方向、人间的生意就业、世事的每一变迁,它无所不在。这就是美的适当表现具有精确性和均衡性的原因……一部分无需超越另一部分。最好的歌手不是具有最圆润、最洪亮的嗓子的人……带来愉悦的诗歌并不是那些采用了最漂亮的格律、比喻和声音的诗。最伟大的诗人不用费力、不着丝毫痕迹,就把所写事件、感情、风景、人物的精神在你听着、读着时,或多或少地带到你的个性中。要做好这点就要努力掌握那些紧随时代前进的规律。目的必在那里,它的暗示必在那里……最不明显的迹象是最好的迹象,会成为最清楚的迹象。过去、现在、未来,不是彼此分离而是互相结合。最伟大的诗人把将要出现的事物同已经出现的和当前存在的事物联结为统一体。他把死者拖出棺材,让他们再次站立……他对过去说,站起来,在我跟前走走,叫我认识你们。他接受教训……他把自己置身于未来成为现实的地方。最伟大的诗人不仅以其光芒照耀在人物、情景、感情之上……最终他要提升和完成一切……他展示的高峰,无人能讲出是为了什么、其后还有什么……他在那终极的边缘短暂闪现。他最精彩之处就在他最后那半遮半掩的微笑和蹙眉……那临别的一刹那的表情,会使看到的人过后多年还为之鼓舞或害怕。最伟大的诗人不做道德说教或应用道德……他深谙灵魂。灵魂极度骄傲,只承认自己的教训而从不理会别人的。但它也怀有极度的同情心,一如它的骄傲,二者彼此平衡,相伴扩展,哪一个都不会走得太远。艺术的最深的秘密是与这二者同眠。最伟大的诗人躺在二者中间,紧紧依偎二者,它们在他的风格和思想里不可或缺。艺术的艺术——表现手法的卓越和文字的光彩——在于质朴。没有比质朴更好的了……过于明确或不够明确都无法弥补。让冲动持续下去,洞悉智慧的深奥,把所有主题交代明白,这些本领既不平常,也非稀罕。然而在文学中,能以像动物活动时的完美准确而又漫不经心和森林树木、路边野草的无可指摘的情感来说话,那会是艺术的没有瑕疵的成功。如果你曾见过一位取得如此成就的人,那么你就见到了属于所有国家和时代的艺术大师之一。你会细细思考他,由此带来的愉快会胜过你凝视在海湾上飞翔的海鸥、生气勃勃的纯种马、高高倾斜的向日葵、在天上运行的太阳及随后出现的月亮。最伟大的诗人与其说他具有鲜明的风格,不如说他是不增不减地表达思想和陈述事物的喉舌,是自由地抒发他自己的喉舌。他对自己的艺术发誓,我不会多事的,在我的写作中,我不会把任何典雅、效果、新奇的东西像帘子一样悬在我和别人之间。哪怕是最漂亮的帘子,我也不要它来挡路。我要说什么,就说个一清二楚。有人可能会吹捧、吃惊、入迷或平静以对,随便吧,我的目的如同健康、热度、冰雪,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体验和描绘的东西将从我的作品里走出来,不带一丁点写作痕迹。你会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镜子。伟大诗人们古老的鲜红血脉和无瑕的高贵气度以他们的无拘无束为证明。英雄人物可以从容地摆脱那些不适合他的风俗、惯例和权威。在作家、学者、音乐家、发明家和艺术家这些同道中,最好的品质是以新的自由形式进行默默挑战。在有需要诗歌、哲学、政见、技术、科学、工艺、一部适合本国的大歌剧、造船或别的工艺时,他永远是最伟大的,永远能贡献出最伟大的原创而实际的范例。最纯粹的表达是它找不到与它相称的领域,于是它自创一个。伟大诗人们给每个男女的信息是,以平等的身份来我们这里,只有来了你才懂得我们,我们不比你强,我们拥有的你也有,我们欣赏的你也可能欣赏。你以为只能有一个上帝吗?我们认定可以有无数个上帝,而且一个不会抵消另一个,如同一条视线不会抵消另一条……人们只有觉悟到自身的至高无上,他们才能至善、崇高。风暴、瓜分国土、最惨烈的战斗、沉船、自然力的肆虐、大海的威力、大自然的运动、人类由欲望、尊严、爱恨滋生的痛苦,你认为它们的伟大何在?就在于灵魂里的什么东西在说,发怒吧,奔驰吧,我在这里、在每个地方扮演大师,天空震怒、海洋碎裂的大师,自然、激情和死亡的大师,一切恐怖和痛苦的大师。美国诗人们将以宽宏大度、富有人情味以及鼓励竞争者而著称……他们将包罗万象……没有垄断或保密……高兴把一切传给别人……整天期待着对手。他们不把财富和特权放在心上……他们就是财富和特权……他们会看出谁是最富裕的人。最富裕的人在看到一切炫富的行为后,会从自己更大的财富里拿出对等的东西与之对抗。美国诗人不会去描述一个阶级的人或一两个获利的阶层,也不会偏爱爱情、真理、灵魂或肉体……不会重视东部各州甚于西部,或北方各州甚于南方。精密科学及其实际动向,对于最伟大的诗人不是妨碍而往往是激励和支持。那里有起始和回忆……最早地推举他、最好地支撑他的臂膀在那里……每次碰壁后他总是返回那里。水手和旅行者……解剖学家、化学家、天文学家、地理学家、骨相学家、通灵学者、数学家、历史学家和辞典编撰人,他们不是诗人,而是诗人的立法人,他们的工作为每一首完美的诗的构成打下了基础。不管诗里发生或说出什么,都是他们送来了构思的种子……可以看见的灵魂的证明来自他们,站在他们身边……从他们的精液里必然产生出一代代强健的诗人,永远如此。如果父子之间会有爱和满意,如果儿子的伟大源于父亲的伟大,那么在诗人和展示科学的科学家之间就会有爱。诗歌的美含有科学的成分和它决定性的赞许。保证有源源涌出的知识和对于品质及事物的深度考察是重要的。诗人的灵魂在这里穿过、盘旋、壮大,但它永远主宰自我。深度因无法测量而平静。天真和赤裸的状态恢复了……它们既不谦虚也不失礼。那个关于特殊和超自然的理论以及一切与之缠结或从中引申出来的东西像一个梦消失了。曾经发生过的……正在发生和可能或将要发生的,都包含在了生命的法则里……这些法则能满足任何情况、所有情况……没有一个会被加快或拖延……在那个巨大清晰的蓝图里,任何事务或人物的奇迹是不受承认的,在这个蓝图里,每个动作、每片草叶、男男女女的肉体和精神,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都是难以言说的完美奇迹,一切相互关联,又各自独特,各有其位。想承认在已知的世界有什么比男男女女们更神圣的东西,这种想法也与灵魂的实际情况不相符。男人、女人、世界及其上的一切,只有按其实际来接受,对它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考察不应中止,而应完全公正地完成。在这个基础上,哲学的沉思永远面对诗人,永远认为,所有人向往幸福的永恒趋向和对于感官、灵魂十分清晰的那种东西从来不是不相符的。因为只有所有人向往幸福的永恒趋势能为合情合理的哲学作证。凡内涵单薄的东西……但凡它逊色于光与天文学运动的法则……或者逊色于掌管盗贼、骗子、吃货、酒鬼的此生来世的法则……或者逊色于时间的巨大伸展、物质的缓慢形成、地层的漫长隆起——都没有价值。凡要把上帝放入一首诗里或一个哲学体系里,以抗衡某种存在或力量的东西也没有价值。杰出的大师的特点在于明智和具有整体性……一条原则搞砸就全盘搞砸。杰出的大师和奇迹不沾边。他因自己作为群众的一份子而理解了健康……他在非凡的卓越中看出了漏洞。完美的形体来自共同的基础。服从普遍的法则是伟大的,那意味着与法则相符。大师知道他是难以言说的伟大,一切都是难以言说的伟大……例如没有什么比孕育孩子、把他们抚养成人更加伟大……生存就像感觉、说话一样伟大。在杰出大师们的思想里,政治上的自由观念必不可少。只要有男女存在的地方,自由都为英雄们信奉……而诗人对自由的信奉与欢迎从来都超过了任何人。他们是自由的呼声和体现。无论哪个时代,他们都配得上这个庄严的思想……自由已委托于他们,他们必须维护它。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没有什么能歪曲它、诋毁它。伟大诗人们的态度是为奴隶们喝彩,让暴君们震惊。他们的一回头、一挥手,他们的脚步声,对暴君们全是威慑,给奴隶们带来希望。仅仅是接近他们一会儿,虽然他们不讲话不劝告,你也会学到关于美国的可靠知识。有些人由于一两次或多次挫折,或由于人民偶尔的冷淡或忘恩负义,或由于权势者锋芒毕露的轻蔑、武力和刑法的威胁,他们良好的意图就消退了,这些人不可能为自由效劳。自由依靠自己,不求人,不许诺,冷静从容地潜伏着,情绪饱满泰然,不知道什么叫灰心丧气。战斗进行时,一次次警报鸣响,频繁的前进、撤退……敌人胜利了……监狱、手铐、铁枷、脚镣、绞架、绞索和子弹派上了用场……事业沉寂了……他们的大嗓门被自己的血堵住了……年青人擦肩而过时都低眼看地……那么,自由离开了那个位置吗?不,永不。如果自由要离开,它不会是第一个、第二个或第三个离开……它要等所有的都离开了……它是最末一个……当过去的殉难者已被彻底遗忘……当爱国者的英名被演说家在公共大厅嘲笑……当男孩们受洗时不再用圣者的名字,而用暴君、叛徒的名字……当人民不愿接受自由的法律,而偏袒告密者和血钱的法律倒满合他们的口味[5]……当全国各地那些本可轻易认识美国的真实性格的人却闭上眼睛时——当大批马屁精,傻瓜,不反对奴隶制的北方人,政治小人,为了在市政府、州立法院、国会、总统府谋个肥缺而策划诡计的人,无论他们得逞与否,却都得到了人民的爱戴和惯常的尊敬时……当笨蛋、流氓在办公室里受着约束、拿着高薪,胜过了自由却最贫穷的机械工和不必脱帽,目光坚定,心地正直、慷慨的农夫时……当市、州、联邦政府或任何压迫者能够以或大或小的规模测试人民的奴性,而它在事后却不会及时受到完全应当且无法逃避的惩罚……或者更确切地说,当所有男男女女的生命和灵魂从整个地球被清除——只有在那时,自由的天性才会从地球被清除。宇宙的诗人们的特征集中于真实的肉体和灵魂,集中于对各种事物产生的喜悦之情,因此它们具有的真实性超越了所有虚构和浪漫的文学。当它们尽情展示自己时,事实就沐浴在光雨之中……白天被更加快活的光所照亮……在日落与日出之间,海洋也加深了许多倍。乘法运算表——老人——木匠的生意——大歌剧,每一个明确的物体、状态、组合、过程都呈现出一种美……那艘庞大、漂亮的“纽约”号快船在海上喷着蒸汽、张满风帆时,闪耀着无与伦比的美……美国各界与政府的巨大和谐、最普通而明确的意图和行动,这些都闪耀着各自的美。宇宙的诗人们闯过一切干扰、遮掩、混乱和计谋,向着最初的原则挺近。他们很有用……他们消解贫穷的匮乏,消解富有的自负。他们说,你这个大老板知道、感受的不会比任何人多。图书馆的拥有者不是那个付钱买了它就有了合法头衔的人。任何人、每一个人都是图书馆的拥有者,只要他同样能读遍各种语言、内容、风格的书,书从容进入他心里,生根发芽,很适应,变得强壮、丰富、博大……美国各州是强大、成熟的,不会以违背自然美为乐事,也绝不准许这样做。在绘画、造型或木石雕刻中,在书籍、报纸的插图中,在任何喜剧或悲剧的书籍中,在纺织品或美化房间、家具、服装或安在楣柱、纪念碑、船头船尾或摆在室内外人们眼前任何地方的饰物图案中,凡歪曲真实形象,捏造出世上没有的东西、地方或异事的,都叫人生厌、反感。尤其是人类的形体,太了不起了,一定不准搞得滑稽可笑。对于一件作品,任何荒诞的装饰都不能允许……但有些装饰可以被允许,它们与自然中的完美事物相一致,或出自作品的性质,不可遏制地迸发出来,并且为作品的完整性所必需。绝大多数作品无需装饰便尽善尽美了……夸张的东西在人类生理上会得到报复。只有在自然的形体天天公开出现的那些社会,干净强健的孩子才会受孕、出生……合众国伟大的天才和人民绝不能降低到传奇故事的水平。一旦历史被适当阐明,就不再有对传奇故事的需要了。伟大的诗人们是心无诡计的,他们个人品质的完美、正直是有证为据的。于是人们从心里迸发出一种新的喜悦和崇高的赞赏:正直多好啊!完全正直的人,他的所有错误都可以被谅解。今后我们谁也不要撒谎,因为我们已经看到,光明正大赢得了内在和外部的世界,这无一例外,而自从我们的地球聚结成形,就从来没有过欺骗、狡猾、撒谎能吸引它的一颗微粒或半抹颜色——通过一个州或整个共和国的宏大的财富和繁荣,一个鬼祟、狡诈的人物会被揭发、遭到鄙视……灵魂从来不曾,也永远不会被愚弄……灵魂不喜欢、不认可的繁荣只是一股恶臭喷发……无论是在地球的几块陆地上,还是在任何别的行星、卫星、恒星、小行星上,或在哪一部分太空的空间里,在物质的内部,或在海水之下,或在婴儿出生前,或在生命变化过程中,或在我们称之为死亡的随后的状态里,或在生命力之后的任何延搁或活动中,或在任何地方的形成或改变的任何过程中,一个凭本能就憎恨真理的家伙从来没有长出过。极端的谨慎或智慧[6],最健全的官能,对女人和儿童的巨大希望、鉴赏和喜爱,巨大的滋养性、破坏性和因果性,对自然的同一性的完美感觉,对人类事务中相同精神的适应性……这些都是从世界的智能的漂浮物中召唤出来的,构成了最伟大诗人的要素,来自生出他的母亲子宫以及她母亲的子宫。智慧极少会走过头。人们一直认为,一个聪明的公民就是那种致力于实际利益,善于为自己和家庭打算,既不欠债也没犯罪的终身守法的公民。最伟大诗人看到并承认这种经济上的精明和吃饭睡觉一样重要,但是他对精明有更高的见解,远不是只要稍微留心一下门闩就够了。生活智慧的前提不是它的殷勤好客或它的成熟、收获。为了维持生活,除去留下作为丧葬费的一小笔款项,除去在自己占有的一片美国土地上有些周围的护墙板和头上的木瓦,有供每年简单吃穿必花的钱就足够了,叫人沮丧的精明是为了挣钱,抛弃作为人这样一种伟大生命的尊严,去成年累月忍受颠簸和折磨,忍受灼热的白天和冰冷的夜晚,忍受憋气的欺骗和阴险的诡计,或起居室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或在别人饿肚子时无耻地大吃大喝……却失去了享受大地、鲜花、空气、海洋的美好和气味,错过了享受青年、中年时期遇到或打过交道的女人、男人的真实味道,而随之跟来的是在生命结束时丧失了崇高和天真,有的只是疾病和绝望的反抗,以及没有宁静和庄严的死亡那可怖的唠叨——这是对现代文明和远见卓识的极大亵渎,玷污着文明设计的那无可非议的外表和秩序,用泪水打湿着在灵魂给予的亲吻前快速展开的美好面貌……关于精明的正确解释还没有完。想到还有适于永存不朽的精明时,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会静悄悄地退居一边,这时,单纯财富和体面意义上的精明——即使它们来自最体面的生活——也黯然失色,不值一瞥。那种在短短一年或七八十年里施展的聪明算得了什么呢?大智慧是隔了很久后在某个时辰又回来了,带着增强的力量、丰厚的礼物,满面春风的婚庆嘉宾们从你目光所及的各个方向朝你兴冲冲跑来。只有灵魂是它自己……其余的一切与其结果相关。一个人的所行所思都会产生后果。一个男人或女人的一举一动对他或她的影响,不仅存在于有生之年的一天、一月或任何时间以及死亡之时,还同样存在于他或她的整个来世。死亡之后永远和在世之时同样出色和真实。精神得自肉体的和它给予肉体的同样多。言论或行动的名称……得花柳病或玷污自己……隐秘的手淫……贪吃贪杯的人腐败的血脉……盗用公款、狡诈、背叛、谋杀……那些人引诱妇女的阴邪歹毒……妇女们的愚蠢屈从……卖淫……年青人的堕落……不择手段的获取……龌龊的欲望……官员对民众、法官对犯人、父亲对儿子、儿子对父亲、丈夫对妻子、老板对学徒的苛刻……贪婪的表情、恶毒的愿望……人们自作自受的鬼把戏……所有这些从来没有、从来不能被印在节目单上,可到时候它就会上演,得到报应,得到了报应还会再上演……它们又会得到报应。博爱的动力或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是别的,永远只能是最深刻的理智,无论它是否招来争论。对它不必细说……增加、减少、划分,都没用。无论长幼、有无学问、白人或黑人、合法或非法、健康或有病,从吸入气管的第一口气到最后一次呼出它,每个男女的充满活力、仁慈、干净的行为,在世界的不可动摇的秩序中,以及它的整个范围里,对他或她都永远大有裨益。如果野蛮人、重罪犯聪明,那很好……如果最伟大的诗人、学者聪明,那完全一样……如果总统、首席法官聪明,那也一样……如果年青的机械工、农夫聪明,那也差不多……如果妓女聪明,那也差不多。好处会来……一切会来。战争与和平的一切最好的作用……所有给亲戚、陌生人、穷人、老人、不幸的人、小孩、寡妇、病人和所有落落寡合的人们的帮助……所有给逃亡者和逃跑的奴隶的帮助……所有在遇难船上看着别人挤上救生艇、自己却在一旁坚定站立、自我克制的人……所有为了崇高事业或为朋友、为信念献出财产、生命的人……所有被邻居们嘲笑的热心人的痛苦……所有母亲们的博大温柔的爱和承受的艰辛……所有在史书中有记载或没记载的在斗争中受挫折的老实人……几个古代民族的所有崇高和美德,他们残缺的历史由我们继承……所有我们不知其名号、时期、地域的许多古代民族的美德……所有曾经勇敢开创的事业,无论成功与否……那无论何时出自人心的神圣思想、金口良言或妙手天工给予的一切启示……所有今天在地球的任一部分,或在任何行星、任何游走或固定的恒星上,由那里的人正像由这里的我们,很好地想过、干过的事情……所有今后你(不管你是谁)或任何人很好地想过、干过的事情……这一切单独地和全部地在当时、现在和将来都永远适合那些从它们中已经产生或将会产生的个体……你是否猜想过它们都只是昙花一现?世界不是这样存在的……其摸得着、摸不着的部分都不是这样存在的……现存的结果无不来自于长久以前的结果,后者也是如此,这样追本溯源,就没法说哪个最远的点比任何别的点略为接近开端……凡能满足灵魂的都是真理。最伟大诗人的智慧最终呼应的是灵魂的渴望和贪求,它并不轻视那些小聪明,只要它们遵从它的方式,它不阻止什么,不允许为自己的或任何别的缘故而停顿,它没有特别的安息日或审判日,它不把活着的和死去的分开,不把正当的和不义的分开,它对现实感到满意,它让每一个思想或行动和与它关联的相配,它不知道可能的宽恕或替代性的补偿……它知道那从容冒死、捐躯的青年人此生无憾,而那从不冒生命危险、富裕安逸地活到老的人可能没有为自己做出值得一提的成就……它知道只有那学会了选择真正长久之物的人,那对肉体和灵魂同样喜爱的人,那领悟到来世必然跟随现世、他所行的善恶会跃到前面、等待再次和他面对的人——只有那样的人才没有伟大的智慧需要学习了,他会在任何紧急关头都情绪镇定、不避死亡。对于要成为最伟大诗人的人,直接的考验就在今天。如果他不把当今的时代当作巨大的海潮来冲刷自己……如果他不把自己国家的机体和灵魂吸引住,以无与伦比的爱搂住它的脖子,把他闪米特人的力量投入它的精华和糟粕[8]……不过对于诗歌、任何作品或作品里的角色,还有最后的考验。有先见之明的诗人会为自己作出未来几个世纪的规划,判断在时间变迁后的执行人和执行情况。他的作品会挺过这些变迁吗?它们还会不倦地坚持下去吗?将来同样的风格、类似的才情会像现在这样叫人满意吗?难道不会出现新的科学发现,或是思想、鉴赏和行为达到更高的水平而使他和他的作品受到轻视吗?难道千百年的进程愿意为了他的缘故而左右绕道?他在入土后很久很久是否还被人爱戴?小伙子们会常常想起他吗?姑娘们会常常想起他吗?中老年人会想起他吗?一首伟大的诗将为世世代代所共有,为一切阶层、各种肤色的人们所共有,为一切部门和派别所共有,为一个女人就像为一个男人那样、为一个男人就像为一个女人那样所共有。对于一个男人或女人,一首伟大的诗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是否有人幻想过他终于能在某种适宜的权威之下坐下来,他能有理由满意地休息,他能大彻大悟了吗?最伟大的诗人不会带来这样的终点……他不会带来停止,不会助长肥胖和安逸。他在行动中表明他的风格。他抓住了谁,他就紧紧抓住那个人进入以往从未到达过的生活领域……此后不得休息……他们看到的空间和难以言喻的光辉,使他们以往生活的地方和光照成为死寂的真空。他的伙伴看到了群星的诞生和运行,懂得了其中的一个含义。现在从混乱与混沌中将有一个人升华而出……年长的鼓励年青的,教他……他们两人将一同出发,毫无畏惧,直到新世界适应了它的轨道,泰然观览那些群星的小轨道,疾速飞过没有终点的圆环,永远不再休闲。很快就不会有更多牧师了。他们的使命完成了。他们可以等待一阵儿……也许一代或两代人……逐渐消失。一种优秀的人将取代他们的位置……各种思想体系和新思想的鼓吹者将整个地取代他们的位置。一种新的秩序将会出现,他们将是人类的牧师,每个人将是他自己的牧师。在他们的庇护下建造的教堂将是男男女女们的教堂。通过他们自己的神性,新的思想体系和新一代的诗人将成为男男女女和所有事物和事件的解释者。他们将从今天的实物中、从既往和未来的征兆中找到他们的灵感……他们将不屑去维护不朽、上帝、完美的事物、自由、精致的美和灵魂的真相。他们将在美国崛起,并从世界各地得到响应。英语特别有助于庄严的美国式表达……它足够强健,有足够的弹性和丰满。它坚实的底子是一个历尽世事变迁而从不缺乏政治自由观念的民族,这种观念是一切自由精神的主导,它从一些更加讲究、更加鲜明、更加微妙、更加优雅的语言中吸收了词汇。它是一种有耐力的强大语言……它是常识的语言。它是那些既自豪又忧郁的民族、一切有追求的民族说的话。它是一种被挑出来的语言,去表达成长、信念、自尊、自由、公正、平等、友好、丰富、智慧、果敢和勇气。它是一种能最恰当地表达难以表达的东西的工具。没有哪种伟大的文学,也没有哪种风格类似的行为、演说、社交、家政、公共机构、雇佣关系,或行政细则、陆海军的细则,或立法精神、法庭、治安、教育、建筑、歌曲、娱乐、年青人的服装,能够长期逃避美国标准那敏感而热情的直觉。这些东西要么就过去了,要么就立足、保留下来,不管人们嘴上是不是说,每个自由男女的心里都为之震动,产生质疑:它和我的国家相一致吗?受它控制带不带屈辱的性质?它有利于这些由兄弟们和相互爱着的人们组成的庞大、团结,比旧模式更豪迈,比所有的模式都丰富的不断成长的社团吗?它是新从地里长出来的,从海里取出来的,供我此时此地享用的吗?我知道凡适合我——一个美国人的,也必定适合每一个人和整个国家,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它适合吗?或者它和普遍的需要无关?或者它出自处于特殊阶段的不发达社会的需要?或者出自被现代科学和社会形态压倒的老式乐趣的需要?它是否公开宣称完全承认自由、根除奴隶制是与国家生死攸关的?它有助于养育一个身材结实性感的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作他完美独立的伴侣吗?它会改进风俗习惯吗?它有利于培养共和国的年青人吗?它易于和众多孩子的母亲的乳房泌出的香甜乳汁相融合吗?它也具有那种老而常新的克制和公正无私吗?它是否怀着同样的爱看待末生子?看待正在长成的人?看待误入歧途的人?看待那些除了自己的力量、对一切外界的攻击力都蔑视的人?从别的诗里提炼出来的诗或许将会过时。胆小鬼当然要被淘汰。活力和伟大的期望只能由富有活力和伟大的行为来满足。那大批磨光了棱角的批评、应景和斯文的作品都打了水漂,留不下什么记忆。美国满怀镇静和善意准备迎接那些捎过话的来访者。他们受欢迎的理由不是智力。有才能的人、艺术家、善创造的人、编辑、政治家、饱学之士……他们无不受到欣赏……他们各得其所、各行其职。国家的灵魂也履行它的使命。没有什么伪装能逃过它……没有什么伪装能瞒得住它。它什么都不拒绝,它允许一切。它只能迎合那同它一般优秀和与它同类的民族。当一个人具有构成第一流国家的品质时,他也就如同这个国家一样出色。最庞大、最富有、最自豪的国家的灵魂不妨去迎合它的诗人们的灵魂。征兆是灵验的。不必害怕它会出错。如果一方是真实的,另一方也真实。一个诗人的凭证在于他的祖国亲切吸纳了他,如同他也吸纳了祖国。[1] 在《草叶集》的前言和诗里,常出现没有定语的小写的“灵魂(soul)”,在不同的段落或诗篇有不同的所指,而以惠特曼本人的“灵魂”或惠特曼心中至高无上的精神归属居多。全书脚注除特殊说明外,均为译注。[2] 在《草叶集》(包括前言)里,常用“西方(West)”一词指美国,而欧洲则为东方;在本处主要指古希腊、古罗马的著作。[3] 1776年7月4日,北美13个英国殖民地的代表在其参加的大陆会议上宣告脱离英国,成为独立的国家,即美利坚合众国。英国不承认美国独立,8月派军登陆纽约长岛,七年后美国赢得独立战争的胜利。1789年11月,美国大陆会议通过了名为《邦联条例》的《美国宪法》。[4] “告密者和血钱”,指《圣经》中所述犹大出卖耶稣后得到的赏钱。参阅“未收入和被拒绝的诗”——《血钱》。[5] 此句内容出自《圣经》。“灵魂”和“一个清白无助的人”均指耶稣,“圣餐”指耶稣被捕前的最后的晚餐,“言行”指犹大出卖耶稣的言行。[6] 原文为“prudence”,含谨慎、精明、节俭、深谋远虑等意,由于没有一个中文词具有如此多的含义,所以在不同句子里,分别译为智慧、精明、聪明等词。[7] 闪米特人(semitic),主要指犹太人。惠特曼本人并无犹太血统,故在此意义不明。在1856年作的长诗《在蓝色的安大略湖畔》里,有几乎完全相同的句子,不同处是“semitic”改为“seminal”(生殖的、有潜力的之意)。[8] 指一小时的六十分钟。

卷首辞

来吧,我的灵魂说,让我们为我的肉体写诗,(因为我们是一体,)这样死后我会无形地回来,或者今后很久很久,在别的星球,在那里向别的伙伴们再度歌唱,(合着大地的泥土、树木、风、奔腾的波浪,)我会永远愉快地微笑着唱下去,我会永远拥有这些诗篇——因为现在在这里,我首先为了灵魂和肉体,签下我的名字,

铭言集

沃尔特·惠特曼Walt Whitman1819.5.31—1892.3.26(George Cox 摄于1887)

我歌唱个人

我歌唱个人,单一的独立的人,发出民主的声音、大众的声音。我歌唱从头到脚的身体,不仅歌唱相貌和大脑,整个形体更值得歌唱,我平等地歌唱女性和男性。无限的生命充满激情、脉动和能力,愉快地在神圣法律之下最自由地行动,我歌唱这现代的人。(1867;1871[1])

当我在寂静中沉思

我在寂静中沉思,重读我的诗篇,久久思考、流连,一个幽灵矗立在我面前,面带不信,它惊人地美貌、年迈、威严,是旧世界诗才的化身,它目光如炬直视我,手指指着浩瀚的不朽诗篇,用恐吓的声音说,你唱些什么?你难道不知永世长存的诗人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战争的主题,战斗的命运,完美战士的造就。我回答,是这样,傲慢的幽灵,我也歌唱战争,一场史无前例的更长更伟大的战争,它在我书里进行,有变幻莫测的命运,有追逐、前进和撤退,胜利遥遥无期,(但是我对结局有把握,很有把握,)战场就是世界,为了生命和死亡,为了肉体,为了永恒的灵魂,瞧,我也来了,高唱战斗的歌,我首先弘扬勇敢的战士。(1871;1871)

在海上有舱房的船里

在海上有舱房的船里,四周扩展着无边无际的蓝色,风在呼啸,波涛的音乐,巨大蛮横的波涛,孤零零的小船,漂浮在阴沉的海上,快乐、满怀信心地张开白帆,她划破天空,在白天的闪光和泡沫中,在夜晚的繁星下航行,偶尔会有老少水手读起我写的陆地回忆,最终和我心神相通。他们可能会说,这里有我们的想法,航海人的想法,这里出现的不光是陆地,坚实的陆地,这里有拱起的天空,我们感觉到脚下颠簸的甲板,我们感觉到长久的脉搏,无穷尽的潮涨潮落;从看不见的奥秘中传来的音调,流动的歌谣,海水世界含糊宏大的暗示,香味,缆绳轻微地嘎嘎作响,忧郁的节奏,无边无际的景象,遥远朦胧的地平线,都在这里,这是大海的诗篇。哦,我的书,不要犹豫,去完成你的使命,你不只是一册陆地的回忆,你也是一条孤零零的小船,划破天空,不知驶向何处,却满怀信心,你航行吧,伴随每一条航行着的船!把书里珍藏的我的爱带给他们,(亲爱的水手,为了你们,我把爱藏在这里,在每一页里;)加速前进,我的书!张开白帆,我的小船,越过蛮横的波涛,歌唱吧,航行吧,从我这里驶向无边无际的蓝色,驶向每一片大海,把这支歌带给所有的水手和船。(1871;1881)

致外邦

我听说你们寻求过什么来验证新世界这个谜,来为美国,为她强大的民主定义,因此我送给你们我的诗篇,你们会从中看到你们需要的东西。(1860;1871)

致一位历史学家

你颂扬往事,你研究了各个民族的外形和表象,业已展示的生活,你把人当作政治、社会、统治者和牧师的创造物,而我,阿勒格尼山区的居民,把他当作自己,有他自己的权利[2],紧按那很少展示自己的生命脉搏,(那是隐藏于他的作为人的伟大清高,)个性的歌唱者,描画着即将来到的事物,我凸现未来的历史。(1860;1871)

致古老的事业!

你古老的事业!你无可匹敌、热情、美好的事业,你坚定、决不后悔的亲切的理想,生生不息于所有年代、种族和陆地,在为了你而进行的一场奇特、悲惨、伟大的战争之后[3],(我认为,凡已打的、将打的战争,确实都是为了你,)这些歌是为了你,为了你永恒的前进。(士兵们,一场战争正在这本书里进行,不仅为它自身,还为了静待其后的更多更多的东西。)你是万千星球的星球!

你是沸腾的准则!你是精心保存的潜伏的萌芽!你是核心!围绕你的理念,战争不断旋转,连同它全部愤怒而激烈展示的事业,(连同将持续数千年的巨大成果,)这些诗是为了你,——我的书和战争是一码事,我和我的心灵融入了它的精神,就像斗争以你为转移,就像轮子绕轴旋转,这本书无意于它自身,而是围绕着你的理想。(1871;1881)

幻象

  我遇见过一位先知,他经历了世上形色万物,涉足艺术和学问、享乐、感官的领域,  为了拾捡幻象。  他说在你的诗里,不要再写叫人纳闷的时辰和日子、鸡零狗碎的东西,就像光先于一切,是一切的前奏曲,  首先要写幻象。  永远是混沌初开,永远是成长,是周而复始的循环,永远是顶点和最终的融合,(必然重新开始,)  幻象!幻象!  永远是变幻无常,永远是物质,变化着,分裂着,重合着,永远是神圣的画室、工厂,  生产着幻象。  看,我或你,或者女人、男人,或者国家,有名或没名,我们看上去营造了坚实的财富、力量、美,  其实是营造了幻象。  外表转瞬即逝,艺术家的气质、学者的研究长存,勇士、烈士、英雄的业绩,  筑就了他的幻象。  每一个人的生命,(把点点滴滴收集、记录,不漏过一个所思所感所行,)汇总叠加起来,无论大小,成其总体,  都在它的幻象里。  那古老、古老的冲动,以古代的鼎盛为基础,看,更新更高的鼎盛,自科学,现代依然被推向前,  那古老、古老的冲动,幻象。  就在当今、这里,美国的群体、个体,繁忙、兴旺,叫人眼花缭乱,只有这样才演绎出,  今天的幻象。  由今及古,那些消失的国度,大洋彼岸所有的王朝,古代的征服者,古代的战役,古代的远航,  汇入了幻象。  密密麻麻,生生不息,精彩纷呈,重叠的山峦,土地,岩石,巨树,久远出生的,久远死去的,长寿的,要走的,  幻象无穷无尽。  得意,销魂,欣喜若狂,看得见的只有它们的出生之地,球体在形成、形成、形成,  巨大地球的幻象。  所有的空间,所有的时间,(繁星,恒星骇人的摄动[4],膨胀,崩溃,完结,它们各有或长或短的用处,)  不过是充斥了幻象。  万物无声无息,江河注入浩瀚的海洋,那分散的无数自由的个体,如同眼见,  真实的现实,幻象。  这并非世界,这些并非宇宙,它们才是宇宙,主旨和终结,永远是生命的永恒生命,  幻象,幻象。  超出博学教授的演讲,超出你敏锐观察者用的望远镜和分光镜,超出一切数学,超出医生的外科学和解剖学,超出化学家及其化学,  实体的实体,幻象。  没有定型却已经定型,将来如此、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把现存的扫荡进无限的未来,  幻象,幻象,幻象。  先知和诗人,将在更高的阶段保持自身,将向现代,向民主传递,为它们解释,  上帝和幻象。  而你,我的灵魂,欢乐,不停顿地锻炼,得意洋洋,你的渴望终于得到满足,准备好去迎接,  你的伙伴,幻象。  你的肉体永恒,那潜藏在你的肉体中的肉体,是你之为你的唯一要义,是真正的我自己,  一个形象,一个幻象。  你真正的歌并不在你的歌里,它没有特别的曲调可唱,不为它自己,它出自全部最终的结果,上升着,漂浮着,  一个饱满浑圆的幻象。(1876;1876)

我为他歌唱

我为他歌唱,我把今天矗立在昨天之上,(如同经年的大树发自它的根,现今扎根于既往,)我用时间和空间扩充他,将不朽的法则融入他,借此使他自己成为他本身的法则。(1871;1871)

当我阅读这本书

当我阅读这本书,这本名人传记时,这就是(我说道)作者称之为一个人的一生了?那么等我死了,会有什么人来写我的一生?(就好像有人真能对我这辈子有点滴了解似的,我常想连我自己对我真正的生活都知之甚少或一无所知,为了我自己使用,我在此搜肠刮肚,只找出一些零散模糊的线索和暗示。)(1867;1871)

开始我的探索

开始我的探索,第一步就叫我这么高兴,仅仅是意识这一事实,这些形体,运动的力量,最小的昆虫或动物,感觉,眼睛所见,爱情,我说第一步就这么叫我惊讶、高兴,我几乎没有走,不想走得更远,而是停在那里一直徘徊,在狂喜的歌里唱它。(1867;1871)

创始者们

大地怎样培育出他们,(他们断断续续地出现,)对于大地,他们是多么可亲又可畏,他们怎样适应自己如同适应别的——他们的时代是怎样的悖论,人们怎么能响应他们却不认识他们,所有时代中,他们的命运里总有某种残酷的东西,所有时代都错选了他们奉承和奖赏的对象,还必须为了同样的大买卖付出同样无情的代价。(1860;1860)

对合众国

对合众国,或它的任何一个州,任何一座城市,我要说多抵制,少服从,一旦无条件服从了,就完全受奴役了,一旦完全受奴役了,今后这个地球上就没有哪个民族、国家、城市能恢复它的自由。(1860;1881)

在合众国旅行

我们开始在合众国旅行,(是的,受这些歌的鼓动,走遍天下,从今开始航行到每一块陆地、每一片海洋,)我们乐意向所有人学习,给所有人教诲,爱所有人。我们观察过四季怎样运行周转,我们说过,为什么一个男人或女人不该像四季那样忙碌,那样慷慨付出呢?我们在每座城镇都住上一会儿,我们经过了加拿大、东北部、密西西比大河谷,还有南方各州,我们跟合众国的每一个州平等地对话,我们审问自己,邀请男男女女来听,我们对自己说,记住,不要害怕,要坦率,敞开肉体和灵魂,住上一会儿就接着走,要大方、节制、朴素、待人亲近,你的付出会有回报,就像季节返回,还可能像季节那样收获丰盛。(1860;1871)

致一位女歌唱家

[5]来,收下这件礼物,我保留它是为了赠给某位英雄、演说家或者将军,他应当效力于正义古老的事业、伟大的理想、人类的进步和自由,是勇敢反抗暴君的人,是大胆的叛逆者;可是我发现,我保留的礼物像属于那些人一样属于你。(1860;1871)

我沉着冷静

我沉着冷静,坦然站立在大自然中,作万物的主人或主妇,在无理性的事物中泰然自若,像它们一样随波逐流,像它们一样默默接受,我发现我的职业、贫困、恶名、自负、罪行,都没有我想过的那么重要,我走向墨西哥海,或住在曼纳哈塔、田纳西,或更北边,或在内地[6],作一个河上的人,或者森林里的、合众国乡下的、海边的、湖边的、加拿大的人,啊,我这条命不管在哪儿活着,不管遇到什么变故,都会保持自我平衡,都会像大树和野兽那样应付黑夜、风暴、饥饿、愚弄、意外和挫折。(1860;1881)

学问

我朝那里望去,我看到每一桩成就和光荣总是被迫退缩、麇集在那里,在那里有光阴岁月——在那里有生意、合同、公司,甚至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在那里有日常生活、演讲、器物、政治、人物、社会阶层;我们也在那里,我和我的草叶、诗歌,备得信任和赞赏,像一位父亲带着他的孩子,一起去见他的父亲。(1860;1860)

船在启航

看,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它的胸膛上一艘船在启航,展开所有的风帆,甚至挂上了月帆[7],当她疾驶时,庄严疾驶时,长三角旗高高飘扬——下面是争强斗胜的浪涛蜂拥向前[8],它们簇拥着船,划出闪亮的弧形和泡沫。(1865;18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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