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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5 05:5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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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兢

出版社:岳麓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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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名著普及文库:贞观政要

古典名著普及文库:贞观政要试读:

前言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唐代名臣魏徵在《谏太宗十思疏》中讲:“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意思是说,要想使树木生长得茂盛,必须稳固其根部;要想使水流得长远,必须疏通其源头。因为根深方能叶茂,源远才能流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正如中华民族的“根”和“魂”,只有对其不断地继承、发展和弘扬,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步伐才能走得更加稳健和自信。

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经典著作,《贞观政要》一书能够流传千载而仍备受推崇,主要得益于它本身具有的宝贵价值及其彰显出的时代意义。《贞观政要》的主要内容来源于唐代贞观年间(627—649)唐太宗及其臣子们治国理政的基本史实和经验,它呈现出的真实性、成功性和规律性,使历代统治者都把此书作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教科书。书中记述的居安思危、廉洁奉公、任贤纳谏、尊师重教、奖优罚劣、平衡利害、善始慎终等思想,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巨大的实用价值,成为当代人汲取历史经验来解决当下问题的智慧之源。

该书作者吴兢,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人,生于唐高宗咸亨元年(670),逝于唐玄宗天宝八年(749)。他自幼好学,博通经史,为人正直。武则天当政时,他就因有史才而被推荐到史馆撰修国史。作为国家史官,吴兢继承了古代史官敢言、敢谏的优良作风,除在编撰史书时能秉笔直言以外,还曾不顾个人安危向皇帝直陈政事。吴兢从事修史工作长达四十余年,除《贞观政要》之外,还编写了《唐春秋》《唐书备阙记》《太宗勋史》《睿宗实录》《中宗实录》等。在与刘知幾撰写《武后实录》时,吴兢因不替当朝宰相张说隐讳其恶而被贬官,留下了“吴兢不改史”的佳话。天宝年间,吴兢得以返朝,晚年还执着于著书、修史的工作。《贞观政要》成书于唐玄宗统治时期的开元(713—741)、天宝(742—756)年间。当时的社会虽然还呈现兴盛的景象,但社会危机已逐步显现。作为一名善于洞察历史发展趋势且具责任感的史官,吴兢感到很有必要总结“贞观盛世”时期唐太宗君臣相得、励精图治的成功经验,为当时的帝王树立起施政的楷模,以确保大唐王朝长治久安。吴兢撰写此书,是为垂世立教,义在惩劝。《贞观政要》正是基于这样一个现实的政治目的而写成的,因此它一直以其具有治国安民的重大参考价值而受到历代王朝的重视。

贯穿《贞观政要》的核心思想是居安思危,即忧患意识。忧患意识是历史主体在社会发展转折时期或关键时期的一种清醒的防范意识和预见意识,源于自觉的危机感、紧迫感、责任感和使命感,表现为坚强意志和奋发精神。《贞观政要》的忧患意识,首先表现在以史为治。唐太宗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贞观政要》记载了贞观君臣对历代亡国之因的诸多探讨,表现了他们对亡国君臣竦然兢惧的思想和心态。从前代的兴亡治乱、是非善恶中,他们既总结出了成功的治国经验,继承并予以发扬;又吸取了王朝倾覆的失败教训,时刻警示和勉励自己,以避免重蹈覆辙。其次,这种忧患意识,还表现为对创业与守成难易的认真探讨,以使创业成功的贞观君臣能够以历史为戒惧,居安思危,慎终如始,常葆大唐的繁荣昌盛。再次,这种忧患意识具体表现为一种“防微杜渐”的思想。在《贞观政要》全书之中,无不闪现着“杜渐”“防萌”的精神。因为“福祸之来,皆起于渐”。一是因为凡事微萌之时,易于防杜,也易于及早因势利导;二是因为微萌之事,易为人忽略,习渐久之,不觉其害,一旦祸害已成,则悔之不及。总之,《贞观政要》所体现出的治国理念、修身思想、处事之道,几乎都是建立在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这一基础之上的,它是《贞观政要》立书的根本,也是贞观时期统治者获得成功的密码。《贞观政要》全书十卷四十篇,七万余言,基本上是以卷分类,分别辑录了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与魏徵、房玄龄、杜如晦等大臣的问答,以及大臣的谏议和奏疏等。本书以《四库全书》所采元代戈直集论本为底本,作为普及版本,为方便读者集中而快捷地掌握《贞观政要》的内容和精髓,本书对已经不适合时代发展和当代读者阅读的篇目进行了删减,保留了二十七篇精华。具体来看,删减了原书卷三(封建)、卷四(太子诸王定分、规谏太子)、卷七(礼乐)、卷八(务农、刑法、赦令、贡赋)、卷十(行幸、畋猎、灾祥)中的一些篇章以及卷九全部(征伐、安边)。同时,为保持原作风貌,又将《四库全书》本中的《御制〈贞观政要〉序》《御制读〈贞观政要〉》《〈贞观政要〉原序》等,以及吴澄、郭思贞、戈直的题词,卷二所附的“直谏”部分,一并删除。对这些篇章的内容,有兴趣的读者可再进一步查阅。结构上,本书采取了导读、原文、译文、注释相结合的体例,力求导读提纲挈领,原文翔实完备,译文贴近本意,注释明白晓畅,希望能化繁为简,通俗易懂。

古为今用,鉴往知来,读史可以知兴替,可以辨是非,可以正人伦,可以益心智。《贞观政要》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性著作,它主题突出,引喻精辟,议论锋锐,语意恳切,发人深省。今日诸君若能静下心来细细品读,认真体悟古人对人生和世界的思考,必定能从前人深邃的智慧中获取许多有益的成分,有利于个人的修养、子女的教育、家庭的和睦和事业的发展。滕帅2018年2月书于美国哈里森堡卷一君道

导读《君道》篇是《贞观政要》全书的总纲,概说了古代帝王治国治民所应具备的德行操守和应遵循的原则、方法。古人之所以如此重视君主个人的道德操守和治国之术,是因为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实行的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这一制度的特点是中央服从皇帝,地方服从中央,皇帝一人总揽全国军政大权。因此,皇帝在国家兴衰中的地位和作用就显得至关重要。君主贤明,则国家兴旺,人民幸福;君主昏庸,则国家衰败,百姓遭殃。有鉴于此,历代统治者都非常重视总结君主个人的成败得失,以便资治今世,又能警示后人。此篇《君道》就是其中最为经典而完整的一例。首先,它把修身作为皇帝治国的起点和要义,称“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闻身治而国乱者”。其次,它又把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作为修身的不二法则,强调君主只有广开言路,听纳善言,才能使“贵臣不得壅蔽”,“下情必得上通”。再次,它肯定守业难于创业,劝诫君王要成守业之事,既要懂得上德、次德、无德三种德行的不同,又要践行“十思”之正道,最后方能达到无为而治,并成无不为之功。最后,文章画龙点睛,引出全篇主旨,认为君主只要能时刻保持居安思危的心态,就能跳出国家“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怪圈,实现长治久安。时至今日,《君道》篇的现实意义仍然十分重大,无论何种地位与职业的人,正心修身都是进行日常工作或是事业打拼的重要精神源泉。在此基础之上,如果又能以宽阔的胸襟和谦卑的态度来听取不同的意见,那就能以客观的态度来审视不同的人与事物,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在具体实践之中,如果再能以上德的境界,“十思”的精神来不断修正和提升自己,以居安思危的心态来指导和警示自己,那么自己将在人生的成长与事业的奋斗中无往而不胜。

原文1

贞观初,太宗谓侍臣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23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理而下乱者。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456事,又扰生民。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讟既作,7离叛亦兴。朕每思此,不敢纵逸。”谏议大夫魏徵对曰:“古者圣哲89之主,皆亦近取诸身,故能远体诸物。昔楚聘詹何,问其治国之要,10詹何对以修身之术。楚王又问治国何如,詹何曰:‘未闻身治而国乱者。’陛下所明,实同古义。”

译文

贞观初年,唐太宗对身边侍从的大臣说:“当好国君的要义是要保护、爱护百姓。如果以损害百姓利益的方式来供养自己,那就犹如割自己大腿上的肉来填饱肚子,肚子虽饱,人却死了。如果想要安定天下,就必须先端正自己的品行。世上没有身体正而影子歪斜的事情,也没有上边治理恰当而下面出现动乱的情况。我常想,能够损伤自己的并不是外在的东西,都是由于自身贪欲而最终酿成祸患。如果一味贪食美味,沉溺于歌舞和美色,欲望就会越多,所造成的损害就会越大,那将既妨碍国家政事,又扰乱百姓生活。而且自己再说出一些不合事理的话来,就会使得民心涣散,怨声载道,叛乱尽起。每当我想到这些,就不敢有丝毫放纵与懈怠之心。”谏议大夫魏徵回答说:“古代圣贤之君都是就近从自身的修养和行事入手,所以才能推广并体察到一切事物。从前楚庄王任用詹何,询问他治理国家的要领。詹何却用修养自身品德的方法来回答。楚庄王又问他治理国家用什么方法,詹何说:‘没听说国君身心修正而国家却发生动乱的事情。’陛下所明白的道理,实际上与古代明君圣主所讲的一致。”

注释

1 贞观:唐太宗李世民的年号。

2 股:大腿。

3 啖(dàn)腹:意为填饱肚子。啖,吃。

4 万姓:天下百姓。

5 解体:人心涣散。

6 怨讟(dú):指因怨恨而说出的诽谤之言。讟,怨恨。

7 谏议大夫:官名。唐代谏议大夫主要职责是向皇帝进谏,以助其明察得失。

8 诸:“之于”的合音。

9 詹何:战国时期楚国思想家。

10 楚王:指楚庄王,春秋五霸之一。

原文

贞观二年,太宗问魏徵曰:“何谓为明君暗君?”徵曰:“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

123刍荛。’昔唐、虞之理,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是以圣无不照4567,故共、鲧之徒,不能塞也;靖言庸回,不能惑也。秦二世则隐89藏其身,捐隔疏贱而偏信赵高,及天下溃叛,不得闻也。梁武帝偏10111213信朱异,而侯景举兵向阙,竟不得知也。隋炀帝偏信虞世基,而诸贼攻城剽邑,亦不得知也。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也。”太宗甚善其言。

译文

贞观二年,唐太宗问魏徵:“什么叫圣明之君?什么叫昏庸之君?”魏徵回答说:“君主之所以圣明,是因为他能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君主之所以昏庸,是因为他偏听偏信。《诗经》说:‘古人曾说过这样的话,要向割草打柴的人征询意见。’从前唐尧和虞舜治理天下,在房屋的四个方向都开有大门,用来看四方的事情,听取四方的声音。因此明君能无所不知,像共工、鲧这样的人不能蒙蔽他;奸佞小人的言行也不能迷惑他。但秦二世却把自己隐藏在深宫之中,隔绝贤臣,远离百姓,偏信赵高,到天下尽乱、百姓离叛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梁武帝偏信朱异,到侯景叛乱并率军围攻都城的时候,他竟也不知情。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到各路叛军攻城略地的时候,他竟然也不知晓。由此可见,君主如果能广开言路,采纳臣下良言,那么权贵之臣就不能蒙蔽君主视听,民情自然也就能够传达到国君那里。”太宗非常赞赏魏徵的这些话。

注释

1 刍荛(chú ráo):代指割草打柴的人。刍,割草,刈割;荛,柴草。

2 唐、虞之理:指唐尧和虞舜治理天下。唐尧,先封于陶,后封于唐,所以也称陶唐氏。虞舜,姓姚,名重华,谥曰舜,因其先国于虞,故称虞舜。

3 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这里指广开言路和视听。辟,开;达,通;聪,听觉灵敏。

4 照:知晓。

5 共、鲧(gǔn):共,指共工;鲧,是禹的父亲。两人都是尧的大臣,但因共工为人邪恶,鲧又治水无功,所以都被大禹流放。

6 靖言庸回:意为奸佞小人的言行。靖言,即“静言”,巧饰之言;庸回,即“庸违”,用意邪僻。

7 秦二世:秦始皇最小的儿子,名胡亥。

8 赵高:秦朝宦官,秦二世时期的奸相。

9 梁武帝:姓萧名衍,字叔达,南兰陵郡人,南朝梁的开国皇帝。

10 朱异:字彦和,南朝梁吴郡钱塘人。由于他主张招纳东魏降将侯景而最终造成“侯景之乱”。

11 侯景:东魏大将,后投靠南朝梁,不久又起兵反叛。

12 隋炀帝:姓杨名广,隋朝有名的暴君。

13 虞世基:字茂世,会稽余姚人。由于他多次劝谏隋炀帝不成,又看到其他劝谏的大臣被杀,所以他就改为对隋炀帝唯命是从,百般逢迎。

原文

贞观十年,太宗谓侍臣曰:“帝王之业,草创与守成孰难?”尚12书左仆射房玄龄对曰:“天地草昧,群雄竞起,攻破乃降,战胜乃克。由此言之,草创为难。”魏徵对曰:“帝王之起,必承衰乱,覆3彼昏狡,百姓乐推,四海归命,天授人与,乃不为难。然既得之后,4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弊,恒由此起。以斯而言,守成则难。”太宗曰:“玄龄昔从我定天下,备尝艰苦,出万死而遇一生,所以见草创之难也。魏徵与我安天下,虑生骄逸之端,必践危亡之地,所以见守成之难也。今草创之难,既已往矣,守成之难者,当思与公等慎之。”

译文

贞观十年,唐太宗问身边的大臣:“在帝王大业之中,创业和守业相比哪一个更难?”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回答说:“创业之初,天下混乱,各地豪杰纷纷崛起,只有攻破城池才能使敌人投降,只有在战争中获胜才能使敌人降服。由此看来,还是创业艰难。”魏徵回答说:“帝王之兴起,一定是乘着前朝衰乱的机会,推翻那昏庸残暴的旧君,而后获得百姓的拥戴支持,天下人心得以归附,这正是上天授命,众人尊奉,所以创业并不算艰难。但是得天下之后,君王容易变得志趣骄奢淫逸,百姓想过安宁的日子,但徭役却无休止,百姓贫困之极而国君却不停地奢靡作乐,国家的衰亡常常是由此引发的。这样看来,守业更难。”太宗说:“玄龄当年跟随我平定天下,历尽艰苦,万死一生,所以他知道创业的艰难。魏徵辅佐我治理天下,忧虑一旦出现骄奢淫逸的情况,国家必将陷入危亡的境地,所以他看到守业的艰难。如今创业之难既然已成往事,守业这一难事,我应当考虑与诸位一起谨慎地对待。”

注释

1 尚书左仆射(yè):官名。唐代尚书省长官,行宰相之职。

2 草昧:指天下混乱的状态。

3 狡:残暴,凶残。

4 侈务:指过度的徭役,这里引申为国君的骄奢。侈,过分,过度。

原文123

贞观十一年,特进魏徵上疏曰:“臣观自古受图膺运,继体守4文,控御英雄,南面临下,皆欲配厚德于天地,齐高明于日月,本567支百世,传祚无穷。然而克终者鲜,败亡相继,其故何哉?所以8求之,失其道也。殷鉴不远,可得而言。

译文

贞观十一年,特进魏徵上书说:“臣看到自古以来,凡是接受天命承接帝业的人,都要承续皇位并遵循先王的法度,驾驭英才,南面而坐,统治天下,也都希望自己的德行能与天地相配,与日月比肩,希望子孙百代不衰,帝业相传恒久。但能够善终的人的确太少,败亡之事相继发生,这是什么原因呢?探究之下,在于他们不懂得治国的原则和规律。前人的教训就在眼前,还能够作为借鉴。

注释

1 特进:官名,相当于正二品。

2 图:河图。古代有“河图洛书”之说,封建统治者把其称之为上天安排自己进行合法统治的神意。

3 膺(yīng):承接,承受。

4 南面: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这里指身居尊位。

5 本支:指子孙。

6 传祚:帝位相传。祚,君位,国统。

7 克:能够。

8 殷鉴:指夏朝的灭亡可以作为殷朝的鉴戒。殷,指殷朝,也称商朝。

原文1“昔在有隋,统一寰宇,甲兵强锐,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

2殊俗,一旦举而弃之,尽为他人之有。彼炀帝岂恶天下之治安,不34欲社稷之长久,故行桀虐,以就灭亡哉?恃其富强,不虞后患。驱5天下以从欲,罄万物而自奉,采域中之子女,求远方之奇异。宫苑67是饰,台榭是崇,徭役无时,干戈不戢。外示严重,内多险忌,谗邪者必受其福,忠正者莫保其生。上下相蒙,君臣道隔,民不堪命,

89率土分崩。遂以四海之尊,殒于匹夫之手,子孙殄绝,为天下笑,可不痛哉?

译文“之前隋朝统一天下,兵强马壮,三十多年间声威远扬,震慑异域,然而一旦覆亡,所有一切都归他人。隋炀帝难道想破坏天下安定,不想国家长治久安,故意施行像夏桀一样的暴政,最终弄得国破人亡吗?他只是依仗国家富强,不考虑后患而已。他驱使天下百姓以满足自己的欲望,耗尽天下的财物来供自己挥霍,同时还征选全国美女以供自己享乐,掠夺域外珍宝来供自己赏玩。他的宫殿装饰华丽,楼台构筑高大,征发徭役无度,对外战争不休。隋炀帝表面上显得威严庄重,但实际上却有许多猜忌和险恶之心,谗佞奸邪的人享受高官厚禄,忠心正直的人却连性命都难保。上下相互蒙蔽,君臣间离心离德,老百姓最终不堪重负,国家自然分崩离析。于是曾经统治四海的国君,最后竟然死在匹夫的手中,他的子孙也被赶尽杀绝,终被天下人耻笑,这难道不令人痛心吗?

注释

1 有隋:即隋朝。

2 殊俗:风俗不同的地方,借指异域。

3 桀虐:凶残,暴虐。桀,名履癸,夏朝最后一个国君,以暴虐、荒淫而著称。

4 虞:考虑,防范。

5 罄:用尽,耗尽。

6 崇:高大。

7 戢(jí):本义为收藏(兵器),这里引申为停止(战争)。

8 率土:“率土之滨”的省略语,指境内。

9 殄(tiǎn):尽,绝。

原文12“圣哲乘机,拯其危溺,八柱倾而复正,四维弛而更张。远肃34迩安,不逾于期月;胜残去杀,无待于百年。今宫观台榭,尽居之5矣;奇珍异物,尽收之矣;姬姜淑媛,尽侍于侧矣;四海九州,尽为臣妾矣。若能鉴彼之所以失,念我之所以得,日慎一日,虽休勿休67,焚鹿台之宝衣,毁阿房之广殿,惧危亡于峻宇,思安处于卑宫,则神化潜通,无为而治,德之上也。若成功不毁,即仍其旧,除其不8急,损之又损,杂茅茨于桂栋,参玉砌以土阶,悦以使人,不竭其9力,常念居之者逸,作之者劳,亿兆悦以子来,群生仰而遂性,德1011之次也。若惟圣罔念,不慎厥终,忘缔构之艰难,谓天命之可恃,12忽采椽之恭俭,追雕墙之靡丽,因其基以广之,增其旧而饰之,触类而长,不知止足,人不见德,而劳役是闻,斯为下矣。譬之负薪救火,扬汤止沸,以暴易乱,与乱同道,莫可测也,后嗣何观?夫事无可观则人怨,人怨则神怒,神怒则灾害必生,灾害既生,则祸乱必作,13祸乱既作,而能以身名全者鲜矣。顺天革命之后,将隆七百之祚,

1415贻厥子孙,传之万叶。难得易失,可不念哉?”

译文“圣明之君,顺应时机,拯救万民于水火,力挽国家于危亡,匡复道德之丧失。无须一年,即可使远近安定;无须百年,即可通过教化使凶恶之人不再残暴,刑杀可以尽除。如今,宫殿观阁、楼台亭榭,皇上尽已拥有;奇珍异宝,也都收藏;美女佳人,也都侍候于左右;天下百姓都已成为皇上的臣属了。如果皇上能借鉴隋朝灭亡的教训,总结我朝成功的经验,日渐谨慎,做到虽有功德,却不居功自傲,焚毁宝衣华服,毁弃广殿丽宇,居住在高大的宫殿内就有对危亡的惧怕之心,居住在简陋的宫室中却有心安理得之感,就能潜移默化与天地之道相贯通,做到无为而治,这是德行的最高境界。如果不损毁成功之后的东西,仍让它们保持原貌,免除那些不急需的供养,并减少到最低程度,即使华丽的宫室中夹杂着简陋的房屋,玉石砌成的阶梯中掺杂泥土做成的台阶,也可以照样使用,使百姓乐于效力而又不用尽他们的力量,百姓自愿到这里来,能在敬仰君主的同时自己也称心如意,这是标准低一些的德行。如果圣人妄自尊大,不善始善终,忘记开创国家的艰难,认为自己有天命可以依仗,丢掉住陋室时的节俭之风,追求雕墙画栋的华丽,在原有宫殿的基础上进行扩建,在旧有建筑上增加装饰,事事以此类推,不知满足,那么百姓就见不到德政,看到的只是繁重的劳役,这是最下等的德行。这就犹如背着干柴去救火,舀起开水去止沸,以暴政代替祸乱,就跟前朝的祸乱走的是同一道路,它的后果不堪设想,后世子孙怎么能把你视为榜样呢?没有可观的政绩,百姓就会心生不满,百姓不满上天就会发怒,上天发怒就会降灾害于人间,灾害发生就会引起祸乱,祸乱一旦兴起,能同时保全性命和声誉的人就很少了。顺应天命改朝换代之后,国家就会长治久安,帝位可以传给子孙后代,乃至万世。国家大业,获得时难,失去时易,能不去考虑这个问题吗?”

注释

1 八柱:传说地有八柱,用以擎天,后人引申为国家局势。

2 四维:传说中维系大地的四条大绳。维,大绳。管子把礼、义、廉、耻作为治国的四大纲领,也称“四维”。后泛指封建的道德规范。

3 迩(ěr):近。

4 期(jī)月:一整年。

5 姬姜淑媛:品德和美貌兼具的女子。

6 休:美善,美好。

7 鹿台:商纣王所建的宫苑,用以贮藏珠玉钱帛。

8 桂栋:桂木做的梁,代指华丽的房屋。

9 遂性:顺应本性,这里指使自己称心如意。

10 罔念:不思为善,妄自尊大。

11 不慎厥终:不善始善终。

12 采椽:栎木或柞木椽子,形容俭朴。

13 革命:谓实施变革以应天命。古代认为王者受命于天,改朝换代是天命变更,因称“革命”。

14 贻厥:留传,特指传位。

15 叶:世,代。

原文

是月,徵又上疏曰:“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理,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1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2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

译文

同月,魏徵上书说:“臣听说要想使树木长得高大茂盛,必须牢固其根;要想使水流得远,必须疏通源头;要想使国家安定,必须以德治国。源头之水不通畅却想让水流得远,树根不牢固却想让树木长得高大,德不仁厚却想国家安定,臣虽愚钝,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圣明的君主!国君掌握国家大权,拥有崇高的地位,享有无上的尊严,应该永保无尽美好的日子。如果不思考居安思危的道理,力戒骄奢,崇尚节俭,广积厚德,放任情欲而不加克制,这就像砍掉树根却希望树木茂盛,堵塞源头却想让河水流得远一样荒谬。

注释

1 神器:指政权。

2 休:福禄。

原文12“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345物。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6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译文“凡是古代国君,承受天命的时候,没有不因心存忧患而成就显著的,但成功之后就德行日渐衰败。开头做得好的很多,可是能坚持好到底的人却很少,这难道真是创业容易守业难吗?之前夺取天下游刃有余,现在要守住基业却力不从心,这是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人在忧患的时候,必然诚心诚意对待下属;一旦功成名就,就放纵私欲,轻视他人。诚心交往,即使相隔遥远的胡、越也能结为一体;轻视他人,即使是骨肉之亲也会形同陌路。即使用严酷刑罚来督责百姓,用权威和愤怒去威慑百姓,最终他们只会贪求免于刑罚却不心怀对国君的恩德,外表谦恭却心存怨恨。怨恨虽不在大小,但可怕的是失去人心,人民如同载舟之水,亦能覆舟,应当谨慎对待。奔腾的马车如果用腐朽的绳子来驾驭,这样的危险怎能疏忽大意?

注释

1 景命:天命。

2 殷忧:深忧。

3 胡越:胡在北,越在南,比喻相隔遥远。

4 行路:路人。

5 董:监督。

6 苟:贪求。

原文“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12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34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5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译文“作为国君,如果见到想要的东西时,就应该考虑知足常乐,用以警诫自己;在大兴土木之时,就应考虑适可而止,以使百姓安宁;一想到地位高而危险性大时,就应该保持谦虚平和,以加强自我修养;害怕骄傲自满时,就应该想到海纳百川的道理;陶醉于游猎的欢乐时,就应该考虑每年只有三次的限度;担心自己懈怠时,就应该想想凡事如何做才能善始善终;害怕自己受蒙蔽时,就应该思考自己如何虚怀若谷才能广纳臣下良言;担心听信谗言,就应该思考如何端正自身,以废除奸恶;施加恩宠,就应想到不能因自己的喜好而随意赏赐;执行惩罚,也要想到不能因一时的怒火而滥用刑罚。君主做到这‘十思’,就能弘扬九德之修养,选拔良才以任用,选择善言而听从,那么聪明人能尽献他的智谋,勇敢者能发挥他全部的力量,有仁德的人能够广施贤德,有信义的人能表现出他的忠义。文臣武将都能竞相为朝廷效力,君臣之间的关系融洽和睦,国君就可以享受巡游之乐,像神仙赤松子、王子乔一样健康长寿,鸣琴奏乐,垂衣拱手,不做任何事就能教化天下。何必去劳心费力,替臣下做事,既劳累自己的身体,又有损于无为而治的天道呢?”

注释

1 盘游:游猎。

2 三驱:古时王者田猎之制,一年以三次为度。一说田猎时须让开一面,三面驱赶,以示好生之德。

3 九德:古谓贤人所具备的九种优良品格,其内容说法不一。《逸周书·常训》称九德为忠、信、敬、刚、柔、和、固、贞、顺。

4 简:选拔。

5 垂拱:形容不亲理事务。

原文1

太宗手诏答曰:“省频抗表,诚极忠款,言穷切至。披览忘倦,2每达宵分。非公体国情深,启沃义重,岂能示以良图,匡其不及?34朕闻晋武帝自平吴已后,务在骄奢,不复留心治政。何曾退朝谓其

5子劭曰:‘吾每见主上不论经国远图,但说平生常语,此非贻厥子孙6者,尔身犹可以免。’指诸孙曰:‘此等必遇乱死。’及孙绥,果为淫刑所戮。前史美之,以为明于先见。朕意不然,谓曾之不忠,其罪大矣。夫为人臣,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所7以共为治也。曾位极台司,名器崇重,当直辞正谏,论道佐时。今乃退有后言,进无廷诤,以为明智,不亦谬乎?危而不持,焉用彼相?8公之所陈,朕闻过矣。当置之几案,事等弦、韦。必望收彼桑榆,9期之岁暮,不使康哉良哉,独美于往日,若鱼若水,遂爽于当今。迟复嘉谋,犯而无隐。朕将虚襟静志,敬伫德音。”

译文

唐太宗亲手写诏书答复说:“朕看了你多次上的奏章,十分忠诚,言无不尽,恳切之至。批阅你的奏章,常让我忘记疲倦,直到深夜。如果不是你关心国家政务,竭诚地启发和开导我,怎么能够为我提出如此中肯的建议,及时匡救我的不足呢?我听说晋武帝灭掉吴国之后,只顾骄奢淫逸,不再关心国家政治。何曾退朝回家对他儿子何劭说:‘我每天都看见皇上不谈论治理国家的长远打算,而只说一些日常事务,这不像是能把国家社稷传给子孙的国君,你这一代还可免于祸乱,保全性命。’他又指着他的孙子们说:‘你们必定遇上变乱而性命不保。’后来他的孙子何绥果然遇上叛乱,死于酷刑。以往的史书称赞这事,说何曾有先见之明。我的看法不是这样,我认为何曾是不忠之臣,且罪过很大。作为臣子,上朝时应当想着如何直言尽忠,退朝时应当想着如何弥补皇上的过失,协助国君发扬他的美德,纠正国君所犯的错误,这就是君臣同治的道理。何曾地位尊贵,权势显赫,应当直言进谏,谈论治国大道,辅佐时政。而他却在退朝后才发表言论,上朝时没有勇敢地直言规劝,说他是明智之人,难道不荒谬吗?国家有了危险却不扶持,要这样的人有什么用?你所上书的建议,我已认真地阅读过了。我会把它们放在我的案头上,就像古代用来警勉自己的信物一样。这样,他日必有收获,等我晚年之时,国家就会更加繁荣,不会使康哉良哉的盛世,只出现在过去,君臣之间鱼水一样的良好关系,也不只出现在今天。稍晚希望再看到你的嘉言良策,可直言相谏,冒犯也无妨。我将虚怀静心,等待你提出的宝贵意见。”

注释

1 忠款:忠诚。

2 启沃:对君王的开导与启发。

3 晋武帝:即司马炎,字安世。司马昭的长子,晋朝开国皇帝。

4 何曾:字颖考,陈郡阳夏人,西晋太尉、太保。

5 劭:何劭,何曾之子。晋武帝时任散骑常侍。

6 绥:何绥,何曾之孙。晋武帝时官至侍中、尚书。

7 台司:指三公等宰辅大臣。

8 弦、韦:借指警勉自己。《韩非子·观行》中说:“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董安于之心缓,故佩弦以自急。”韦,皮绳;弦,弓弦。

9 康哉良哉:意为诸事安宁,君明臣良。

原文1

贞观十五年,太宗谓侍臣曰:“守天下难易?”侍中魏徵对曰:“甚难。”太宗曰:“任贤能,受谏诤,即可,何谓为难?”徵曰:“观自古帝王,在于忧危之间,则任贤受谏。及至安乐,必怀宽怠,言事2者惟令兢惧,日陵月替,以至危亡。圣人所以居安思危,正为此也。安而能惧,岂不为难?”

译文

贞观十五年,唐太宗问身边的侍臣:“守江山是难还是易?”侍中魏徵回答:“很难。”唐太宗说:“我选拔任用贤才,接受建议就行了,有什么难的?”魏徵说:“我看自古以来的帝王,在忧患危难的时候能够任用贤才,接受忠告,等到安定快乐的时候就会松弛懈怠,直言进谏的人,只能惶惶恐恐唯命是从,这样下去国家就会逐渐衰败,直至灭亡。古代圣人之所以要居安思危,正因为如此。国家太平无事,却要国君心怀忧惧,这难道不难吗?”

注释

1 侍中:官名。专管纳言之事,为门下省长官,乃宰相之职。

2 日陵月替:逐渐衰退败落。陵,衰微;替,衰落。政体

导读《政体》篇主要阐述君王治理国家所应掌握的要领,它从为君之道、君臣之道、君民之道三个层面分别论述国家兴亡发达所应具备的条件。此篇内容与《君道》篇的内容互相补充,互为表里,共同构成了《贞观政要》一书的总纲。为君之道以君王应该“居安思危”为核心,强调君王要勤于政务,不自负自夸,不仅要做到“志尚清静,以百姓之心为心”,更应当“尊天事地,敬社稷,保四国,慈爱万民,薄赋敛,轻租税”。所谓君臣之道是指作为臣子,应当“灭私徇公,坚守直道”,不应“阿旨顺情,唯唯苟过”,必须能做君王之耳目,尽臣下之义务,秉公直谏。作为君王只有广任贤良,信任百官,不妄自专断,方能使君臣相互保全,“义均一体,宜协力同心”。君民之道强调君舟民水的辩证关系,指出“可爱非君,可畏非民”,只有君王清净无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篇末,作者在描绘“贞观之治”时期大唐繁荣景象的同时,总结了唐太宗治理国家的宝贵经验,认为他“志在忧人,锐精为政,崇尚节俭,大布恩德”;能“从谏如流,雅好儒术,孜孜求士,务在择官,改革旧弊,兴复制度”;能“断决大事,得帝王之体”;能严明法纪,惩治贪官,驾驭皇亲国戚与世家大族,使上下畏法,百姓不受欺凌。这些文字,虽然简短,却涵盖了治理国家的各个方面;虽然反映的是古人的治世思想,却处处闪耀着科学与理性的光辉。今天,我们重读这一篇章,应该细细品味其中的智慧和哲理,更应该把它们加以改造,合理地应用于现实的管理和领导工作中去,在具体的认识和实践中感受它们的价值和魅力所在。

原文1

贞观初,太宗谓萧瑀曰:“朕少好弓矢,自谓能尽其妙。近得良弓十数,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也。’朕问其故,工曰:‘木心不正,则脉理皆邪,弓虽刚劲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朕始悟焉。朕以弧矢定四方,用弓多矣,而犹不得其理。况朕有天下之日浅,得2为理之意,固未及于弓。弓犹失之,而况于理乎?”自是诏京官五34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每召见,皆赐坐与语,询访外事,务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

译文

贞观初年,唐太宗对大臣萧瑀说:“朕从年轻时就喜欢弓箭,自以为懂得弓箭中的奥妙。近来得到十几把好弓,就拿给做弓的工匠看,他说:‘都不是好材料做的。’我问其中的原因,他又说:‘木料的中心不正,它的纹理就时常歪斜,这样的弓虽然刚劲有力,但射出去的箭却不直,所以不是好弓。’从这件事中我才领悟到其中的道理。我以武力平定天下,用过的弓箭非常多,但仍不懂得弓箭中的原理。更何况我得天下的时间还很短,得到治理国家的道理,肯定比不上我对弓箭掌握的知识多。我对弓箭的了解都有偏失,更何况是治理国家的要领呢?”从此以后,唐太宗就诏令五品以上的京官在中书内省轮流值宿,每次召见,唐太宗都要赐坐并与他们交谈,仔细询问外面的事,务必要了解老百姓的疾苦和国家管理、教化上的得失。

注释

1 萧瑀:字时文,南朝梁明帝之子。贞观初年,任太子少师,参与朝政。

2 为理:治理。

3 更宿:轮流值宿。

4 中书内省:官署名。

原文12

贞观元年,太宗谓黄门侍郎王珪曰:“中书所出诏敕,颇有意见不同,或兼错失而相正以否。元置中书、门下,本拟相防过误。人之意见,每或不同,有所是非,本为公事。或有护己之短,忌闻其失,3有是有非,衔以为怨。或有苟避私隙,相惜颜面,知非政事,遂即施行。难违一官之小情,顿为万人之大弊,此实亡国之政,卿辈特须在意防也。隋日内外庶官,政以依违,而致祸乱,人多不能深思此理。当时皆谓祸不及身,面从背言,不以为患。后至大乱一起,家国俱丧,虽有脱身之人,纵不遭刑戮,皆辛苦仅免,甚为时论所贬黜。卿等特须灭私徇公,坚守直道,庶事相启沃,勿上下雷同也。”

译文

贞观元年,唐太宗对黄门侍郎王珪说:“中书省草拟颁发的文告命令,门下省颇有不同意见,有时两省都有一些错误,却可以相互纠正。本来设置中书省、门下省,就是为了相互防止发生过失。人的意见,常有不同,有肯定的也有反对的,本意都是为了公事。有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短处,不愿听别人指出自己的过失,一旦人家评论他的是非,就怀恨在心。有的人为了避免和别人结下私怨,就互相顾惜颜面,明知不利于国家政事,却仍马上施行。只为不违背一个官员的私情,就立刻成为损害万民的大害,这都是亡国的弊政,你们特别需要注意防范。隋朝时的内外百官,处理政事总是相互顺从而无不同意见,最终酿成祸乱,人们大多不能深思其中的道理。当时那些人都以为灾祸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当面说好话,背后说是非,不认为那是祸患。到后来天下大乱,国破家亡,虽然有逃脱的人,没有遭到刑戮,但也吃尽苦头仅免一死,还会受到世人的舆论谴责。因此你们身为大臣特别应该灭除私情,秉公办事,坚守正道,凡事互相启发,不要上下人云亦云。”

注释

1 黄门侍郎:门下省副长官。

2 中书:唐朝中央设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分管诏令草拟、审核和执行。

3 衔:怀藏。

原文

贞观二年,太宗问黄门侍郎王珪曰:“近代君臣治国,多劣于前古,何也?”对曰:“古之帝王为政,皆志尚清静,以百姓之心为1心。近代则唯损百姓以适其欲,所任用大臣,复非经术之士。汉家宰相,无不精通一经,朝廷若有疑事,皆引经决定,由是人识礼教,治致太平。近代重武轻儒,或参以法律,儒行既亏,淳风大坏。”太宗深然其言。自此百官中有学业优长,兼识政体者,多进其阶品,累2加迁擢焉。

译文

贞观二年,太宗问黄门侍郎王珪说:“近代帝王和大臣治理国家,多半不如古代,这什么原因呢?”王珪回答:“古代帝王治理国家,大都崇尚清净无为,把百姓的心思看作自己的心思。近代的君王却是以损害百姓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任用的大臣,也再不是饱学经术的儒士。汉代的宰相没有谁不精通一种经书的,朝廷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问,都引用经义来决断,于是人人懂得礼教,自然天下太平。近代却重视武功,轻视儒术,有时参用刑律来治理国家,儒家的行为规范既然受到损害,淳朴的民风也会受到严重破坏。”太宗非常同意他的意见。从此以后,官员中凡是精通儒学,又懂治国之道的人,大都得以提升官阶品级,并多次得到升迁和提拔。

注释

1 经术:经学、儒术。经,指《诗》《书》《礼》《易》《春秋》等儒家经典著作。

2 擢(zhuó):提拔,选拔。

原文1

贞观三年,太宗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擢才而居,委任实重。诏敕如有不稳便,皆须执论。比来惟觉阿旨顺情,唯唯苟过,遂无一言谏诤者,岂是道理?若惟署诏敕、行文书而已,人谁不23堪?何烦简择,以相委付?自今诏敕疑有不稳便,必须执言,无得妄有畏惧,知而寝默。”

译文

贞观三年,太宗对身边侍臣说:“中书省与门下省,都是机要部门,是通过选拔有才能的人来行使职责的,他们的责任很重大。诏书和命令如有不妥之处,他们必须认真讨论。近来我却发现他们只会迎合我的旨意,唯唯诺诺,敷衍而过,没有一个人敢直言进谏,这是符合道理的事吗?如果官吏只会发布诏书,抄抄写写,谁还不能干?何必麻烦地去选拔官员,委以重任呢?从今以后,诏书和命令如果不妥当的地方,官吏必须直接而认真地指出,不要心存畏惧,明知不妥当还要沉默不言。”

注释

1 居:担任。

2 堪:能,足以。

3 简择:选择。

原文1

贞观四年,太宗问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克己2复礼,勤劳思政,每一坐朝,或至日昃,五品已上,引坐论事,宿3卫之士,传飧而食,虽性非仁明,亦是励精之主。”太宗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此人性至察而心不明。夫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4多疑于物。又欺孤儿寡妇以得天下,恒恐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自决断,虽则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朝臣既知其意,亦不敢直言,宰相以下,惟即承顺而已。朕意则不然,以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岂得以一日万机,独断一人之虑也。且日断十事,五5条不中,中者信善,其如不中者何?以日继月,乃至累年,乖谬既多,不亡何待?岂如广任贤良,高居深视,法令严肃,谁敢为非?”因令诸司,若诏敕颁下有未稳便者,必须执奏,不得顺旨便即施行,务尽臣下之意。

译文

贞观四年,太宗问大臣萧瑀说:“隋文帝是一个怎样的君主?”萧瑀回答说:“他能约束自己,遵从礼仪,勤于政务,每次上朝理政,都会忙到日落西山,五品以上的官吏,都要与他一起坐谈国事,负责保卫的人,也都废寝忘食,他虽然说不上仁义开明,却也算得上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君王。”太宗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隋文帝性格上过于精明,但内心并不开明。心不开明就容易观察不清,过于精明则会事事多疑。加上他又是在欺负周静帝孤儿寡母的情况下夺取江山,所以总是害怕群臣心中对他不服,不肯信任百官,事事亲自决断,虽然劳神费力,但也不可能做到事事都处理得合情合理。朝中的大臣也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不敢直言规劝,丞相以下的官吏,只是顺从旨意照章办事而已。我不能像隋文帝那样,天下如此之大,事情如此之多,千头万绪,必须变通解决,只有将政务交给百官商议,由宰相筹划,事情方能稳妥,才可以奏请皇上,下令执行。皇帝一人怎能日理万机,专断独行。如果一天处理十件政事,可能有五件事决断有错,决断正确的固然很好,但是那些决断错的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呢?日积月累,长此以往,错误必然更多,国家怎能不灭亡?哪能比得上广泛任用贤才,居高位而统揽全局,严肃法纪,这样,谁还敢胡作非为呢?”唐太宗于是下令,凡是颁布后的诏令,如有不妥,官吏必须上奏指出,不能只顺从旨意施行,务必尽到做臣子的责任。

注释

1 隋文帝:杨坚,隋朝开国皇帝。

2 昃(zè):日西斜。

3 飧(sūn):晚饭,这里泛指饭食。

4 欺孤儿寡妇以得天下:杨坚的女儿是北周宣帝的皇后,宣帝死后,杨坚就废黜年幼的周静帝,自立为帝,建立隋朝。

5 乖谬:背离常理的事情。

原文

贞观五年,太宗谓侍臣曰:“治国与养病无异也。病人觉愈,弥须将护,若有触犯,必至殒命。治国亦然,天下稍安,尤须兢慎,若便骄逸,必至丧败。今天下安危,系之于朕,故日慎一日,虽休勿休。然耳目股肱,寄于卿辈。既义均一体,宜协力同心,事有不安,可极12言无隐。傥君臣相疑,不能备尽肝膈,实为国之大害也。”

译文

贞观五年,唐太宗对侍臣说:“治理国家和养病没有什么不同。病人感觉好的时候,格外需要精心调护,如果违反这样的准则,就会导致死亡。治理国家也是这样,天下稍微安定之时,国君尤其需要兢兢业业、谨慎小心,如果就此骄奢放纵,国家必然衰亡。如今天下安危,都取决于我,所以我一天比一天谨慎,即使有所成就也不能自傲自夸。至于辅佐之事,就寄托于你们了。既然君臣是一个整体,就应当同心协力,发现事情有所不妥,就要尽量把意见讲出来,不要有所隐藏。倘若君臣互相猜疑,不能推心置腹、肝胆相照,那实在是国家的大害啊!”

注释

1 傥:同“倘”。

2 肝膈:这里比喻内心。

原文

贞观六年,太宗谓侍臣曰:“看古之帝王,有兴有衰,犹朝之有暮,皆为蔽其耳目,不知时政得失,忠正者不言,邪谄者日进,既不1见过,所以至于灭亡。朕既在九重,不能尽见天下事,故布之卿等,以为朕之耳目。莫以天下无事,四海安宁,便不存意。可爱非君,可畏非民。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魏徵对曰:“自古失国之主,皆为居安忘危,处治忘乱,所以2不能长久。今陛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临深履薄,34国家历数,自然灵长。臣又闻古语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以为可畏,诚如圣旨。”

译文

贞观六年,唐太宗对侍臣说:“我看古代的帝王,有的兴起有的衰亡,就如同有早晨就必然有夜晚一样,这都是因为他们的耳目受到蒙蔽,不了解当时的政治得失,忠诚正直的人不敢直谏,邪恶谄谀的人却一天天得势,君主看不到自己的过失,国家自然会灭亡。我既然身居九重深宫,不可能看到天下所有的事情,所以委托诸位,作为我的耳目。万不可认为天下无事、四海安宁,就不放在心上。人民爱戴的是君主,君主敬畏的是百姓。作为天子,如果圣明有道,人们就拥戴他做国君;如果昏庸无道,人们就会废弃他。这的确非常可怕!”魏徵回应说:“古代以来的亡国之君,都是因为在安定的时候忘记了危亡,在治平的时候忘记了动乱,所以不能长治久安。如今陛下拥有天下,内外清平安定,能够留心治国的方略,经常保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样的谨慎姿态,国运自然会长久。我又听古人说过:‘君主是船,百姓是水。水能承载船,也能把船掀翻。’陛下认为百姓的力量需要敬畏,确实讲得很对。”

注释

1 九重:指九重深宫。

2 清晏:清平安宁。

3 历数:指国家的气运。

4 灵长:广远长久。

原文

贞观六年,太宗谓侍臣曰:“古人云:‘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焉用彼相?’君臣之义,得不尽忠匡救乎?朕尝读书,见桀杀关龙逄12,汉诛晁错,未尝不废书叹息。公等但能正词直谏,裨益政教,终不以犯颜忤旨,妄有诛责。朕比来临朝断决,亦有乖于律令者。公等以为小事,遂不执言。凡大事皆起于小事,小事不论,大事又将不可3救,社稷倾危,莫不由此。隋主残暴,身死匹夫之手,率土苍生,罕闻嗟痛。公等为朕思隋氏灭亡之事,朕为公等思龙逄、晁错之诛,君臣保全,岂不美哉!”

译文

贞观六年,唐太宗对侍臣说:“古人讲:‘国家在危急时不去支持,社稷倾覆时又不能去扶助,那要这样的人有何用?’从君臣大义来讲,臣下能不竭尽忠心匡正补救吗?我看书时,读到夏桀杀死关龙逄、汉景帝诛杀晁错,都禁不住放下书来叹息。你们只要能义正词严地直言劝谏,有益于政治教化,我绝不会以冒犯威严、违背旨意去滥用刑罚的。我近来临朝处理政务,也有违背法令的地方。你们认为这是小事,就不直言相劝了。但凡大事都是从小事开始,小事不追究,大事就会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国家危亡,没有不是因此而起。隋炀帝残暴,死于匹夫之手,天下百姓当中,很少听到有人为他悲痛的。你们替我想想隋朝灭亡的教训,我为你们想想关龙逄、晁错被杀的教训,君臣都能相互保全,岂不是很好!”

注释

1 关龙逄(páng):夏朝末年贤臣,因多次直谏,为夏桀所杀。

2 晁错:汉景帝时任御史大夫,因建议削弱地方诸侯权力而遭诸王强烈反对,被汉景帝处死。

3 率土:境内。

原文1

贞观七年,太宗与秘书监魏徵从容论自古理政得失,因曰:“当2今大乱之后,造次不可致理。”徵曰:“不然。凡人在危困,则忧死亡;忧死亡,则思理;思理,则易教。然则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也。”太宗曰:“善人为邦百年,然后胜残去杀。大乱之后,将求致理,宁可造次而望乎?”徵曰:“此据常人,不在圣哲。若圣哲施化,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期月而可,信不为难,三年成功,3犹谓其晚。”太宗以为然。封德彝等对曰:“三代以后,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皆欲理而不能,岂能理而不欲?若信魏徵所说,恐败乱国家。”徵曰:“五帝、三王,不易人而理。行帝道则帝,行王道则王,在于当时所理,化之而已。考之载籍,可得而知。4昔黄帝与蚩尤七十余战,其乱甚矣,既胜之后,便致太平。九黎乱56德,颛顼征之,既克之后,不失其理。桀为乱虐,而汤放之,在汤7之代,即致太平。纣为无道,武王伐之,成王之代,亦致太平。若言人渐浇讹,不及纯朴,至今应悉为鬼魅,宁可复得而教化耶?”德彝等无以难之,然咸以为不可。太宗每力行不倦,数年间,海内康宁,突厥破灭,因谓群臣曰:“贞观初,人皆异论,云当今必不可行帝道、王道,惟魏徵劝我。既从其言,不过数载,遂得华夏安宁,远戎8宾服。突厥自古以来常为中国勍敌,今酋长并带刀宿卫,部落皆袭衣冠。使我遂至于此,皆魏徵之力也。”顾谓徵曰:“玉虽有美质,在于石间,不值良工琢磨,与瓦砾不别。若遇良工,即为万代之宝。朕虽无美质,为公所切磋,劳公约朕以仁义,弘朕以道德,使朕功业至此,公亦足为良工尔。”

译文

贞观七年,唐太宗和秘书监魏徵漫谈古代以来治理国家的得失,就说:“如今大乱之后,不能急于实现大治。”魏徵说:“不是这样。大凡人在危难困苦的时候,就忧虑死亡;忧虑死亡,就盼望天下太平;盼望天下太平,就容易进行教化。因此大乱之后容易教化,正像饥饿的人容易进食一样。”太宗说:“贤明的人治理好国家需要百年之久,才能消灭残虐,废除刑杀。大乱之后,要想达到大治理,怎可在短期内做到呢?”魏徵说:“这是对一般人说的,并不包括圣贤。如果圣贤的人来施行教化,上下同心,人们就会像回声那样迅速响应,事情不求迅速也会很快推行下去,一年就见成效,也并非难事,要说三年成功,就太晚了呢。”太宗认为有道理。封德彝等人对太宗说:“夏、商、周三代之后,人心日渐浮薄奸诈,所以秦朝专用法律治国,汉朝又杂用王道和霸道治国,都是想教化好百姓,但没有成功,怎么会是可以实现教化却又不去做呢?如果相信了魏徵的话,恐怕要败乱国家。”魏徵说:“五帝、三王治国,并没有更换国中百姓就实现了教化。施行帝道就称其为帝,施行王道就称其为王,关键在于当时治理者如何施行了教化。查看古书上的记载,就可以知道。从前黄帝与蚩尤作战七十多次,天下动乱得很厉害,而打胜以后,就很快实现了太平。九黎作乱,颛顼出兵征讨,平定以后,仍没有失去国家的安定。夏桀昏乱淫虐,商汤把他赶走,在汤统治时期,就实现了太平。商纣王无道,周武王便起兵讨伐,到他儿子周成王继位时,也实现了太平。如果说百姓日渐浮薄奸诈,再也不会淳朴,那到现在都应该变得跟鬼魅一样了,还能再施行教化吗?”封德彝等人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但仍认为魏徵的话行不通。太宗坚持推行教化,毫不懈怠,几年之间,天下安定,突厥被打败,因而太宗对群臣说:“贞观初年,人们颇有异议,认为当今肯定不能搞帝道、王道,只有魏徵劝我施行。我听了他的话,不过几年,就做到华夏安宁、外族臣服。突厥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的强敌,如今突厥的首领成为我宫中的佩刀侍卫,部众也跟着穿戴中国衣冠。我能取得这样的成就,都是魏徵的功劳。”太宗又回头对魏徵说:“玉虽有美好的本质,但藏在石头里,没有好工匠去雕琢研磨,那就和瓦块碎石一样没有区别。如果遇上好的工匠,就可以成为流传万代的珍宝。我虽没有好的美玉般的本质供你雕琢研磨,但也多亏你用仁义来约束我,用道德来光大我,使我能成就这样的功业,你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好工匠啊。”

注释

1 秘书监:秘书省长官,掌管国家经籍图书。

2 造次:仓促。

3 封德彝:名伦,字德彝,以字行。唐初官拜尚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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