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关东:匪窝纪实(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6 06: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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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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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关东:匪窝纪实

话说关东:匪窝纪实试读:

关东土匪

在关东,土匪劫掠钱财的方式,是以武力强行攻入豪绅富户家。这种行动,称“砸窑”。攻进去叫“砸响了”,没攻进去叫“没砸响”。窑有“软窑”、“硬窑”和“响窑”之分。“软窑”是指用柳条子、木板杖子夹设的院落,四周没有碉堡炮台。但往往在屋角、马圈、道栅和猪圈里设有“暗枪”,也有设置地枪来自卫的。这样的窑顶多是些小康人家,虽说积攒了些家产,但还不够富,修不起坚固的院墙和炮台,防守能力很弱。“硬窑”是指砖砌起或土打的大院,四周有炮台,安置枪眼,有花大价钱雇来的胆大艺高的炮手专职护院,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这通常是乡村中富得流油的大户豪门。“响窑”又称“红窑”,是指那些常挂小红旗的大院。这类人家大多是乡镇富户、店商铺号、油坊、烧锅、粉房等作坊,自家修筑比较坚固的高墙大院,四周围墙安设炮台、枪眼,雇佣武装职业人员(炮手、炮勇)自卫。他们既怕土匪来砸窑,又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武装,于是就挂出一面红旗,绑在烟囱上,意思是可以来砸。这是吓唬土匪。对这些响窑,一般小股土匪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弄不好,窑没砸响,弟兄的命还要搭进去几条。再者,这类大户常常是地方豪强、士绅,其人或子弟往往与军方或官署有联系或有某种关系,甚至有财力买通了某股巨匪。土匪往往还是选择红窑作为攻打的目标。因为这挂红旗的窑虽然难打,但油水也特别大。土匪经不起这巨大的诱惑,愿意舍本做大买卖;二来遵从“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先把那挂着红旗向绺子示威的窑给砸了,可以收到惩一儆百的效果。为了砸窑,特别是为了砸开“硬窑”和“红窑”,土匪很懂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为此,必须事先派专司侦察情报的人——“插签的”去探地枪。这是个艰巨而危险的任务。有一年,一个叫双镖的绺子准备攻打一个姓胡的大地主家,这个窑插的是红旗。双镖和插签的装成卖布的货郎,背着一个大口袋进了村。他俩围着胡家大院吆喝一阵,胡家的小姐就把双镖喊进了屋里。这胡家是东西大厢房,宽敞明亮。当时双镖正年轻,长得高大英俊。这老胡家的小姐叫二霞,长得精灵美貌,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的。卖布的进了院,她上去挑成色,与双镖眉来眼去,心中爱慕不已。双镖借口喝水,就走到外屋,往西屋的墙角一打量,有四台暗枪和两杆地枪。胡家掌柜的发现来者探头探脑的,就猜出他不是卖布的。双镖发现对方已有所察觉,况且地枪已探好,赶紧和插签的溜走了,胡家立刻布置了人巡夜。第二天夜里,双镖绺子攻打胡家窑。双镖领着几个小匪从板杖子跳了过去,爬上了墙头。当年,挂红旗的大户人家都是两层院墙,外边那层都是大板杖子,里面才是砖土垒的带炮台的墙。他们从大墙上跳过去,然后爬上了墙头。已绕过了地枪,谁知一个小匪忙中出错,脚尖碰在地枪线上,只听“咕咚”一声响,惊动了胡家护院的,当场打死两个。双镖被打伤,让护院的捆了起来。胡家掌柜的提着灯笼走过来一看说:“这不是白天卖布的那个家伙吗?”便把他吊在马棚里,用皮鞭蘸着凉水抽。双镖还算幸运,后来胡家小姐偷偷地给他松了绑,用梯子把他送出大墙外,才算捡了条命。探好窑的内部情况,砸窑就开始。砸窑的当天,就由翻垛的(匪帮里的军事、参谋)看好黄道吉日,然后出击。砸窑往往在夜里行动,土炮一响,群匪在炮头带领下猛攻。有怕死怯阵的,就当场“插”了他(枪毙处死)。如果谁立功,回去就披红授奖。砸窑是不容易的,每次都扔下一些崽子。如果砸响了(进去了),就花天酒地,残害百姓。让老头和小孩给遛马,女人给他们做饭,要吃啥饭自己点。衣食足,施淫欲。酒足饭饱后,就开始玩女人。有时为了争一个女人,匪徒间往往相互争执不下,甚至撕打。砸窑之后,匪徒往往不会停留太久,以防备官兵围剿。往往吃喝玩乐一通,带上值钱的东西赶紧“滑”(撤走)。有时碰上硬窑,如里边“枪头子硬”,打不进去,但也想方设法硬攻。有的在爬犁前竖起草把子,上边浇上水使其冻成冰,造成屏障,人在屏障后面驱赶着马爬犁前进射击。还有的将豆饼垛在爬犁前面,再在豆饼表面浇上水,使其冻成一体,作为进攻的屏障,也很奏效。更有的因城墙坚固,天寒地冻,无法攻进,便用柴草加牛黄把墙外的土地烤化,从墙下挖洞,终于将这个窑砸了下来。绺子无论大小,都干绑票的勾当。因为绑票勒索是一种可靠的方式,它有三个明显的好处:首先,由于这种方式基本上为受害者所接受,因而风险较小;其次,抢劫的赃物很难处置,而绑票的家人肯定会赎出受害者;再次,绑票可以移动,在绺子迁徙时易于带走。绑票首先要物色对象。这里面很有讲究,并不是想绑谁就是谁,调查清楚哪一家是不是有足够的钱财值得冒风险,是很重要的。土匪有时候也讲条件,“先礼后兵”。在绑票之前,先摸准哪家有钱财,哪家有何靠山。然后,便送张条子去“开借”(写信索取钱财)。根据对方情况,或要鸦片,或要粮食,或要光洋。如果事主按时照数送来,便以礼相待,甚至与这户人家套关系交朋友。如果事主不借钱财,甚至引领官兵前来围剿,便乘其不备,率众匪前来烧杀掠抢。在一般的情况下,各绺子总是优先考虑那些有油水可榨的富裕大户,但是绑这样的票得冒很大的风险。因为到了土匪活动频繁的季节,有钱人家的子女上学堂都有家丁接送,当家掌柜的也不轻易出门,有什么事都让伙计去办。如果有要紧的事非要出门不可,也都带上保镖。这一来,使得许多实力弱的小股土匪只能望而却步,弄不好就会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这样,许多中小户人家便成了土匪绑架的主要对象。因为他们虽然有些家产,但还达不到雇保镖的水平。被绑架的人在家庭中都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这样家人才肯舍得下大本钱将其赎回去。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土匪头子许大马棒要从牡丹江的妓馆里赎一个叫做“白牡丹”的妓女,老鸨子死活不肯,因为“白牡丹”是她的摇钱树。于是,许大马棒决定绑票。一天,老鸨子领着她的独生儿子去逛庙会,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许大马棒派小匪在老鸨的独生子的头上抹了蒙汗药,然后趁老鸨不注意时把孩子给绑走了。后来,“花舌子”(匪帮里的联络官)给老鸨送信,为换回儿子,她只好舍弃“白牡丹”。依此类推,作为绑架的对象也可能是年幼的小孩子(匪话称为“抱童子”),待嫁的少女(要求当天赎回,过了夜婆家就不要了,故而匪话称“性票”),要么是有相当知识文化家庭的小姐,因为这类人要比来自传统家庭的妇女更有可能交赎金。如果当家的是个大孝子,土匪就绑架老太爷或者老太太。也有的土匪绑架全村或全保的主要人物,如保长、村长,由全保或全村筹付赎金。土匪最有可能绑架的还是当家的、掌柜的。因为一来他是这家的顶梁柱,全家生活来源全靠他,不把他赎回来,日后也没法生活;二来当家的或掌柜的是一家之主,说话算数,信写到家里见效快。总之,土匪在揣摸肉票及家人的心理方面算得上绝顶聪明,决不会为绑一个值不了几个钱的肉票而冒风险的。除了武力威胁下的强行绑架,土匪精心策划的绑票招数很多,五花八门,令人防不胜防。我的家乡住着一个叫“王大爷”的地主,此人腰缠万贯,但又抠得要命。家乡有一伙大绺子,掌柜的叫“亮山”,他三次带人砸王家的窑,都没砸响。“亮山”苦思数日,终于想出一条妙计。一天,他率领众匪化了装,抬着一口空棺材来到王家祖坟,连哭带嚎地出殡。“王大爷”正躺在炕上抽大烟,突然见二当家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哥,咱家谁老了?(死了的意思)?”“王大爷”当年不到六十岁,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心生疑窦:“会不会是土匪扮演的?”便派人去查看。可是派去的人回来比二当家的还着急:“不得了啦,墓已打好了,快要埋了!”“王大爷”听罢此言,再也顾不得细想,腾地从炕上跳下来就走。等走到他家祖坟地一看,当中果然真摆着一口棺材,一些披麻戴孝的人正在哭哭啼啼,喇叭匠子还吹着丧乐。“王大爷”气得破口大骂:“日你祖宗,是谁这么狂?”那伙人却好像没看见“王大爷”似的,哭得更来劲了。“王大爷”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打人。时机一到,哭声嘎然而止,众匪一下子把“王大爷”按倒在地,把大红棺材盖儿一揭说:“来吧,就等你呢!”一下子把“王大爷”按到棺材里了。就这样,“王大爷”中了“亮山”绺子的“调虎离山计”,被逮个老实,顺顺当当地做了一回“肉票”。家乡还有一个叫“张半仙”的接骨先生被绑票时也很有意思。有一天,他出诊坐火车回家。同车的两个人坐在他对面,有意向他脸上喷烟,他气得训斥了几句,那两人当即寻衅动手。这时,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作见义勇为状,三下五除二,几拳脚就把那两个家乡伙赶跑了。“张半仙”感恩不尽,和他聊了起来。那人自述家母不慎折腿,此行是去请接骨医生的,不巧没见到他。“张半仙”一听见义勇为之人找的正是自己,二话未说就跟那位勇士下了车,稀里糊涂地上了威虎山,走进山门才知道上当受骗。就这样,“张半仙”半推半就地坐上了“座山雕”御送的“宝座”,治好了众匪的跌打损伤病。至此,“张半仙”在威虎山一带名声大振,叫得越来越响。绑票到手,“秧子房”(专门关押人票的地方)要养票。首要的是要把肉票看牢看严,防止跑掉。然后是采取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肉票,目的是给票主施加压力,痛痛快快按绺子开出的价码赎票。关东土匪有个很损的折磨肉票的办法,美其名曰:“熬鹰”。这种刑法常常在匪徒行走、转移的途中使用。当土匪队伍停下来的时候,“秧子房”掌柜的会迫令所有肉票围在一堆火旁坐下来,然后取出一个拨浪鼓或铃铛之类的带响的东西,逼迫肉票每人摇五下再传给下一个,依次类推,一圈儿又一圈不停地摇下去,传下去。如果谁偷懒打盹儿,铃铛传到他那里没了响声,立刻会挨土匪一棍子,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摇。这就叫“熬鹰”。如此煎熬法,个个精疲力竭,即使让其跑也力不从心了。据说有的肉票熬得实在受不住了,摇着摇着便一头扎进火堆里被活活烧死。关东土匪还有一种折磨肉票的方法叫“骑墙”。就是把墙凿穿个洞,将肉票锁在墙内,而将其一只脚由墙洞伸出,用木锁横锁着,使肉票不能进退也不能转移。最绝的折磨肉票的方法叫“戴眼镜”。就是用膏药或胶水将肉票的眼球糊住,使之动不得,跑不掉。天长日久,有的肉票被折磨得双目失明,赎回家时已是残废人。残忍成性的土匪们常以折磨虐待肉票为乐趣,拳打脚踢鞭子抽是家常便饭,还想方设法从肉票身上寻欢作乐。有的绺子把抓来的妇女剥光衣服,在乳房上系两个铃铛,强迫其去攒面条,铃铛晃动乱响,众匪们则赏心悦目,把这种面条叫做“响铃面”。在一般情况下,土匪不会把肉票无限期地养起来。因为他们流蹿时得带着肉票走,这是挺麻烦的事,所以他们希望尽快出手。关东的土匪对那些长期无人来赎的肉票,随着活动淡季的到来,都要处决,而不是释放。这样做虽然残忍,但对土匪来说都是必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促使绑架者的家庭出资赎票,否则他们会抱有将来被释放的幻想。处决所有的剩余肉票,便断绝了任何其它门路,想要人就得拿钱来换。在一定的意义上,土匪可谓是成功的心理学家。但有的时候,对更重要的肉票,他们都舍不得“撕”,转移时也带着。1930年,“金山” 绺子绑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才4岁,“花舌子”送37封信,他家也不来赎。他家是个老太太当家,极其吝啬,说:“孩子还小,长大也不知道是个葫芦还是个瓢,不赎!”可“金山”绺子又舍不得这个票,反正孩子也小,就让一个老匪缝了一个大皮兜子,把孩子装在里面背着。几个月过去了,两人也有了感情。后来那家人家真不要这个孩子了,老土匪竟收下这孩子为干儿子,这孩子认老土匪为干爸了。有些舍不得“撕”的肉票被绑在马上,日夜行走转移,屁股都让马背铲烂了,大腿里生了一堆一堆的蛆。土匪留着这些人质,既怕他们死,又舍不得给他们用药,于是常常用火烤肉票腿上的蛆。被火一烤,肉票疼得拼命嚎叫,爹一声娘一声的,令人目不忍睹。如果绑票目的是为了钱,就要设法通知家人赎回去,否则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旧时代没什么方便通信手段,一般由受害者和匪帮内精通文字的人写信,找“花舌子”送信上门,约定日期、索价,带足赎金到某地点赎票。届期不前来赎票,若绑的是小孩,就砍掉其一个手指,装在信内送到被绑孩子的家中。再约完赎期和地点,促使其家人前来赎票。届期再不前来换票,就再砍掉小孩一指,再去送信,直到砍掉五指。土匪这样做,是为了促使人恐惧,促使其他被绑票人的家中前来赎票。这同促使家人不来赎回的肉票有异曲同工之处。价码一般由土匪开,他们遵循的原则是:一要榨出最多的钱,二要留有余地,三是打出讨价还价的部分。价码过高,票主家拿不出钱来,横下一条心舍命不舍财,匪首前前后后的心思却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价格过低,捞不到大油水,白忙活一回,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买卖。只有出个不多不少的价,才可靠,这也全靠“花舌子”的本事了。“花舌子”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死马说成活马,将烂草说成金条,对票主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常常能让票主家按他的意见去做。见了票主家往往说:“你家摊上事了,我也挺同情。不过你家也要想开,把人赎回来是大事,有了人不怕没有钱,好歹这是一条命。再者说了,这是你们的当家人,古语说得好,家有万贯,主持一人,不能不去赎。”末了,眼睛里果真流下几滴泪珠来。反正,大凡绺子绑到票,不捞足捞够是决不撒手的。赎人是老百姓最痛恨的事,小户人家自不必说,一般中等人家摊上这种事,不倾家荡产,也得大伤元气,几年翻不过身来。就是大户人家也难以招架这种打击,有的人家往往从此一蹶不起,走向下坡路。更糟的是,财产全搭进去了,可赎回的亲人也早已被土匪折磨摧残得伤痕累累,甚至终身残疾。关东土匪入伙仪式黑话叫“挂柱”。挂柱一般分保人保举和自己投靠两种。保人保举相对简单些,这个保人一般和土匪比较熟悉,保举时要有个字据,交土匪专人保管,写明被保举人的来意,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等字样。对没有保举人,自己提出“挂柱”的人,则要经过严格的盘问,首先要试来者的胆量,匪语称之谓“过堂”。“过堂”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叫来者在头上顶个葫芦或酒壶之类的东西,让他朝前走去,不许回来。当走到百步之外,土匪头子突然举枪射击,将葫芦或酒壶类的东西击碎。随后,土匪头子便命小匪去摸来者的裤子,看他是否尿湿了裤子。如果尿了,说明胆小,当不了土匪,就把来者轰走。如果未尿,则可进行正式的入伙仪式。另一种考验的方法是陪着土匪出去抢劫,或者不给他枪和刀让其去“踩盘子”、“望水”、打探情况。如果干得很出色,就会向大掌柜的汇报说:“这人骝过了(考验过了),还算顶硬(能挺住、胆大)!”经过考验后,就进行拜香入伙仪式。拜香时,想“挂柱”的人要插19根香,其中18根表示18罗汉。19根香要分5堆,前3后4,左5右6,当中插上1根。一切准备完毕,来“挂柱”的人双腿跪下,发誓道:“我今来入伙,就和弟兄们一条心,不走漏风声不叛变,不出卖朋友守规矩。如违犯了,千刀万剐,听大当家的插了我!”这时,大掌柜的发话了:“都是一家人,你起来吧!”然后领着他去拜见匪队中的“四梁一柱”。首先见的是“炮头”。“炮头”告诫:“强中更有强中手,你的枪法还得练。每天早点儿起来,别踏被窝子。到你的卡子时精灵点儿,你要及时,生命都在你这儿了。”话毕,叫人给拿子弹和枪。接着见的是“粮台”。“粮台”告诉:“我们在外追风走尘的,不易呀!啃窝(吃饭)时别挑肥拣瘦的,东西少了大伙分着吃。你听说过孔融让梨的典故吗?要好生学着点儿。”然后派人给拿套衣服或被子之类的东西。然后见的是“水香”。水香说的是一些注意事项。最后,见过土匪众兄弟,“挂柱”入伙的仪式才算完成。有的绺子根本不举行仪式,只是通过一定的考验就收留想加入土匪的人。一般采用过“三关”的考验:第一关是假枪毙。大掌柜亲自审问:“你来干什么?”答:“我想当杆子。”突然,大掌柜的拍着桌子瞪起眼珠子:“我看你是官府派来的密探,拉出去崩了他!”来人要吓瘫了时,从匪便会痛打他一顿,骂他是孬种,把他赶走。如果来人面无惧色,众匪便把其拉出去,朝他头顶上、左右耳旁连打三枪。如果仍然没有吓倒,便认定有胆量,算是初试合格。第二关是去杀人。大掌柜的见第一关没有吓倒来者,于是又问:“看来你是真想当杆子了?”来者赶紧答:“是的,我真想干!”“你有没有冤家对头?”“有!”“那好,给你一支盒子枪,去把他崩了再回来见我!”当然,如果来者回答说没有冤家,匪首也会要他去杀人的。因为只要他杀了人,有了血债,他就没有后路可走,只好死心塌地干土匪了。第三关是绑架姑娘。大掌柜的让来者公开下山去抢一个姑娘来,一方面是供匪徒们玩乐,另一方面将姑娘当成肉票,使其家属在限期内赎回,否则把姑娘杀掉。关东土匪的这三关十分毒辣,对于新入伙的土匪来说,确实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如果想入伙的人真的这么干了,他就不得不死心塌地的干下去。参加入伙仪式后,一般不能退伙。但是,如果土匪的爹娘、老婆孩子在家里出了大事,一定要让其回去,还是可以退伙的。这在土匪中叫“拔香头子”。之所以这样称谓,是因为入伙时拜香起誓,现在要退伙,就得把香拔掉,土匪退伙也有仪式。这个日子一般选在阴历的十五。从匪徒在夜晚在空地上插好香,插法和“挂柱”时相同,也要插19根,插的数字还得是前3后4,左5右6,中间插一根。退伙的人跪在中间的香柱前,口中念念有词:“十八罗汉在四方,大掌柜的在中央。流落山林百余天,多蒙众兄来照看。今日小弟要离去,还望众兄多宽容。小弟回去养老娘,还和众兄命相连。有窑有片弟来报,有兵有警早挂线。下有地来上有天,弟和众兄一线牵。铁马别牙不开口,钢刀剜胆心不变。小弟废话有一句,五雷轰顶不久全。”每说一句拔香一根。19句说完了,香也就拔完了。如果说得流利,把众匪逗乐了,大掌柜的便站起来说:“兄弟走吧,啥时候想‘家’再回来‘吃饭’!”。如果说得疙里疙瘩、吞吞吐吐,众匪听了没有笑声,则会被认为不上路子,便会让欲退伙的人自己选择死的方法。当然,大多数欲退伙的人,只要有正当理由,还是能退出的。不过,退伙难于入伙,土匪中就流行这样的话:“挂柱容易,拔香头子难。”土匪入绺子之前一般都请教老匪指点“拔香头子”的全过程。如果不清楚“拔香头子”的全过程,就不轻意去“挂柱”入伙,怕“挂”了以后就“拔”不出来了。圆梦与占卜是匪帮中经常进行的迷信活动。土匪的生活是堕落的、残暴的和血腥的,同时也充满了艰辛、恐惧和危险。在悲喜无常、生死不定的情况下,他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生死由天,吉凶是命。要对危险生活下的变态心理进行调整,只有借助于圆梦、占卜一类的迷信活动。绺子里的众匪们特别重视做梦,往往根据梦里的内容来决定第二天是否出击,甚至用以判断匪帮的前途。对于梦的解析,他们有自己特定的说法。比如梦的吉兆有水、火、红棺材、小毛驴、姑娘、媳妇、太太、老头等。梦到大水预示财源滚滚,流金满银;梦见大火表示旺星高照,匪业红火;梦中出现红棺材,说明里边装的是财宝;梦到小毛驴则是,有倒骑毛驴的神仙张果老佑护,将打劫顺利,财运亨通;梦见姑娘、媳妇,是遇到贵人,若是穿着黄衣服的姑娘,就预示黄灿耀眼的金子;梦中出现老太太、老头更是吉相,那是财神爷驾临。这等好梦,土匪们当然愿意多做几个。可是,若有凶梦来临,他们次日便不敢行动,只好缩手缩脚,胆战心惊地蜷卧于老巢了。比如梦见大风,表示财宝已被刮走,出击也将空手而归;梦到出殡或一群小孩在哭,也不是好兆头;梦中有老虎,说是老佛爷出面,有强手在此,不可造反;梦到狗追人,预示要吃败仗,被人追杀,不可出动;要是梦见有人从树上掉下来,更是绝对不能出击,“跳”是指官兵和警察,表示贸然行动,必然会遭到军警的袭击。土匪们特有的生活处境,使他们更强烈的想预知自己未来的命运,以求趋吉避凶。这样,便需要有一个精通天相、八卦和风水的军师来担当占卜的重任。军师在绺子中叫“翻垛的”,是大掌柜的参谋,此人必须有文化,又精通天文地理和八卦行文、会看生辰八字等。遇有绺子大事,如绺子应压在哪儿,应否出行破窑等,先由大当家的摆香案,再由翻垛先生占卜,推演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开、休、生”三字为吉,其它五门为凶,行动时择吉避凶。此外,还有纸牌摆八门,八张牌表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向。其中一张牌代表“开门”,在哪个方向找到这张牌,就向哪个方向出击。空中飘手中也是一种占卜方法。将手巾四角叠起,平托于掌中,嘴里念着:“十八罗汉各位神仙,给俺指条明路。”说完一抛,落地角开的方向可以行走。扔帽子也是一种占卜的手段。即先把帽子的某一方向为“开门”念过口诀后将帽子一扔,落地后“开门” 的指向就是行动的方向。点香堆是绺子中用占卜方法在东南西北埋上四堆土,各插一支燃烧的香,哪个方向先燃完,就朝哪个方向走。观星相是“翻垛的”最常用的占卜套路,据此来判断吉时凶向,并决定如何行动。常用的口诀是:“一七艮上有可移,口舌是非步步逼;三九兑上有横事,祸伤人亡要当心;五十一坤必要死,毕星查辰有救星;六十二坎准得伤,钱财不旺人有灾。”看风水也是“翻垛的”惯用的占卜之术。就是察看住所、营地等周围的地理环境,诸如山川、河流的走向等,对“主凶”者加以变化,以祛凶求吉。圆梦与占卜,是关东土匪惊恐、变态的心理的反映,他们把烧杀劫掠的行动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以此来掩饰自己对不可预知命运的恐惧,同时,也表达了他们对生命进程的关心。至于这是否灵验,或许只有天才知道。关东土匪除了进行圆梦和占卜以外,在言语和行动方面也有许多禁忌。先说言语禁忌。它是指说话涉及神圣事物或在神圣场所和神圣时间时要避开不吉利的语言,禁止用亵渎的言词,遇到犯忌讳的词语要用别的词来代替。如“梦”,暗示黑夜到来,是令人烦恼的不祥之兆,要用“冥”或“黄梁”代替。“虎、狼、牙”也是不吉之词。匪话把官府比作“虎口”,落入虎口者自然难以生还。“狼”的禁忌或许因为土匪习惯上把政府军称为“黄鼠狼”。另一方面也确实害怕山地和草原上出现的真狼。“牙”与“衙”同音,使他们联想到官兵的攻击。因此,在使用“虎”、“狼”、“牙”这些词语时,便用“海嘴子”、“裂嘴子”、“折刀子”来表示。“灵”、“鬼”也要避免提到。因为“灵”、“鬼”与死亡相连,易使土匪想到随时可能降临的杀身之祸,或者招来被他们残害的幽灵的报复。而“灵”义与“囹”、“裂”音同或音近,使他们联想到监狱和车裂的刑罚。“谢”与“卸”、“猪”与“诛”、“睡”与“碎”、“饺”与“绞”也是同音字,都容易让他们想到处死罪犯的刑罚——大卸八块、诛戮、碎尸绫迟、上绞刑架等,大不吉利,不可乱说。甚至连“吃饭”和“喝茶”也犯忌,因为“饭”与“犯”、“茶”和“查”同音。为了避讳这些词语,他们就把“吃饭”叫做“上传子”、“啃富子”、“填瓢子”。喝茶称为“上清传子”、“富海”、“受苦莲子”。“饺子”叫做“漂洋子”,“睡觉”称作“搪桥”,杀猪称作“搬浆子”等。其绑架活动不叫“抓”、“捉”,而叫“架票”。杀人称“放”,受伤叫“挂彩”或“帖金”,拒捕叫“扑风”,被捕叫“失风”等。此外,关东土匪还忌讳在言语中直接提到敌人,他们把地方官吏叫做“古子”,士兵和警察称作为“蚱蜢”、“兔子”、“冷子”、“风”,衙门和警察局叫做“威武窑”,监狱称谓“快窑”等。在匪帮中行走做事,要非常注意这些言语禁忌,否则就可能遭来杀身之祸。比如,土匪把事情失败叫做“过了河”,死亡叫“过了桥”,而真正的过河与过桥则忌讳说出,称之为“过坎”。威虎山匪首“座山雕”有一次下山抢劫,新来的马夫不懂规矩,行至二道河桥头时马夫说:“山爷过桥了!”“座山雕”闻听此言大怒,回身一枪把马夫击毙了。二是行为禁忌。倒水吃饭时筷子必须平放在桌子上,不能架在碗沿儿上。因为它像枪管指着对面的人,又像某种酷刑的姿势;筷子也不能斜靠着碟子,因为它像一个人等候处决的样子。掰开的馍口不许冲着别人,因为这像被捕之后“对口供”。馒头不准横切,横意为“横死”,容易联想到刀刮和凌迟的严厉刑罚。鱼只吃一面,禁食鱼头和鸡头。鱼吃两面要翻身,意谓“翻船”。这本是船家的忌讳,传入匪帮中意指行动失利。鱼头和鸡头,象征绺子大掌柜的人头,失去则帮乱人亡。夜晚禁吹口哨,以免招鬼进屋,带来厄运。伏地叩头也不允许,这使众匪联想到下跪投降,或被捕后伏身在地等待砍头的情景。双手交叉在背后也被禁止,因为这好像被捕后的五花大绑。撕扯和打碎东西更是匪中大忌,这使众匪联想到五马分尸等酷刑。绺子中特别忌讳撒网,张网捕鸟的人若被土匪碰见,很可能立即招来杀身之祸。因为网会使众匪联想到出去打劫有自投罗网的危险。出去抢劫的时间也有许多忌讳。关东土匪的忌讳是:“丑不南行酉不东,求则望喜一场空。寅辰往西主大凶,病人遇鬼邪害在。亥子此方大失散,鸡犬做悦事难成。已未东北必不通,三山挡路有灾星。卯时西北不成行,文生下马一场空。逢戍不上巽中去,口舌是非有灾星。”有道是“天高皇帝远”。关东是历代土匪的老巢,日久天长形成了独特的关东匪文化,也是关东发展史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关东的匪文化,可窥见东北文明的一斑,此乃是吾形成小文的目的所在。

三丫之死

三丫一边走一边考虑明天要干的一大堆事情:房子要整,衣服要洗,最要紧的还要准备后天婚礼时穿的那条裤子,还得重新改一下,她一想起那条裤子就气得慌。那还是她和王老大一块下威虎山买的呢,又肥又长,裤腰三尺六,跟装粮的口袋似的。她当时就没看上,就不愿意要。可是王老大非要她买不可,说现时就兴花色裤子,那颜色穿上就是洋气。她拗不过就买了,可拿回家越看越不行,非改不可,不改就没法儿穿。突然林子里蹿出一个黑影迎头拦在三丫前头,三丫吓得哎呀一声扭头就跑。“哎呀什么?是我。”黑影子立刻追上来,三丫听出来了,原来是李大巴掌,她站住了。“你来干什么?”三丫没好气地问,声音也硬硬的。“你不是明天结婚吗?”李大巴掌说。“就是,怎么样?”三丫说。“你们俩个结婚,那我们怎么办?”李大巴掌也强硬起来。“你也该自检呢!”三丫的口气有些缓和。“我没有什么自检的,你是我接来的,却跟别人去结婚,就这么便宜了?”李大巴掌厉声说。这是真的。三丫是李大巴掌以未婚妻的名义从柴河镇接上威虎山的。可是他们处了半年之后,三丫硬是不想跟李大巴掌了,她喜欢王老大。王老大是匪队里识字最多的人,他们在一起唱过“二人转”,有共同的爱好,她觉得王老大肚子里有文章,有很多别人不理解的东西。她跟他学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也懂得不少做人的道理。她觉得李大巴掌俗气、空虚、什么也没有。他接她时说是在“座山雕”手下当后勤官,可是她来了以后才知道他是大车班的一个甩鞭子的,于是她跟他吹了。“这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婚姻是两厢情愿的事。我不情愿你有什么办法?”三丫也学会讲大道理了。“不情愿?哼,不情愿你也让我睡过了。”李大巴掌突然说起这件事,三丫一时气得说不上话来。这确实是她的失策,现在想起来就后悔。可那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那样做呀。那是她跟王老大有了一定感情的时候。有一次王老大在给三丫纠正舞步的动作后,顺便说了这么一句:“你如果是我老婆的话,我真想抱着你教。”三丫也随便说了句:“那你就把我当你的老婆吧。”“那不行,一个女人怎么能爱上两个男的?”三丫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李大巴掌的老婆了。但她又问王老大:“有了丈夫的女人就不能爱另一个人了吗?”“是呀,有了丈夫再爱别人,那起码是对自己丈夫的不忠,要受到道德的遣责。再说被爱者接受你的爱,那也是缺乏理智的表现。”“那么,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要发展,就必须在你与李大巴掌解除婚约的关系之后,否则我们只能是一般的老乡关系。”三丫记住了王老大的话,她要跟李大巴掌讲明,中断他们原来的婚约关系。就在她和王老大下山演完“二人转”回匪队的晚上,她找到了李大巴掌。“我想跟你好好唠唠。”“有话你就说吧。”李大巴掌毫不在意在卷着蛤蟆头烟。“你把我从柴河镇接上威虎山,我感谢你,我将来一定设法报答你,这是没说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咱俩有很多的事情想不到一起,也做不到一起。有时候你认为好的我却看不上,而看得上的我不喜欢。现在就是这样吵嚷嚷,将来结婚了日子长,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所以我看咱俩还是趁早割断了吧!”“这是你想的,还是别人教你说的?”李大巴掌转动着机灵的小眼睛。他心里在想:“跟人家唱了几天‘二人转’,魂就被别人勾引去了,这样的女人也是个随风杨柳。但是,想断也不能太便宜了,总得付出点儿代价吧?”“是我想的,这话我会说,用不着谁教。”“看来你变化挺快的,你原来没有这样的本事嘛!”“人在长,知识也在长啊!”“那当然,你跟我断了,想跟谁,讲出来,我给你参考参考,是不是比我差,那可划不来。”“你这就别管了,只要你应答了,我俩自然可以做朋友的。”“嗯,看来你还挺大方的嘛。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你说吧。”“你答应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答应。”“咱俩现在睡一次觉,也算我接你一回,也算我们夫妻一场。”三丫没想到李大巴掌会提出这样的事。她当时就曾犹豫再三,可是她竟然同意了。她想快点儿与李大巴掌断了关系,然后好跟王老大公开好。另一方面,她想以此报答李大巴掌接她的恩情。她当时交待过李大巴掌,这事只是他们两个知道,跟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讲。李大巴掌也信誓旦旦地说不给别人讲,可是……“可,可是你答应了不说出去的呀?”三丫说。“是的,我是答应了不给别人说,但我并没有答应不给王老大说呀!”好一个李大巴掌,真够狡猾的。三丫吓傻了,她当然最害怕王老大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事。假如李大巴掌真的说了出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那你说怎么办呢?李大巴掌,我算服你了。”三丫哭声都出来了。“你别怕,三丫。我这个人也是最好说话的,心也软,难道能眼看着你快当新娘了害了你?你放心,咱们俩的事我叫它烂到肚子里,只要你答应我们再来一次。”“不,我再不干那事了。”三丫一听,急忙说。“真的不干了?”“除了这事以外,别的什么都行。”“别的我不稀罕,就稀罕你那东西。”“你混蛋!”三丫夺路就跑。李大巴掌抢前一步,一只胳膊挟住三丫的腰,像挟一捆柴禾,就钻进了小树林。三丫挣扎着,但是她始终没有出声。第二天,太阳已经老高了,可是总不见三丫出屋。匪属们以为三丫太累了,还没醒,就把王老大找来一块儿推门。门开了,炕上是空的,三丫到哪儿去了呢?这个再过几小时就当新娘的姑娘难道会出什么不测?匪属们四处寻找,四处打听,都杳无踪影。突然有人提议到小树林那边找一找,因为那里的柳条丛特别密,说不定她到那里砍点树条子编花篮呢。王老大领着几个匪属在小树林里找着,找了三四圈儿,却始终不见三丫的踪迹。突然,在距柳条丛不远的一棵老柳树上,人们发现了三丫已经垂吊得发僵的尸体,她穿着那条新买的花裤子,长长的、宽宽的样子,实在不得体。在老柳树的枝条上挂着一片纸,上面有一句谁也看不懂的话:“王老大,你看中的裤子我穿上走了,很合适,你不用给我换了。”在找三丫的人群里,只有一个人的眼角儿流露出一丝得意之光,可是谁也没有注意。王老大洒下一串串的泪水,他永远也不明白三丫为啥要当新娘了却离他而去,留下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色狼匪医

其实,马四只是威虎山匪窝里的一名没出徒的兽医,但小匪们台举他,当面都志愿称他马大夫。马四早年也是一个普通小匪。有一次匪窝的养猪场阉猪,兽医临时叫马四帮忙,马四表现得特别卖力。之后兽医就把马四带着在威虎山区这跑那颠的,学了一些给牲口看病的医术。有一回匪窝里的匪医病了,那几天病号特别多,没办法应付,就叫马四到诊所充了几天匪医。从此马四就对人医上了瘾,直到老匪医康复以后上岗了,他还赖着不出匪诊所。老匪医想,多一个帮手总能帮着干点儿事,省得样样都要自己动手,也就没有撵他。马四就像老匪医的助手似的,每天照常去匪诊所上岗。马四跟了一段时间,居然学会了扎针,还能把脉。再经过一段时间,竟然可以给匪属接生,检查胎位,成了一名一般病症都能拿得下来的匪医。不久,老匪医给“座山雕”当御医去了,马四就成了顺理成章的匪医。自从马四就任了匪队的正式匪医,就破了原来看病的惯例:原来凡是看病的都在诊所内候诊,一个一个挨着看,没轮到的就坐在屋里看匪医给别人就诊。而马四不这样,他要一个一个地细诊,候诊的不能进室内,得在室外等候。室内诊完一个放出来一个,然后再进来一个。有的患者在室内就诊的时间特别长,外面的患者都有些等急了。可出来的患者说:“别着急,马检查得细,细了好。”于是,外面的患者只好继续地耐心等待。至于马四检查病情细到何种程度,有一次老匪傻大个的四妹子深有体会。她下午突然肚子痛。马四把她弄到匪诊所房门紧闭,让其解开衣服,脱了裤子,整整在四丫的肚子上揉了两个钟头。这次检查除了肚子,还检查了肚子以外的部位,可以说是一个全面的检查。四丫觉得马四的手确实有一种特殊功能,手到之处都有一种痒痒的舒服感。她的肚子很快就减轻了疼痛,而且揉搓得热乎乎的,好受得没法儿说啦。尤其是当马四登“高山”下“草地”时,四丫就有一种特别感受。她把这种感受藏在心里,没对任何人说过。“哟!真得佩服人家马大夫!”四丫有时给她的伙伴夸奖道,“你不知道那有多仔细呢,什么地方都检查到了。不像有的大夫走马观花,稀里糊涂的,人家可真是看病哪,全面得很。就那一次以后我再没有痛过。”可是不久马四就主动找上门来了。“四丫。”马四乘别人睡午觉时把四丫喊住了。“哎。”四丫高兴地答应着。“肚子痛不痛了?”“好了,马大夫,得谢你呀!”“噢,可不能马虎。你那病我清楚,来,我给你再检查一下。”“不痛了还用检查吗?”“要检查,防患于未然嘛,来吧。”但是。四丫第二次从匪诊所检查完病出来时,竟有点儿走路不稳的样子。她究竟是哭了,还是腿痛,反正不像以前那样大赞特赞马四了。而是一言不发,一句不吭。她是不是有点儿神经失常了?众匪属们见了都这样猜测。有一次,马四给一个年轻的匪属检查妇科病。“哎,真可惜!”马医生边检查边叹息。“怎么了?”那年轻的匪属惊慌失措地问。“你的病严重啊。年轻轻的得了这种病岂不可惜!”“什么病啊?能不能治呀?”“哎,试试看吧。”马四无可奈何地说,“我给你尽量治,能治好算你幸运,治不好谁也没办法。反正你近期千万记住,别跟你丈夫同房。”“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花柳病!”马四语气严肃地说。这位年轻的匪属吃了马四的药,下身那部位老是痒痒的得难忍。又不敢找丈夫,怕给丈夫传染了,只好又去找马四。“马大夫,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丈夫……”“再过几天吧!”马四说。过了两天,年轻的匪属又找到马四。“马大夫,还有几天才能……”“你怎么这样急……”“我吃了你这药,这个地方难受。”年轻的匪属用双手在大腿根处捂着。“好吧,你脱了我再给你检查一下。”马四说。那年轻的匪属把裤子脱了刚躺下,马四随即也脱了裤子骑了上去。“马大夫,你这哪是看病啊?”年轻的匪属慌忙地要起身。“别动!”马四连忙按住她,“你知道啥,这才是最可靠的检查呢。一般情况下,谁给做这样的检查?如果三天后我没有什么感觉,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忙了半个来钟头,马四终于检查完了。“一定要保密,这种检查方法任何人都不要泄露!”马四提上裤子交待那年轻的匪属。也真有些玄乎,那年轻的匪属经马四这番检查后,果真止住了痒。以后,她主动地上门接受检查了,并定期保持了一年多。马四接生的水平也有长进。有一个新媳妇头胎难产,肚子痛了一晚上没生下来,马四及时赶到。经检查是横胎,马四硬是把手伸到里面把胎儿顺过来,最后才算落了地。马四也满头汗水,新媳妇的婆婆给他打鸡蛋,千恩万谢地夸奖他的医道高,要不两条生命全没了。马四却眨着眼欣赏起新媳妇的脸蛋来,看得新媳妇直发毛。看够了,饭也没吃,水也没喝,背起药包就走了。一个月之后,马四又马产妇叫到匪诊所检查病。“脱吧,我给你检查检查病。”马四不容置辨的口气。“马大夫,我最近没有什么病啊?”产妇莫名其妙。“啊?没有病?没有病怎么生不下来孩子?”马四很生气:“检查不检查?不检查就走!”产妇听他这样说,有些害怕了。是啊,别人生孩子都顺顺当当的,自己生了一天一夜却生不下来。这不是病是什么?况且生一次并不是自己的目的,今后说不准还生多少个呢。如果都像第一胎那样,如何受得了?好吧,人生有三不回避,一是父母,二是丈夫,三是大夫。马四说是有病,那就检查呗。万一是什么病,好早些治疗,省着将来受罪。一这样想,便说:“马大夫,那就麻烦你了。”产妇说着,高高兴兴地脱了裤子。“你要考虑好啊,如果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怎么不愿意呢?马大夫,来吧!”产妇平平地躺好了。于是马四麻利地脱下裤子,熟练地爬了上去。“哎哟,马大夫,你这是……”产妇觉得马四的检查方法不对,猛地坐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马四生气了,“我让你考虑好,你不是说愿意了吗?这会儿又反悔?好吧,今后再难产可别找我。看看这个滋味好呢,还是那个滋味好!”到了这种情况,产妇也难为情了。哎!看也让人家看了,摸也给人家摸了,让人家的手出出进进的,都心甘心情地让人家摆弄。这种事又有什么呢?只要以后真的难产人家能随请随到,不耽误事就千恩万谢了。计较这些干啥?那地方又没有打记号,事情过了还是原模原样,又不少什么。算了吧。“这事只有你知道,别人一概不知。要真走了风声,将来你再发生什么难产急病的,别想找我!”完事后,马四这样交待产妇。“你放心吧,我和孩子的命都是你给的,这事自然是小事。只要我不开口,谁也不会知道的。”问题就出在共产党的剿匪小分队荡平威虎山以后,把罪大恶极的小匪们都遣散回老家了,马四也被释放回威虎山下的桦林镇。这时桦林镇正轰轰烈烈地闹土改。有一天,几个农会头头在一起开会,研究到底从谁开刀,先革谁的命的问题。其中那个妇女主任先开腔了:“我看刚下山的马四就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胡子毛。据我亲身体验和群众反映,他老看女人的屁股,难道妇女的病都在屁股上?不打倒他,我们妇女同胞就站不直,行不正……”妇女主任的话得到农会头头们的赞同。当晚,翻身的穷哥们就召开了批斗马四的群众大会,让他低头认罪。只见马四的脖子上挂着牌子,头低得能碰到脚尖,浑身筛了糠似地颤抖着,汗水不断地从脊背上往下流。“马四不交待罪行,答应不答应?”有人举起拳头高声喊着。“不行!”台下的群众应着。“再不交待,砸烂他的狗头!”大伙七嘴八舌地嚷着。面对如此壮阔的斗争场面,马四的骨架子都吓散了。他弄不清这些穷棒子要他交待什么,只当是平时在女人身上做的文章已经败露,或者是有人揭发了他的罪行。干脆实话实说算了,免得皮肉受苦。于是,马四一一交待了自己在威虎山以行医为名蒙骗了多少匪属,一共多少次,多少人等。马四的坦白并没有赢得农会的宽大处理,倒是赢得了皮鞭和麻绳的考验。就在那天晚上,马四一头撞在看押室的石墙上,对自己作了最后一次彻底交待。

小匪刘木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威虎山来了个叫刘木匠的人。你看这小子满打满算超不过一米四,脑袋根本不下于九公斤西瓜的外壳,上身长下身短,平常着一件四个袋的国民党兵的旧军服,衣摆和膝盖一般齐,跟演木偶戏的哑巴小人差不多。只是那一双精圆的眼珠子令人生畏,熠熠发光,转动疾速,能穿透几层衣服看到人体的形态,真不可思议。那年刘木匠二十有八,却仍是光棍儿一条,可这家伙就是不急。木工房里只听斧砍锯响,再不就是他那走了调的“二人转”腔儿。这时候张大嫂来了,她是匪徒张二歪的老婆。最近她要刘木匠给做两个长凳子,以应付家里来客坐。头一天张大嫂拿的木料不够,还差一条腿儿.刘木匠说让她再添根木料,这会儿她抽空就给送来了。“刘师傅,你看这根儿怎么样?”张大嫂把木料送到刘木匠脸前晃晃。“哎,拿回去吧,我给你添上了。”刘木匠嘻笑着。“是吗?你这回怎么心肠这样好?”“我是看大嫂漂亮啊,要是丑八怪我才不这么上心呢!”“是看大嫂漂亮哪,这小兄弟心肠就是好。不过漂亮你也干眼馋,你二歪哥天天守在我身边,你也不得空呀!”这位张大嫂是个口齿极快的人,能把死人给说活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刘木匠的眼珠子贼溜溜地直往张大嫂那两个奶子瞧。他发现张大嫂胸前的那两座山挺高的,就往跟前凑了凑,让身子时不时地蹭一下张大嫂那隆起的地方。“你看,凳子在等着你请它们哪,你坐坐试试,舒服得很。”“哟,真是我的?”张大嫂这才发现窗子底下那两个新凳子,便走过去骑在上头。“真好,真好,刘师傅好手艺哟!”“尽心呗。张大嫂,我啥时能到你家做客呀?”刘木匠说着也走过去,一下子坐上去扭过张大嫂的肩膀。张大嫂吃了一惊,急忙要站起来,刘木匠却死死地搂着她的双肩,不让她动身。“哎,外边来人了!”张大嫂猛地推开刘木匠站了起来。刘木匠往门外一看,鬼也没有,便没好气地说:“天下女人心最狠,去吧!”他拿起斧头想干活了。张大嫂沉思了一会儿说:“刘师傅,我问你个话儿。”“什么话你就说吧。”“你是真对我好,还是假对我好?”“我的话啥时候有假的?”“那好,你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在我家后园子等我。”声音很低。“后园子?”刘木匠的声音更低。“对,那里有一堆烂柴禾,你躲在那里面,我会抽出空来接你的。”“我不敢,二歪哥发现了还不要我的命?”“没关系,他睡了就像死猪一般,把他抬走都不知道。”“行,那我可去了!”刘木匠晚上真的摸到张二歪的家。那柴禾堆也大,刘木匠的个子小,随便往几个木头里一钻,就藏起身来。起先倒不觉得冷,比自己那光被窝还有乐趣。后来夜深了才感到冷嗖嗖的,虽然是深秋,但山里的气温夜里骤降,冷得他直打颤,有点儿受不住了。想走吧,又舍不得。不走吧,老听不到张大嫂的脚步声。突然,张大嫂家的门响了一下,接着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而且直奔柴禾堆。刘木匠心里一阵紧张,高兴得竟伸出头探着。谁知这一伸头不要紧,把一根斜靠着的大桩子碰上了,只听哗啦一声掉下几捆干柴。“谁?”一声巨雷似的男声问。刘木匠吓坏了,急忙缩回身子。可是晚了,一个铁塔似的男人站在刘木匠的跟前:“干什么的?”来人分明是张二歪。刘木匠心想:“完了,彻底完了!”他慢慢地走出柴禾垛,像截没站稳的木头桩子立在那里。“噢,是刘木匠。跑到我这儿偷木头?见外了……”这话倒提醒了刘木匠,他立刻放心了。原来张大嫂并没有出卖自己。于是他随机应变地说:“什么偷不偷的?你老婆要我给做两个凳子,缺点儿料等着用。她没空儿送去,我晚上加班赶活儿,便顺便找木料来了。你怎么了?是老婆打发你送木料了?”“嗯?我家做的两个凳子不是拿回来了吗?”“是拿回去了。你知道那是把别人的木头用了,我这急着给人家做活儿呢!”“那好,那好,你找吧。看哪根合适就拿哪根。嗯,这根怎么样?”刘木匠接过张二歪递过来的榆木棒子,一口手惦着往回去,嘴里还嘟囔个没完:“真他妈的怪了,做活还要搭配木头,多划不来哟……”虽然刘木匠反应敏捷,逢凶化吉,但他对张大嫂却是特别恼火,发誓非找个机会弄她一下不可。机会难得,可时间长了总会有的。这不,张二歪长期跟“座山雕”爬冰卧雪地打家劫舍,便得了慢性病,住进牡丹江的一家医院,一住就是半年。开始,张大嫂还三天两头地跑去看看,到以后也就十天半月不去一趟。三个月后也就那回事了,好像医院里没有自己人一样。这一天,刘木匠破天荒地搓搓澡,洗洗头,破军装换上件一个朋友新抢来的便服,很有把握地往张二歪家走去。“哟,刘师傅,这是啥风把你吹来了?刚才我还在心里念叨你哪!”张大嫂急忙搬来凳子,那热情劲儿叫刘木匠有话说不出口。“来看看你嘛。再说,咱们也有过一两回交道,现在你有了困难,虽说帮不上大忙,但小忙还是可以帮点儿,你说呢?”刘木匠的开场白也是在打探虚实。“难得刘师傅一片热心肠啊!我给你沏杯茶吧。”“不渴。”刘木匠按住张大嫂的手说:“那清汤寡水的没味儿,我要跟大嫂亲热亲热……”说着,就拉张大嫂的手。张大嫂没有为难的意思,随刘木匠拉着,一直走到炕沿儿边上。“好吧,刘师傅准备怎样亲热?”张大嫂这样一问,倒把刘木匠问不好意思了,原来想说的话已说不出口,愣了半晌才说:“大嫂,你,你真好……”“大嫂哪点好?”“你没,没有出卖我。”“那天晚上,我躲在你家柴禾堆里等你,可你男人还以为我是偷木头的。”“哼!你错了。我男人有意给你台阶下的,其实我把啥都讲给他了。”“啊?”刘木匠顿时惊得眼珠子几乎冒出来。“你以为他还住院吗?早就出院在家休息呢,不相信吗?你看那是什么?”张大嫂抬手往里屋一指,刘木匠这才透过门帘觉得里屋有灯光。他连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就往外走。张大嫂一把拽住刘木匠的衣服:“慌啥?怎么还没有亲热就走了?”刘木匠哪里还敢吭声?只顾夺门逃之夭夭了。没过几天,张二歪又犯病了。第二次住进牡丹江的一家医院后,再没有出来。张大嫂把这件事告诉了刘木匠,刘木匠叹了口气说:“哎,那也没有办法,人死了也没法儿再活过来,给他做一付好棺材吧。”于是,刘木匠连夜加班加点,给张二歪做了一付人人称道的松木棺材。“实在对不起你。”张大嫂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哽咽地对刘木匠说。“行了,行了,还说这些干啥!”刘木匠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快回去料理后事吧,要忙不过来的话,给我吭一声。”埋葬了男人,张大嫂足足有一年没见到刘木匠了。她一个人感到孤单,很寂寞,她到希望刘木匠随时到她家坐坐。可是不知为什么,刘木匠再也不跨她家的门坎了。难道他真的生气了?这个刘矮子其实并不坏,都二、三十岁的人了,那玩艺又没有毛病,对女人不能说没有那种想法的。只是谁都嫌他个子矮,没有男人气魄罢了。张大嫂再也坐不住了,收拾了一下,便主动去看刘木匠。“哟!还忙呀,刘师傅。”张大嫂走进门时,刘木匠正娶精会神地在一块板子上划线。“噢,是张嫂子,快坐!快坐!”刘木匠抬起头,向张大嫂礼貌地笑。张大嫂并没有落坐,走过去拿起一块条木看看说:“刘师傅也不到家去玩了?”“哎,嫂子,我不爱串门子。”刘木匠把话说得很严肃。“是吗?”张大嫂觉得奇怪,“过去不是也到过我家吗?”“那是过去,现在又不一样了。”“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呢?”“哎——”刘木匠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过去你是有丈夫的女人。现在呢,说难听点儿,是个孤独的寡妇啊!人们不是说嘛,寡妇门前是非多,我怎么能去干那种事呢?”张大嫂听得很明白,一瞬间,她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她认定刘木匠是位难得的君子。他宁可与一个有夫之妇拉拉扯扯,但他绝不去欺负一个寡妇。就凭这一点,他够得上一个有德行的爷们。“刘师傅,你说得对!”张大嫂突然感情奔放地说:“居心不良,乘人之危算不上正人君子,这是你们男人做人的准则。而我们女人也有一条准则:那就是男人在时,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这是不贤的表现。男人去世后,那也有选丈夫的自由。再说,正当的交往也算不得欺负孤寡呀?刘师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刘木匠继续做他手上的活,再也没有吭声,一根很不正规的柴棒子,几斧头就被他修成了四方的方木。“我觉得,在一个寡妇身上打主意,比起与一个有夫之妇鬼混,罪恶更深重!”张大嫂被说得无言以对,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再说关东土匪

在关东,土匪俗称“马贼”、“马胡子”。马贼的举是在清末时期。当时,关东先后沦为俄、日帝国方义的殖民地,使清政府完全丧失了对关东地区的实际管辖权。关东民不聊生,田园荒芜,一些游好好闲之徒,或家破人亡、无以生计的苦难平民,或战场上死里逃生的散兵游勇,啸聚而起,开始了土匪生涯。有人将关东的土匪划为四种类型:一种是纯胡子土匪。这种土匪是马贼中的不逊之徒,专事绑票。他们大多为地痞流氓,放弃正常的职业和家产,利用封建会道门结成团伙,肆意绑票撕票,残害老百姓。为了劫夺一枚金戒指,他们能残忍地砍断人的手指。一种是兵匪。其首领多是被招安的土匪。他们常常指挥部下便服出山,捞足财物后再回到军营。一种是日匪。这灰土匪中有些人是日伪时期的汉奸,有些人是日裔土匪。一种是绿林土匪。这类土匪多半是逼上梁山的穷苦百姓。他们不满富豪的欺压,步入绿林生涯。这类土匪早期有严格的规矩,信守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宗旨,专事砸窑——抢富贵人家的财物。但因为没有先进思想指导,到后来便被反动阶级利用,对抗新生的人民政权。关东土匪的活动主要是在夏秋两季。这是关东高纬度高寒地区的气候特性造成的。当植物生长茂盛时,就为土匪的活动提供了房好的掩护。而到了冬季,土匪活动明显减少,多数土匪潜入城内避风歇息。关东土匪有着较来严格的组织结构。其内部分工明确,各绺之间相对独立,互不相扰。土匪的头目叫“大掌柜”,也有叫大当家的,或叫大哥。土匪中的基本成员是“马崽”,以兄弟相称,在行动中绝对服从上级指挥。“炮头”是土匪中的小头目。多数“炮头”是神枪手,枪法极准,胆子也大。“粮台”是土匪中主司粮草的小头目。这类角色多由熟悉当地情况、算盘好、心眼机敏的土匪担任。“小香”是土匪中担任警卫任务的小头目。流动性较大的土匪队伍每到一地,即由“小香”委派“崽子”去设卡放哨。“翻垛的”是土匪队伍中的军师。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此人一般通天文地理,常常利用宗教的名义为大掌柜择日出击,或鼓动崽子们拼命行动,达到某种目的。“秧子房”是专门处理绑票的土匪头目。“秧子房”本身就是关押绑票肉身的地方,所以专管这类事物的头目也被叫做“秧子房”了,这类土匪狡猾并且心狠手辣。“花舌子”是土匪中的联络官。通常在绑票后向其家人送信件。这类土匪能言善辩,利用各种招数恐吓肉票的家人付清赎金。“插签的”是侦察兵。常常独自行动,多半是乔装打扮,到准备攻击的窑中去侦察虚实。“字匠”又叫先生。是土匪中耍笔杆子的人,一般都能写一手好字,有的还会刻印章,专门从事土匪内部的文中事物。上述的八种人在土匪队伍里称为“里四梁”“和外四梁”,通常又称这八种人为“八柱”,也是土匪中的中坚力量。土匪中的“大掌柜”的与“四梁八柱”及“崽子”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大掌柜”的领导地位是十分明确的,但一个有威望的“崽子”又可以制约“四梁八柱”甚至“大掌柜”。当上下关系紧张时,“大掌柜”常常用金钱来化解矛盾,化干戈为玉帛。也有“崽子”们造反的时候,个别“掌柜”的就是在内讧中被“崽子”杀死的。抗日战争胜利后,国共双方势力一时未能进入关东。原有日伪政权瓦解,社会秩序失控,关东地区的土匪组织再次活跃起来。这些匪帮中,有东山再起的旧马贼绺子,有旧警察,有日伪残余分子。国民常政权为了夺取关东,以高官厚禄收罗这些残渣余孽,让他们与共产党和人民政权对抗。当时关东地区大的土匪组织有37股,散布在关东三分之二的土地上。这些土匪破坏交通,到处杀害革命群众,阻止共产党武装北上东进,对国民党军队的正面进攻,起到了战略上的配合作用。在关东的土匪群中,又以合江地区的土匪最为猖獗。合江地区位于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交汇处的三角地带,地形相当复杂,高山、密林、江河、沼泽交织一起,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水泊沼泽齐腰没膝,许多地方人畜不能进出,只有冬天冰封时才能通行,被人称为“天高皇帝远,有枪便是王”的没人管的地方。合江地区的土匪就是利用这种复杂地形建立了自己的窝子。伪满时期,合江地区的土匪大部分投靠了日寇,当上了伪满的军官、警察、特务。日本投降后,这些土匪为了逃避人民的惩罚,趁机打出保家自卫的旗号,纷纷拉起队伍,自主为王,占领城镇,各霸一方。合江地区大部分城镇交通都被这些土匪所控制。抗战胜利后,中共的先遣力量到达合江地区,但是先遣队领导孙靖宇思想路线错误,不顾群众的反对,大量收编土匪队伍,加官委职,使一些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取得了合法地位和权力,公开胡作非为。而当这些土匪羽毛丰满时,便又纷纷叛变,掉过头来残杀共产党人。1946年初,中共东北局纠正了孙靖宇的错误,增调部队剿匪,选派得力领导加强合江地区根据地的建设。著名作家曲波的《林海雪原》长篇小说,就是描写共产党的剿匪部队与土匪武装进行殊死斗争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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