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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6 12:4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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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聪

出版社:新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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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泪天堂:新华社记者直击中东真相

燃泪天堂:新华社记者直击中东真相试读:

前言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和平年代的阳光似乎正将过往的阴翳渐渐从光影中抹去;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在世界上很多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战争、瘟疫、动乱、冲突、暴力、赤贫、饥荒降临在一个个无辜的人们身上,他们脚踏着流着泪的土地,过着蜉蝣一般的生活。

对2011年之后的叙利亚来说,犹是如此。

叙利亚自2011年3月中旬陷入动荡,示威游行慢慢转化为暴力冲突,而后便是烽火遍野的战争。时至今日,已有二十多万叙利亚平民在战争中死亡,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我从2011年10月起赴埃及驻外,其间曾到叙利亚增援报道一个月。后来,在2013年3月叙利亚危机进入第三年的时候,我从新华社开罗分社调任大马士革分社负责人,在叙利亚驻守一年之后,于2014年4月回国。

在这一年里,曾无数次地感到过被死亡吞噬般的绝望,又无数次振作起在炮火中坚守的力量。在步步危机的化学武器袭击现场,在枪林弹雨的交战前线,在炮声与蝉声交织中迎接的残夏,在彻夜写稿与停电停网中捱过的隆冬,无数个战火中的日日夜夜发生着无数或平凡或震撼、或惊天或感人的故事。

这感触是五味杂陈的。我无法以几个词、几句话或者几篇文章来描写这场战争的过程,以及被这场战争裹挟的国家和人民。此时我明白,写一本书是一种最好的选择,让我为这一年的战争时代记录一些东西,我希望那会是有价值的。

这是我的初衷。

我尽力将一明一暗两条线索贯穿在这本书中,明线是按照时间顺序叙述增援叙利亚一个月,以及常驻一年之内的重大事件与局势进展。暗线是以一段过往恋爱始末可能经过的“相见-初识-恋爱-浴火-死亡-新生”的顺序来穿插闪回一段叙利亚情结。全书以“序、离、聚、世、人、甘、苦、征、锢、盼、舍、生”十二字分题各表。

文中各篇标题以开辟鸿濛而始,以飞鸟投林作结,暗含金玉一载,悲悼一载之意,每篇文章是约一至两千字左右的短文,既不赘述末节,又重事实故事,是以对这一段岁月的告慰。

除明暗伏线外,通过第三者视线“中东-埃及-叙利亚-中东”的转移,我尝试以中东政治格局的推演推动叙事脉络的展开,行文由整体切入部分,再由部分收束整体,最后升华主题,作为一段“燃泪时代”里青春记忆的完结。

与此同时,还在记述事实之间,尝试以一个和平年代生长的个体浅薄思考战争的轮回,阐释人性的灵魂,反思生命的意义。

在2012年8月26日那个难忘的凌晨,我想以两个字总结我为期一个月的对叙利亚的短暂报道,哽咽数小时之后只以“燃泪”两字作别一个月的行程,思绪至此凝塞。于是有了《燃泪天堂大马士革》。

如今,我更是左思右想,寻找一个贴切的词作为我写生平第一本书的“书眼”,在无数的念头被我否决之后,“燃泪”依然以无比清晰的姿态再次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牵起它的手,写下这一段历史。第一章相见序

叙利亚的战争与中京动荡的爆发前后相继,中东动荡的前因后果虽然众说纷纭,然而总与地缘政治、经济转型、宗教派别、民众思潮、大国博弈不无关系。开辟鸿濛

世事莫不如此,太虚幻境,南柯郡中,冥冥之中或许已有定数。

之于我,之于2011年开始的中东动荡,之于我与叙利亚的情结。

从2011年10月到2012年7月的这段日子里,在埃及驻外的我一脚踏入席卷中东的动荡。从军管政权到穆尔西上台,感受“街头革命”的暴风骤雨,目睹军方治下的血腥冲突,记录大国陨落的世事变迁。

2012年6月底,穆尔西在总统选举中获胜,开罗化身欢腾的海洋。然而穆尔西接手的却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家。在中东动荡的多米诺骨牌倒下之后,埃及这只雄鹰已经无法傲立中东,而此后穆尔西的命运也一如这个国家的重建一般坎坷。

一个月之后的2012年7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接到赴叙利亚增援报道一个月的任务,这是我与叙利亚的第一次邂逅。在一个月的采访报道之后,回到埃及,当时隐隐约约有一个预感:我可能还会再回去。

在2013年3月,机缘巧合,我正式从开罗分社调往叙利亚,负责大马士革分社工作,为期一年。

叙利亚的战争与中东动荡的爆发前后相继,而中东动荡的前因后果虽然众说纷纭,然而总与地缘政治、经济转型、宗教派别、民众意识、大国博弈不无关系。

叙利亚的故事绕不开中东的变革,我与叙利亚的情结还要从中东动荡开始时的故事说起。

女城管法蒂娅·哈姆迪自己恐怕都不会想到,自己向小贩穆罕默德·布瓦吉吉挥出的一个巴掌会产生怎样倾覆中东多国政权的究极“蝴蝶效应”。飓风起于青萍之末·一个巴掌

风月情浓,抵不过政治漩涡。

风声之殊,盛怒于土囊之口。

2010年12月17日,突尼斯南部地区一名叫卖水果的小贩因抗议城管“粗暴执法”而自焚。谁都无法料到一场中东巨变会因这起自焚事件而开始席卷整个阿拉伯地区。

如一部剧本投影在电影胶片中开始放映,一端连着和平,一端连着动荡,时间越长,和平就放得越远,而胶片太长,动荡的终点无人得知。

女城管法蒂娅·哈姆迪自己恐怕都不会想到,自己向小贩穆罕默德·布瓦吉吉挥出的一个巴掌会产生怎样倾覆中东多国政权的究极“蝴蝶效应”。

事发当天,布瓦吉吉像往常一样在一个市场里摆下水果摊,由于无证经营,不久便遭到几名城管人员的盘查,争执之下,女城管法蒂娅扇了他一个巴掌,并在同事协助下迫使他伏倒在地,随后一众城管没收了他的货物和小货车。

在男权盛行的阿拉伯世界,被女人当众扇巴掌是男人莫大的屈辱,是不可想象的举动。羞愧、委屈、愤怒的布瓦吉吉前往政府部门求助,却申诉无门。面对粗暴执法与申诉无果,布瓦吉吉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怒之下将一瓶汽油浇到身上后点火自焚。围观的民众惊恐万分,迅速将他身上的烈火扑灭,然而布瓦吉吉已成为一具烧焦的躯体,生命危在旦夕,人们将其送往医院。

布瓦吉吉自焚事件迅速传遍突尼斯全国,长期以来本·阿里政权对民生的漠视、执法者对民众尊严的践踏点燃了人们心中的震怒和愤慨,骚乱随即爆发。

在飓风开始的时候,或许只需要一次蝴蝶的振翅。

或许改变一丝一毫,中东的浩劫就不会如此惨烈。

然而事实即是如此,所有的结局或许早已经写定。

局面开始失控,民众不再满足于总统本·阿里的承诺,而军方也不再听凭本·阿里的差遣。一切如顺水推舟一般,本·阿里外逃,政权过渡由此开始,向前推进。

然而四年多之后的现在,突尼斯政局矛盾凸显,民众不满仍在集聚。政权更迭的后遗症开始在这个曾经宁静繁荣的北非小国肆虐绵延。

后来的故事是,多名目击证人为法蒂娅辩护,证明她与布瓦吉吉并无肢体冲突,法蒂娅更辩解说自己是“替罪羔羊”和“受害者”,整个事件纯粹是“政治事件”。

蓦然回首,事实如何已经不再被人关注,然而这一个巴掌却无疑打开了导致旷日持久的一场地区动荡的潘多拉魔盒。

今动与时戾,事与道反,驰骛覆车之辙,探汤败事之后,后出益可怪,晚发愈可惧耳。飓风起于青萍之末·覆辙轮回

飓风起时,中东炎上。

2011年,从突尼斯、埃及到叙利亚、利比亚,及至也门和巴林,变革覆辙一再重蹈。

1月14日:执政23年的突尼斯总统本·阿里逃离国土,至今缺席国内审判。

2月11日:执政30年的埃及总统穆巴拉克被迫辞职,垂暮老人数度出庭。

10月20日,执政42年的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被捕身亡,鲜血淋漓冷库安放。

星火燎原,势如卷席。

2012年,多米诺骨牌难以躲避,然而也门、叙利亚两国强人不同命。

2月27日,几番临阵反悔之后,也门卸任总统萨利赫正式将权力移交给新总统哈迪,从此不再起舞。

6月30日,叙问题“行动小组”外长会议在日内瓦召开,日内瓦公报诞生,然而并未对胶着的叙利亚战局有所缓解。

叙利亚的巴沙尔成为众多强人中最出人意料的一个。

早在卡扎菲身死战场的时候,西方就开始鼓吹巴沙尔恐将步卡扎菲的后尘,然而正如叙利亚外长穆阿利姆多番强调的那样,叙利亚并不是突尼斯、埃及或者利比亚,如果叙利亚陷入战乱,就相当于在整个地区引爆火药桶。

然而大多数国家并未把这番话当真。随着叙利亚危机不断深化,地区局势出现更大的转折。“伊斯兰国”开始像病毒般蔓延,利比亚和伊拉克面临四分五裂的残局。当人们在猜测旧的动荡何时平息之时,新的危机又马上接踵而来。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飓风起于青萍之末·暗流涌动

潮落潮涨,潮退石出。

2013年,埃及、突尼斯在转型路上艰难跋涉,利比亚、也门被内乱搅动面临危机,而叙利亚方面,日内瓦公报难以实施,化武危机甚嚣尘上,军事打击一触即发,局势一度千钧一发。

8月21日,有媒体报道称叙政府军使用含有沙林毒气的火箭弹对首都大马士革郊区的姑塔东区和姑塔西区进行袭击,造成上千人死亡。

8月31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讲话中说,发生在叙利亚的“化学武器袭击”对美国安全、盟友利益和防扩散努力构成了直接威胁,美国应就此作出反应,对叙利亚目标发动军事打击,美军已经部署到位,随时可以发动打击。

9月12日,在俄方倡议下,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表示,他愿意将叙政府拥有的化学武器交由国际监督,联合国方面同日表示叙利亚已启动加入《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程序。

9月14日,美国国务卿克里和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在日内瓦就销毁叙利亚化学武器问题达成一项框架协议,叙利亚随后表示接受协议。

9月16日,联合国公布化武调查小组报告,证实大马士革姑塔东区存在较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的行为,但报告没有说明是哪一方使用了化武。

9月27日,联合国安理会当晚通过一项关于叙利亚化学武器问题的决议,强烈谴责叙境内使用化学武器的行为,要求叙利亚与禁止化学武器组织和联合国合作消除其化武计划,一触即发的军事打击危机至此开始逐步缓解。

2014年,叙利亚在战乱三周年之后依然动荡,“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在伊拉克和叙利亚攻城略地致使局势日趋混乱,利比亚民兵武装力量膨胀导致内战加剧,而旷日持久的巴以问题又再度被引爆。

6月10日,伊拉克局势急剧恶化。包括“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在内的反政府武装相继占领伊拉克北部重要城市摩苏尔和提克里特,并在全国多地与伊安全部队展开激烈冲突。而美国方面8月8日最终出手,向“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在伊拉克北部的目标发动空袭。

7月8日,以色列发动针对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和加沙地带其他武装力量的代号为“护刃行动”的军事行动,在持续50天之后,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终于在8月26日达成停火协议。这次军事行动造成2100多名巴勒斯坦人死亡,另有1万余人受伤。

7月13日,利比亚冲突进一步升级。利比亚民兵武装当天在首都的黎波里国际机场爆发武装冲突,机场被迫关闭。在此之后,的黎波里和班加西的冲突持续,内战隐忧加剧,多国驻利人员相继撤出。8月25日,利比亚国民议会在的黎波里复会,国民代表大会被迫迁至东部小城图卜鲁格,利比亚出现两个国会、两个政府并立的局面。9月1日,民兵武装控制首都的黎波里,利比亚乱局日益加重。

9月22日,美国五角大楼宣布,美国及其伙伴国已开始对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国”目标实施空中打击。自此之后,美国打击“伊斯兰国”的第二战场正式开辟,然而直到目前,“伊斯兰国”声势不减,地区的恐怖势力仍然颇具威胁。

由一个巴掌引发的“蝴蝶效应”至今仍在持续。突尼斯的偶然并非整个中东地区的罪魁祸首,中东地缘政治、宗派矛盾的复杂性是造成整个地区动荡的客观因素,而各国内部积聚已久的政治、经济、社会、民生等领域问题也导致了突尼斯示范效应的外溢。

当地缘动荡持续加剧之时,各方势力又将如何博弈?

未来需要留白。

革新并不意味着照搬西方式的民主,复兴也并不一定以政权更迭作为必要条件。与此同时,世俗政体与选举政治成为民心所向,民众期待分享变革果实。从经济到民生,由乱及治并不似口号般简单。在尘埃落定之前,留下空白,耐心勾画才是和历史真正告别的开始。

暗中有明,明中有暗。版图何处留白?

多国的动荡为中东版图的重塑留下空间。美国、欧洲不会袖手旁观,沙特、卡塔尔更是跃跃欲试,而俄罗斯也期待适时介入。

与此同时,中东的动荡引发一系列意料之外的反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已失尽中东民心,西方民主嫁接后的中东样板也引发排异反应。而在中东内部,沙特和卡塔尔作为争夺中东主导权的两个主要势力更是剑拔弩张,除此之外,“伊斯兰国”宣布建国,异军突起,给中东乱局再添不安因素。

革新需要空间。然而动荡各国在经历新的一番权力争夺和势力划分之后,四处焦墨,留白几许?

地缘博弈

在突尼斯、埃及、利比亚、也门等多国经历动荡、重新恢复元气之时,沙特阿拉伯与卡塔尔两个海湾地区的“石油老财”开始显露主导中东局势的意愿,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和俄罗斯在地区事务上展开新一轮博弈,而埃及则致力重新扮演地区领导者的传统角色。

在穆尔西政权垮台、叙利亚局势日益恶化之后,沙特和卡塔尔出于维护自身在地区上利益的考虑而各显身手,积极介入地区事务,最终因利益取向不同而剑拔弩张。沙特联合阿联酋与巴林召回三国驻卡塔尔大使,卡塔尔则继续独树一帜地支持该地区的穆斯林兄弟会等组织。

另一方面,在长期介入中东政局之后,美国、欧洲等西方势力开始日渐乏力。美国在中东战略调整之后意欲“再平衡”而屡遭挫败,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欧洲则因其摇摆不定的立场而日渐被沙特和卡塔尔等积极主导中东事务的地区势力所替代。

俄罗斯方面,虽然正忙于同欧洲就拉拢前苏联加盟国展开争夺,然而在叙利亚等与自身利益相关的问题上也积极介入调解,进一步谋求地区事务上的话语权。

而在埃及新任总统塞西2014年6月8日宣布就职之后仅一个多月,他就开始频繁展示重回地区领导地位的意愿,不仅四处出访,开展多元外交,还提出倡议,积极调解巴以新争端。

总体来看,美国、欧洲、俄罗斯等大国面对中东乱局争相介入却又多番掣肘,沙特、卡塔尔、埃及等地区力量则为中东版图中的政治空间展开新一轮博弈。而中东地缘政治也将在地区动荡的过程中进一步重塑。

何处留白

中东动荡剧情的发展仿佛陷入恶性循环,示威游行无止无休,安全乱局持续不断,整个地区充斥着军事冲突和政治博弈的血腥与黑暗。

叙利亚生灵涂炭。据统计,叙利亚动荡四年半已造成约25万人死亡,上千万民众流离失所,数百万民众背井离乡。与此同时,政治方案阻碍重重,军事方案加重危机,人们开始讨论有没有比政治对话解决更有效果的“第三条道路”。

也门模式是摆在人们面前的现成剧本,然而叙政府和反对派都将政权存在与否划作自己的“红线”,僵局难破一切都是空谈。

保持巴沙尔掌权是另外一些专家们的提议。英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克里斯托弗·菲利普斯说:“这场战争持续得越久,这种已经在反对派控制的叙利亚北部兴起的‘基地’式团体越多,就会引发更大的安全忧虑”,“这就是为什么这种形势开始促使一些人说,‘好吧,从实际上我们应当同意巴沙尔·阿萨德掌权,从实际上支持他的政府间接地遏制那种‘基地’式的威胁’。”

埃及强人难当。塞西上任后,政权开始重新运转。彼时穆尔西当选总统后的民主欢呼声犹在耳,当事人在上台后一年便被解职,他背后的“穆斯林兄弟会”随即被清算。塞西曾声称,如果他无法带领埃及人实现民主和振兴,人民要他下台,他就会顺应民意。强人不再,穆尔西只是傀儡,塞西又会否成为第二个穆巴拉克?

比起投票选出的穆尔西,志得意满的赛西也并非一帆风顺。自塞西执政以来,不仅社会持续动荡,派别分歧加剧,经济困境难解,而且爆炸袭击更呈高发态势。埃及官方报告显示,自2013年7月穆尔西被解职以来,各地发生的暴力袭击共导致约500人死亡,死者大多数是军人和警察。人民要求的是全面的革新,而非“新瓶装旧酒”。

巴以矛盾敏感尖锐。在2014年新一轮的巴以冲突中,导火索无非是三名以色列少年被绑架后遭杀害,以色列之矛指向哈马斯,而随后又有一名巴勒斯坦少年被杀,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针锋相对,冲突随即爆发。

虽然停火协议最终达成,然而其间的停火谈判却一度夭折、举步维艰。在这背后的原因,恐怕是双方为解决内部问题而陷入饮鸩止渴的恶性循环。

哈马斯一方,由于巴勒斯坦联合政府组成以来哈马斯在巴政坛存在感日益薄弱,所以只能凭借新一轮冲突中展现的军事实力来谋取民众的更多支持,拓展生存的空间。以色列一方,由于以内部右翼势力不断施压,外部哈马斯军事实力有所加强,以总理内塔尼亚胡出于缓解内部矛盾、巩固政权地位,同时也为消耗哈马斯实力、缓解国家威胁的缘由,借三名以色列人失踪的借口再次进攻加沙地带。巴以矛盾久拖不决,而在中东动荡持续的背景之下,巴以的敏感神经很可能因为地缘因素而再度绷紧。“伊斯兰国”大敌当前。面对在中东地区一路安营扎寨的极端武装“伊斯兰国”,美国总统奥巴马在“9·11”事件13周年前夕发表讲话,宣布将对“伊斯兰国”实施“系统的”空袭,以求将其削弱并最终摧毁。然而美国空袭并非一劳永逸之举。它甚至在针对叙利亚和土耳其边境活动的“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实施空袭时忙中出错,将武器投送到“伊斯兰国”手中。眼看“伊斯兰国”日益嚣张,美国却后继乏力。

更有分析家指出,美国打击“伊斯兰国”的主要手段是空袭“伊斯兰国”、武装当地军事派别力量,以及试图联合反恐盟友,然而这些行动并无既定步骤,又无阶段目标,隔靴搔痒式的措施显然难以完全摧毁“伊斯兰国”力量,反而更有可能刺激该组织将触角进一步伸到西方国家。

而在2014年的10月20日,卡扎菲身亡三周年之际,西方在这片北非沙漠中重建的崭新“民主”之城却远不如人们所期盼的那样安定富足。与“沙漠强人”倒台相伴的权力真空使得各派争权夺利的冲突日益胶着,世俗势力与宗教势力之间、部族势力与中央势力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

终于,蓝图变成蜃景,政治博弈激化为大规模武装冲突,战后乱局势如卷席。两个议会、两个政府分庭抗礼,分别支持世俗和宗教势力的民兵武装在多地对峙。

在美国“西方民主之芽”的盲目嫁接下,利比亚的土壤生出恶果,而肇事者却在此时忙于撤侨,一走了之,利比亚被西方遗忘在世界的尽头。

对于和平稳定的新芽,目前中东的版图并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它生长。

期待和平

从2011年开始,中东的动荡曲线成为最难解读的政治符号。

随着在突尼斯、埃及等国长期被压制的伊斯兰势力在动荡之后执掌政权,人们纷纷预言温和的伊斯兰政党将成为中东动荡国家的重要政治力量。然而在“后动荡时代”第二轮的洗牌之后,伊斯兰势力纷纷在政坛中失声,世俗派别重新占据主动。

中东呼唤和平。

动荡的伏线埋在中东各国的经脉中,时而隐隐作痛,时而一触即发。当中东的人民厌倦了历史的轮回,厌倦了剧本的重演,厌倦了过渡进程的一再推翻,街头政治成为民意代言,民主自由成为转型之痛。一场选举、一次组阁、一部宪法或者一项新政都可能会因新一轮的动荡而夭折。

未来需要留白。

革新并不意味着照搬西方式的民主,复兴也并不一定以政权更迭作为必要条件。与此同时,世俗政体与选举政治成为民心所向,民众期待分享变革果实。从经济到民生,由乱及治并不似口号般简单。在尘埃落定之前,留下空白,耐心勾画才是和历史真正告别的开始。

暗中有明,明中有暗。

历史没有命定,剧本也并未写完。中东动荡留下的伤疤也许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来修复,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稳定和发展的道路将在晦暗的探索中不断明晰。

在监狱服役的穆巴拉克看到持续混乱的局势后说:“我以前就警告过会发生这一切,这是不可避免的。”埃及梦·起航

2011年10月,我刚刚来到驻在国埃及,感受到的是埃及人与过去挥别的无比兴奋和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埃及首都开罗郊区的著名景点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

从2011年年初埃及动荡开始,专门指代动荡中大规模游行的“百万人大游行”一词出现在阿拉伯语中。然而在那时,谁也不知道这一个伴随动荡而生的词汇在今后将会带给这个国家、这个地区多么深重的影响。

2011年1月25日,埃及各地爆发大规模游行,随后埃及内政部禁止举行游行示威活动,但埃及民众的愤怒已经达到顶点。1月28日,“百万人大游行”爆发,执政党民族民主党总部大楼陷入一片火海;2月11日,埃及副总统苏莱曼宣布,穆巴拉克辞去总统职务,并将权力移交给军方。“埃及梦”似乎起航了。

在穆巴拉克下台之初,人们惊喜地发现即使少了这位总统,埃及依旧可以维持日常运转——男人组织起来维护社区安全和交通秩序;妇女准备食物和生活用品慰劳示威者;基督徒和穆斯林互相保护;医生们在解放广场建立临时医院;学生们自发打扫环境、整顿市容;立交桥上和地铁站里挂出标语“建设我们的国家”……当被问及原因,他们答道:“因为革命推翻了穆巴拉克,我们现在是国家的主人,心甘情愿为祖国奉献。”

然而,历史并不是街头游行这么简单。

当兴奋渐渐褪去,埃及何去何从的问题又尖锐地摆在埃及人面前,曾经以“革命”为目标的、拥有不同利益的世俗派和伊斯兰派别两大政治集团随即分道扬镳,政治真空的蛋糕引发各派势力的新一轮角逐。

与此同时,民众对坦塔维领导的军方政权迟迟交不出政治过渡、改善民生的满意答卷而渐生不满。动荡后最严重的流血冲突爆发了。2011年11月18日,示威民众与现场军警发生冲突,冲突共造成32人死亡、200多人受伤。

顺风起航,但航程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视线回到当前,人们开始质疑塞西的当选是否又把埃及拖回军人政治的“穆巴拉克时代”。穆巴拉克下台后的一句话此时重新回到人们耳畔。2012年底,穆尔西政权在动荡中艰难维系。当时在监狱服役的穆巴拉克看到持续混乱的局势后说:“我以前就警告过会发生这一切,这是不可避免的。”

而在穆尔西政权倒台前公布的一份调查,又显示出令人疑虑的数据:2011年,77%的埃及人认为穆巴拉克应该引咎辞职,2012年,有44%的人认为没有穆巴拉克的埃及会发展得更好,而2013年5月,只有39%的人认为穆巴拉克应该下台。

从总统选举的结果来看,塞西以96.91%的高得票率当选总统是众望所归。然而如果他重拾的是这部分后悔将穆巴拉克推下台的民众选票,那么同属军方背景的塞西他日是否会遇到同样的窘境?

如果有人触怒了古埃及人的一具木乃伊,尤其是法老的木乃伊时,死神将会降临。

图坦卡蒙法老的陵墓被开启的同时,卡特的金丝雀被一条蛇吃掉,诅咒开始应验。埃及梦·诅咒

政治,并非简单的输赢就可决定胜负。

因此,即使穆尔西凭借一人一票的公正选举获得了权力,却又在短短一年之后,成了来去匆匆的过客,重蹈穆巴拉克被军方易帜的覆辙。

有人说,埃及当权者的位置被下了诅咒,从2011年开始,便注定无法长久。即使是貌似众望所归的塞西,他面临的也仍然是百废待兴的“烂摊子”。

政治上,塞西面对的是力量重新分化组合的混乱局面。在原有民选政府下台后,伊斯兰派别与世俗派别之间、自由主义派别与纳赛尔主义派别之间和解难度增加。从这种意义上讲,塞西面临的局面比穆尔西上台时更为复杂困难。

经济上,埃及政权更迭使持续衰退的经济雪上加霜。受政局动荡影响,外汇储备锐减、货币贬值、物价上涨使民生问题加剧。分析家指出,埃及新一轮动荡逐渐平息后,经济问题将立即成为影响国家稳定的首要矛盾,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该国能否顺利按计划推动政治过渡进程。“诅咒”之说暂且不表,然而在穆尔西和塞西之间,以及背后的穆斯林兄弟会(穆兄会)与军方之间争夺政权的斗争最终以穆兄会的取缔而决出胜负。而这场危机的端倪,确实在近一个世纪之前就埋下了种子。

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以穆兄会为代表的伊斯兰势力与世俗主义的文化和政治诉求在埃及社会的发展是齐头并进的,两股政治势力几乎势均力敌。只不过,60年的军人统治掩盖了它们之间的矛盾。然而,穆巴拉克政权倒台之后,莫谈国事的时代结束,大大小小的权威失去了光芒和震慑,人们把免于恐惧的自由发展到极致,又担忧自由本身会给生活带来新的恐惧。埃及南部一座由古埃及人建造的神庙大门。鬼斧神工的古埃及神庙被赋予了无数神话传说,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在塞西当政之后,如何处理好穆兄会问题仍是政权稳定的关键之一。虽然该组织已被列为恐怖主义集团,但其在埃及拥有庞大的网络,在基层群众和城市精英中都有为数众多的支持者,仍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除此之外,埃及不时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也为塞西政权肃清穆兄会势力制造了更多障碍。

如同许多中东国家一样,经历了60年军人统治的埃及民众渴望西方宣扬的民主自由,但他们的血脉里又流淌着一千多年传承下来的伊斯兰意识形态和宗教文化。在动荡之后,这微妙的平衡一点点被打破,如同图坦卡蒙法老的陵墓被卡特开启,一切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沙特学者杰米勒·齐亚比说:在许多人看来,民主似乎是个金色的、神奇的词语。其实,民主并非包治百病的神药,这剂药颇为复杂,需要特定的,有时还是互相矛盾的条件。视“民主为解决之道”,把它当做医治中东地区专制国家一切问题的灵药,这一观点过于简单,因为民主在试验之初,或许会造成政治震荡和摧毁性的社会挫折。埃及梦·存疑

穆尔西时代,虽然政治和解的进程始终无法有效推进,最终成为压垮穆尔西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在人们刚刚步入穆兄会时代时,虽然对未来有各自的困惑,却对总统选举这一政治过渡进程终点的象征不无欢欣。

街上的民众,除了对政治事务不关心的少数派之外,在2012年总统选举的时候都有着自己立场鲜明的观点:大学生萨伊德·卡迪认为埃及需要像阿拉伯国家联盟前秘书长、“全国拯救阵线”领导人之一穆萨这样一位有经验、有魄力的老专家;在动荡中失去儿子的老妇人阿迈勒·沙基尔相信帮助穷苦民众的穆兄会;而出租车司机穆罕默德·法鲁克则称他这一辈子都是前总统穆巴拉克的坚定支持者。

而这些观点在塞西执政后几乎湮没无闻。一些支持穆兄会的民众害怕政府打压,所以缄口噤声,而怀念穆巴拉克政权的民众与其他派别的人士则默默旁观塞西带领下的国家将会怎样实现振兴。

一位名叫乌姆·穆罕默德的母亲的话是埃及人几十年来的真实写照:政治家的后代仍然是政治家,屠夫的后代则仍然是屠夫。

埃及美国大学的老师娜尔敏·易卜拉欣则说:“这场革命从一开始就是强加在我们头上的。百万人大游行又能怎样?有的媒体觉得百万人的诉求就是民主,可那不过是埃及人口的百分之一!”

事到如今,西式民主最推崇的选举政治和街头政治在埃及的实验都先后失败,最后返回军人政治的老路。但是,“军人洗牌”之后的当下,财政赤字持续扩大,政治矛盾隐患仍然存在,社会深层问题依旧根深蒂固。

如同穆巴拉克的下台只是一系列动荡的开篇,“后穆尔西时代”也注定不会是埃及变局的最终章。埃及“母亲河”尼罗河畔剪影。在历经三任总统政权更迭之后,尼罗河畔的埃及已是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唯有静静流淌的河流在沉静中默默诉说着千百年间的沧海桑田与岁月轮转。离

当黎明尚未到来的时刻,这心灵的牵引是指路的启明星,它不灭,我不走。

有些微的星尘直抵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不可阻挡地,我敞开我的所有。

大抵是这样的光亮吧。行走

2012年7月29日,从埃及抵达叙利亚的大马士革首都机场,为期一个月的增援报道从那天开始。

在当时西方媒体的镜头中,叙利亚所呈现出的,是这样的画面:

重重关卡拱卫中的总统府。年轻的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凭窗远望。

固若金汤的总统府或许飞不进一只麻雀,然而却无法阻隔四面的楚歌。“人民要民主,总统要下台!”“巴沙尔你滚!自由万岁!”

目光所及的远处,硝烟再次升起,一架政府军的战机被反对派的导弹击中。在西方和地区国家的资助下,反对派比以前厉害了,巴沙尔一边这么想,一边看着手中军方呈送的密件。

德拉告急,阿勒颇告急,霍姆斯告急!

士兵叛逃,军官叛逃,政府官员叛逃!

江河撕裂,民心动荡。

他面对的,已不是2011年初和他坐在谈判桌两头的异见人士,而是一心想改天换地的枪手武夫,甚至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极端分子。

大马士革也早已不是人间的天堂,而是堕落的路西法手中被暴虐折磨的地狱,甚至会是他和他的族人、幕僚的葬身之地。

然而他并不想放弃。

一旦放弃,便是将父亲留下的政治遗产浪费殆尽,更是将追随他、协助他的忠义之士们的性命弃之不顾。

因此,在狂澜即倒之时,除了以暴易暴,没有更好的方法。

一时间,硝烟四起,举国焦土,尸横遍野。

他仍似岿然不动。

留给他的时间或许已经不多。在他之前,本·阿里、穆巴拉克、卡扎菲的结局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预示着中东强人的下场。

巴沙尔,倒数计时已经开始?

就在扑朔迷离的风暴之中,我们突入这段血雨腥风的传奇。

而在倥偬之间,前尘后世仿佛已经注定。

一如江山不倒的巴沙尔,一如再次邂逅的叙利亚。

直到现在,每每想起那时为期一个月的报道生活,脑海中都会一一浮现出当时的感觉,所有的不安、彷徨、苦闷、无奈仿佛都牵连着我和叙利亚第二次相遇的缘分。

2012年的这个月里,我被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吸引着、感动着、共鸣着。

当黎明尚未到来的时刻,这心灵的牵引是指路的启明星,它不灭,我不走。

有些微的星尘降落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不可阻挡地,我敞开我的所有。

大抵是这样的光亮吧。

这光亮是超越死寂的救赎,是昔日天堂的召唤。

我遵循着这样的召唤,行走在这地狱的边缘。

愿真主包扎它的伤口

愿真主舒展它的愁容

德拉啊,我知道你的苦痛

愿你的泪珠不再婆娑

愿沉睡的鸟儿从你梦中飞过天堂碎片·回忆

2011年3月12日,总部设在埃及首都开罗的阿拉伯国家联盟召开成员国外长紧急会议,讨论是否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仅有叙利亚和阿尔及利亚对此表示反对。

这是叙利亚动荡之前在阿拉伯社会的最后一次发声。在此之前,叙利亚仍能以局外人的心态旁观瞬息万变的中东政治棋局。就在3天之后,叙利亚国内的星星之火仿佛在一夕之间点燃,巴沙尔政权陷入漩涡中心,而在叙利亚设立禁飞区一事至今都被反对派和一些阿拉伯国家念念不忘,视其为针对巴沙尔政权的致命一击。

时至今日,叙利亚危机在波谲云诡的中东风云中已经走过了四年半,欧洲难民危机成为它最新的标签,而曾经最热衷于叫嚣巴沙尔大限将至的西方媒体,已不再高喊巴沙尔下台的口号。

然而,叙利亚危机到底是如何开始的?是哪一个扣子扣错,最终导致无法挽回的局面?一个偶然的机会,叙利亚军方总政治部的女军官希哈姆给我讲了一个危机爆发之初的故事。

那时还是在2011年,危机爆发之前。叙利亚南部德拉省的一些中学生凭着一腔青春而懵懂的热血,在学校和街道的墙上涂写了一些抨击政府的豪言壮语,矛头直指巴沙尔当局。

当时的叙利亚政府已经开始警惕西方思想侵略的威胁。叙政府对民众宣称,西方连同地区国家沙特和卡塔尔已蓄谋已久,欲除叙利亚而后快,旨在把叙利亚当做干掉伊朗之前的练手。

在整个西亚北非大地上,东起阿曼、阿联酋,西至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全是逊尼派的地盘,只有什叶派的两个代表叙利亚和伊朗偕同黎巴嫩的真主党连成新月地带,突兀地横亘在逊尼派的“包围圈”里。

叙利亚当局的确有它的弊病。随意抓捕、审讯平民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一条也最终成为危机开始后反对派攻击政府的利器、西方威胁叙政权的把柄。希哈姆说,当时一位军官在发现学生的这些“劣迹”之后,不由分说将这些学生关押起来,甚至用刑拷打。

这些学生的家长不干了。他们联合起来围到这个军官的办公室,威胁如果不放人的话,就要把他杀了。军官的随从一看不好,当场动起武来,和这些家长扭打在一起。

事情越演越烈,一些德拉民众开始上街游行,警察上街维持安全秩序。但是游行期间有人拿起了武器和警察对抗,随后就传出示威群众被打死的消息。

死亡数字上升至数百人。

德拉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游行示威不断,安全局势恶化,境内外反对派先后成立。

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得知此事之后,立刻赶到德拉展开和解谈判,一方面将肇事军官革职查办,另一方面慰问被扣押学生的家属,安抚他们的情绪。对方随即提出了两个罢手的条件:一是要求叙军撤出德拉,二是要求民众有权持有武器。

传说中,巴沙尔都答应了。

于是随着德拉省及与其相连的约旦边界无人管控,武器和武装分子流入叙利亚,武装冲突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从“革命之炬”德拉倒下,然后蔓延到“革命之都”霍姆斯,直到引发全国性危机,叙利亚的全面战争终于打响。

七八岁的小孩一旦被反对派掳走,他们的父母可能就要和他们永别了,塔希尔无奈地说,反对派可能会让孩子做排头兵,以试探政府军的底线,或者干脆将小女孩强暴。天堂碎片·突入

到达大马士革的时候,正值伊斯兰传统的斋月。按照伊斯兰教规,伊斯兰教历九月即斋月,为期30天。叙利亚2012年的斋月从7月21日开始。斋月里,成年健康的穆斯林每天白天禁止饮食,称为“把斋”,只能在破晓前和日落后进餐,分别称作封斋饭和开斋饭。

大街小巷都是一派萧索的气息,斋月里本就无心经营的大小店主们遇上动荡的当口更是歇业大吉。在烈日的炙烤和耳畔间或响起的爆炸声中,处处紧闭的门窗微微地在空气中战栗。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老城的黄昏。初到叙利亚的2012年正赶上斋月,大街小巷都是一派萧索的气息,连平日里人流如织的老城区也是行人伶仃。

反对派7月刚刚对大马士革发动了第一次猛攻,攻势随即被叙利亚政府军压制。然而这座刚刚经历反对派攻势的城市还没有从阴霾中恢复。与此同时,政府军和反对派武装在阿勒颇的交战正酣,战局僵持不下。绵延的战事再加上不稳定的光景,即使有节日的气氛都难以令人放松紧绷的神经。

逡巡在大马士革老城中心的旧火车站旁,三两小鸟飞落在古老建筑的屋檐上,叽喳着不知名的音调。此时突然从城北卡松山处传来的几声巨响打破了斋月的宁静,路过赶车人的马受惊长嘶。

随着叙利亚危机持续升级,大马士革的市民们也开始试着在炮火中维持平静的生活。一双双蓝色或褐色眼睛向着爆炸方向升起的浓烟静默地凝望一会儿,随即又各自忙活起来。

老城一家服装店的店员艾哈迈德看见我流露出惊诧的眼神,连忙上前,操着沙姆地区特有的阿拉伯语腔调安慰说:没有关系,别惊慌!

艾哈迈德说,这些日常的爆炸一般都发生在郊区,因此他们并不恐慌,“局势虽然紧绷,日子还是要过,但是感谢真主,我们还拥有许多。”

日落时分,老城的法特希清真寺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候领取免费的斋饭。不过一会儿,干粮就已领完,两手空空的哈立德和一些衣衫褴褛的民众一起,被工作人员请出了大门。“只好等到明晚再来领了”,哈立德不无沮丧地说。他说,斋月期间好多东西都涨价了,清真寺年年提供的丰盛斋饭也缩减成了大饼,动荡中找不着工作的他只好省吃俭用过日子。

由于叙利亚深陷西方制裁困境,虽然农业部多次宣布提高斋月期间面粉等主要粮食供给,但是全国多地,尤其是冲突地区仍然无法满足需求,就连首都的一些清真寺在每天的开斋之际都只能限量供应。因此穷人家不得不早早地排起队,以免在斋月食不果腹。

法特希清真寺旁,一位名叫乔治的基督徒也抱怨说,斋月和乱局的双重影响让他经营的小饰品店门庭冷清。即便如此,经营这家小店十多年的他却不忍放弃,等着光景好转的那一天。“国家最终会恢复稳定,人们的苦日子总会到头,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希望”,他望着店里悬挂着的国旗,在他身后,4000年老城的青石板路在街灯下明灭着孤单的光点。老火车站作为大马士革老城的标志,在凄烈的炮火声中静默地伫立在路边。

走在青石板路上,门庭寥落的老火车站是岁月对动荡的冷漠,沿途沙姆风情的低矮白色建筑是历史对现实的缄默,偶尔的一声炮响是打扰了老城恬静的惊雷。

老城边上的小店老板穆罕默德·伊巴听出我掺杂着埃及口音的阿拉伯语:“你是从埃及来的吧?”他一边递上我要的叙利亚特产橄榄皂,一边跟我交谈起来。他说,埃及人民也是吃尽了动荡中的苦才换来了今天的成果,他相信叙利亚人民也能等到那一天。

及至老城市中心的萨拉丁雕像,闻名遐迩的哈米迪亚市场就在眼前。拥有几百年历史的老市场依稀斑驳着旧时的模样,然而时至今日,无处不在的动荡阴影也笼罩着昔日人头攒动的老市场。

2011年3月15日,在网上一篇帖文的煽动下,数十名民众在哈米迪亚市场游行,此后市场也曾数度被示威游行者占据。

彼时正值斋月,市场里大部分冷饮店都关门歇业,只有一家拥有110多年历史的巴格达什冰激凌店里生意不减平时。在这里跑腿的小哈希姆今年才12岁,已在这里工作两个月。“我在霍姆斯的家被炸没了,只好跟着家人来到大马士革投奔亲戚,现在学校早就停课了,我没什么事可做,就来这边打打工”,冰激凌店里,小哈希姆眨着蓝灰色的大眼睛,仿佛若无其事地擦桌倒水、收盘跑堂,可旁边听见他说话的人们脸上却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一听我们是中国人,周围顾客的脸上瞬间写满不同的情感:激动抑或厌恶、好感抑或提防……可跑前跑后的小哈希姆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们的身份而产生芥蒂,也许在他的眼里,生活与政治立场无关,辍学和示威冲突亦无关。他的世界是五光十色的旖旎,而不似大人们眼中那般黑白鲜明。

在叙利亚,“童工”并非一个陌生的词汇,大街上随处可见清洁街道的小孩,沿街店铺里打工跑腿的少年也屡见不鲜。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与战争纠缠在一起的童年令人扼腕心酸。

伊萨姆是一位在大马士革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一家之主的他虽然和儿孙们苦撑乱世,但并无怨尤。他唯一担心的是小孙子的睡眠——半夜的枪炮声和爆炸声总会惊扰到他:“大人们对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可小孩子还小啊,从梦里哭着醒来让人心都碎了”,伴随着一声叹息,伊萨姆不再多说。

从霍姆斯逃难来到大马士革的塔希尔·阿里对此也深有感触。他说,在霍姆斯,由于政府军对城市的封锁,当地反对派武装必须动用一切手段来与政府军作斗争。“七八岁的小孩一旦被反对派掳走,他们的父母可能就要和他们永别了”,塔希尔无奈地说,反对派可能会以孩子作为排头兵,以试探政府军的底线,或者干脆将小女孩强暴,“你当然无法想象所谓反对派人士的素质,他们有的没受过教育,有的被外国买通和政府作对,有的则是无恶不作的无赖。”

就是因为看到了邻居家小孩被反对派掳走的一幕,阿里一家人才不顾一切地逃到了大马士革。“其实这样没好到哪里去,我们就是熬日子而已。”

阿里一家人现在的“家”是一所小学里的一个小教室。在这里,屋顶为盖,地板作榻,一个二十平米大的空间、一个破旧的门帘就成为一个乱世家庭与纷争隔离的蜗居。

痛苦总是与热爱并蒂而生。

而今天所能做的,也许唯有将爱深藏心底,挺直迎向明天的腰杆。

明天,阳光依然耀眼。天堂碎片·支离

与阿里命运相似的,还有成千上万的叙利亚难民。从一所所小学校,到一个个公园,运气好的,能住到教室里,运气差些,就只能餐风露宿。就连首都大马士革也无法幸免。

在这个被路障切割得面目全非的城市里,四处都留着这个战乱年代抹不去的沉重伤痛,抬头望向阳光,每一缕刺眼的光束里,都有一个破碎而装满希望的残酷现实。

这天清晨,巴沙尔·杰卡什又在关节痛中醒来。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远处的风扇无力地吹着。在一所学校教室里打地铺的他,最近关节炎又有些恶化了。关节炎的毛病偏又碰上夏天40多度的高温更令他不由得有些懊恼,然而想起自己以前的露宿生活,他又咬了咬牙,在冷水中洗了把脸,等着分发早餐。

杰卡什原来住在大马士革卡本区,但是几个月前,一群恐怖分子开始闯入他居住的小区里发动袭击,人们不堪折磨,纷纷逃了出来。他只能露宿公园,后来才在政府的帮助下住进了马扎区的一所小学。

然而眼看马上要到九月,小学要开学,每个人的行囊很快就必须再次打包。这个敏感的问题让所有人听之皱眉。

杰卡什虽然也和其他人一般无奈,但仍然乐观地想,政府已经承诺在学校开学的时候给难民分配住所,相信到时会有地方落脚的,再不济以前也住过公园——还能有什么更糟的呢。

对于明天,杰卡什也有自己的憧憬:叙利亚的未来肯定是属于叙利亚人民的,叙利亚人民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不需要外来干涉,“真主会保佑政府军取得最后的胜利,因为没有军队,我们绝对早就被杀死了”。

联合国难民署2012年7月一项统计显示,已有数以百万计的叙利亚人涌入土耳其、黎巴嫩、约旦、伊拉克等邻国,而剩下的难民也只能在国内四处找寻出路。

在卡本区另一所小学探访的时候,与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的母亲艾玛勒在一堆人群中抓住我的手:我想和你聊聊。

艾玛勒一家原来住在霍姆斯,大儿子哈岩几个月前由于被政府怀疑与反对派有关而被收监,而她和小儿子也不得不因为霍姆斯战事激烈而逃到首都。最近的几个月里,她带着她的小儿子从一个小学来到另一个小学,在流离的生活中颠簸。

艾玛勒年岁并不大,可是动荡的苦难却把她折磨得像一个半老妇人。她的眼睑下垂着,延到她的皱纹上,黑袍下摆随意地拖在地上,沾上了一层污尘。

她说,大马士革这里好歹还有吃饭和睡觉的地方,能三餐温饱、睡个比较安稳的觉就是她现在最现实的心愿。至于大儿子,她没有多说,只是双手有些颤抖地抚着胸口,诺诺地重复着,政府会把他放出来的,“只是别耽误了学习就好”。

旁边的一个小难民阿布·阿迪悄悄地对我说,艾玛勒已经有点神志不清。几个月的辗转和思念儿子的痛楚足以让一个守寡的妇人失去生命的支点。

哈桑·艾哈迈德的境况更糟。家住大马士革塔德蒙区的哈桑自从房屋被炮弹炸毁后来到一所小学暂居,但雪上加霜的是武装分子不仅毁了他的家,还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而他落着一身病的妻子还等着做心脏病手术的医药费。除了必须急救的心脏病以外,糖尿病、高血压等痼疾也在折磨着和他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妻子。

不敢面对妻子期艾的眼神,艾哈迈德只好每天在外面闲逛,无家可归的他几乎陷入绝望:“我走遍大街小巷,可没有地方能解决我的困难,我已经无能为力,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的眼圈慢慢红了,转过头直直地盯着我。

被他一问,谁也哽咽地说不出话。也许,什么话都是苍白的,无论说什么,也只是炮火声中无助的呐喊,喊出来的,终究是一些与苦难相比太过轻佻的词句。

旁边的一个小孩看着不说话的众人,小声地问他妈妈:“为什么大家都哭了?”他妈妈轻轻地抱起他,吻着雪白的额头:“因为大家相信有爱,因为眼泪由爱而生。”

痛苦总是与热爱并蒂而生,正是爱让苦难中的等待与期盼有了归属,爱让这里的人们再苦再难都如虬枝铁干般坚强。

走出这所小学,心里的沉重在阳光的暴晒下有了些许解脱。对于明天,各人有各人的期望,而今天所能做的,也许唯有将爱深藏心底,挺直迎向明天的腰杆。

迎上一片明黄,路旁的向日葵田守望着太阳的方向。明天,阳光依然耀眼。

在那些有着坚定目光的人们眼里,一切都已分明:日子,是当下的坚持,是明天的希望,是热血中勃发的赤诚,是泪涌中喷薄的大爱。

那爱穿过老城,穿过废墟,穿过炮火,穿过枪口,那爱穿过埋葬动荡死者尸体的坑冢,穿过示威冲突的广场中央……

那爱就像是父亲沉重的躯体,微喘着气,扛着一家老小的重压;那爱又像是母亲烛光里的泪滴,微眯着眼,绣着鞋垫上密实的针线。

有爱,这绝望中就还有力量。天堂碎片·浮生

突然,北边又传来一声爆炸。

夜幕。路边的树丛里,惊起飞鸟群群。

大马士革市中心的一家眼镜店门口,倚门伫立的老店主浑身一震,颤颤巍巍的手哆哆嗦嗦地戴上眼睛,缓缓望向卡松山的方向。他的白衬衫下摆的扣子开着,略显强劲的晚风吹打着他佝偻的身子。默默注视了许久,他渐渐地闭上了眼睛。伴着远处卡松山的明灭亮光,依稀看到脸上滑落的泪滴。

2012年7月,首都遭到反对派的猛攻,局势趋紧,卡松山被禁止进入。听新闻部官员阿比尔说起,当时政府军和反对派武装“叙利亚自由军”不时在卡松山附近交火。

走过一个个封堵的路口,如洪荒般的倾圮让人怀疑生命存在的意义,而随时响起的爆炸声就像长满利刺的石碾,沉沉地跌撞在人们毫无防备的心坎里……

今天晚上,是否还能在爆炸声里伴着惊悸睡去?

明天早上,是否还能看到这片可堪深爱的热土?

紧紧偎依在母亲臂弯里的小可爱冲我呢喃:你今晚想做一个什么样的梦?

哪一种梦,是我能遇见的。

哪一种明天,又是我能宣之于口的。

卡松山下,老城东门市场门庭若市,我员聊乐。然出其东门,风萧夜条,匪我思存。

有人说,人生是一场梦,泪落人亡,为欢几何。

有人说,人生是一段劫,度化今生,超脱彼岸。

一声爆炸,多少家庭的命运瞬间被改写。

一场动荡,多少逝者的灵魂等待救赎与超脱。

然而,坚守的人们明白:日子,是当下的坚持,是明天的希望,是热血中勃发的赤诚,是泪涌中喷薄的大爱。

那爱穿过老城,穿过废墟,穿过炮火,穿过枪口,那爱穿过埋葬动荡死者尸体的坑冢,穿过示威冲突的广场中央……那爱就像是父亲沉重的躯体,微喘着气,扛着一家老小的重压;那爱又像是母亲烛光里的泪滴,微眯着眼,绣着鞋垫上密实的针线。

有爱,这绝望中就还有力量。

当中东变革的巨浪以无可逆转之势吞噬着千年的文明,八月的烈日遮不住刀光剑影的肃杀。待到曲终人散之时,曾经的天堂将重蹈谁的覆辙?是过渡进程颠簸的埃及,还是动荡内耗难弭的也门?是恐怖主义泛滥的伊拉克,还是面临分裂危机的利比亚?轻问一句,答案消失在卡松山迷茫的山色里。燃泪天堂

八月。

大马士革。

流火晨光里。

年华在撕扯,微笑在叹息。

当你谈起大马士革,你会想到什么……

阿拉伯人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谚语:“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天空,大马士革必与之齐名。”

人间的天堂,神祇的恩赐,如今的冲突“风暴眼”。叙利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燎原的战火燃遍城北卡松山内外,大马士革,左手浮华,右手血泪。

从老城到郊区,每一个眼神都饱含着浸满泪水的故事,从戒备森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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