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命还乡:王充闾经典散文(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9 01:5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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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充闾

出版社: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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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生命还乡:王充闾经典散文

让生命还乡:王充闾经典散文试读:

图书代号:WX19N0282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让生命还乡:王充闾经典散文 / 王充闾著. -- 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有限公司,2019.10(新华经典散文文库 / 王笑东主编)ISBN 978-7-5695-0616-7Ⅰ.①让… Ⅱ.①王… Ⅲ.①散文集-中国-当代Ⅳ.①I267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9)第056236号让生命还乡:王充闾经典散文RAN GSHENG MING HUAN XIANG:WANG CHONG LV JING DIAN SAN WEN王充闾 著出版人 刘东风责任编辑 郑若萍 高 歌策划编辑 刘 钊 李 娜封面设计 吴黛君出版发行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西安市长安南路199号 邮编710062)网 址 http://www.snupg.com印 刷 三河市嘉科万达彩色印刷有限公司开 本 620mm×889mm 1/16印 张 16字 数 120千版 次 2019年10月第1版印 次 2019年10月第1次印刷书 号 ISBN 978-7-5695-0616-7定 价 59.00元留恋少时的风华,珍视美好的印象,是无分境遇,人同此心的。《心中的倩影》每当我徜徉于大自然赐予的这一片敞开的大地上,总有一种生命还乡的欣慰与生命谢恩的热望。《生命还乡的欣慰》落雨,是挑人思绪、引人遐思的时刻。雨能使人从躁动归于沉静,从感性进到理智。《细雨梦回》旧时情景,都成梦忆,思之凄然。《沙山梦》世间万事万物,无不在一定条件下向自己的对立方面转化。《五岳还留一岳思》那空灵俊逸的神韵,轻轻摇曳的身姿,使人联想到葱葱郁郁的树冠上的一朵飘忽的白云。《昙花,昙花》秋水映长天,黄花似昔妍。绿窗人去远,相见待何年?《绿窗人去远》昔日的憨顽少年,一回头,已经华发盈颠,千般都成了过去,一股脑儿地进入了苍茫的历史。《神圣的泥土》淡泊,是一种人生哲学,一种生存方式,也是一种审美文化。《收拾雄心归淡泊》理想之光是迷人的,但不可能一蹴而就。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还有一段似近实远的途程。《追求》我们既要读有字之书,又要到社会实践中去读无字之书。《节假光阴诗卷里》任何独创都须奠基于坚实的基础,植根于肥腴的土壤。《笔意喜生》人的生命历程宛如单向行驶的列车,又似大江东去,是一次性的,一去不返,不可重复。《病床也是大学校》我当在有生之年,焚膏继晷,夕惕朝乾,加倍地黾勉向学,以不负诸贤的青睐。《我的四代书橱》上辑心中的倩影心中的倩影到了南京,第一个念头便是去寻访秦淮河。《桃花扇》《板桥杂记》《儒林外史》等许多古籍对秦淮河的描写,确实给我留下了特深的印象。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分影照婵娟。这是明清之际的秦淮春景;“秦淮灯火之盛天下所无,两岸河旁,雕栏画槛,绮窗绣障,十里珠帘”,“城里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都是人烟凑集,金粉楼台。水满的时候,画船箫鼓,昼夜不绝”。这是十里秦淮的繁华胜概。如果说,清代文人孔尚任、余澹心、吴敬梓笔下的秦淮是靓娘的浓抹;那么,朱自清先生眼中的“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河水碧阴阴的,如茵陈酒,厚而不腻,一眼望去,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衬着蓝蓝的天,颇像荒江野渡光景,便是西子的淡妆,更是别具一番风情。由于古文化的熏陶、积淀,秦淮河早已活在一代代人的心里,每个人的脑海中都闪现着它的玫瑰色的丽影。而在我的心目中,它是一首璀璨的诗,一幅绮丽的画,一片如烟如梦的旧时月色。可是没料到,当听说我要去寻访秦淮河时,市文联的同志却苦笑着摇头。他们告诉我,早在清末民初,秦淮一带便已萧条破败了,河道淤塞,河床狭窄,河水混浊。实际上,朱自清先生看到的秦淮河已非旧貌,只不过在朦胧的月色、眩晕的灯光下看不分明而已;或许诗人已经分明看出它的陋貌衰颜,但不肯去揭那玄色的面纱,做大煞风景的文字,也未可知。总之,今日的秦淮河再也找不出多少诗情画意,那个白舫青帘、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已经像梦一样地消逝了。看到我充满失望的神色,朋友们半是劝慰半是憧憬地述说,南京市政府已经把彻底整治秦淮河列为市政建设的一项重点工程,将采取一系列人工措施,清除污泥,运走垃圾,沿河恢复一些有特色的古建筑,建成富有特色的秦淮河风景带,涤除她的斑斑锈迹,恢复其天然姿色。我终于打了退堂鼓,决定在秦淮河恢复秀丽的姿容之前暂不去探访,尽管为她魂牵梦绕了几十年,尽管重来南京不知何日。我不想让那如诗如画、如烟如梦的旧时月色倏忽消失,我愿在记忆中永存她的倩影。回来后,我把这些想法讲给几位朋友听,多数人都不以为然。有的说我“痴情可哂”,有的笑我“书生气十足”“理想主义”,我却至今不悔。特别是读到文洁若的散文《梦之谷中的奇遇》,对作家萧乾的举措,更是赞其通脱,引为同调。1928年,十八岁的萧乾在汕头角石中学任教时,结识一位名叫萧曙雯的女学生。二人心心相印,灵犀互通,诚挚地爱恋着。不料,校长从中插足,声言如果曙雯拒婚,就要对萧乾狠下毒手。姑娘断然斥绝了这个恶棍,同时劝说萧乾赶紧离开,以免遭到暗算。本来,她是准备同萧乾一道乘船逃离的;可是,当发现码头上有歹徒持枪环伺,她只好改变主意,悄悄地溜回。她知道,若是萧乾只身出逃,他们会高兴地放他走开;如果二人同行,萧乾就会死在这伙恶棍手中。尘海翻腾日月长,一别音容两渺茫。这对情人南北分飞,无缘重见,各自在布满荆棘的坎坷路上建立了家庭。八年后,作家萧乾以此为题材,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梦之谷》。他是多么盼望有朝一日能够再见一面当年恋人——书中的女主人公盈姑娘啊!六十年过去了,他终于有机会旧地重游,回到了汕头的“梦之谷”,并且,得知萧曙雯仍然健在。这对于千里离人来说,尽管不无苦涩,却也毕竟是一种抚慰。可是,经过一番斟酌,他毅然决然放弃了这个此生难再的机缘。他不愿让记忆中的清亮如水的双眸,堆云耸黛的青丝,轻盈如燕、亭亭玉立的少女丰姿,在一瞬间,被了无神采的干枯老眼、霜雪般的鬓华和佝偻着的龙钟身影抹掉,他要把那已经活在心目中六十年的美好影像永远保存下来。萧乾说:“这不光是考虑自己,也是为了让曙雯记忆中的我永远是个天真活泼的小伙子,所以,还是不见为好。”留恋少时的风华,珍视美好的印象,是无分境遇,人同此心的。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感情会日益浓重。世间许多宝贵的事物,拥有它的时候常常并不知道珍惜,甚至忽视它的存在;而一当失去了它,到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时候,才会真正认识它的价值,懂得它的可贵。韶华就是这一类的东西。人生是不可逆的,“长江一去无回浪”,古今中外永远不会有时间的收藏家。我们仿佛看到雪莱的诗剧《被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中的时间的精灵——神色仓皇的御者,正赶着一匹匹肋生彩翼的飞马,拖着一辆辆雕花镂彩的神车,踏着香风彩云向前飞奔。自从远古以来,无数智者就从哲学、科学的角度,努力探求无限的时空,最后,总是在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面前惊愕不已;诗人则力图通过无穷的想象力和有限的艺术形象,去追求和把握浩渺的时空,在想象中让时间冻结、压延、超越和倒流,但是,结果只是一连串的浩叹:“恨无壮士挽斗柄,坐令东指催年华。今朝零落已可惜,明日重寻更无迹”。那年春天,一位著名表演艺术家应邀来营口市讲学。闲谈中,已经离休的市文化局局长,提到六十年代初期这位艺术家首次来营口访问演出时的情景。“您那时真是风华正茂,光彩照人,我手里还保存着当时我们的合影呢!”老局长说着,把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递过去。这位表演艺术家眼睛唰地一亮,说:“太宝贵了,赠给我吧。我在‘文化大革命’前的所有留影,全都在这场浩劫中损失了。”她坐在镜子前面,静默良久,看着三十多年前流溢着青春气息的秀影,充满了对昔日风华和峥嵘岁月的忆念。我即兴题赠一首七绝:卅年回首感千重,妙艺人人赞化工。且莫伤怀悲老大,青春犹在画图中。她看了苦笑着,说:“您这诗看似慰语,实际上正是憾词。”当然,在特定条件下,也还有红颜长驻的情况。记得台湾作家林清玄在一篇文章中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同登喜马拉雅山,不幸遇上了雪崩。男青年被雪堆埋得不见踪影,女的却活着逃了出来。她无限地怀念着情人,年年此日都要去当日的出事地点寻找恋人的踪迹,终于在第二十个年头,在雪堆的一角找到了情人的尸体,仍是当年那样年轻、俊俏,朱颜秀发;而自己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韵,垂垂老矣。这虽然也是一种驻颜之术,无奈说来实在是太惨苦了。人们也许会问:那位女士苦苦奔波二十年,她究竟要寻觅什么?只是为了要见上一面情人的年轻、俊秀的倩影吗?——这在她的记忆之窗上,本是永远抹不掉的,而且,会久而弥新。那么,除此之外,又是要追求什么呢?或许是要重温昔日的恋情,寻觅那一经失去便再也不会重现的、无比珍贵的纯真诚挚的情愫。由此可以联想到,留给亲人、朋友一个美好的形象固然重要,但是,它所附丽的却是珍贵百倍的真情诚意。如果有朝一日,那位女士发现日夜思念的意中人竟是一个骗子,那么,再美好的形象也会随之而化为丑陋了。冰城忆望着窗外渐渐消融的冰雪,脑际蓦地浮现出秦观的“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的名句。不过,此刻萦绕念中的却不是洛下的金谷名园、铜驼巷陌,而是松花江畔的北国冰城。已经过了“知命之年”,早就淡化了昔日的江湖情、壮游热,通常是不易动情的。但是,当我徜徉于哈尔滨的冰城,身入“琼宫”,目迷五色的时候,却难以抑制感情潮水的放纵奔流。至今,四十天过去了,那景观,那色彩,那刀刻斧削般的深刻印象,还依然浮现在眼前、心上……一踏进由数百块坚冰垒成的仿古城门,眼前,便立刻呈现出一个洞府、仙乡般的水晶世界。游园如展手卷。如果把迎门处“三羊开泰”的冰雕造型比作这幅手卷的“引首”,那么,珠宫贝阙、琼楼玉宇般的冰雕建筑群就相当于“卷本”,而数百件炫奇斗艳、竞逞才思的各种冰灯、冰塑,无疑就是“拖尾”了。它们在镶嵌其中的五光十色的电灯照映下,益发显得神奇瑰丽、灿烂辉煌。仿佛置身于《一千零一夜》中的童话世界:随着“开门吧,胡麻胡麻”的呼唤,石门砉然而开,里面珍宝纷呈,令人目不暇接。我们登上了用冰块垒砌的岳阳楼,眼前虽然没有见到“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洞庭胜状,但“登斯楼也”,确也感到“心旷神怡,宠辱偕忘”,逸兴遄飞,“其喜洋洋者矣”。元代一位诗人登岳阳楼时的题诗,可谓先得我心:乾坤好句唐工部,廊庙雄文宋范公。秋晚登临正奇绝,只疑身在水晶宫。[1]杜陵叟的“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的名篇和“小[2]范老子”的传世雄文,是早就读得烂熟的,可是,这座江南名楼却至今缘悭一面。岂料半生夙愿于此得偿,尽管属于模拟性质,也算是“慰情聊胜无”了。那冰雕“玉”砌、雉堞参差、雄浑壮丽的山海关,更是美轮美奂、惟妙惟肖,再现了那座始建于六百多年前的“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的雄姿。听说,登上后,要从陡峭的冰道上滑下,我们面面相觑,似有惧色,便只能望“关”兴叹了。好在前面还有令人目眩神迷、金碧交辉、殿阁玲珑的布达拉宫在吸引着我们,也就不觉得怎么遗憾了。两年前,我在拉萨曾实地参谒过这座号称藏族古建筑艺术精华的宫堡式建筑群。想不到,今天夜晚竟在北国重逢,感到分外亲切。悠悠东流的雅鲁藏布江,依旧是澄波如鉴吧?被誉为藏族发祥地的贡布山,别来无恙乎?亲爱的两百万藏族同胞,你们好!在“冰雕艺术作品展”中,中、俄、美、日、意、瑞士等国和港、台地区的冰雕爱好者,都有作品展出。风格迥异,各擅胜场。要言之,东方的显得典雅、素朴、深沉,而西方的则泼辣、热烈一些,富有象征性和梦幻特色。那天,哈尔滨夜间的气温降至零下二十五摄氏度,但畅游冰城的人流仍是络绎不绝,一个个神采飞扬,毫无瑟缩之感。哈市人民素有迎风斗雪的良好习惯和“雪虐风饕愈凛然”的昂扬气概。我听说人流中杂有许多冰雕艺师,他们喜欢不动声色地倾听着观众的评议。回去后,有的埋头灯下,有的闭目沉思,准备明天推出独轶群伦的新的冰雕作品。据说,仙家日月过得很慢,而人们的感觉却是快的,所以有“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诗句,和大梦沉酣,四十年出将入相,醒转来却黄粱未熟的故事。在瑰奇的冰城里,亦有同样感觉。当时游览了许多景观,从水瘦山寒的塞外,到繁花似锦的江南,登上了世界屋脊,访问了江南名楼,欣赏了富有异国风情的冰雕作品和有着浓郁的民族特色的各式冰灯,实际上仅仅在兆麟公园转了一圈,时间不过一个多小时。当我们告别这琉璃世界,重新踏上街头时,确有离开幻境,返回了人间之感。当即口占一绝:回首天边月半弯,琼楼玉宇在人间。从今惯结仙乡梦,我自冰城一往还。冰城之引人入胜,我想,不仅由于它是一个纯系冰雪构建的水晶世界,而且,因为这些冰雕都是颇为精美的艺术品,具有较高的艺术观赏价值。“天工人可代,人工天不如”。通过这些精美的冰雕,在人与自然之间、艺术美与自然美之间,架起了一座灵犀互通的桥梁。这是一种新奇而确有成效的尝试。更值得称颂的是,这些艺术品并非出自久负盛誉的艺术大师和雕塑名家之手,它们的制作者绝大多数都是普普通通的群众。雕塑艺术,闯入“寻常百姓家”,这还不值得我们热情地赞颂吗?这场冰城的游历,似远实近,似虚却实,它植根于现实世界,不像海市蜃楼那样可望而不可即,瞬息消逝,也不像梦中仙境那样虚无缥缈,醒后踪影皆无。当然,它也有别于石林奇观、瑶琳仙境等风景点,它不能久历春秋,留存长远。即使在奇寒的北疆,三个月后,它也要幻化为流水、浮云,重返大地母亲的怀抱,流向滔滔江海。四时代序,冬去春来,这是自然的常道,我们无须为冰城的消解伤怀。应该说,它在人们的心房上已经镌刻下深深的印象。好去灯前施妙技,明年冰雪倍还人。一当寒风掠地,雪满松江,北国人民会适时托出一座新的冰城的。值得挂虑的倒是,年年垒建,岁岁雕冰,而世事长新,永无停日。冰城建设者、冰雕艺师们,将如何争奇斗巧、推陈出新,以满足人们无尽的追求呢?[1]杜陵叟:即杜甫。[2]小范老子:即范仲淹。泛泛水中凫从前,读到《楚辞》《庄子》中的“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和“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虽然也领略了其中或反说或正说的丰富内涵,但是,对于那种随波逐流、逍遥游世的心态,毕竟缺乏切身的体验。这次的大雅河漂流,算是补上了一堂生活的实验课。如果说,面对废垒残墟这凝固的历史,是探求静中消息,那么,漂流则是在动态中悟解生之真诠。漂流,古称“泛泊”“泛游”。就是像野凫、闲鸥一样,顺着江河的流向,在水中自在自如地浮游着,多见于文人雅士遣兴、消闲之际,普通民众是很少参与的。如今,随着旅游事业的发展、人们暇豫的增多,这种集游观、遣兴、健身于一体的活动,逐渐成为老少咸宜、雅俗共赏的一个“热门”项目。大雅河是桓仁的一条内河,除了具备一般的漂流条件,如水清、流急、河道较为平浅外,还拥有一种特殊的优势,就是普乐堡一段的十里清溪,曲折有致,而且,峭石壁立,奇松虬蟠,层峦耸翠,宛如一道异彩纷呈的迷人画廊。漂流其间,赏心快意,如行山阴道上,令人目不暇接。我们乘坐的是双人舱的普通橡皮船,也可以说是一种“蚱蜢舟”吧。随波上下,自在漂流,无须复杂的驶船技术,也没有覆舟没顶的风险,当然,溅湿衣袜是难免的。有时遇到回流急湍,只需稍一荡桨,便又导入中流,回复常态。旅游,顾名思义,重在一个“游”字,这是没有疑义的。但是,许多人却是只求游目而未游心,仅仅停留在怡神悦目的层面上,没能在寻幽览胜之中渗入自己独特的感受,做到有所启悟、有所发现,忽略了庄子“乘物以游心”的奥蕴。其实,这种一舟容与,清溪浅泛的漂流,由于它的弛张莫拘,任情适性,优哉游哉,恰恰提供了寄怀遣兴的条件。尽可解开“思想飞舟”的系缆,放纵奔流,以一条心丝穿越时空的界隔,深化对于人生的体悟。漂流,可说是人生历程的缩微版,既是消磨生命也是享受生命的现场演习。真个是逝水流年!看是漂游在滔滔汩汩的大雅河上,实际又何尝不是穿行在岁月的洪波、生命的溪流里!在这种闲情泛泊中,人们往往只注意到河水的流动,而忽略了正是我们的实实在在的生命,连带着筋骨与气血,在分分秒秒中悄然逝去。漂流一似人生,逝者如斯,瞬息不止,都是一次性的。江河一去无回浪,前头永远是陌生的水域。所不同的是,橡皮舟到了指定地点之后,还可以由汽车运回;而人生却是一条不归之路,没有哪一辆汽车能够把“过去”的人再载运回来。时时刻刻,命运长与生命同在。回首前尘,是活得充实、潇洒,抑或无聊、窝囊,都没有更新的余地。这实在是很遗憾的。米兰·昆德拉在作品中曾引述过一句德国的谚语:“只活一次,等于未尝活过。”这里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反映了事业无穷,人生有限的悲慨;二是抒发出对于生命不可重复的憾恨——“毫发无遗憾”的人生是不存在的,人们无不渴望着再次获得生命予以补偿,怎奈这是不能兑现的空想。前几年,有人曾就“假如重新选择”的命题,分别向知名学者、文艺家金克木、季羡林、罗大冈、吴祖光、吴冠中征询意见,五位老人不约而同地一律笑而不答。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来生”并不存在,所以,也就无从谈起“重新选择”的问题。由是,我倒想起李大钊的那句掷地有声的名言:“我以为世间最可宝贵的就是‘今’。”生命的密度远比生命的长度更重要,更值得追求。我们应该使现实的人生富有价值,充满亮色。传说,古罗马的门神长着两副面孔,为的是一面省察过去,一面展望未来。可是,它却偏偏忘记了最有意义的现在。忽略了“当下”的惨痛后果,是城池没有守住,罗马被敌人攻陷了。其实,过去是现在的已往,未来是现在的继续,如果无视于“当下”,纵使对过去、未来把握得再好,又有多少实际的价值呢?一个小时过去了,漂流即将到达终点。这时,我才觉察到,沿途只顾思考人生的妙谛,而忽视了周围景物的观赏,有负于水态云容,林峦佳致。现在,后悔已无及了。东道主欢迎我下次重来。我说,如果有机会再来,希望能够坐在竹筏子上。竹排不挡水,更稳更平,自在漂游的意味当会更浓一些。生命还乡的欣慰每当我徜徉于大自然赐予的这一片敞开的大地上,总有一种生命还乡的欣慰与生命谢恩的热望。我把这种感觉写下来,于是,便留下了笔底心音。它是我在这自然的怀抱中居停的宣言书和身份证,是我探寻真源的心灵印迹和设法走出有限的深深的感悟。“人诗意地居住在大地上”,荷尔德林这句诗因海德格尔的阐发而在世界上广为流传。悠悠万物,生息繁衍,无始无终,作为个体的人却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而要使这短暂的居停超越瞬间走向永恒,就理应把存在审美化,使之与自然和谐地融为一体,用海德格尔的话讲,就是“通过原一,大地与天空、神圣者与短暂者,四者统一于一”。由此,便产生了原根意义上的诗性。世界上没有哪个民族能与中华民族对于自然美的虔敬和敏锐的审美感受力相比。从庄子、屈原到谢朓、王维、李白、杜甫、苏轼,诗人们一直行进在寻求存在的诗化和诗的存在化的漫漫长路上。这些诗哲留给我们的绝不仅仅是一幅幅风景画,它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情绪,即海德格尔所说的,它是人“诗意地居住”的情怀,是对自然的审美观照。当我面对山川胜景时,前人对于自然的盛赞之情便从心中沛然涌出。这些美的诗文往往导引我走向那些人与自然互相融合的审美境地,从古老的文明中寻求必然,探索内在的超越之路。于是,我“因蜜寻花”,或如庄子所言,乘美以游心,脚踏在自在的敞开的大地上,一任尘封在记忆中的诗文涌动起来,同那些曾经驻足其间的诗人对话。心中流淌着时间的溪流,在溟濛无际的空间的一个点上,感受着一束束性灵之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山水间,大自然与那一个个易感的心灵,共同构成了洞穿历史长河的审美生命、艺术生命,“天地精神”与现实人生结合,超越与“此在”沟通。大自然,成为人们的生命之根、艺术之源。当我沿着历史的长河漫溯,极目望去,也常常会感受到生命之重,前思古人,后望来者,天地悠悠,心潮喷涌。作为地球上的暂住者,我习惯于饱蘸历史的浓墨,在现实风景线的长长的画布上去着意点染与挥洒,使自然景观烙上强烈的社会、人文色彩,尽力反映出历史、时代所固有的纵深感、凝重感、沧桑感。站在大自然的一座座时空立交桥上,任心中波涛滚滚翻腾,那种凿穿了生命隧道的欢愉,那种超拔的渴望,飞腾的觉悟,走向自由、自在的轻松,又使我渐渐地有了对于儒、释、道以不同方式界说的“天人合一”的深悟。当我仰望星空,俯瞰大地,目既往还,心亦吐纳,许多人生感慨就会从胸中涌荡出来。宣泄心灵深处的欢乐与悲哀、沉重与轻松,物我双会,见物见心,还一个真实的完整的生命,这实在是一个召唤、一个诱惑。正是从这里出发,我读懂了许多作家,也读进了自己。青天云霞,让我看尽了女作家萧红的风景线,也隐约展现了自己内心的风景。绍兴沈园,梦雨潇潇,写下陆游一生“爱别离”“求不得”的苦痛,半个多世纪的爱之梦和沈园那雅淡、萧疏的韵致,一起走到我的心灵深处,触发着我的情思。七夕牛女鹊桥会凄绝千古的动人传说和“巫山云雨”恍兮惚兮的爱情神话,同样是在自然中倾注心声,也使我情动于中,思与境偕。当我行进在连天朔漠、茫茫瀚海之中,这些时间上悠远、空间上浩瀚的景物,往往成为可以与之直接对话的生命之灵,使你切实感悟到生命有涯而大块无涯。苍茫的大地托着浩渺的天穹,显得格外开阔,至此,才真正有了百年一瞬、万古如斯的感慨,才在灵魂深处与千百年前的那个声音和鸣: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我也喜欢那些未经开发的、原始粗犷的自然景观,那里往往蕴藏着一种野性力量,一种蓬勃的生机,一种旺盛的生命活力。而当面对九寨沟的造化神工,又会忘情于清风白水般的自然天籁、荒情野趣。那淙淙飞瀑,飒飒松风,关关鸟语,唧唧虫鸣,那宛如娇羞不语、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笑靥的杜鹃花萼,那隐现在水雾氤氲的瀑面上,酷似七彩神龙夭矫天半的虹彩,那悬挂在枝头的一丝丝、一缕缕,随风飘荡,如新娘头上轻柔的婚纱的长松萝,那五角枫、高山栎、黄栌木、青榨槭的如霞似火、燃遍天际的醉叶,那充盈着质朴的美、粗犷的美、宁静的美的梦之谷、画之廊,都在人类感情的琴弦上奏起美妙的和声,不期然而然地淹入了你的性灵。置身其间,真如裸体婴孩扑入母亲的怀抱,生发出一种重葆童真,宠辱皆忘,挣脱小我牢笼,返回精神家园,与壮美清新的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保护、珍惜大自然的这些恩赐,是我们“诗意地居住”的前提,是我们以性灵之光驱逐黑暗,让大地不再被遮蔽的路径。然而,作为自然之子的人类,却往往忽视和忘却了大地母亲的恩泽,疯狂地掠夺它,野蛮地践踏它。有朝一日,当大自然失去了青春、活力和平衡时,它会痛苦而愤怒地实行报复,从而使人类陷入难以摆脱的困境。我曾经对破坏大自然的行为表示愤怒,为那些戕害大地母亲也贬低自己的人感到耻辱。有时,我甚至想,假如工业文明的物欲满足是以破坏生态平衡为代价,那么,宁愿让自然美景再沉睡百年、千年,直到人类的“居住”真正成为“诗意地居住”。无论如何,山川万物总是与我们同在。诗人何为?诗人使人达到诗意的存在。此刻,似乎读懂了庄子,又似乎与荷尔德林长谈,吟着他的诗句:“我们每人走向和到达/我们所能到达的地方。”细雨梦回想是夜间读书过于疲劳,一卷未终,便伏几而寐。醒转来,壁上的时钟已经敲过了十二下。不知从何时开始,楼外下起了雨,衬着路灯的辉映,雨丝闪着一道道耀眼的毫光,透出一种朦胧、含蓄的美韵。推开窗户,细雨扑上脸颊,痒丝丝的,了无寒意。夜风轻吻着头发,流荡着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这初春的第一场喜雨,不待鸣雷的呼唤和闪电的指引,蕴蓄着满腔的爱意,悄悄地降临人间。确实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啊!连日来,听到许多关于农村苦旱的信息,到处都在翘盼着时雨。却不知,辽南果园中此刻是否同样普降了甘霖。我仿佛看到,春雨洒处,姹紫嫣红开遍,片片果林堆着满头香雪,有的如玉屑冰花,白里泛绿,有的如彩云漫拢,一抹轻红。春雨,唤醒了万物的生机,催动着人们丰收的热望。古往今来,咏赞春雨的诗章恒河沙数。“杏花雨——仓里米。”人们总是把三春灵雨同花繁果富紧密地联结起来——许多无名诗人早在两千年前就吟咏着:“芃芃黍苗,阴雨膏之”“既沾既足,生我百谷”。至于后来的诗篇,诸如“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一百五日寒食雨,二十四番花信风”“山边夜半一犁雨,田父高歌待收获”“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等等,可说是俯拾即是。雨催花发,昨天还是蓓蕾,今天便绽放出鲜花,几天以后就将结出小小的果实。久旱逢甘雨,是人间的乐事之一。“五风十雨升平世”,更是古代人民的理想境界。苏东坡在《喜雨亭记》中讴歌春雨,兴会淋漓:“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得以为襦;使天而雨玉,饥者不得以为粟。”一雨三日,“官吏相与庆于庭,商贾相与歌于市,农夫相与忭于野,忧者以喜,病者以愈”。出外旅游,逢着落雨,总有些大煞风景吧?也不见得。古人早已说过:“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雨里登山且莫嫌,却缘山色雨中添”。极目青郊,烟雨中的杨柳、禾稼,显得分外朗润清新。有一次,我在苏州逢着下雨,那黑瓦白墙的楼舍,典雅工丽的园林,五颜六色的雨伞下疾徐不一的行人,都因为霏微的春雨更饶韵致。不然,恐怕是无法领略“雨中春树万人家”这句诗的妙处的。落雨,是挑人思绪、引人遐思的时刻。雨能使人从躁动归于沉静,从感性进到理智。面对着垂天雨幕,耳听着潇潇暮雨,人们会萌动着种种饶有兴味的思绪——诗圣杜甫在长夜苦湿、风雨凄其中,发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浩叹,体恤民艰之情,跃然纸上。宋代的诗人曾几,午夜梦回,听得雨声淅沥,认为是最佳音响,从甘霖普降想到稻香千里,大有丰年:“一夕骄阳转作霖,梦回凉冷润衣襟,不愁屋漏床床湿,且喜溪流岸岸深。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桐叶最佳音。无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而他的门生,那个被誉为“亘古男儿”的陆放翁,则是“忽闻雨掠蓬窗过,犹作当时铁马看”。因为听到雨声,他那饱满的爱国激情,竟然冲出白天清醒生活的境界,泛溢到梦境中去:“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当然,落雨引发的思绪,也并不都是奋发向上的,也有人从点点滴滴、淅淅沥沥、飒飒潇潇的雨声中,领悟到一种前尘如梦、人生易老的悲凉意绪。最典型的要算宋末词人蒋捷了。他在一首《听雨》词中,通过追怀生涯中的三段里程,着力滃染凄苦冷寂的意境,以暗托其深沉的故国之思:“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雨,本来是没有灵性和知觉的。无情抑或有情,都在于人的感受。正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所说的:“峡猿亦无意,陇水复何情。为入愁人耳,皆为肠断声。”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对雨向来抱有好感。童年时代,每逢落雨,我都跣着双脚,跑到街头玩耍、嬉戏。有一次,因为在雨中贪玩、摸鱼,竟然忘记吃饭,误了上课,塾师带着愠色,让我背诵《千家诗》中咏雨的诗篇。当我吟过“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等令人赏心悦目的清丽诗章之后,老师轻轻点了一句:“朱淑真的诗,你可记得?”我猜想是指那首“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摧。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的,因为觉得有些败兴,便摇了摇头。老师也不勉强,只是轻叹一声:“还是一片童真啊,待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懂得人生了。”当晚,听父亲说,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在警察署长家里充任家庭教师的先生的爱侣被东家奸污了,第二天,便含愤跳进了辽河。先生以戊子年五月生,授徒当时不过五十几岁。如今,我已超过了这个年龄。但是,时移世易,历史揭开了新的篇章,他那样的遭遇再不会重演了。所以,我对雨终无恶感。…………思绪,像一个扯不尽的线团萦绕着,楼外,淅淅沥沥,雨还在下。古镇灵光人生不相见,有时交臂失之,地域、景观也是一样。苏州的古镇震泽,我曾几次从她身边路过,但都错失了会面机会。1984年,我在东北某一城市工作,曾到苏锡常一带学习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经验,到过震泽所在的吴江;后来,两次去周庄、同里,还到过和震泽紧相毗邻的南浔,却偏偏错过了这一古镇。也许人生真的存在缘分,这次机缘到了,参加作家采风团,出了浦东机场,乘车直奔震泽。相逢一笑,契阔平生,深抱相见恨晚之憾。一踏上这片土地,脑际便跳出来两句古诗:“输他震泽名偏古,禹迹犹传底定桥。”此间地处吴头越尾,唐开埠,宋设镇,清置县,确是有足够的资格,当得起“古镇”这个称号。至于同周边一些地方较量,水乡风光、自然景色,总是各有所长,难为轩轾。我这里想着重从历史积淀、人文景观角度,谈谈她的特色,说说我的观感。采风中,我反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现代著名诗人柳亚子先生,足迹遍神州,一向“眼空四海”,从不肯轻易以令誉许人;而他又是吴江的乡党,就是说,对于此地是深知深解的。那么,他何所据而称震泽为“灵区”呢?“灵”,关乎精神世界。心灵、性灵、灵气、灵光,都属于深层蕴含,触及现象背后的本质。为此,作为采风者,我理应透过波光塔影、旖旎风光,透过市井繁华、纷繁万象,探索出、发掘出她据以发展、当作底气、奉为支柱的精神蕴含。全镇景观中最具代表性的当是师俭堂。这次采风,东道主又恰恰把它安排为第一站。在我心目中,其所以拔得头筹,不仅仅因为它楼阁重重,庭院深深,备极恢宏壮丽,属于“国宝”级重点文物单位,更主要的还在于它的特殊的象征意义——作为苏嘉湖平原上的一颗璀璨明珠,震泽一向以工商重镇驰名海内,因此,剖析震泽,自应从亦官亦商这道特殊的风景线入手。清同治年间,礼部郞中徐寅阶所建的师俭堂,正是官商一体的产物。面阔五楹,六埭进深,集河埠、行栈、店铺、街道、厅堂、内宅、花园于一体,堪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但究其亮点,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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