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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0 00: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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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晓萌(主编)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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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非研究(2016年第2辑 总第10辑)

亚非研究(2016年第2辑 总第10辑)试读:

东南亚研究

[1]从《柬埔寨王家编年史》看柬泰历史关系的起源[2]李轩志【摘要】《柬埔寨王家编年史》是记载和研究柬埔寨历史的重要史料。但由于受到语言和保存等方面因素限制,中国学术界对柬埔寨历史的研究中对柬埔寨王家编年史料的研究和应用十分有限。本文将以《柬埔寨王家编年史》为出发点,从一个崭新的视角去解析14世纪柬埔寨吴哥王朝与泰族的素可泰及阿瑜陀耶王朝的关系,并对这一时期两国关系中的重大历史事件进行分析和探讨。【关键词】《柬埔寨王家编年史》 柬埔寨 泰国 柬泰关系《柬埔寨王家编年史》是现存的柬埔寨人记述柬埔寨历史的重要史料依据,是研究柬埔寨国家起源和历史发展不可回避的历史文献。从体例上来看,《柬埔寨王家编年史》采用记时、记事、记地、记人的编年史标准体例,以王位传承和国家兴衰发展为主旨,基本可以纵观柬埔寨历史发展中的主要人物和事件。《柬埔寨王家编年史》以历史事件的原始辑录为重点,在一定范围内不损害历史本体的客观性和丰富性,相对比较接近历史的原初状态,可以重建人们对历史的信任。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霍尔在其著作《东南亚史》的记述进一步强调了该书的价值:“除明代史册中有数处述及柬埔寨以外,吉蔑编年史是我[3]们了解14世纪中期到15世纪末这个时期唯一的原始资料。”

暹罗是《柬埔寨王家编年史》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国家,尽管在目前我们所掌握的不同版本的《柬埔寨王家编年史》中,编纂者们经常把暹罗、素可泰、阿瑜陀耶混为一谈,但我们可以断定:他们所记载的在历史上与高棉国频繁发生关系的那个国家,确是由泰族所建立的。除了部分关于高棉王族及国家起源的神话故事外,《柬埔寨王家编年史》开篇记载的重要内容便是吴哥王朝与泰族所建立的素可泰及阿瑜陀耶王朝历史关系的起源,特别是详细描述了14世纪中期以后吴哥王朝深陷与泰族阿瑜陀耶王朝的战争泥潭,不断经历侵略与反侵略、进攻与反攻战争,并最终陷落的那段悲惨历史。一 《柬埔寨王家编年史》中关于素可泰和阿瑜陀耶建国的记述

素可泰是位于泰国中部的一座古城,南距首都曼谷447公里,北距清迈350公里,它是泰国第一个由泰族当权的王国——素可泰王朝的都城。泰国在素王朝建立之前,曾隶属柬埔寨古国真腊。素可泰原为当时吴哥帝国西北部省的首府,公元1238年,泰族的两位部落首领邦克览刀和坤坡孟趁吴哥帝国衰落之际率部反抗高棉,打败高棉军队,赶走吴哥派驻素可泰的太守,以素可泰为基地,建立了历史上泰族的第一个国家——素可泰王国。邦克览刀被尊为王,成为这个新兴国家的第一代君主,尊号为室利·因塔拉提(Sri Indraditya,又译室[4]利·膺纱罗铁)。素可泰获得独立后,国力日渐强盛,不断沿湄公河地区扩张,到被《元史》称为“敢木丁”的王朝第三世王——兰甘亨大帝统治时期,素可泰的国势达到极盛,国力已超过吴哥王朝,并不断向外扩张,以至于后来成为柬埔寨的征服者和占领者。

阿瑜陀耶是继素可泰之后的又一个强大的泰族王朝,它兴起于14世纪中期,也是中南半岛地区的强国之一,对泰国乃至整个东南亚地区都有一定程度的影响。阿瑜陀耶王国的创立者,原系湄南河下游乌通[Uthong,在素攀武里(Suphanburi)附近]的统治者。据说他原为泰人贵族,因与乌通太守的女儿结婚,1344年便继其岳父成为乌通太守。1347年,迁都湄南河口的阿瑜陀耶城(Ayudhya,亦称“大城”)。1350年,乌通统治者成为阿瑜陀耶的第一任国王,尊号拉玛铁菩提一世(RamathibodiI,1350~1369),阿瑜陀耶王国便取代[5]了素可泰王国成为最强盛的泰人统治的国家。

从年代上来看,无论是素可泰的兴起或是阿瑜陀耶的版图扩张,都是伴随着吴哥帝国的衰落发生的。它们与吴哥帝国的关系自然成为我们需要了解和研究的重点问题。本文所参照的《柬埔寨王家编年史》中有两个版本的编年史都简单记述了素可泰和阿瑜陀耶建国的内容:

古代暹罗原为高棉属国,至巴度·苏里翁王时,允许其兄长帕龙建立自己的国家,名曰素可泰。建国君主帕龙运势昌盛,能力卓越,征服远近大小之泰族诸国,把素可泰推向强国之位。素可泰王位世代相传。至后来,老族昌莱某王败于敌手,避难于暹罗。昌莱王征服帕龙后裔,前往甘烹碧,立王建国,改用泰语。后传四代,平民塞木(又曰塞度)娶公主为妻,夺得王位,立为国王。遂建新都,名曰代波雷,王号“西里昌塞王”。在位20年,后由大王子乌通继位,遂建新都于代波雷南部的迪囊斯诺,并更国名为堕罗钵底·室利·阿瑜陀耶,辖属大小16省。

佛历1714年,公元1170年,塞伽历1092年,小历532年(编纂者注:此年代有误,按照兰蓬罗阇年代计算,应为佛历1894年,公元1341年,塞伽历1273年,小历713年,虎年),一说为公元1335年,小历707年,乌通王建立新都,登基为王,尊号“拉玛铁菩提一[6]世”。

由于编纂者并未对上述记载的来源加以说明,且上述编年史版本均为后来写成的本子,即使如编纂者所述,上述编年史料是按照高棉寺庙保存的贝叶经文编写而成,我们也无法确定其所参照贝叶文献的具体年代。如此一来,我们就很难将其作为佐证,用以确切地说明早期泰族王朝的真实情况及其与吴哥王朝的历史渊源,但可以通过将不同版编年史记载内容进行对比,并结合泰国的相关史料,对其中涉及的人物、时间及历史事件予以分析,从而对早期柬埔寨吴哥王朝和泰国泰族素可泰及阿瑜陀耶王朝的关系加以解释和说明。二 关于素可泰和阿瑜陀耶建国的分析

从上述记载来看,柬埔寨的编年史肯定了吴哥帝国与早期泰族部落的藩属关系。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就必须要对其中所提到的巴度·苏里翁王和帕龙王的身份加以分析。根据上述记载,素可泰建国初期,巴度·苏里翁为在位的柬埔寨国王,正是有了他的准许,素可泰才得以建国并延续发展。然而在此之前的编年史记载中,并没有出现这位国王的名字,我们也无法把其名号与上述时期在位的某位柬埔寨国王联系起来。但如果人们普遍接受的1238年素可泰建国的说法相对准确的话,那么此时在位的柬埔寨国王应该是因陀罗跋摩二世[7](1215~1243),他是阇耶跋摩七世与因陀罗提鞞所生的儿子。编年史还提到,巴度·苏里翁王之所以准许素可泰独立,也是考虑到其[8]与素可泰开国君主帕龙的特殊关系,他称呼帕龙为“兄长”。根据泰国史书记载,柬埔寨国王为笼络泰部落头人,赐予孟叻的朴·坤·帕孟(又译“坤坡孟”)一把吉祥宝剑和西卡柱公主,力图以姻亲关系[9]维护其帝国与属藩的关系。霍尔也肯定了上述说法,他在《东南亚史》一书中写道:“一个同阇耶跋摩七世女儿结婚的泰族首领打败了[10]湄南河上游的吉蔑指挥官并建立了素可泰王国。”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柬埔寨编年史中提到的帕龙王很可能迎娶了阇耶跋摩七世的女儿,而这位公主又年长于因陀罗跋摩二世,如此一来,因陀罗跋摩二世对帕龙王“兄长”的称呼也就更容易理解了。

那么,这里所说的帕龙王究竟为何许人也?他与最初抗击吴哥统治,寻求泰族独立的两位部落首领邦克览刀和坤坡孟又有何关系?我们可以从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亲王的著作《古代暹罗史一册》中找到答案:“(泰人)不再受考木人之任意宰割,乃起反抗。时有权如附庸之太守二人。一为帕龙王族之邦央太守邦钢套,一为辣得太守耙[11]蒙。会师进攻苏口胎城。与考木人激战败之。”不难看出,邦钢套和耙蒙就是前面提及的邦克览刀和坤坡孟,只不过在音译时采用了不同的译词,而帕龙应该是泰族的一个分支,邦央的泰族首领邦克览刀就来自这个族属。对于史料中所提及的帕龙王,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亲王认为,从帕龙王为素可泰开国君主的角度而言,他应该就是室利·因塔拉提王,但碑铭中并未发现帕龙王的称呼,应为百年后的著作对其的称呼,因此可信程度不高;但通过对各国史料的考证,特别是从事件所发生的时间来看,帕龙为素可泰的第三代君主拉玛甘亨的[12]说法更为可信。如果上述推测成立,就会使我们前面的分析陷入困境,因为就目前所掌握的材料来看,迎娶吴哥公主的是坤坡孟而非邦克览刀,而最终登上素可泰王位的却是邦克览刀,因此,不论帕龙王指的是室利·因塔拉提王还是拉玛甘亨王,二者都不可能与吴哥国王出现“兄弟”关系,那么,唯一可能的合理解释便是:编年史的整理者们出现了误读,抑或最初文献的编纂者混淆了两位反对吴哥统治的泰族首领的关系,但不管怎样,柬埔寨王家编年史对上述内容的记载,确实反映出了没落的吴哥王朝和日益兴起的素可泰之间的某种特殊联系,当然也使我们看到了高棉人强大的自尊心,他们强烈希望建立这种特殊联系,并以此来显示高棉的威望及在素可泰兴起后高棉统治的延续性。

此外,柬埔寨编年史中关于阿瑜陀耶建国的叙述,与目前学术界的主流观点是基本一致的。据《泰国史》一书记载,乌通王是阿瑜陀耶王国的创立者。乌通王的世系,乃属泰族昌莱(又译“清莱”)支系,即柴西里亲王分支。柴西里分支原驻芳城,时称柴普拉坎。13世纪初由于北面掸人的入侵,柴西里不敌,率部南移,来到甘烹碧对岸的一个叫佩的荒城另建基业,并把这个新城命名为特莱特楞城。传四代后,有一公主嫁与一个叫朱笃的富翁。公元1314年,这个公主产下一子,名披耶乌通,即后来的乌通王。乌通长大娶素攀那蒲米太守的女儿,成为素攀那蒲米邦国的附马。公元1344年,年仅三十岁[13]的披耶乌通便继承岳父职位成为素攀那蒲米的太守。上述记载的内容参照了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亲王的《古代暹罗史一册》一书,并添加了相关校订,与柬埔寨编年史中记录的阿瑜陀耶的建国史对比来看,有许多相似之处。应该说,柬埔寨编年史展示的是一个更为简洁的故事版本,即某个族属南迁建新都后,传位四世,公主与某非王室成员生下乌通王,而后乌通王凭借其过人的才能成就了阿瑜陀耶的盛世。我们不能解释的是,为何柬埔寨编年史的编纂者把“昌莱”作为老挝族属,而撇去了其与泰族的关系,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但是,从记载事件发生的年代来看,《古代暹罗史一册》载乌通王统治起于佛历1887年(公元1344年),后因遭遇瘟疫,于佛历1890[14]年(公元1347年)迁都至阿瑜陀耶,三年后独立。这与柬埔寨编年史中原文记载的佛历1714年相去甚远,这也说明上述记载是来自两个不同的原始版本,因为编纂者不可能把简单的年份誊抄错误,抑或发现年代不符时不对原文做出校注,这样一来,反而能够使两个版本在记述的内容上相互印证。当然,由于柬埔寨编年史材料往往以生肖纪年,而且编纂者在不同历法换算上也会出现错误,导致年代记载混乱,因此,其中关于阿瑜陀耶建于佛历1894年或是编纂者刊校的更早的1714年的说法是不可信的。目前中国学术界普遍接受的观点是:1347年,乌通王把首府由乌通迁到阿瑜陀耶,1350年重建阿瑜[15]陀耶城,建立了阿瑜陀耶王朝。这也与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亲王在《古代暹罗史一册》中所记载的年份相符。三 吴哥王朝与阿瑜陀耶的早期交锋

在《柬埔寨王家编年史》的指引下,自尼班巴特(又译“尼佩安·巴”“尼边巴”“涅槃波陀”“尼边卜”)后,我们对柬埔寨历史脉络传承发展的认识逐步清晰起来。从目前我们掌握的不同柬埔寨编年史的版本来看,它们对历史事件的记载基本上能够保持一致,尽管如此,对于包括国王加冕、逝世等重要历史事件记载的时间还是存在一定差别的。《柬埔寨王家编年史》把尼班巴特的即位时间确定在了塞伽历的1268年狗年(即公元1346年),而1835年阮时叙等人接受越南明命帝之命根据该书的柬文版本编译《高绵纪略》一书时,译者也采纳了[16]上述时间。但另外的两个编年史版本却把尼班巴特的即位时间提[17]前了6年,即公元1340年。

霍尔在《东南亚史》中引用了布里格斯在《1430年以前暹罗对吴哥的进攻》一文中提出的假设,其中涉及了布里格斯对尼班巴特即位时间的推断,他认为尼班巴特的即位是发生在一个晚得多的时间。他在书中写道,他(布里格斯)将尼班巴特的即位置于1405年,因而阇耶跋摩八世去世与1405年间就留下了不确定的空白需要填补。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他引证了《明史》中有关柬埔寨的史料。明朝于1368年建立,使柬埔寨再次与中国发生了关系。《明史》列举了两国交聘的使节和日期。例如,洪武帝(1368~1398)派了四次使团到柬埔寨,永乐帝(1403~1424)则派出三次。《明史》记载,在1371年和1403年之间明朝接待了十个“真腊”使团,并提到三个国王的名字。其中第三个国王叫平牙,布里格斯推定,他应该是尼班巴特。[18]从泰国的史料来看,尼班巴特应该是阿瑜陀耶兴起时在位的柬埔寨国王,《古代泰国史一册》中提到的“帕布龙涅槃波王”,指的就是尼班巴特,而且关于其在位时间的记载,《柬埔寨王家编年史》和泰国史料也是基本一致的。如果柬埔寨编年史记载的国王名字相对准确的话,那么,布里格斯的推断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我们也可以简单地从两位国王的名字对布里格斯的推断加以分析。《明史》中对柬埔寨国王名号往往采用音译,译词相对准确,从翻译的角度上来讲,“平牙”一词很难与尼班巴特联系起来,应该是译自柬文的“Ponthea”,而《明史》原载“参烈昭平牙”,从柬埔寨编年史的记载来看,1405年间,正值蓬阿黑·亚特(PontheaYat)在位期间,就国王名字的翻译来看,“参烈”应为柬文的“Srei”(即“室利”,有美好之意)或“Preah”(置于神或国王名号前,尊称),“昭”可为柬文的“Chao”(原意为“主人”,与Preah连用可表达“君主”之意),而“平牙”尽管译自“Ponthea”,但“Ponthea”的后一个音节与“Yat”发音相近,二者连读略译为“平牙”显然是合理的。

确定柬埔寨编年史对尼班巴特即位的记载是否准确,对本文的论述而言是十分必要的,因为它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其对后续柬暹关系发展相关的各历史事件记载的可靠性。我们发现,在尼班巴特之后,不同版本的编年史都记载了大致相同的历史事件,而且时间基本保持一致,即尼班巴特即位五年后去世,其弟悉丹罗阇(又译作“普列·塞添”)继位,未及加冕,即在三个月后病逝,其长子兰蓬罗阇继位,时间为塞伽历1273年虎年(公元1351年)。

从柬埔寨王家编年史记载的内容来看,兰蓬罗阇即位后,吴哥王朝开始深陷与泰族阿瑜陀耶王朝的战争泥潭,随后的数十年,昔日辉煌的吴哥王朝一直与阿瑜陀耶战乱不断,始终面临着进攻与反攻的争斗,最终丧失国土,国王流落他乡。需要强调的是,此时与柬埔寨发生关系的泰族国王,正是1350年称雄阿瑜陀耶的拉玛铁菩提一世,而泰人建立的素可泰王朝,随着阿瑜陀耶的日渐强大,已逐渐淡出柬埔寨编年史的记载。原因有三。

第一,1347年,素可泰的吕泰王之子立泰即位,他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无意收复失地,只热衷于佛教事业,也是兰卡佛教的著名[19]学者。正因为如此,立泰王无心纠缠于与吴哥帝国的争夺,素可泰自然会放松对吴哥的控制,给了阿瑜陀耶以可乘之机。

第二,阿瑜陀耶建立初期,拉玛铁菩提一世便展现出其扩张领土版图的野心,而把吴哥作为扩张的重点,也是由当时周边各国的形势所决定的。此时的素可泰虽然已走向衰落,但与新兴的阿瑜陀耶可谓[20]“不分伯仲”,而且相比吴哥而言,素可泰仍然显示出其强大实力,特别是北部由法昂王带领的新兴势力,也在此时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因此对吴哥动手,不仅在实力对比上有较大胜算,而且可以避免与素可泰和法昂产生正面冲突,堪称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阿瑜陀耶对吴哥展开攻势,也是由吴哥与法昂、吴哥与素可泰之间的特殊关系所决定的。前面我们已经提到法昂与吴哥的特殊关系,因此法昂实力的兴起也使得吴哥王朝成为阿瑜陀耶的眼中钉。而据《暹罗古代史一册》记载:阿瑜陀耶建国后,恰逢吴哥王位更替,向来与阿瑜陀耶交好的帕布龙涅槃波王(又译“尼班巴特”)去世,[21]帕布龙兰蓬新王即位。新王兰蓬担心阿瑜陀耶日渐强势,对吴哥造成威胁,转而亲近吕泰王。拉玛铁菩提一世宣布独立一年后,确悉[22]吴哥对其态度已变,遂于佛历1895年出兵吴哥。虽然在柬埔寨编年史中并未记载兰蓬罗阇即位后与素可泰交好的相关史实,但如果与素可泰发生争端,应该在史料中有所体现,而且根据柬埔寨编年史的记载,兰蓬罗阇在位时,阿瑜陀耶大举进犯吴哥帝国,兰蓬罗阇在得到消息后,命人召集军队,并与重臣商议道:“我国安享太平以至多年战事未发。此时召集的军队也未曾训练,眼前之状况诸位有何良[23]策?”从这一点上来看,在阿瑜陀耶发动对吴哥的战争之前,吴哥已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和平,并没有爆发较大规模的战事。而且从年代上来看,柬埔寨编年史把兰蓬罗阇即位的年份确定为公元1346年,此时恰逢吕泰王在位的最后一年,这也符合泰国史料的记载,上述说法是相对可信的,兰蓬罗阇对素可泰的示好也是阿瑜陀耶出兵吴哥的重要原因之一。四 吴哥的第一次陷落《柬埔寨王家编年史》对兰蓬罗阇的记载十分详细,用大量篇幅集中描述了吴哥王朝与阿瑜陀耶之间的争斗。根据编年史的记载,自兰蓬罗阇即位后的一段的时间里,吴哥王朝经历了一段充斥着战乱与流亡的悲惨历史。从现有的资料来看,柬埔寨编年史、泰国古代史都一致地把阿瑜陀耶进攻吴哥的时间指向了1352年,而《高绵纪略》[24]的译者也肯定并采纳了上述记载。

通过《高棉伟人》版的《柬埔寨王家编年史》我们可以了解到:拉玛铁菩提一世希望将吴哥纳入阿瑜陀耶的统治版图,于是采用闪电战术袭击了吴哥,命其子拉梅萱率一万主力,其孙西索瓦(又作“西索巴特”)率5000先锋部队,取道拉嘉西玛急速偷袭柬埔寨。面对来犯的阿瑜陀耶大军,兰蓬罗阇遂命副王苏里约太召集军队,半日时间集合不足20万人,并于王城广场分发武器,以备战事。副王苏里约太献计,欲趁阿瑜陀耶大军立足未稳之时,先发制人,攻其不备。遂领命率兵5万首先展开攻势,剩余15万军队驻守王城。苏里约太与西索瓦激烈搏斗,取其首级,阿瑜陀耶大败,拉梅萱领兵溃逃。待撤出柬境之时,未见吴哥军队追击,遂遣人返回阿瑜陀耶求援。拉玛铁菩提一世得知西索瓦阵亡的消息,大为震怒,随即向高棉增兵,由波隆[25][26]摩罗阇领兵,连同拉梅萱的三个儿子巴萨、巴阿和格奔比塞再次向吴哥进军。苏里约旺领命前往各地求援。拉玛铁菩提一世御驾亲征,吴哥被围一年零五个月。苏里约旺率援军欲从外围包围阿瑜陀耶军队,遭遇反攻,溃败后逃往Lean-jeang王国。兰蓬罗阇忧心战事,病重不治而逝。副王苏里约太继续率众顽强抵抗,最终寡不敌众,战死沙场。佛历1897年,公元1353年,塞伽历1275年,小历715年,蛇年,吴哥城陷落。

尽管兰蓬罗阇在位期间高棉人丧失了对吴哥的控制权,但他仍然是一位可歌可泣的英明君主。柬埔寨编年史记载了其面对阿瑜陀耶进攻而毫不退缩,以及在王城广场颁布的圣谕:“我们曾经名震四方,如今若臣服于暹罗,则名誉丧尽。泰人不必再奢望我们会向其俯首称[27]臣。”而根据相关记载,拉玛铁菩提一世在攻破吴哥城后,来到供奉兰蓬罗阇御体之处,亦心生悲痛,命人按高棉习俗下葬兰蓬罗阇和副王苏里约太,以示敬意。

关于阿瑜陀耶进攻吴哥的时间及吴哥是否陷落的问题,目前史学界仍然存在争论,但不管怎样,上述编年史的记载能够给我们以启发,并与泰国史料相互印证。据《暹罗古代史一册》记载,拉玛铁菩提一世宣布独立一年后,确悉吴哥对其态度已变,遂于佛历1895年出兵吴哥。先命其子帕拉梅逊统帅大军。战败后又令帕布龙拉查(又译[28]“帕哦”“波隆摩罗阇”)率军增援,攻破吴哥都城。另有学者提出,阿瑜陀耶对吴哥的攻势可能发生在一个更晚的时间。陈显泗在《柬埔寨两千年史》一书中结合《明史》的记载进行分析,试图说明《柬埔寨王家编年史》中记载的抗击阿瑜陀耶早期进攻的两位国王和《明史》中出现的巴山王忽尔那与参达甘武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但也提出了年代后移、出现“空白”的问题。按他的说法,如果把上述国王统一起来,那么暹罗人第一次攻陷吴哥的时间不是1353年,而[29]应该是1369年。

另一个版本的《柬埔寨王家编年史》把上述事件的发生置于一个更晚的时间里,而且断定阿瑜陀耶向吴哥进攻时,在位的柬埔寨国王并非兰蓬罗阇,而是其继位者苏里约太。据载:“阿瑜陀耶进攻吴哥城发生在苏里约太即位初年,即塞伽历1314年(公元1392年),此时苏里约太虽已继承了其王兄兰蓬罗阇的王位,但还未举行加冕仪式。阿瑜陀耶攻陷吴哥后,苏里约太避难于西萨达涅那浩城,波罗摩罗阇[30]和探马索卡分别逃往巴萨省和德梁。”由于史料匮乏,我们尚不能考证这段记载中出现的西萨达涅那浩城、巴萨省和德梁究竟位于何处,它们也没有出现在其他版本的编年史中,但如果把不同版本编年史所提供的信息综合起来,我们可以基本勾勒出这段时间柬埔寨的大致情况:这一时期的柬埔寨历史复杂而混乱,吴哥被攻陷后,9万高棉人被掳回阿瑜陀耶,而随同阿瑜陀耶大军出征的巴萨、巴阿和格奔比塞[31]三兄弟则先后统治吴哥,吴哥虽然失去了巴真和蒙多西玛二省,但并没有丧失对整个国家的控制。巴萨即位后,曾派人四处游说高棉人接受其任命的官职,并向各省派驻泰人官员以加强统治,即使如此,他也只能控制吴哥王城的周边地区,至于东部、北部和南部的大小省[32]份,并未臣服于泰人。这也成为后来吴哥能够得以光复的重要原因。兰蓬罗阇后,苏里约太、波罗摩罗阇、探玛索卡、苏里约旺先后即位,但根据编年史的记载,他们并不都是在吴哥登上王位的,也正因为如此,史学家们不断尝试把他们与《明史》中记载的巴山王忽尔那联系起来,但至今仍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An Analysis on the Origin of Cambodia-Thailand Relations through The Khmer Royal ChroniclesLi Xuanzhi

Abstract:The Khmer Royal Chronicles is an important historical document for the study of Cambodian history,but the studies of The Khmer Royal Chronicles is still very few in China. This article will translate and analyze the important information in The Khmer Royal Chronicles,in order to complete the study of the histor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Cambodia’s Angkor Empire and Thailand’s Sukhothai and Ayuttaya Empire.

Keywords:The Khmer Royal Chronicles;Cambodia;Thailand;Cambodia-Thailand Relations

[1] 本文系北京外国语大学世界亚洲研究信息中心资助项目“基于《柬埔寨王家编年史》的柬泰历史关系起源研究”的研究成果。

[2] 李轩志,北京外国语大学亚非学院副教授。

[3] 〔英〕D.G.E.霍尔:《东南亚史》,中山大学东南亚历史研究所译,商务印书馆,1982,第165页。

[4] 梁志明等主编《东南亚古代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第416页。

[5] 桂光华:《阿瑜陀耶王国的兴起与发展》,《南洋问题研究》1988年第3期。

[6] 根据艾苏的《高棉伟人》(柬埔寨文化艺术部,2000)和米塞·德拉内于1987年整理自1906年AdhemardLeclere(1853~1917)金边手稿的《柬埔寨王家编年史》编译。

[7] 陈显泗:《柬埔寨两千年史》,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第287页。

[8] 〔柬〕艾苏:《高棉伟人》,金边:柬埔寨文化艺术部,2000,第1卷,第15页。

[9] 中山大学东南亚史研究所编译《泰国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第28页。

[10] 〔英〕D.G.E.霍尔:《东南亚史》,中山大学东南亚历史研究所译,商务印书馆,1982,第160~161页。

[11] 〔泰〕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暹罗古代史一册》,王又申译,商务印书馆,1931,第14~15页。

[12] 〔泰〕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暹罗古代史一册》,王又申译,商务印书馆,1931,第33~34页。

[13] 中山大学东南亚史研究所编译《泰国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第46页。

[14] 〔泰〕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暹罗古代史一册》,王又申译,商务印书馆,1931,第41页。

[15] 梁志明等主编《东南亚古代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第426页。

[16] 根据《高绵纪略》一书的记载,“尼边卜戊戌年自立为王”。

[17] 根据米塞·德拉内于1987年整理自1906年AdhemardLeclere(1853~1917)金边手稿的《柬埔寨王家编年史》和艾苏的《高棉伟人》(柬埔寨文化艺术部,2000),尼班巴特于塞伽历1262年龙年继位。

[18] 〔英〕D.G.E.霍尔:《东南亚史》,中山大学东南亚历史研究所译,商务印书馆,1982,第165页。

[19] 中山大学东南亚史研究所编译《泰国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第40页。

[20] 〔泰〕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暹罗古代史一册》,王又申译,商务印书馆,1931,第43页。

[21] “兰蓬罗阇”的他译。该史料未记载尼班巴特的继位者也就是悉丹罗阇的情况,从柬埔寨的编年史料来看,虽然接替尼班巴特王位的是悉丹罗阇,但他仅在位3个月,且为举行加冕仪式,因此上述记载未提及悉丹罗阇也是可以理解的。

[22] 〔泰〕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暹罗古代史一册》,王又申译,商务印书馆,1931,第43页。

[23] 〔柬〕艾苏:《高棉伟人》,金边:柬埔寨文化艺术部,2000,第1卷,第16页。

[24] 《柬埔寨王家编年史》《泰国古代史一册》《高绵纪略》采用了不同的纪年方法,对阿瑜陀耶举兵吴哥时间的记载分别为小历715年、佛历1895年和陈朝绍丰十二年,即公元1357年。

[25] 关于波隆摩罗阇的身份,原文使用“bang tlay”一词,意为大舅哥或姐夫,陈显泗在《柬埔寨两千年史》中明确其为拉玛铁菩提一世的妻兄素攀武里太守潘卦,两者应该为同一人。Richard D. Cushman翻译的The Royal Chronicles of Ayutthaya中也确认了波隆摩罗阇为拉玛铁菩提一世妻兄长的身份。

[26] 关于巴萨、巴阿和格奔比塞的身份,另有编年史版本提出了不同看法,认为三人与拉梅萱并非父子关系,而是拉玛铁菩提一世的儿子,为拉梅萱的王弟。

[27] 〔柬〕艾苏:《高棉伟人》,金边:柬埔寨文化艺术部,2000,第1卷,第19页。

[28] 〔泰〕共丕耶达吗銮拉查奴帕:《暹罗古代史一册》,王又申译,商务印书馆,1931,第43页。

[29] 陈显泗:《柬埔寨两千年史》,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第325~326页。

[30] 〔柬〕昆赛、李添丁:《王家编年史(高戈寺贝叶文献誊抄稿)》,《柬埔寨太阳》(季刊)1972年5月,总第44期,第300页。

[31] 关于吴哥失地,《古代泰国史一册》载:“那坤希他马拉及占布里二省,均为此次战役(阿瑜陀耶对吴哥的第一次进攻)而并入阿瑜陀耶版图。”

[32] 〔柬〕艾苏:《高棉伟人》,金边:柬埔寨文化艺术部,2000,第1卷,第21页。马来班顿语篇连贯性的认知解读[1]刘勇【摘要】作为马来民族文化的结晶,班顿在马来人生活中一直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班顿语篇连贯性的研究一直以来是语言学家研究的热点。根据传统的语篇连贯理论,班顿比兴和表意联的语篇连贯性问题一直充满争议。认知语言学认为语篇连贯问题是认知思维决定的,因此语篇连贯性从认知角度能够进行更加深入的解释。本文从认知思维对语篇连贯性的影响角度出发,通过认知世界分析法中的理想化认知模型和背景知识理论对语篇连贯的促进作用,为班顿的语篇连贯性理解提供新的思路,对班顿比兴和表意联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新的研究和阐释。【关键词】班顿 认知分析法 语篇连贯性

传统的语篇连贯理论在分析一些特殊的语言现象时已显示出其不足,而认知语言学认为从认知思维角度对语篇连贯性的研究更能对这些特殊的语言现象进行深入的分析和解释。班顿作为一种特殊的诗歌型文学体裁,需要精简的文字表示广博的意境,因此也就决定了其可能缺少一定的衔接方式来体现其语篇连贯性,要正确地理解其所表达的意义和意境,对其进行语篇连贯性的分析,认知世界分析法为我们提供了新的视角。一 马来班顿连贯语篇的传统研究

国内外有大量研究班顿的作品,其中不乏班顿语篇连贯性的研究,但是并没有确切提出语篇连贯这一概念,而是主要研究比兴联和表意联之间的关系,由于班顿比兴联描述自然物象,表意联表示思想感情这一特殊的文体结构,使得班顿的语篇连贯性一直以来是各家争论的重点。

一派认为班顿首联的比兴与次联没有关系,比如马来学者Abdullah Bin Abdul KadirMunsyi就认为班顿首联是无意义的,只是对自然物象的一种简单的描写用作次联的“陪衬”,只是为班顿表意联提供一个韵脚,以便展现班顿的韵律美。这一理论得到了诸如Van Ophuijen等西方学者的认可和支持。学者们秉持这样的观点主要是因为班顿其自身的特点所决定的,例如如下班顿:

Pisang emas dibawa belayar,masak sebiji di atas peti;

Hutang emas boleh dibayar,hutang budi dibawa mati.(带着金蕉去远航,成熟一只放箱上;

欠人钱财尚可偿,人情债永存心上。)

班顿比兴联所含有的物象例如“金蕉、航行、箱子”等跟表意联所要表达的“人情债要欠一辈子”这个意象从逻辑上说并无联系,马来班顿中类似于此的班顿还有很多,都是起兴表意联之间不能找到直接的衔接关系,因此这些语言学家认为班顿两联之间是没有关系的,比兴联只是为表意联提供了一个韵脚,也就是说这类作为诗歌体的班顿比兴联和表意联是相对独立存在的,并不具有语篇的连贯性。

但Dalilies和Winstedt等则认为班顿的比兴和表意是有联系的,并且也举出了一些例子用于佐证,这一类例子将在后文的背景知识对语篇连贯性的影响中阐述,但是虽说这部分语言学家质疑语篇连贯性,但是并未给出有力的理论支撑,而认知语法解决了这一问题。

此外,很多专家学者绕过上下是否存在关系这一问题,将班顿结合马来文化进行研究的同时再同其他的文学体裁进行对比,体现出班顿的民族性等特点。广外教授徐友年将马来班顿与中国民歌进行了比较,将其中的自然物象进行了民族化的解读,在对比中加强了对中马文化差异的阐述和解释。在马来西亚对班顿的研究更是不胜枚举,其中包括华人对班顿文化的接受,华人班顿与马来人班顿自然比兴中物象的差别等。

但是国内外班顿的研究大多属于对其语言使用和文化领域的研究,对其语篇连贯的解释也是在经验的基础上进行描述,并未从理论层面进行解释,或者说传统的语言学或者语法理论对班顿语篇连贯的解释力仍然匮乏,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对班顿语篇构建方面的研究更是稀少。本文将从认知思维对语篇构建的促进作用方面对班顿上下两联的关系进行新的解释,尝试从人的认知对语篇连贯性的影响角度来探究班顿比兴与表意两联的关系。二 认知思维下马来班顿的语篇连贯性研究

诗歌属于语篇中较为特殊的一类,它的重要特征是用词凝练,含义深远,通过简洁韵美的语言使其寓意浓缩,内涵增大,通过高密度的信息实现诗歌的想象力,进而引发读者的情趣,获得诗歌的意境。因此,一般来说诗歌语句之间需要填补较多的缺省信息才能将其连贯起来,也就是说需要动用较多的认知运作才能理解含义,给读者留下较多的想象空间,因此许多诗歌语篇属于“连贯性”范畴的边缘成分。马来班顿属于诗歌中较为特殊的一种,比兴与表意联是否有关联的争论,正是在于比兴和表意联语篇衔接不明显甚至没有衔接,并且时常表示的意义差别太大,很多时候不能找出比兴和表意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其缺省项不能够很好地补充出来,读者和作者的认知世界并没有达成一致,导致在理解上有偏差,从语篇连贯上来说比兴和表意联被割裂,让人们得出比兴表意联没有关系的这一结论。本文将采用认知世界分析法对马来班顿的语篇连贯性做出新的分析,试析比兴和表意之间的关系。为了方便研究,本文研究将全部使用最为常见的四行班顿。

认知语言学家认为语篇的连贯性从认知角度更能做出较为合理的解释,语言的认知世界分析方法认为,人们主要是依据语句所提供的信息和自身所具有的内在性认知世界知识,通过结合语境补充相关信息,通过隐喻和转喻等方式在上下文的概念成分之间发现照应关系,并着力寻求命题的发展线索,努力获得语用推理上的顺应性,借此语篇就可以在心智上建立一个统一的认知世界,话语之间就具有连接关[2]系和连贯性,人们也就能理解整个语篇。语篇的连贯主要依靠心智上的连贯性取得,而这种心智上的连贯性存在于人的认知世界,人们在构建语篇时,总倾向于运用认知世界中的知识将句中有关信息进行“搭桥”操作,不断主动地创造连贯性。但是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语篇的连贯或者理解并没有通过句子来实现,需要依靠某些知识的掌握来协助语篇的理解,这些知识在心理学中又叫做缺省值。缺省值的补充则依靠认知世界分析法通过其理想化的认知模式和背景知识来完成,从而实现语篇的连贯。(一)比兴表意联自然联系的班顿

马来班顿的比兴主要通过对马来世界中常见的自然物象进行描写,然后再通过表意联表达思想感情,但是有一部分班顿,比兴联和表意联内容相关性较强,存在内容上的连贯性,因此比兴和表意联之间的缺省值较少,班顿字面意思的理解没有难度,语篇连贯性较强。但是通过认知世界中背景知识的辅助,班顿的理解会更加深入,例如在如下班顿中:

Dalam lubuk di Sungai Tenang,(太平河里有深渊,)

tempat mandi anak raja;(王子常在此沐浴;)

Air jernih lubuknya tenang,(河水清清无涡漩,)

takut menjelma ada buaya.(就怕静水藏鳄鱼。)

比兴和表意在意义上具有连贯性,因此在语篇连贯性的理解上不存在问题,只是该班顿的表意联的深层含义需要我们利用认知世界中的背景知识方能进行正确的把握。马来西亚位于赤道线上,鳄鱼随处可见,但鳄鱼并非他们民族崇拜的图腾,恰恰相反鳄鱼是其负面的象征。例如,“鳄鱼”是用来专指男性的性骚扰和性侵犯的意象,这点非常典型和突出。鳄鱼是一种巨型、凶猛而又善于伪装和搞突然袭击的爬行动物,它除了可以喻指扒窃、诈骗和施诡计害人外,主要还是隐喻性骚扰和性侵犯。例如,陆上的鳄鱼,可以比喻好色之徒、无赖、淫棍;也可以比喻经常更换不同的异性对象,奸淫后加以抛弃的男人,或喜欢糟蹋异性的男人;正在缓慢爬行的鳄鱼喻指喜欢窥视在屋前舂[3]米的姑娘的年轻人;等等。因此在对鳄鱼的背景知识进行了解之后,更容易理解上述班顿所要表达的意义,“看似平静安全的情况下,可能存在着某些不可预测的风险,因此需要加倍小心谨慎,否则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同时如下班顿:

Lancing kuning belayar malam,(黄帆黄船半夜行,)

Haluan menuju ke lautan dalam;(驶向大海万里深;)

Jika nakhoda kuranglah faham;(无知船员不经事,)

Alamat perahu akan tenggelam.(他日覆舟天注定。)

这也是一首比兴表意联关系比较紧密的班顿,它也采用了马来世界中重要的物象“大海”,马来人在大海边生长,但是他们充满了对大海的敬畏和恐惧,大海中充满了生活的希望,但是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大海可以赋予他们生命但是同样可能让他们送命,因此作者认为应该小心谨慎,告诫人们要注意大海里潜在的危险。通过对上述内容的分析可以知道班顿除了表面上的阐述之外想要表达的深层含义,“看似熟悉的事物,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将会遭受十分严重的后果”。

上述两首班顿代表了班顿中的一类,它们比兴表意联的语篇连贯性较强,句子的构建已经直接表现出其连贯性,并不需要通过认知世界分析法来理解或补充缺省值从而实现连贯,意义表达也已经比较清晰,但是对班顿深层含义的把握还需要文化背景知识的支撑。因此这类班顿中,虽然自身连贯性已经较强,但是通过认知世界分析法,对班顿意义会理解得更加透彻,更能体会到班顿创作者的思想感情的表达。(二)通过理想化认知模型实现语篇连贯的班顿

除了上述比兴和表意内容有承接关系的班顿之外,还有一类班顿可以通过对比比兴和表意联中物象的理想化认知模型,找到它们之间的关联点,然后通过关联点采用认知隐喻等方法进行认知链接,通过容易理解的源域将意义映射到较难理解或者想要表达的目标域中,最后达到表意的目的,从而从意义上实现语篇的连贯。例如下列班顿:

Kalaua dajarum yang patah,(如果有折断的针,)

Jangan simpan di dalam peti;(不要留在箱子里;)

Kalau ada kata yang salah,(如果有说错的话,)

Jangan simpan di dalam hati.(不要藏在心里。)

这首班顿比兴和表意联句型结构相似,通过隐喻来表达思想感情,“折断的针”会在不注意的时候伤人,因此就不要“留在箱子里”,这是在人们的现实生活中常常能够发生的事,属于人们的日常生活经验。通过激活人们认知世界中的一部分知识,班顿通过隐喻模型将其意义进行升华,“折断的针”能够伤人,因此我们不能保留,“说错的话”能够伤心,因此我们更不能保留。“折断的针”和“说错的话”;理想化认知模型不全相同,但是它们具有交点特性,同时这一特性又相当明显,都能够“伤人”,因为“伤人”这一特质,班顿通过隐喻将上下联进行了有效的链接,再通过人们认知世界的加工,将其进行对比,因为两者具有共同的特性,人们在对句子进行理解的同时就在心智上建立起了链接关系,从而更好地理解班顿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折断的针”理想化认知模型:金属针很细容易扎手。“说错的话”理想化认知模型:说话人大意容易使人伤心。

因此在“折断的针”和“说错的话”的理想化认知模型中“容易扎手”和“容易使人伤心”之间通过隐喻从源域映射到目标域建立了链接关系,让人显而易见两者之间的相似关系,从而起到了班顿警醒世人的作用,“说错的话”可能会像“折断的针”一样使人受伤,因此我们不能将误会存在心里,应该说出来让大家厘清误会。通过此类对比,班顿的理解显得意味深长又浅显易懂。

又如以下的班顿:

Berakit-rakit ke hulu,(划筏往上游,)

Berenang-renang ke tepian;(游泳去岸边;)

Bersakit-sakit dahulu,(只有先吃苦,)

Bersenang-senang kemudian.(方能舒服。)

这首班顿也拥有相似的结构,表示的意思也很浅显易懂,表示要先苦后甜。从班顿的比兴联来看,出现了马来世界中常见的意象“水”,由于马来西亚四面环海,国内河流众多,水源丰富,水是马来社会中一种常见的意象,也常常被用来当作班顿创作的素材。在理解班顿的时候,首先需要背景知识的激活,通过背景知识的了解,可以知道班顿中采用此种意象的原因。再对意象进行分析,首联班顿描述了两个情景,第一个是“划竹筏往上游”,逆水行舟;第二个是“游泳去岸边”。将两个意象相比,明显能够逆水行舟一定比向岸边游泳更加的困难,地处热带的马来西亚天气炎热,游泳是意见令人感到舒爽的事,比兴联虽然不能直接得出班顿表示的意义,但是已经提供了一个对比的基础。通过对其上下关系的理解,在表意联中班顿直接阐明了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要我们要“先吃苦后享福”的意思。比兴联通过提供一种上下对比关系在读者心理产生了比较概念,再通过表意联表达意思,从而加强大家对整首班顿的把握,体现出班顿浑然一体的感觉。

我们用认知世界分析法对上述比兴联所出现的两个物象进行分析:“逆水划竹筏”的理想化认知模型:水流湍急、竹篙、竹筏、汗流浃背等等。“游泳”理想化认知模型:天气炎热、水流缓慢、心情舒畅等等。

比兴联两个物象的理想化认知模型并没有交叉,同时表意联直接说理,并没有提供物象,因此此类班顿不能通过简单的物象的理想化认知模型的隐喻来找到上下两联的关系从而实现语篇的连贯性。这时候则需要将比兴联的两个物象的理想化认知模型结合起来发现其中的关联性,通过表意联所表达的意思可以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表意联“苦”和“甜”有对比的意思,而比兴联“逆水行舟”比直接“游泳”更加困难也更让人疲惫,通过对它们逻辑关联性的理解就能得出“先吃苦后享福”这一思想感情,从而实现上下两联语篇连贯性的理解。因此这首班顿通过将比兴联中的两个物象结合起来,利用两者之间的对比差异性作为隐喻映射的源域,将“苦和甜”的意思映射到目标域中,而表意联则很明显地表示了这样的意味,比兴和表意联通过两个理想化认知模型的对比自然地将比兴和表意进行连接,让班顿的表意更加自然协调。比兴联为表意联提供了一种基调,一种对比或者说一种逻辑关系,通过认知思维映射到表意联中,从而实现班顿比兴表意联的语篇连贯。

从以上两首班顿可以看出,在这一类型的班顿中,可以通过对比兴联中物象的理想化认知模式的分析或者将物象进行对比和分析找到首尾两联的连贯关系。通过对比兴联的特定物象理想化认知模型的分析,物象理想化认知模型的某种特性可能会提供特定的逻辑关系来激活人认知世界中的相关领域的知识,然后再通过一定的认知模型实现相关的知识与表意联中表达的意思的连接,从而自然地表达班顿的思想感情,同时让班顿语篇更加有效地连贯起来,或者通过比兴联提供一定的认知逻辑关系协助进行表意联理解,实现语篇连贯。由此可见,此类班顿的前后两联通过理想化认知模型对相关信息进行链接,可以有效地激活人们认知世界中对于相关领域的知识,并利用相关知识对语篇信息进行把握和分析,实现由内而外的语篇连贯。(三)通过背景知识实现语篇连贯的班顿

从以上通过理想化认知模型的相关特性,运用相关认知模式进行链接的班顿里我们可以发现,可以通过分析物象理想化认知模型的某种特性,要么直接相关要么需要通过一定的逻辑性关系进行推理得出,从而实现由内到外的语篇连贯,但是总体来说是通过一种相似的思维模式加以理解和分析。但是有的班顿比兴和表意联相互关系更弱,而且通过对其上下联所提的物象理想化认知模型的分析其关联性也不明显,此时则需要认知世界分析法中的背景知识来对相关缺省信息进行进一步补充和分析才能得出其深层次意思,而这一背景知识的补充更多的是来自民族文化背景的加入和作者个人体验的总结和展现,有时也会涉及隐喻、转喻等相关理论的无意识运用,因此这类班顿对于外国读者来说理解难度更大,因为缺省值的补充主要来自马来民族的日常生活或者思维习惯,有时还带有班顿创作者随机而发的感情,因其私人性更强,读者理解其语篇连贯性则更难实现。

此类班顿需要补充背景知识的缺省值,因此对于语篇连贯性的理解难度增大,如以下班顿:

Buah cempedak di luar pagar,(篱笆外的包丰果,)

Ambil galah tolong jolokan;(拿起竹竿打下来;)

Saya budak baru belajar,(我是刚学习的孩子,)

Kalau salah tolong tunjukkan.(如果错了请指出来。)

按照马来班顿按听众来进行分类的原则,这是一首听众属于孩子的班顿。对于这首班顿的分析,从理想化认知模型的角度来看,比兴联中提供的意象“包丰果”是马来西亚一种常见的水果,将它与表意联中“孩子”的理想化认知模型相对比和关联发现,并不能通过某一个特性或者找到逻辑关系而联系起来,因此从语篇角度来说,班顿连贯性较差的,上下意象联系不紧密,因此会出现有的人认为此类班顿属于比兴联,与表意联并没有关系的论点,认为比兴联的作用只是提供了一个韵脚,与表意联并没有太多关系。

但是认知世界分析法对语篇的分析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视角,除了找上下联物象理想化认知模型的相互关系外,还可以通过背景知识补充缺省值加以分析,找出它们之间隐藏的关联性。通过对上述班顿比兴联和表意联的分析来看,笔者认为上述班顿的比兴联为表意联提供了一个说理的氛围,或者说提供了一个议论的基础。比兴联中提到,“拿起竹竿打下包丰果”这一意象正好可以与后面的“孩子”相呼应,试想“拿起竹竿打下包丰果”的这些事很可能是一个小男孩做的,顽皮的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拿着竹竿去打下了包丰果,班顿创作者在看到或者听到或者是经历了这一幕之后发出了感慨:孩子如果犯了错误,希望大家指出来,帮助他们成长和进步。

又如以下这首班顿:

Satu dua tiga empat,(一二三四,)

Lima enam tujuh lapan;(五六七八;)

Anak ikan sudah lompat,(小鱼跳起来,)

Jatuh balik atas baban.(复落甲板上。)

对于这首班顿,Abdullah Bin Abdul Kadir Munsyi认为首联是无意义的,只是提供了一个韵脚,并没有实际含义,但是从认知世界分析法的背景知识来看,可以尝试给出另一种解释。从背景知识来看,由于缺省值较多需要我们补充的内容也较多,需要结合马来民族的传统等对其加以分析和解释,马来民族由于长年生活在水域丰富的地区,很多人都以捕鱼为生,而本首班顿则是通过捕鱼来描写的。“渔民将渔网撒出去再收回来,捕获了满满的一网鱼,渔民正在高兴地数着自己的收获,不料一些调皮的小鱼蹦了出来,但是不论怎么蹦,还是落回了甲板上被渔民放进了鱼篓里。”班顿通过对这个欢快的捕鱼场景的描写,表现了马来人民富足欢乐的生活——只要大家勤勤恳恳地工作,即使生活中会有一些小插曲,但是终究不会影响幸福的生活。三 班顿语篇连贯的认知解构

理想化认知模型以及背景知识两个理论可以对班顿的语篇连贯进行合理的认知解构,比兴联首先提供了表意联的韵脚,使班顿更加朗朗上口;其次比兴联通过将马来民族中常出现的物象应用到班顿的创作当中,使班顿更加生动活泼,同时利用上述两个理论,将比兴联自然的映射到表意联中,使两联之间产生意义或者逻辑上的连接,从而实现班顿的自然一体,生动形象。在认知的驱动下,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由内而外地结合起来,实现了语篇上的自然连贯。

在回到文章第一部分那篇班顿的理解,可以通过认知语言学里提到的背景知识理论对其进行解构,从而找到上下两联之间的关系。比兴联出现的“金蕉”“箱子”,抑或其所提到的“远航”,与表意联中的“黄金债”和“人情债”从其理想化认知模型来看不容易找到相互之间的关系,似乎语篇的连贯性较低。此班顿要通过背景知识来补充缺省值从而实现班顿的语篇连贯,可以想象当班顿创作者带着友人赠送的“金蕉”上了远行的航船,随着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一支“金蕉”已经熟了,因此作者把它拿出来放到“箱子”上,作者想到友人的盛情款待和丰富馈赠,思念着彼此之间的友情,不由地有感而发,“欠的金钱债很好归还,但是欠的人情债则会一辈子都无法还清”。如果从这一理解来看,从句子上看似无关的比兴和表意联,实则从意义上来看浑然天成,实现了由内而外的语篇连贯。

班顿的理解融入创作者背景知识的猜想,可能会产生争议,有人可能会认为这是较为牵强的理解,并且有一部分班顿确实比较难以发现比兴和表意联的关系。但是作为班顿这一马来文化的结晶,又是民间广泛流传和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比兴和表意必然具有一定的关系,要么是融入了创作者自身的感情,要么是通过个人的学习生活抑或其他的经历和经验来创作比兴联,形成了班顿这一民族文化结晶。因此对于马来社会中广泛流传的班顿,可以从随意中看出其规律,看似思维天马行空,文笔随意,实则联系紧密发人深省,这也是班顿在马来世界中流传至今的原因。四 结语

认知世界分析法对班顿语篇连贯的理解提供了新的思路,对班顿比兴表意联的关系问题提出了新的解释。班顿语篇连贯是指语篇的认知连接,存在于心理层面,主要体现在语义方面。通过认知世界分析法对班顿的分析可知,认知思维从多层次多方面对诗歌语篇的连贯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对于诗歌语篇连贯采用认知理解的方式更容易实现。责任编辑:周利群The Cognitive Approach of Discourse Coherence of Pantun MelayuLiu Yong

Abstract:The Pantun Melayu,a crystal of Malay National culture,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people’s life. While,the discourse coherence of Pantun Melayu is a contentious hotspot. The cognitive linguistics thinks that the problem of discourse coherence is decided by cognitive thinking. The 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 and background knowledge theory are applied to the study of Pantun Melayu,to approach a new study of the usage of metaphor.

Keywords:Pantun Melayu;Cognitive Approach;Discourse Coherence

[1] 刘勇,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亚非语系马来语专业讲师。

[2] 王寅:《认知语言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第3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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