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奇迹之夏(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0 14:3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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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传思

出版社:大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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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奇迹之夏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奇迹之夏试读:

引子

少年阿星坐在院子里,高远而辽阔的夜空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白日的酷热早已在夜色中退去。晚风徐徐吹来,带来阵阵松涛声,如同悠缓的歌吟,在雾灵山的千沟万壑中迂回辗转了不知多少时光,又传入他的心间。

这个夜晚,阿星一直在远眺着夜幕下的雾灵山。他在等待着山头上那道光。

终于,在等待了很久之后,那道光亮了起来,它出现的时间很短,只是转瞬之间就消失无踪,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阿星还是看清了它那炫丽而神秘的身影。它从雾灵山主峰的峰顶直直升起,宛如一道光箭,射入黑暗的虚空之中。

在很早的时候,阿星就见过那道光,但他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听过各种传闻。有人说,在雾灵山的顶峰,有一座巨型天文观测站,也有人说,那是一座星际联络基地,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经看到过外星人乘着遍体光芒的飞船出现在山下。

他们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就好像在唠家常一般。这不免让阿星有些吃惊,但后来赫拉婆婆告诉了他答案。“再神秘的事物,时间久了,人们也就变得习惯了。”赫拉婆婆这样说道,“人们向来都是如此。”

赫拉婆婆还说:“人们总是以为,世界就应该是它现在的这个样子。几十亿年前,太阳就在天上,几十亿年后,它还在那里;几十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吃饭、睡觉,相亲相爱,争执不休,几十万、几百万年后,我们的后代也还会这样生活。”“难道不是这样吗?”阿星记得当时自己这样问赫拉婆婆。“谁知道呢?问题是,谁也不知道是,还是不是。就好比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眼前的一切,是在原始地球形成后,一点点地在这块土地上演变出来的,还是跟随着星尘,跨越几十亿、几百亿光年的距离,偶然落到这里的。”

赫拉婆婆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和悠缓。或许她不知道,此后每个寂静的夜晚,当阿星像现在这样坐在院子里时,那些话就又在他耳边萦绕。

阿星还在一边远眺着雾灵山,一边浮想联翩,直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他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草坪,墙角几簇茎叶茂盛的芭蕉,芭蕉丛里蟋蟀的叫声,外面街道上昏黄的灯光,灯光里传来的喝酒喧闹声……似乎一切都一如平常。“看来是我的错觉。”阿星这样念叨了一句——就在他的话音刚落时,一股更强烈的震动从脚下的土地里传来。

地震发生了。

一、恐龙头骨

地震发生的时候,阿星眼看着四周的一切都在晃动,屋子里传来一阵家具磕碰出的哗啦啦声响,他甚至隐隐听到街上传来的惊呼声。阿星不由得心头一阵慌乱。但幸好,震动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阿星正想给谁打个电话的时候,妈妈的电话就来了。她说她们医院那里震感比较强烈,有几个病人和家属因为惊慌奔跑而受伤了,问阿星家里的情况怎么样。阿星说家里一切都好,没受太大影响。

和妈妈说再见后,阿星想给赫拉婆婆打个电话,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恐怕赫拉婆婆早就睡了。于是,他又放下了电话,决定第二天再找个时间,去赫拉婆婆家看看。

第二天一早,阿星刚醒来,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声和爸爸妈妈的说话声。他愣了一阵子才记起来,今天是星期六——爸爸在隔壁市里工作,一般只在周末才会回来。

阿星走出房间,叫了一声:“老爸!”“昨晚地震了,很多人都彻夜不眠,你倒好,我回来的时候你就睡着了,喊都喊不醒。”爸爸说道。

妈妈扬着眉毛说道:“你这个儿子呀,睡起来跟小猪一样!这一点跟你这个老爸倒是很像,怎么就一点儿都没遗传我这个妈妈的优良基因呢?”

她一边说,一边还故意用挑剔的目光瞄了瞄阿星。

阿星苦着脸抗议道:“没见过这么夸奖儿子的爸爸妈妈!”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电视里正在播报关于地震的新闻。

新闻上说,这次地震的震源位于雾灵山西侧的群山之中,震源距离地表有二十多公里,而且地震等级并不高,好像才里氏4.1级,造成了震源中心附近的一些山体塌方,不过,对于雾灵山东侧的这座小城,倒没有造成严重的破坏。

阿星正在看电视时,手机铃声响了。

他拿起来一瞧,是李小雷打来的。

李小雷是阿星的同桌——当然,这已经是过去的事啦。过完这个暑假,他们即将升上初中,那时候还能不能同班都说不定了。李小雷长得高大帅气,篮球也打得好。“我会成为‘姚明二代’的!”他经常这样信心十足地到处宣告。

阿星拿起电话,首先就申明:“我今天可不当你的篮球陪练!”

李小雷在那头嬉笑了一声:“就你那菜鸟水平,我才不稀罕你当陪练呢!这几天,我表弟昕宇来我家玩,已经陪着我练了一个早上,我找你是有别的事!”“什么?”

李小雷却神秘兮兮地不肯透露:“你来篮球场吧,有件非常神秘的事情,你一定感兴趣!”“到底是什么事啊?”

李小雷沉默了一会儿,放低音量,说了四个字:“恐龙头骨!”

这句话更加让阿星摸不着头脑了,但李小雷却再也不肯多透露一点儿信息,他坚持当面对阿星说。

阿星放下电话,跟爸爸妈妈说了一声,然后骑上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朝社区篮球场冲去。

阿星到达篮球场时,李小雷和表弟昕宇正等着他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星把自行车往旁边一停,问道。“不要急,你听我慢慢道来。”李小雷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我叔叔,本来是想打听点儿关于地震的消息,结果听到一个关于恐龙头骨的大新闻!”“恐龙头骨?”阿星半信半疑地问。

李小雷把头凑到阿星耳边,低声说道:“我叔叔说,他们得到消息,昨晚的地震之后,野人沟深处露出了一个大洞,里边可能埋藏着很多史前动物的化石,还可能有恐龙头骨呢!我们准备去野人沟,看能不能真的带一两个头骨回来!”

听完李小雷的述说后,阿星沉思了一番,摇摇头:“这事有点儿难度,就算真的找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带回来;就算我们带回来了,这种文物也得上交啊。”

阿星说的这句话,引来了同伴们的一阵奚落。“应该给你颁个优秀市民奖!”身材精瘦的昕宇眨了眨他那双小眼睛,阴阳怪气地挖苦道。“我们要真的挖到一个恐龙头骨,就把它运回来,摆在你家的院子里!”李小雷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转过头,坏笑着说道。

昕宇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等把恐龙头骨摆到阿星家院子里后,我们再把它布置成一间神秘的‘恐龙屋’,就更好玩了!”“这个主意妙!阿星,你家院子里不是种着芭蕉吗?你就摘几片芭蕉叶披在身上,住在小屋里,这可就是现实版的《疯狂原始人》啦!”李小雷嘎嘎嘎地大声笑着。

对于两个伙伴的戏谑,阿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恐龙头骨是不可能保留到现在的。恐龙死后,身体的肌肉等软组织会腐烂分解,骨骼则会沉积在泥沙中,经过几千万年的沉积作用,会完全石化,也就是变成一块大石头。所以,那就不是住在恐龙头骨里,而是住在石洞里。只有史前的穴居人才会住在石洞里。”

李小雷眼睛瞪得跟一对死鱼眼一样:“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懂这么多!”“我也只是碰巧看过这段话而已。”阿星淡淡地说道,但他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小小的得意,“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说的这件事有点儿不靠谱。”“这是我叔叔亲口告诉我的,当然靠谱!”李小雷胸有成竹地说,“我叔叔是什么人?北京考古博物馆里,起码有一半的恐龙头骨都是他挖出来的!”

昕宇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般,忙不迭地附和:“没错,我表叔可是个‘挖头骨专家’! ”

李小雷瞪了昕宇一眼:“什么挖头骨专家?你怎么这么点儿文化都没有?他可是正宗的古生物研究专家!”

阿星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去吧。这个夏天才刚开始,现在天气还不是太热,等再过些日子,就热得不能出门了。”“大后天,我和昕宇要去他家玩半个月,那我们就后天出发去野人沟!”李小雷兴致勃勃地说道。

约定好之后,三个人起身离开了篮球场。到了前面的路口,阿星和两位伙伴告别了,然后朝着赫拉婆婆家的方向骑去。

二、赫拉婆婆和大白鹅

在小城东南部边缘,有一座长满了爬山虎的小院,院子里有一座二层小楼,那就是赫拉婆婆家。

赫拉婆婆家屋子后面有块小菜园,一年四季绿意葱茏。菜园的对面,挨着院墙建有一个很大的杂物间,里边堆放着锄头、镰刀和铁锹等农具。赫拉婆婆就是靠着这些工具,把菜园子拾掇得井井有条。

除了菜园和杂物间,院子里其他地方都杂草丛生,成为蟋蟀、蚂蚁、蝴蝶和各种鸟雀的天堂。当然,更是那只大白鹅的天堂。它每天都那么昂首挺胸,从院子这头摇摇摆摆地走到那头。

阿星一直不理解,一只大白鹅怎么会叫“图图”这么可爱的名字?要知道,这个暴脾气的家伙和“可爱”两个字可沾不上边——这么说吧,如果你站在它身边,那你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这个怪脾气的家伙可以随时进入“攻击模式”:它高高地张开两只翅膀,侧着脑袋,用一只眼睛锁定你,然后冲上来连啄带拧,好像非得啄下一块肉来才甘心。

阿星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去赫拉婆婆家的情景。那一次学校组织学雷锋活动,他和几个同学被安排到赫拉婆婆家打扫卫生。那时候,赫拉婆婆的帕金森综合征还没有发作,只是腿脚稍微有些不灵活。

那一次,图图让阿星和同伴们头痛不已,最后,组里其他同学草草地扫了扫院子,就回去向班主任交差了。

阿星倒是没走,他在清理鹅舍。这件事可不容易,不仅因为鹅舍又脏又臭,还因为那只坏脾气的大白鹅老对阿星不放心,估计它觉得阿星像个“偷蛋大盗”。所以,阿星在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它就气呼呼地在旁边走来走去,时不时把长长的脖子伸过来,看看阿星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后来,阿星才知道,那是大白鹅下过的最后一个蛋了。

阿星当然对它的宝贝鹅蛋不感兴趣,可即便这样,图图还是找机会狠狠地啄了阿星的屁股几口,弄得阿星后来回去的路上,走着走着,时不时停下来,龇牙咧嘴地摸摸屁股,自己都觉得实在很滑稽。

要不是赫拉婆婆出面阻止,大白鹅可能还会继续攻击下去。

赫拉婆婆批评大白鹅的方式很有意思,就像是老师在训一个不听话的学生:“图图,你过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仔细看看,那个男孩可不是偷鹅蛋的小偷,他是在帮你清理你的窝。别人在帮助你的时候,你冲上去啄人家,这样子像话吗?”

大白鹅把头撇到一边,似乎假装没听到婆婆的话。不过接下来,它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攻击阿星了。

没有了大白鹅的骚扰,阿星终于清理完了鹅舍。“实在是辛苦你了!”赫拉婆婆对阿星说,“你等等,我送你一件礼物。”

她一摇一摆地转身走进了屋子。等到她再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只是个小玩意儿,还请你不要见笑啊!”

这是赫拉婆婆的一个特点,哪怕她送你东西,都会表现得非常优雅,不会让你因为接受她的馈赠而感到难为情。

更何况,她送的这个小玩意儿可实在是难得:这似乎是一枚什么大型动物的牙齿,比阿星的手掌还要长出一大截,一端锋利,整个形状呈70度左右弯曲,摸上去有种玉石般温润的感觉,却又似乎比玉石硬很多。“这应该是某种巨兽的犬牙,从野人沟里挖出来的。”赫拉婆婆说。“能长出这么长的牙齿,一定是一头最大的熊!”阿星欢乐地叫了起来。“熊很少有这么长而细的犬齿。到底是什么动物,我也不清楚。”赫拉婆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每一座大山的深处,都藏着太多的秘密。有一些秘密非常古老,甚至可能与地球形成、生命诞生有关。”

对于婆婆的这句话,阿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思都还在这个礼物上。对于一个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的男孩来说,这简直是他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阿星觉得,就为了这件礼物,他最少也要来打扫一百次卫生。

于是,从此以后,几乎每个周末,阿星都会骑着自行车来到赫拉婆婆家,修剪两面院墙上的爬山虎,清理院中的杂草和鹅舍,有时还会帮她跑跑腿,帮着买点儿生活用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阿星小学毕业考试前夕。

现在,阿星来到虚掩着的院门前。他透过门缝对着院内喊了声:“婆婆!”“嘎——”大白鹅的叫声响了起来,然后,赫拉婆婆出现在门后,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柔和的笑意,朝这边望过来。

跟往常一样,她依然精神矍铄,一身衣服虽然已经浆洗得发白,看上去却干净利落,丝毫看不出是一位被病魔困扰的七十多岁老人。

阿星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阿星在婆婆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来,然后抬眼四处看了看。屋里的陈设依然没有变化,一张黑黝黝的花梨木桌,一把被磨得光滑的藤椅,一架老旧的风琴,风琴旁边是一个依墙而立的书柜,里边摆着一个不会鸣响的闹钟和几本书。

阿星曾经对那个书柜充满了好奇。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在征得婆婆的同意后,打开了书柜。

直到那时,阿星才知道,赫拉婆婆以前是一所中学的生物老师,这些书都是生物学方面的,里边涂画的那些痕迹,应该是当年她备课时留下的。

不过,其中有一本书比较特别。书没有名字,翻开泛黄的硬壳封面,里边是一些陌生的地图和枯燥的图表。

看来,这是一本过时的地图集。阿星这么想着,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这些旧书都太老了吧?”赫拉婆婆似乎看出了阿星的心事,微笑着说,“每一本老书里,都住着一个古老的灵魂。它们睡得太久了,已经跟不上外面的时代。所以,它们就应该静静地躺在书架上,慢慢被遗忘。”

赫拉婆婆这样说的时候,书柜旁的风琴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声响,可能是被她无意中触碰到了。声音并不清脆,而是喑哑模糊,就仿佛一段陈年往事,偶然被掀起,又缓缓沉寂下来。

现在,阿星的目光在那个书柜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注意到桌上放着的几张纸。他能看到纸上印着两个红色的大字:通知。“婆婆,这是什么?”阿星好奇地问道。“居委会的人,昨天来过了。”赫拉婆婆把纸递给阿星。

阿星从婆婆手里接过了那张纸。这时他留意到,婆婆的手有些微微发抖,这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症状。

他大概看了看纸上的文字,是居委会通知婆婆进养老院的事,说是为她保留了一个床位。“我去过那里——去年重阳节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去参观的。那里有很多爷爷奶奶,还有专门的阿姨在照顾,其实也不错。”

赫拉婆婆摇摇头:“我总不能带着图图住到里边去啊。”

阿星点点头,他心想:“我倒是没听说过养老院里允许养鹅,何况是这样一只脾气不太好的鹅。”

说这话时,他转头四处寻找那只大白鹅,但没看到它的身影,估计它又回院子里去巡视它的“王国”了。“要是在以前,图图还可以跟着我到处跑。那时候它还很小,就跟一只小狗一样,跑得可欢了。可现在不行,现在我们都老了,对外面的那个世界不感兴趣。”

赫拉婆婆说话的时候,额头几缕散乱的白发跟着轻轻飘动了起来,露出额角的那块瘀青。

这两个月来,阿星已经是第三次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痕了。看来,她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在她第一次跌伤后,她曾经跟阿星详细地解释过这种病,她说这是一种起因很复杂的神经症,病人的神经系统会慢慢退化,发展到最后,病人会因为偶然跌倒而无法爬起来。

阿星犹豫着问道:“你额头上……是不是昨晚地震时磕碰到的?”

赫拉婆婆摇了摇头说:“不是。”

然后,她抬起头,朝院子外边望去:“那场地震改变了很多事情。”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现出一丝迷离的光芒。“我听说,那场地震强度并不大,不过就是地上裂开了几条缝隙。”阿星笑了笑,“这是电视里一个记者说的。”

赫拉婆婆扬起眉头:“几条缝隙——他真的说得这么简单?”

阿星笑了笑。“他说的恐怕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这场地震后,很多变化都在发生,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只是没有多少人会留意到。”说到这里,婆婆从藤椅里探出了身子,“人们往往看不到一些细微而深远的事情,这一点从来如此。”

阿星心里一动:“还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走进院子,有没有发现那口水井里发生的变化?”

阿星摇摇头。“待会儿你可以去看看。今天一早起来,我去打水时,发现井水变红了。”“啊!”阿星惊叫了一声,“那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地震改变了这个地区的地质结构,导致土壤含水层发生了变化,”赫拉婆婆说道,“所以井水里含有超标的铁离子。”

阿星琢磨了一下她的话:“地质结构改变了,那是不是还会有别的怪事要发生?”“没错。比如说,一场大雨。”“好哇好哇!”阿星兴奋地叫了起来,“今年的夏天很奇怪,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要是下起了大雨,我一定得到大雨中跑一圈!那种感觉可爽了!”

婆婆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全世界的男孩子都喜欢做这种事。不过,这场大雨要是真的下起来,有可能将是几十年不遇的暴雨。”

阿星瞪大了眼睛:“几十年不遇?那野人沟会不会被淹没?那可就糟糕了!我们还准备去野人沟探险呢!”“你们要去野人沟探险?”婆婆眼睛微微一亮,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阿星点点头,把他们的探险计划说了出来。

等阿星说完后,婆婆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阿星挠挠头:“我倒是挺想去的。过完这个夏天,我就是一名初中生了,得做些不一样的事来。”“做些不一样的事——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好。”婆婆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曾经听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孩子,其实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想当天文学家,另一种想当宇航员。”

阿星想了想:“这两种都是冒险,不过前一种待在安全的环境中,后一种才是真正在行动上的冒险。”“你说得对。”婆婆拖长了声调说道,“我倒不觉得前一种不好,每一种生活都可以很精彩。只不过,如果能够到陌生神秘的远方去亲身体验一番,似乎更加不错。”

阿星心里一动,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婆婆眼睛里赞许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做出了不错的选择——起码在婆婆看起来,这是男孩子有时候需要做的选择。“不过,有想法自然是好事,但不能鲁莽行动。”婆婆的话打断了阿星的思绪,“要真的进行一次探险,起码得先做足准备。”

阿星猛地一拍巴掌:“对了!婆婆你送给我的那枚兽牙,不就是在野人沟考察时找到的吗?我都忘记这回事了!”

婆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要不是在学校里当生物老师,我一个女的也不会经常往野外跑,野外考察其实是很辛苦的事情。不过有一回去野人沟,我倒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放低了:“原来石头也会唱歌。”“石头怎么会唱歌?”阿星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是婆婆开的一个玩笑。“我也知道,这不像一个当过生物老师的人说出来的话。”赫拉婆婆脸上露出了笑纹。“生物老师应该怎么说?”阿星问道。“在一个学生物的人眼中,石头是由碳酸钙和二氧化硅组成的岩体,它里边可能包含着生命的痕迹,比如各种史前动植物的化石,但石头自身是没有生命的。所以,那一次发现这个秘密后,我从来没有说出去。”

阿星点了点头,赫拉婆婆的话让他产生了兴趣。不过,赫拉婆婆似乎不打算继续说这件事,她换了个话题,开始说起那次她去探险的经过。

她讲得很细致,事前准备了哪些携带的物品,特别是一些很容易被忽视的小物品,比如防蚊虫的药膏;一定得系上绑腿,这样才能防止被草丛里的游蛇或者蜥蜴等爬行动物咬到;得带上一把用来开路和防身的小砍刀;还有一把手电筒、一小包干粮和几瓶水……

听着她平静的絮叨,阿星猛然醒悟到,或许赫拉婆婆是用讲故事的方式来提醒他。

想到这里,他心里感到一阵阵温暖。不管什么时候,赫拉婆婆从来没有一刻忘掉她的谦和,她总会用一种很随意的方式,给你一些必要的提醒,却从来不会让你感觉到难堪。

赫拉婆婆的往事终于说完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后蜷缩进藤椅里,冲阿星抱歉似的笑了笑:“人一老了就这样,时不时地就陷入回忆之中。你早点儿回去吧,今天不用帮我打扫了。”“我顺便去看看那口井。”阿星说着,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阿星刚走到水井旁,就发现了变化:井面上缭绕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把放在井沿边上的水桶提起来,套在井绳末端的钩子上,转动辘轳,从井底打上来小半桶水。果真,井水看上去有些浑浊发红。他又伸手试了试水温,有些微热。

婆婆说得没错,一场地震会改变很多事情,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

阿星把水桶搁回原来的位置。这时他才注意到,在他做这些事时,大白鹅正趴在一旁的鹅舍里,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盯着他。

三、迷雾

第三天一大早,阿星背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旅行包,推着自行车出门去了。前一个晚上,他和两个伙伴已经约好了,早上六点半在运动场会合,然后一起骑车出发。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骑行,他们来到了野人沟入口处一道平缓的斜坡下。

他们把自行车停在树荫下,从车上卸下旅行包,背在背上,顺着小路爬上了那道长满了灌木和苜蓿草的斜坡。

野人沟就在斜坡的另一侧。

在这片郁郁葱葱的群山之中,野人沟实在是一个很另类的存在:两三千米长的峡谷中,居然几乎寸草不生,到处怪石嶙峋。

看着遍布谷底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石头,阿星不由得浮想联翩:说不定,这些石头是一群被时间遗忘了的怪物,几十亿年来,它们一直在这里睡眠,等着有人来,然后它们就纷纷唱着歌苏醒了!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吓了一跳,他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幼稚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这时,他留意到谷底出现的一些异常现象,有些褶皱和隆起的痕迹还很新。看来,一定是那场地震的“杰作”。

阿星将目光从野人沟收回,又放眼朝远方望去,群山如海,簇拥着雾灵山的主峰,仿佛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天地间舒展开来。

阿星望了很久,但他没有看到山顶上发出的亮光。

阿星还在观望时,一旁的李小雷已经把背包打开了,从里面掏出一把形状奇特的铲子,然后招呼了一声,带头顺着斜坡朝谷底走去。

他们在野人沟四处搜寻翻找。特别是李小雷,每看到一块裸露出的红褐色石块,就拿着铲子跑过去,在它周围猛挖一阵,似乎他压根不是在挖化石,而是准备挖出个吓死人的大坑。看他干得热火朝天的劲头,阿星都不好意思提醒他,照这样粗暴的挖法,就算真的有什么化石,也被毁掉了。

他们几乎把整片山谷都搜遍了,什么收获都没有。倒是昕宇,被草丛里蹿出的一只野兔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表叔真的说有恐龙头骨吗?”昕宇一边摸着屁股站起身,一边问李小雷。“这个……他也没说一定有,而是说……可能有。”李小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了笑说道。“老天啊!我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你的话?我应该找表叔确认一下的!”昕宇夸张地唉声叹气起来。“就算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也没关系,当作来游玩一趟好了。”阿星插了一句话,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峭壁,“我们再到那里去看看!”

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了那两处峭壁跟前。“你们看,起雾了!”走在最前面的昕宇突然大喊一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峡谷深处。

阿星抬头望去——果真,一团迷蒙的雾气正在峡谷深处升起,缓缓地朝这头涌过来。“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雾气呢?”李小雷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不,不会真的有什么吃人的山妖树精吧?”昕宇畏畏缩缩地说道。

阿星抬起头。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头顶,蓝得像宝石一样的天上,几抹淡淡的云彩随意地飘着。他突然想起了赫拉婆婆讲过的故事,在她的故事里,也曾出现过这种现象。“咱们去瞧瞧,看看雾气到底是从哪里涌过来的!”李小雷说着,挥着手上的铲子,带头朝雾气弥漫的峡谷深处走了过去。

顺着峡谷走了四五百米,雾气越来越浓重,路也越来越崎岖难行。他们又往前行了一段,最终被一堆散乱的大石头挡住了去路。“没办法前进了,一定是地震引起了塌方!”李小雷停住了脚步。

阿星擦擦头上的汗水,往前打量了一番:前方不远处一簇斜生的灌木旁,有一汪浅浅的小水潭,里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能是一只蜥蜴,或者几条小鱼。水潭边上就是巨石堆,几乎把整条去路完全挡住了。

李小雷掏出手机,冲昕宇招了招手:“我站到石头边上,你帮我拍张照,留作纪念!”“我也要拍!到时候在照片上写上‘勇闯迷雾阵归来!' ”昕宇一边接过李小雷的手机,一边嬉笑着说。

就在这时,阿星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鸣叫声。

阿星心里一惊,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鸣叫声非常微弱,带着一丝颤音,从雾气深处传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阿星问站在旁边的昕宇。

昕宇放下手机,侧着耳朵听了一阵,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声音?”

李小雷在那边已经摆好了pose,正朝昕宇大喊,昕宇又拿起了手机,开始给他拍照。

阿星朝乱石堆走近了几步,一边仔细聆听着来自迷雾深处的动静。听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得脱口而出:“那只小狗!”“什么小狗?”李小雷已经拍完照,正从巨石堆边走过来,他问道。

阿星摇了摇头:“前些日子,我在镇上看到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什么小狗?”昕宇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那天黄昏,阿星无意中经过那个垃圾桶。远远地,他听到垃圾桶旁传来一阵声音。

阿星走到垃圾桶旁,看到旁边的纸箱里蜷缩着一只小狗。小狗似乎刚出生不久,还没睁开眼睛,正蜷缩在角落里,呜呜地哀鸣。

阿星很想把小狗带回家去,但一想起妈妈,就犹豫不决起来——老妈对动物毛发过敏,所以他家里从来没有养过猫和狗。

那一天,阿星在纸箱旁待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才不得不离开。他只能暗自祈祷,希望有人能够把那只小狗带回去。

那天晚上,刮了一夜的风,刮得他的心里空荡荡的,每当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总是似乎听到风里传来小狗的哀鸣声,这都快把他逼疯了。

第二天早上,阿星早早地跑去找那只小狗。等他跑到垃圾箱旁时,他的心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那只小狗静静地躺在纸箱里,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一片树叶飘落下来,盖在它瘦小的头颅上。

阿星把小狗的事简略地说了出来。李小雷听了后,用带着讥讽的眼神看着他:“你总不会认为,那只小狗跑到这里来了吧?”

阿星摇了摇头,眼睛却还一直朝巨石堆那边望去。

昕宇这时候也侧着耳朵听了一阵,然后小声说道:“咦,我也听到了!不会是那只小狗的鬼魂吧?”“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这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李小雷转头瞪着昕宇,不满地嚷嚷。

阿星也听到了那哀鸣声,他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喂!你想去干吗?”昕宇在一旁喊道,“你准备翻过这堆石头,去寻找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他特意把“小狗”两个字说得很重。“我们回去吧!”李小雷也开口了,“就算真的是一只小狗,也犯不着冒险去救它。死了就死了吧,全世界一天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只狗呢!”

听到李小雷这句话,阿星愣了一下,紧接着,心头莫名地感到一阵气恼。他咬咬牙,赌气地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自己去!”

说着,阿星朝巨石堆快步走去,没理会李小雷和昕宇的惊呼声。

阿星小心地踩着那些散乱的石头往上攀爬。

爬到一半的时候,他被一条蜈蚣吓了一跳,那条比他的手掌还长的蜈蚣,挥舞着毛茸茸的触角,从他面前的石头上爬过。他吓得手一松,脚下也跟着一滑,差点儿跌了下去。

等到蜈蚣消失在石缝里时,他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巨石堆的顶端。这时,那一直吸引着阿星的哀鸣声变得更加清晰了。“嗷——”后面还带着一声短促的尾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湿漉漉的雾气中传来。

阿星心里怦怦怦地敲起了小鼓,现在,他也觉得自己过于鲁莽了。但他要是这么回去的话,那就太尴尬了。这么思量一番后,他壮着胆,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摸索着走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小家伙,正在巨石堆边缘摇摇晃晃地爬动。在它的身后,是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入口。

阿星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老虎,但在见到这个小家伙的一瞬间,他立马明白了,自己找到了一只小虎崽。

小虎崽跟一只两三个月大的小猫差不多大小,毛茸茸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上,一双眼里流露出惶恐的眼神。当它对着阿星威胁性地张开嘴巴时,那粉红的舌头和洁白的牙齿不但不吓人,反而有几分可爱。

可是它急促而费力的呼吸声和那瘦弱不堪的身子,让阿星明白它的处境很危险。

阿星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会有一只孤零零的小虎崽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它的母亲就在洞里?

这个想法让阿星禁不住全身一阵哆嗦,他神经质般地伸头往洞穴里边打量一番。洞穴的入口可不小,顶部比阿星还高出一个头。里边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阿星正在打量时,他猛然感觉到洞里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魅影,正无声无息地向他袭来。

阿星感到后背上升起一股冷飕飕的凉意,他一把将小虎崽抱起来,手脚并用,往巨石堆下爬去。

四、金雕

阿星和同伴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回来的路上,幼崽在他背上的背包里不停地挣扎鸣叫,叫得阿星的心里越来越焦躁。他现在感觉到自己有些进退两难了:把小家伙送回去当然不可能;可就这么带回去的话,万一幼崽经不住这样的折腾,这条小生命死在自己手里,那可就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李小雷和昕宇都让阿星赶紧把小虎崽送到动物保护部门,他们提醒阿星,私自饲养国家保护动物是违法的,小心派出所找上门来。他们的话让阿星更加烦躁。

还是先带着这个小家伙去赫拉婆婆家吧,她一定知道怎么处理。阿星想了很久,最后暗中做了这个决定。于是,在到达了小城边上的红绿灯处时,他匆匆和李小雷、昕宇告别了,骑着车子朝婆婆家飞奔而去。“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小家伙。”赫拉婆婆一边抱起小虎崽,一边转头对大白鹅说,“图图,你到边上去,不要过来添乱。”

自从刚才阿星带着小虎崽走进院子,大白鹅就闻风而动,从它的鹅舍里跑出来,围在小虎崽身旁,一会儿用左眼盯着看,一会儿又侧着脑袋,换用右眼打量一番,嘴里还不停地嘎嘎叫着。

赫拉婆婆抱着小虎崽,把它放在膝盖上,摸摸它的耳朵,又揉揉它那几只跟小肉团似的小爪子。

小虎崽还在不停地一边鸣叫一边挣扎着。

婆婆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这确实像是一只老虎幼崽,不过,它身上的毛色、斑纹,还有这条短尾巴,跟东北虎或者华南虎都不太一样。”

阿星凑上前去,看了看小虎崽的额头:“老虎额头上不是都有个‘王’字形的斑纹吗?它额头的斑纹很杂乱,要说这是个‘王’字,笔画也太潦草了吧?比我写的字还潦草!”

赫拉婆婆点点头:“没错。而且,你瞅它的小乳牙,这两颗犬齿也有些特别,虽然猫科动物的犬齿都比较长,但它的似乎又更长一些,也更粗壮。”她边说,边用手轻轻掰开小虎崽的嘴唇,看着它的牙口。“看来我发现了珍稀老虎品种!不会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吧?”阿星有些乐滋滋地说。“这倒不是不可能。新闻上不是时常有这样的事吗?一个农民在自己家田地里找到一只奇怪的动物,专家上门一看,是某种珍稀动物。”“没错,我也看过这样的新闻!”阿星兴奋地搓搓手。

小虎崽叫了几声后,居然衔着赫拉婆婆的手指头吮吸起来。赫拉婆婆一脸疼爱地说:“这个小家伙,看起来饿坏了。我们应该尽快喂它些牛奶。在我厨房的柜子里,还有几罐,还是上次你帮我买回来的。”

阿星点点头,走到厨房,在柜子里找出了一罐牛奶,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碟子。

他回到客厅,往碟子里倒上牛奶,然后把小虎崽从篮子里抱出来,凑到小碟子前。但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小虎崽一直在不停地挣扎,弄得他手忙脚乱,衣服上弄湿了一大片,脸上也溅了不少牛奶,被弄成了个大花脸。

阿星狼狈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赫拉婆婆的笑容。“看来,你还真是没有养过小动物。”赫拉婆婆微笑着从他手里抱过了小虎崽。她一边用一只手轻轻抚着小虎崽,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看那模样,就像在哄小孩。

小虎崽很快安静了下来,把头伸到小碟子前,迫不及待地舔吸了起来,弄得嘴巴周围沾了一圈牛奶。

赫拉婆婆一边喂着小虎崽,一边对阿星说:“没有雌虎照料的小虎崽,就跟没娘的孩子一样可怜,而且很难养活。我们得赶紧把它送到专业机构去。我看啊,今天就把小虎崽留在这里,我让它住在杂物间,让图图晚上守着它。明天早上你过来,我们给森林公安局打个电话。你觉得怎么样?”

她用征询的眼神看着阿星。

阿星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暗自觉得,把小虎崽带来赫拉婆婆家是个正确的做法——自己觉得多么棘手的事情,赫拉婆婆总能想到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阿星正想跟赫拉婆婆告别,婆婆却突然说起了一件事:“对了,上次你说要去野人沟探险,等你走后,我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野人沟还有另一个名称。”“嘿!我可从没听说过,”阿星有些惊讶,“另一个名称是什么?”

赫拉婆婆一边轻轻梳理着小虎崽背上的毛发,一边说道:“巴布峡谷。”“巴布峡谷?”阿星重复了一遍,耸耸肩膀,“听上去好怪。”“或许就是因为太怪了,这个名字才没有流传下来,要不是我突然想起那本书,我也记不起来。”赫拉婆婆说着,朝着书柜示意了一下。

那本老旧的地图集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书里是怎么说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记载。”赫拉婆婆轻描淡写地说道,“书里一幅地图上,原本应该是野人沟的地方,写着‘巴布峡谷’这个名称。”

阿星想了想,一时也想不明白。

离开赫拉婆婆家后,阿星回到了家,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收敛了散乱的思绪,开始琢磨一件眼前迫切需要解决的小问题:怎么处理自己的背包。

从野人沟回来的路上,他把小虎崽装在背包里,弄得包里到现在还一股子很浓的尿臊味和小虎崽那种特殊的体味。

阿星可不想让喜欢大惊小怪的妈妈抓到把柄,于是把背包扔在阳台上,和那里两双穿得很脏的运动鞋放在一起。

然后,他打开阳台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下子躺在床上,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累得快散架了。

阿星很快就睡着了。他一直睡到妈妈走进来喊他吃晚饭,才醒了过来。可即便是坐在饭桌旁,他都迷迷糊糊的,没有什么胃口。对于妈妈照例的絮絮叨叨,也没听进去多少,直到妈妈说了一句话:“……你要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几天,没有问题吧?”

阿星这才清醒了过来:“你要去哪里?”

妈妈用筷子敲了敲阿星的饭碗,嗔怪道:“你这孩子,跟你说话怎么老是心不在焉?明天我要去省城参加在职医务人员培训,得去三四天。”

阿星愣了愣,点点头:“就这点儿小事情,没问题!”“我可提醒你,你们父子俩可都给我老实点儿!”妈妈说到这里,斜眼看了看一旁正在埋头猛吃的爸爸。

阿星把碗里剩下的饭菜扒拉进嘴里,嚼了两口,然后冲老妈做了个鬼脸:“你放心好啦!明天我们父子俩就在家炒两个小菜,喝两瓶啤酒,一起看看电视,这总行了吧?”

说完后,他起身拿着碗筷进厨房了,听着背后妈妈大惊小怪的叫声,和爸爸呵呵傻笑的声音,他偷着乐了好久。

妈妈又赶去医院值夜班了。阿星陪爸爸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早早地洗漱完毕,回房间睡觉去了。

他睡得很沉,直到一阵鸟鸣声在窗外响起,把他惊醒。

阿星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身子,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真,鸟鸣声又响了起来。“是金雕!”这一次,阿星听得一清二楚。

很早的时候,阿星就对这种栖息在雾灵山的悬崖峭壁间的大鸟感兴趣。有时候,天气晴朗时,能看到它们在高空中飞翔,那时,阳光洒在它们的脖颈上,散发出一层金色的光华。“咕——咕咕咕——咕——”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听上去时而很远,时而又很近,似乎是一只误闯入城市的金雕正在寻找回去的路,或者呼唤走失的同伴。

阿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猛然想起来去年的那窝红隼。一天傍晚,他无意中看到两只很少见的红隼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飞,却一直不肯离开。后来他才发现,原来它们把窝安在芭蕉丛下一个废弃的花盆里。过了一段时间,花盆里出现了五只毛茸茸的小红隼。那些小家伙整天叽叽喳喳叫得欢,时不时朝着屋子里伸头看看,似乎对屋子里那个“偷窥者”感到很好奇。初夏来临,小红隼们长好了翅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飞走了。阿星还记得,最后那一只在飞走前,又回头看了看他,似乎舍不得离开。“难道今年换成一只金雕来这里安家啦?”阿星兴奋地想着,一边翻身下了床。他轻轻打开阳台门,又蹑手蹑脚地迈下台阶,来到院子里。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暗淡的星光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迷蒙的夜色中。

在芭蕉丛的边上,蜷伏着一团黑影。

阿星揉揉眼睛,朝那团黑影仔细看去——黑影动了动,很快,两道幽幽的光芒出现了,光芒慢慢扩大,好像是有谁在慢慢调高了电灯的亮度。

等到阿星看清那两道光芒后的黑影时,他仿佛被一道闪电瞬间击中,全身一阵颤抖,一股恐惧感从脚底升起,迅速在身上蔓延开来。

五、猛虎

那团黑影离开了芭蕉丛,现在阿星能大概看清它的模样了:一双闪着幽光的大眼睛,头部前端两枚弯刀般的獠牙。紧接着,他看清了那一身黄褐色的皮毛,上面布满了一圈圈的黑色条纹,在月光下散发出让人惊悚的美丽。

虽然处于极度的恐惧中,阿星的脑子依然很清醒,一个词语脱口而出:“剑齿虎!”作为一个动物迷,他很早就知道了这种奇怪的史前动物。

但很快,另一个念头出现了:一种生活在史前的怪兽,出现在他家院子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怪兽发出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低吼,朝阿星走近。阿星想转身逃回房间去,却发觉自己的脚跟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压根不听指挥。他只能看着那两枚锋利的獠牙,朝自己面前挺进……

就在阿星感到快要窒息时,怪兽却转过了身。等到它再转回身的时候,它的嘴里居然叼着阿星扔在阳台角落里的那个背包,然后激动地打了一个响鼻。

这突然的变化让阿星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这时,芭蕉丛里发出一阵声响,一个人影从中出现了。阿星还没回过神来,人影像一阵风一样,掠到阿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阿星吓得使劲想把胳膊抽回来,却发觉那个人的手虽然很小,力道却出奇地大,就像一把钳子一样,牢牢地卡住了他的胳膊。

阿星慌张地看了看对面的人影,不由得惊呼起来:“啊!”

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比阿星矮了半个头,所以当她抓住阿星的胳膊时,她微微扬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阿星正好能看清女孩的脸部。女孩的前额显得特别的平扁,眉脊很突出,加上颧骨也很突出,五官显出一种怪异的不协调感。

不过,她的眼睛就像两颗紫水晶,在朦胧的夜色下熠熠生辉,再加上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倒让她看起来不会太丑陋。

她的两边脸庞上各有一个新月形的疤痕,让她怪异的气息中带着几分猛禽般的残忍,和旁边的那头庞然怪兽身上散发的气息一样。

阿星还在慌乱时,女孩开口了,她用含糊不清的语音说了一句什么话。

听着她的话,阿星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口音。这时,阿星留意到另一个细节:女孩身上的服饰实在是奇怪,雾灵山边的夏夜虽然凉爽宜人,但也不至于有人会像这个女孩一样,居然披着一件毛茸茸的披肩!

女孩朝阿星靠近了一些,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她的舌头似乎短了一截,也或者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以至于口齿不清。

阿星发现自己思维变得迟钝起来,只好口不择言地大叫:“你,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我吓死了……你这个宠物更吓人……你们快点儿离开……要不然我就要喊救命啦!”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这时,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孩的另一只手上牵着一根缰绳,缰绳的另一头连着怪兽脖子上的一个项圈样的东西。

女孩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的那头怪兽,还特意指着怪兽衔在嘴里的背包。

阿星一激灵:“莫非这个女孩和这头怪兽,就是从野人沟来的?”

如果是这样,一定是因为自己把小虎崽带了回来,又把带着小虎崽气味的背包扔在阳台上,结果她们就循着这气味跟踪过来了。

一想到这里,阿星不由得叫苦不迭。

等到阿星勉强镇定下来后,他比画了好一阵子,想让女孩明白,小虎崽并不在他家里,但自己可以带她们去找小虎崽。

女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外。

这时候,阿星的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很想大喊一声“救命”,然后转身逃进屋子。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个方案完全不可行。他已经见识过女孩那大得出奇的力气,还有快得像疾风的速度,自己还没喊出来,估计就被她修理得七荤八素,更不要说旁边还有这头杀气逼人的怪兽。

看来,现在是身不由己了,阿星只好咬了咬牙,朝院门外走去。

刚刚走出家门,就感觉到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力量,身子顿时离开了地面。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被这个怪女孩举过了头顶。“快放我下来!”阿星狼狈不堪地挣扎。

女孩手一松,把阿星扔到怪兽背上,然后自己纵身一跃,也骑了上来。

阿星刚刚在怪兽背上坐稳,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喝,怪兽开始向前飞奔起来。

黎明将至,天地间显得特别黑暗,一盏盏昏黄的街灯不仅没把这黑暗照亮,反而衬托得更加深重。空荡荡的街巷间寂静无人,只有飕飕的风掠过。

对于阿星来说,骑着一头怪兽在深夜的街头飞奔,身后坐着一个力气大得吓死人的怪女孩,这可真是一番无法描述的经历,既新鲜刺激,又恐惧无比。就算他想象力再丰富,他又怎么想得到,有一天这种离奇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怪兽奔跑的速度极快,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来到赫拉婆婆家的院门前。

阿星勉强控制着不停颤抖的身体,从怪兽背上跳下来,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他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伸手敲门,一边呼唤着赫拉婆婆。

没过太久,一缕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接着,赫拉婆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赫拉婆婆打开院门时,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惊讶的神情在她脸上的皱纹间游走,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啊,这,这怎么可能?”

那个女孩早已从怪兽背上一跃而下,正站在一旁,打量着婆婆和阿星。

这个时候,怪兽扬着鼻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闻了闻空气里的气味,然后它发出一声急躁的低吼,甩了甩尾巴,就朝院子里冲去。

女孩在后面使劲地想拉住怪兽,却反过来被它拖得一个趔趄,幸好她及时把手里的缰绳放开了。

站在院门边上的赫拉婆婆还在喃喃地说着:“我早就该想到的!看到那只小虎崽,我就应该想到的!你看这标志性的短尾巴,这两枚锋利如刀的犬齿,一万多年前的剑齿虎,居然出现了!”

杂物间里传来一阵家具被碰倒的声响,随即,剑齿虎和小虎崽的鸣叫声一声声响起。即使阿星听不懂它们的鸣叫,也能从中感觉到一种重逢的喜悦。

赫拉婆婆毕竟见多识广,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和蔼的笑容又回到了她脸上。她对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的阿星说:“进屋里来,喝口热水会好点儿。”

然后,她又冲那个奇怪的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

阿星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跟着赫拉婆婆朝门口走去。

赫拉婆婆家客厅的侧墙上有一扇门通往杂物间。阿星走进客厅,站在那扇门边朝杂物间望去,剑齿虎正盘着身子蜷卧在地上,伸着舌头不停地舔着小虎崽。小虎崽则一边趴在它的肚皮下喝奶,一边不时发出呜呜的鸣叫声,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正在母亲怀里哭泣寻求安慰一样。

那个女孩也走了进来,跟一阵风一样,穿过客厅,跑到了剑齿虎身边,然后弯下腰去,伸手抚摸着小虎崽。

只有在这时,她身上那股野兽般的气息才消失了,变得像个普通的女孩子,正在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小猫小狗。

这时,一阵嘎嘎的声音响起。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白鹅从鹅舍里出来了,它大摇大摆地走到杂物间,转动着脑袋,打量了一下那头剑齿虎,又看了看那个女孩。接着,它转过身,从杂物间往客厅走来,动作依然不紧不慢。

阿星暗想道:这家伙胆子可真大!压根不把那头大家伙放在眼里。他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鹅的眼睛晶状体结构比较特别,不管看什么,都比原样的要小很多。大概现在它看到这头剑齿虎,就跟看到一只猫一样。

阿星想到这里,不由得偷着乐了一声,心里的恐惧感也终于减退了一些。

赫拉婆婆这时把水递给阿星,并在藤椅中坐了下来。“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放得很低,似乎怕惊扰了女孩和剑齿虎。

阿星往剑齿虎的方向瞅了一眼,然后清清嗓子,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剑齿虎和女孩如何出现,他又是如何带着她们来找小虎崽,女孩又是怎样一把将他拽到剑齿虎背上,如何找到这里来了。

等阿星说完后,赫拉婆婆感叹了一句:“这实在是一番奇遇!”

阿星瞄了一眼那头剑齿虎和女孩,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野人沟离这里有十来公里远,她们怎么可能一路追踪过来?就算一路上留下了些小虎崽的气味,也应该早就飘散了啊!”“人有人言,兽有兽语,有些动物的语言远比我们所知道的复杂啊。”赫拉婆婆说,“对于我们,气味可能只是一种普通的感觉,但对于另外一些生灵,或许已经把它发展成了一种特殊的语言。”

对于赫拉婆婆说的这些,阿星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就在这时,那个奇怪的女孩正慢慢地站起身来,她那悄无声息的姿态动作,就好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猛兽正慢慢展露出真容!

六、魔法风琴

女孩站起身后,一边在杂物间里转悠,一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阿星又看了看女孩身后的那头大老虎,每看一眼,他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地猛跳一阵。他转过头,问赫拉婆婆:“剑齿虎这种怪兽,不是生活在冰河世纪吗?”

赫拉婆婆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在史前一百多万年的时间里,世界各地都有剑齿虎,想必那时候,它们一定也生活在我们这片大山中间。”“可我们现在是公元21世纪!”阿星叫了起来。

他的声音比较大,那个女孩转头往这边看了两眼。“不要说你不相信,就连我这老太婆,要不是亲眼见到,说出来恐怕别人也以为是在说胡话。”赫拉婆婆一边用一只手揉着微微发抖的左腿,一边说,“不过,我倒是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几十年前,考古学家在东南亚的一个岛屿上发现过一种小矮人,即使是成年人,个头也不到一米高。”

听到这话,阿星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那样的话,我在那里算是巨人了!”

婆婆接着说道:“几十万年来,这个小矮人种族一直生活在小岛上,从不与外界来往。这样倒也好,免了各种纷争。直到几十年前,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被打开了,他们才被发现。”“后来呢?”“后来他们为了躲避外面世界来的人,就搬家了,拖家带口搬到密林里,就那样消失在密林深处了。从那以后啊,就再也没有人发现过他们的行踪。”

听到这里,阿星若有所悟:“我明白啦!说不定剑齿虎就是从那些岛上过来的!”

赫拉婆婆摇了摇头:“那它们怎么过来呢?那儿离得可远着呢。”

阿星耸了耸肩膀,也觉得刚才的念头实在脑洞太大:“这倒是,它们总不可能坐飞机或者坐轮船过来!”“有另一种可能,当然,这只是我猜的。”赫拉婆婆缓缓说道,“它们一直生活在雾灵山的深处,就跟那些小矮人一直生活在闭塞的小岛上一样。”“就算真是这样,那……她又是谁?”阿星朝女孩努努嘴。

这个时候,女孩还在不停地东张西望,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嘴里还不时冒出一两句含糊不清的话。

赫拉婆婆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她听不太懂我们的话,她的口音也非常奇怪,说出来的话跟我们的语言不一样,再加上她的长相……恐怕,她跟几十万年前生活在这片山区的北京猿人还真的有些关系呢。”

阿星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那就是说,一直到现在,雾灵山的深处不仅生活着剑齿虎,还生活着原始人?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阿星还想继续跟赫拉婆婆讨论这件事,这时,身后猛然传来咣的一声响,把他吓了一跳。他一转头,发觉那个怪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客厅,正站在那架风琴前。

刚才,女孩可能是对风琴感到奇怪,一不小心摁响了一个琴键,琴键发出的声音把她吓得不轻,她连忙纵身往后连退几步,一边嘴里发出恐吓的低吼声,一边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东西。

等到阿星看清她手上的那个东西,禁不住低呼了起来:“她,她身上带着刀!”

不过很快,他就看清楚了,那并不是一把真的刀具,倒是跟她身旁那头剑齿虎的獠牙很相似,只不过还要长出三分之一左右。

那一定是一头虎王的牙齿!阿星心惊肉跳地想着。

琴键声也惊动了正在打盹的剑齿虎,它猛地抬起头,两道凶光从眼睛里射出。

一看到它的眼神,阿星的心里就猛地一阵狂跳,“婆婆,现在怎么办?得让她们赶紧离开!”他低声问道。

赫拉婆婆摇了摇头,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孩。

随着声音消失,女孩也放松了下来,她慢慢地把那把“弯刀”插回腰间,然后再次朝风琴靠了过去。“看来,她很喜欢风琴,那就送给她得了,只要能让她们离开就好。”阿星出了个主意。

赫拉婆婆笑了笑:“没事的。要是有事,也早就发生了,是不是?”

她的这番话算是给阿星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时,女孩正歪着脑袋,把风琴打量了几遍,又小心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最边上的一个琴键,琴键发出轻微的声响。

女孩居然弯下腰,把脸凑到琴键前,一边舔了舔嘴唇。瞧她的模样,似乎想把这奇怪的玩意儿放在嘴里咬几口。

阿星一直看着女孩的动作,看到这里,差点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得了,她把风琴当成一大块肉了!”

赫拉婆婆却认真地摇摇头:“看她的这种行为,就像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对事物的认知方式。”

女孩又伸手碰了碰琴键,这一次,琴键发出响亮的音符,女孩眼睛里带着一种新奇和喜悦的神色。

赫拉婆婆突然开口问阿星:“你刚才说,她和剑齿虎出现之前,你听到金雕的叫声?”“没错,这一点我印象太深了。”

赫拉婆婆动作缓慢地抬了抬还在颤抖的左腿,双手撑在藤椅的扶手上,想要站起来。阿星连忙伸手过去搀扶着她。

等站起身后,赫拉婆婆一瘸一拐地朝女孩的方向走过去。

女孩看到她的动作,眼睛里顿时布满了警惕的神色。“婆婆,你要去干吗?”阿星在她身后叫道。

赫拉婆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我来做个小小的实验。”

说着,她走到风琴前,冲退到一边的女孩笑了笑,然后伸出手。顿时,一串悠扬的音符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接着,她又朝赫拉婆婆身边走近了几步,低头看了看琴键。只见她伸出手,摁响了琴键。

看到这里,阿星不由得惊呼起来,这个女孩摁的每个键,居然都和赫拉婆婆刚才弹奏的顺序一样!虽然她弹出的琴声并不连贯,但光是这一点就让赫拉婆婆和阿星惊呆了。

赫拉婆婆朝女孩点点头,接着,她又开始弹奏起来。伴随着她指尖轻缓的动作,一声低沉的鸣响从琴键上缓缓发出。接着,一系列变化的泛音紧随而来,就像绵延而至的暮色,和暮色中遥远的歌吟。就在阿星沉浸在这暮色的幻象中时,琴声陡然一变。这一次,他仿佛看到铺天盖地的海浪一波波地奔涌而来,拍打着荒凉海滩,就那样涨涨落落,无休无止……

阿星转头看看女孩,只见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揉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接着,她转过身,朝着杂物间的方向走去。阿星发现,她的脚步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女孩走到了剑齿虎身旁,挨着它躺了下来,又蜷起身子,用披肩将自己包裹起来。做完这些后,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了眼睛。

阿星看看那个女孩,又愣愣地看着那架风琴。这架老旧的风琴,仿佛闪耀着魔法的色彩。“难怪我以前从没见你弹过这架风琴,原来它能催眠!”阿星喃喃说着。

赫拉婆婆步伐蹒跚地走回来,在藤椅上坐了下来,揉了揉左腿,这才缓缓说道:“我这个病啊,就是大脑的神经中枢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障碍,才导致身体功能受到影响。”

阿星挠挠头,小心地提醒她:“婆婆,我是在说风琴的事呢。”“老年人说话总是有些啰嗦。”赫拉婆婆带着歉意笑了笑,“这可不是什么魔法风琴。只是呀,你刚才说金雕,让我脑子里迷迷糊糊冒出了一个想法,原始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野外的危险环境中,或许他们对声音有特殊的敏感,这种敏感说不定又影响他们的大脑神经中枢。我只是那么猜测,似乎碰巧猜到了。”“我明白啦!”阿星突然大叫起来,“你是说,这个女孩的大脑不正常,一听到悦耳的音乐,就马上会睡着?”“瞧你说的。”婆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不过道理差不多。”

阿星觉得这事实在太过奇妙,只不过,这一天已经发生了太多奇妙的事,现在就算天突然塌下来,他也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的。“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问道。“这个女孩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可惜我老了,没有办法去了解清楚了。”婆婆感叹了一句。

就在这时,阿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爸爸打来的。“我老爸平时基本不打我电话,现在打过来,有点儿反常。”这么说着,他接通了电话。

果真,电话里爸爸的语气非常严肃,让他马上回家,说有人找他。

阿星放下电话后,赫拉婆婆对他说:“你回去吧,没事,这里有我应付呢。”

阿星为难地问:“要是我爸爸问起这事来,我该怎么办?”

赫拉婆婆半眯着眼睛,沉思了一番,然后说:“按理说,我不应该教你撒谎。一个人要是谎言说得多了,品性都会慢慢改变。只不过眼下这件事,关系实在重大,闹不好呀,会出现我们根本控制不住的后果。”

阿星转头往杂物间里看看,那个怪女孩和她的剑齿虎依然十分安静地沉浸在梦乡中。“这件事,你就当它是一个暂时不能公开的秘密好了。”赫拉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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