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羌月影(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廖念钥

出版社：四川数字出版传媒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平羌月影试读：

再黑也黑不过老板的心——年月

牛国庆到周公山温泉公园打工当花工。这天专程进城找六一帮画一幅画，写一副字送给老总，说是老总要带回成都作为其老丈人七十大寿扛山贺礼。牛国庆这小子这两年啥都没长进，搞公关送礼到学会了不少。六一托口自己功底浅薄，字画不入流。可牛国庆却一口咬定，而且还非要六一的不可，其他人的还不要，问其原委才知自己当年看几红卫兵抄家抄的不少字画通通“纸船明烛照天烧”，烧的有画的老虎、雪山、罗汉、关羽、观音、老子、孔子孟子。。。。。。还有一摞老宣纸也要投入火中，六一见了说：“这纸没字没画的又软和，我要几张拿回去屙屎擦屁股。”随手夹半张烧残的山水画，后来就用这纸模那半张画画的“周公山夕照”送给牛国庆，当时他也没当回事，随便拿来贴在墙壁上，却被来逛花园苗圃的一花胡子老者看见，出200元买，而牛国庆推口是朋友送的不能卖，老者转身用20元买2瓶“文君”酒把他灌醉便提走。回成都后用绫绸装裱挂在大客厅上，很是抢眼。引起同类老者们的关注，说好说坏的都有。因牛国庆把画随便挂在墙上，花工房有点漏雨把画落款一角浸湿烂，加上风吹雨打的显得很久很古，而现在炒股不如炒古。六一一幅现代习作被这些到懂不懂的二夫子拿鸡毛当令箭，拿膺品当老货还自命不凡，自诩独具慧眼。其中一独眼龙一眼中的，高矮要1000元加价收购，翻两番也行。花胡子一见有人出大价也不问这幅艺术水准如何，年代几何，卖涨不卖跌，更是视若宝贝。为了扩大影响，自己邀约几个“专家”、“收藏宣传家”前来欣赏，鉴定。于是乎“尿罐子里边起波浪”一下热闹起来了。大家围拢仔细观看，有顺起看的、有倒起观的、还有把画翻起来用放大镜像“探雷器”一样一寸一寸，一分一分地慢慢移动，是乎一下就要爆炸似的。果然“轰”的一声嚷开了：“好！好抛牌！这么资格的老宣纸居然也拿来当裱纸”。“婊子？”一个留着几根小八字胡的青年汉子满脸的青春豆，一听两眼顿时放光，骚气十足淫笑着问。“你小子上班坐办公室就上网偷菜，下班就想偷人，人家古老师是考古权威泰斗，人家讲裱纸就是衬子非你所想婊子、二奶、小蜜。你还是多学点真东西，别仗是官二代在这儿丢人现眼。”一头大如斗光溜溜的像个大葫芦的壮汉穿一身鲜红的流行对门襟唐装指手画脚教训小八字胡。小八字胡一脸陪笑：“那是、那是，董老说的是，董老学贯中西文武全才看问题，深刻、深刻，一语中的，佩服佩服。不服不行啊！”一顶高帽子一下就把葫芦头打下去摆平，葫芦头还很安逸，很有面子心里甜蜜蜜的，情不自禁“呵呵”笑起来。看来还是年轻人高，古董玩不过现钞。“别吵了，我们还是听听古老讲解玄妙。”众人关心的是揭秘，可以不花钱偷精学艺，以后不说媒生了，冲壳子摆把子是用得作的。等大家彻底安静了，老古董摇头晃脑似乎还浸入在文物上，在观察在分析在推敲在品味，头晃脑三分钟吊足众人的口味后才最后作审判一锤定音：“就是它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是它了。”什么就是他了？他又是谁？众人一下又被抛到万里云雾，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老古董不等众人发杂音立即声色俱厉手指宣纸背发问：“你们看，这张纸和画纸有何区别？”于是又是一阵乱，立即分左中右三派如同社会一样。一派说同，一派说非，一派不说是与非，不表态沉默是金。这时权威下锤了：“一样的！统统一样。这时乾隆时期宫廷画师专用宣纸，上等的极品好纸，民间传说，东汉安帝建光元年（121年）东汉造纸发明家蔡伦死后，他的弟子孔丹在皖南以造纸为业，很想造出一种世上最好的纸，为师傅画像修谱，以表怀念之情。但年复一年难以如愿。一天，孔丹偶见一棵古老的青檀树倒在溪边。由于终年日晒水洗，树皮已腐烂变白，露出一 缕缕修长洁净的纤维，孔丹取之造纸，经过反复试验，终于造出一种质地绝妙的纸来，这便是后来有名的宣纸。宣纸中有一种名叫“四尺丹”的，就是为了纪念孔丹，一直流传至今......”“纸张不是主要的，问题的关键还是画的内容."葫芦头不服气被抢了风头趁老古董高谈阔论吹得口沫四溅之机又把把细细地看了两遍，又有新的发现。于是胸有成竹打断所谓权威的话，其实在葫芦头的内心里是很瞧不起老古董的，老古董之所以张狂以权威自居不外乎他有一个儿子当大官。老子又没在他那里拿钱，怕他鸟的！

众人一听葫芦头的大言不由纷纷围上来打探：“胡大师，你脑壳又大又亮，是比一般人聪明，你看出什么名堂也给我们讲讲，是否画有什么问题？”“看问题要全面，往往要从小处着眼，大处着手。我刚才仔细观察一下印章，印章非常特别，你们看椭圆形又不规则完全随心所欲自由式，高啊！而且里边刻的字不见一点刀锋，完全天然趣成，不简单、不简单！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我这个脑壳就是聪明比电子盘转得还快，爹妈给的，逑发？”一边吹一边轻轻拍打自己又大又亮的葫芦。“啊！我看出来了”歪脖子惊风火扯地叫“画的落款是‘年月’月字斜睡起的稍小占左下角而占大半边的字笔画乱，不是‘年’字而是‘寿’字，这样才更讲得通、更有意义。你们想‘寿月’是好久？谁不想万寿无疆，健康长寿？——”“你又走眼了嘛，‘月’字不说，古时唸‘ru’，就是我们今天的‘肉’字，中国六书就是象形、指示、行声、会意、转注、假借。而最早起头的就是象形，可以说无象形就无文字，而那个时代正是‘天地玄黄玉宇洪荒' 那时讲图腾，崇拜生殖神。这个'肉’字就是一个明显的象形像女人的生殖器，多子多福嘛！现在不少少数民族不是还保留生殖器图腾么？这在当日还是先进性性教育——”八字胡摇头晃脑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呸！你这骚鸡公三句话不离本行，不说女人就讲性，看来你走错了地方，你应该到妇幼保健站、妇产科去工作，天天饱眼福!....."葫芦头被打断兴头，一肚皮的气正好找到一出气筒，一激动口沫四溅差点破口大骂起来。八字胡打又打不赢、说又说不过只好忍气吞声喃喃自语：“我是一家之言、一家之言嘛。。。。。。”“专家”越说越玄乎、越吹越糊涂。花白胡子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他把画干脆收藏起来，不挂了。这一来影响更非同小可，传言更多更深更远，说什么花胡子花了二万元收到了安徽朱元璋洪武皇帝的真迹云云。花胡子故作神秘亦不解释也不否认装深沉，把文物局都惊动了，前来询问。花胡子更干脆，一口推个干干净净，让文物局的满怀掘宝希望而来，装一肚皮狐疑款款而去。文物局是个招牌，文物局都出动了，这个新闻可响了，不少拍卖公司，掮客也时不时来家走动想睹一芳容而不得。这神秘气氛更浓，好事的人心被吊得高高的，口水长流，后来还传出什么公安上门警告花胡子注意人身安全保障一类神话。这事经过独眼龙的证实和渲染又传到红鼻子耳朵里去，红鼻子有钱主动上门想收购，可现在别说收购，现连见一眼都难了。最后花了500元又请花胡子撮一台酒才让红鼻子看一回。红鼻子是个“球谭罐”，胸无滴墨偏爱附庸风雅，看了泪流满面说今生今世就爱它，一定要转让，不转让也要把来路说个明白，好让自己也去采一回宝，到宝地一趟，死也心安云云。花胡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又吃又拿只好将事情前后左右一一细说。不说还好，一说这红鼻子更是哭得泪水涟涟，泪人儿一般。抬头撞墙大呼无缘，无缘。原来他就是周公山温泉老总羊屁儿的老丈人。为了再去找找，看花儿匠牛国庆还有没有第二张“国宝”，红鼻子立即给女婿羊屁儿打电话。羊总见老岳父打来的电话，立即叫人把花儿匠牛国庆叫来一问，牛国庆为了巴结上司答应还有一张，这下可把红鼻子高兴得跳。七十岁的老头还真发少年狂，搁下电话立马打的要立即赶到雅安周公山温泉来。这下倒把牛国庆吓一跳，自己答应是答应了，可哪有？还得进城找六一重新帮画一张，作为经验教训再多要一幅字，说不定下回又可以换二两酒喝，一醉方休。同时，告诉羊总说是放在家里边要找一找，最迟三天回话。羊屁儿只好回电话给老丈人红鼻子，叫其耐心等几天，一但找到立即打电话，送来。放下电话也不再叫牛国庆去干活而是叫他立马回城查找。这一查找就查找到六一家里边来。六一当然不知其故，也不把此事当回事，只送另一幅画“奔马”，写一幅字“夜雨吻花残”交给牛国庆打发他走算事。牛国庆兴冲冲拿回家，在家与老婆欢欢乐乐玩了三天才回公园交差。

羊屁儿总经理立马把字画带上乘车回成都交老丈人。原想得一番赞扬，谁知却是一盆冷水一顿臭骂：“你送来的啥东西哟？随便拿哪个‘三角猫’的不入流的烂作来糊弄老子？这画要得个屁？这字还叫字？鬼画桃符，逑经不懂，打烂水桶！要不得，小学生习作也拿来惑我、骗我、烫我？休想！你看这构图，完全是模仿徐悲鸿的作品。这线条软弱无力，稚嫩得很，要不得，拿去擦屁股都嫌硬……重新找……”一席话把羊屁儿气得七窍生烟，一回雅安周公山公园立马就把牛国庆同样大骂一顿开了，牛国庆收拾东西后把六一也叫去洗一次最后的免费“周公山温泉”浴。

周公山温泉坐落在周公山与周公河之间的坝上，占地数千亩，温泉池仿天上北斗七星开放人间，温泉池大小不一，水温各异，每个温泉池造型也不尽相同。或如莲花飘飘盛开，或像金线吊葫芦，每个景区自成体系。假山、竹林、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有热气腾腾、云蒸霞蔚，也有凉水香妃池、清洗硫磺气味。每个景区还有吧台，你只要有钱吆喝一声，就有小姐上前伺侯，或端红葡萄酒于池边，流觞曲水或脱衣与你鸳鸯戏水，擦背抹腿共渡爱波。六一无钱从没来过，只是听说。今天牛国庆要走可以免费最后享受一次。牛国庆怕老婆知情后与自己闹起来，干脆把优待券给六一。两人“陈焕生进城”玩一翻。今天是星期三又是雨稀稀的，游人寥若星辰。小姐也走人，吧台上只留 一个人值班看守吧台。没人更好，六一和牛国庆下到温水池中，一股淡淡硫磺味咸咸的泉水涌来，这和自己家烧的大木盆热水没多大区别，只是水池更大些，加了点盐和硫磺却被吹成治疗百病，千万年的神水。池子很浅，一站立起只有齐腰深，浅的地方只有一尺，边上假石头音箱中冒出音乐，都是轻松缠绵的靡靡之音，听了骨头都要酥，比这温泉水还厉害十倍（老板真内行啊！）。六一听音乐不时听出一些“咕噜噜”的杂音。不对啊，这唱片不会有这种声音啊。仔细一听却无，隔一会儿又有，咋回事呢？六一好奇，竖起耳朵听，睁大眼睛看。哦，原来这“咕噜噜”的声音是从音箱下边水池中冒出，水更热，热泉水的出口头吧。六一把猜想给牛国庆一说，牛国庆嘿嘿一笑，左顾右盼见再无他人后，神经兮兮地说：“假的，统统都是假的。”“啥子统统都是假的哟？”六一一下没反应过来问。“咳，你都说出来了，还装啥子疯嘛？”牛国庆见六一不解小声告诉六一一个惊天秘密：“这水呀，这哪是报纸上吹的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千万年的温泉水，而是他们烧锅炉，洒硫磺加工业用盐配的，就像抓一副中药一样熬汤，热敷。”见六一不答话又继续说：“你不信，我带你到后边锅炉房看一眼，烧锅炉的贾老二是我的铁哥们，走——”说完站起身，跨出温水池就在前边领路，拐一个弯，果然前边出现一座小型锅炉房，“嗡嗡”响，大门上悬挂一红色标语牌“工作重地，闲人免进”。牛国庆上前递一杆烟给又高又瘦又黑的贾老二大名贾精灵，即带六一看个遍。贾老二一边抽烟一边倚在门口望风，一有风吹草动就通知他的铁哥们牛国庆“转移”。出来时，贾老二贾精灵再三叮咛牛国庆、六一说：“晓得就是了，千万不要传播，一传播出去，我的饭碗就打烂了，下岗好不容易又才上岗啊！”“放心，这是商业秘密，我们不会说。再说，说了对我们也没好处，我们又没得钱来用盐水煮烫，要洗都在河坝头，不花钱还精神”六一信誓旦旦保证，贾老二这才放他们出去。这时从锅炉房的值班室走出跟贾老二一样又高又瘦只是不黑而黄的人，一只手吊起，走路一甩一甩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好久不见的“日出怪”医生周爪手。周爪手哈哈一笑说：“听声音就晓得是你六一，你没逑得事跑来干啥？泡温泉就泡温泉嘛，总比你写的在锅里头洗屁股的地方大些、宽敞些、烫些。跑到这地方来观察个屁，现在啥子东西不假？不假不来钱，人民币都有假，假作真时真亦假，啊哈哈……走，我到我老表这儿来借一根钢钎，去挖一个古柏树桩头，好大哟，挖下来当天然树桩盆景……”

六一是来玩的本不想去的，可一听说是古树桩盆景，兴趣一下子又来了，答应跟他一路去看看，说是不远。

出了后门就有一条通往山林深处的小路，小路旁有一条发亮的小溪快乐地一路吟唱。溪水不深，可以清楚地看见溪底的红沙石和鱼虾。大一点的鱼均是本地特产的红尾巴，在冲浪游戏追逐，不时跃出水面翻个筋斗，玩一个杂技，一闪亮鱼鳞戏装又“卟”溅一朵小水花跃入水中，不知所踪。而虾蟹则爬在溪底暗红色山河石中进进退退，斜横出击像奇怪的布阵。小溪两边长满了一笼笼的慈竹，高条修长的身材，一身碧绿的裙衫随风摇曳，轻拂水面像出浴的美人临镜梳妆，孤芳自赏。清溪仿乎就是小路的灵魂，不知是小路依恋小溪还是小溪牵引小路，总之相依相靠相映成趣。小路边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黄的、红的、兰色的、白色的，在风中摇曳，像一首春曲中的音符歌唱蜀西四月娇艳风光。拐个弯便开始上山，小路依旧依溪而上。由于山势陡然峭立，这条小溪从两山之间小谷中突然窜出，落色在一块天然赭红色的峭壁上，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琴声，仿乎在弹奏一首天籁之音。溪水细又长形成一道白光挂在天上，瀑布虽小，更让人感动，小家碧玉寻常人家才具有普遍性、大众性，更是百姓家。“还有多远？”六一先前只顾欣赏景色，现开始爬山才醒悟问。“不远，爬上这个坡就是……”话还没落，只听山岗上有一山民吼起高亢嘹亮的山歌：

莫叫相思寄红豆，

双双比翼情意惆，

山路弯弯石板桥，

斗笠胖来春雨瘦，

花开花落笑人痴，

一江春水影自留，

摇摇摆摆上山来，

忽听喜鹊叫枝头，

阿妹……“快，快把唱歌的人喊到，我想听听原生态。”六一听到这映山映水的歌，立即喊周爪手，因这儿是周爪手的丈人老家，周爪手跟这方人熟。果然周爪手抬头朝上便喊：“农二哥，农二哥，等一下子。”“农二哥农二哥的？你这样喊他不生气？”“嘿，啥农二哥。是龙二哥，恐龙、神龙的龙，他是我老婆的堂弟，我还是他的大舅子呢。”说完，只见山岗上一粗实汉子扛把锄头站立如一棵松，“一棵松”声如洪钟震荡空气“嗡嗡”响：“老表好兴致，游山玩水嗦？”“啥子游山玩水哟？我们到土地垭挖老树桩头。”一边说一边喘气慢慢爬上来。六一爬上岗看见“一棵松”长得像张飞，一脸络腮胡子，一双剑眉，狮子鼻下一张大嘴巴，牙齿焦黄整整齐齐，一看就孔武有力。美中不足就是眼睛有点问题，一双豆花眼不时东瞟西瞄，闪烁狡诈之光。六一夸奖他唱得好，请他再唱一遍，他却狗坐礼盘——上不得台面，整死不好意思再唱。追急了突然大吼一句：“买豆花豆腐，砂葫豆……”原来他每天上街卖豆腐反而把嗓子训练出来了。这一声吼震得山岳回荡如雷滚滚而去。的确是一个好嗓子，中气足，穿透力强，在舞台上可谓字正腔圆，还有泥土气息呢！可惜就这一句。周爪手见他扛锄头，便对他说：“老表啊，你扛起锄头，今天就给我打工，一天100元，干不？”100元，现在而今眼目下也很不错，当然干，一口应允下来。队伍又增加一个人，朝上行。爬一个台阶，嗬，好大一平台。平台前边是一个天然瑶池，在阳光下闪着蔚兰色的光芒，白云蓝天映照池面上，时不时闪过一丝丝迷乱的光。池中的荷花含苞欲放，随风摇曳，婀娜多姿跳一曲“天上人间”舞。瑶池后边是一排排的竹林像绿色的波浪涌向天边，没来得及散尽的雾气像淡雅的丝绸，一缕缕地缠绕这山。在竹林丛中一条石板小路似一把剑劈开绿色的空间。一座长满绿锈的石牌坊矗立在一边似一座古标语牌，石牌坊上雕刻三个大字“金刚殿”。传说这里曾有金刚显灵护法，此寺原名“金刚寺”后遭兵变焚毁。再建改名“小南海”，一切建筑均按传说中的观音紫竹苑建造，可惜又毁于兵荒马乱之年代，多事之秋。只留下前苑护法金刚石坊还在。以往的辉煌和禅唱皆随风远去，溶入历史，溶入兰天白云，青青草丛中了。这古寺规模不大却亦精巧，何人所造？何时所建均无记载。无文字碑，地方志也无记录，也许当时当地豪坤见此山灵水秀，势比南海而得之。这两年搞旅游开发，村村通公路，盘山公路修过此，也不见起色，实在可惜这么美的景色和一片春光。六一看了看碑正面再看后边亦无字。周爪手突然指着不远处一荒丘说：“过去看看，那边碑上有字。”听有字，六一随其后只见一荒丘古墓，墓碑只剩基脚遗址，墓门尚好。周爪手对前来的“一棵松”招呼问：“这是哪家的坟？咋埋在这儿？”“不晓得，粮食关这一带的人都饿死逑了，无主坟。”“既然无主，你把它撬开。”周爪手甩起爪手指挥。“干不得，挖人家的坟，干不得。”老实巴交的“一棵松”连连摇头。“没得人的有啥干不得？撬开看看，万一有宝贝，你我不就发财了么？干逑它一火。”周爪手一鼓动，一说有钱，“一棵松”一下180度大转弯，一脸兴奋，朝手心“呸呸”吐两口唾沫就干开了。牛国庆听说有钱也怕少了自己急忙上前搭手又撬又拉的。“嘎——”一声石门开了。“啊！”大家不约而同喊叫起来。只见里面端坐一人栩栩如生。“一棵松”一见“卟通”一声便跪下，口中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大师保佑，金刚保佑，不是我干的，是他们强行逼到我干的，我不该惊动你老人家，我给你烧香磕头，给你把门关好，重新复员如初，再给你盖一所房子，为你老人家遮风挡雨，请你老人家息怒……”一边说一边不停“咚咚咚”使劲地磕头如捣盅，脸色吓得灰白如死人一般。头都磕出大小不一的一连串青头包。磕完爬起来就要去关石门。周爪手伸出好手一手阻拦：“别，别关，发财的机会到了，宝贝在里边。”“在哪？”牛国庆想钱快想疯了，立即问，又探头进洞看，深怕宝贝被别人先抢了似的。“这就是宝贝”周爪手抬起好手指尸体讲“这就是活宝。”“人都死了，咋是活宝呢？”牛国庆大声武气地问，声音空前响亮，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得很远很远，似乎与天地对话，与历史对骂。“你脑壳有包。尸体卖不到钱却可以赚钱噻。几十年几百年不烂不化的肉身，本身就是一个宝，一个传奇，这是奇迹。金身罗汉，下一步就要建一个金刚罗汉堂，我再配点‘金刚罗汉长寿药’，钱财不就滚滚来？”“好，好，周医生周大师带领我们发财致富。”牛国庆又激动地吼起来。一听说有财可发，愣在一边的“一棵松”也渐渐缓过气回过神来，半晌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可以发财么？我们还是给它修间房子或盖一个亭子给它遮风挡雨，保护好，好发财嘛。”“你说得对，你们两个立即动手，就地取材，先搭一个简易竹草棚，就跟成都杜甫草堂那种，要有气派和地方特色。另外我们要对外宣传，六一负责写篇稿子，报纸上发表，网上投，一下就四方传开，我们就在这儿办一个农家乐加历史文物古迹展览馆，中国医学长寿易经研究所，办一个杂志，办杂志由六一负责，卖药由我负责，开馆子兼卖茶由你俩负责……”

六一对此感到蹊跷，立马回答：“宣传这个事情要上报文化局、宣传部、文物研究所，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乱说一通行不通……”

谁知，第二天全城都传开了，说什么周公山温泉山发现几百年不坏的肉身和尚，是印度来的金刚，吃了金刚殿前的南山观音水治百病，打仙水的人多又多……

隔三天，传得更神奇，什么金刚显灵，天上现彩虹，金刚和尚香火不息，香火香钱摆前面，香灰治百病……。六一听后又去实地看一次，只见牛国庆、“一棵松”早已剃个白光和尚头，在卖茶卖饭在讲解。而周爪手则穿个道士阴阳八封服，头上梳一个天宫转，手提一文杖，摆一个八仙桌卖药兼算命，效果很不错，游人香客如梭……。

这是一场闹剧，一场骗局，关键是肉身和尚是咋形成的？是一个谜！看这肉身和尚灰头土脸，两眼紧闭深陷，干瘦如柴，却不腐，一身涂满酱黄色的草药粉。据推测，不腐的原因就是这药粉起作用，可这药粉是啥药材打磨的呢？众说纷纭，只有周爪手称自己才晓得。这是中国古典秘密，不说。但药粉可买，每包十斤涂一个人，每斤500元，虽贵但生意还好。周爪手见六一眼皮也不抬一下，得意地掏出一大摞100元的钱来“哗哗”地摇，边摇边说风凉话：“哎呀，宝贝啊宝贝，只有你最乖……眼睛是黑的，钱是亮的哟……钱多证明你的贡献大，劳苦功高的奖章，穷则思变，变则通……”六一无语，转身便走，背后传来三人哈哈大笑声如一股冷风，寒到背心。如一把利刀砍心，血淋淋的。六一第一次由悲愤转而想哭，哭什么？哭社会的悲哀，道德的沦丧？哭老天有眼无珠？坏人当道？还是自己的屈辱？是哇，人不能不靠钱生活，自尊就是面子在当今社会，面子又值价几何？面子骨子当不到票子啊。当初和他们一道不也能大把数钱？虽然他们整得有点玄火，是真是假又没叫你整，只叫你帮宣传一下，这与报纸上打广告，写新闻一样，只认钱，真假与己无关。六一还真有点后悔，可事到头不自由，既然走过了就决不回头，走下去，走自己的路，哪怕荆棘布满，水复山重。“命里不带财，哪怕你半夜爬起来。”六一曾找过王半仙、黄瞎子算过命，均说六一命苦，终身与钱、权无缘，最大的官不超过主任。果然在学校当过班主任，管过几十个娃娃而已，想想也就通泰了。无官一身轻，无钱就吃孬点，生活简单点，少吃大鱼大肉对身体还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走出“小南海”沿盘山公路返回，一路竹枝婆娑，碧浪滚滚如扫帚扫去心中不平和愤闷。有一、二部小车满载红男绿女去拜金刚捐钱。六一也不觉闹心，心态一平万事无忧，这正是“跳出五行外，不在红尘中。”

第二天一早才打开手机，二条传呼信号就发过来。六一一看号码很陌生，正在思考是否打电话过去。“嘟嘟嘟……”自己的手机响了，六一拿过来问：“喂，找哪个？”对方吼声便传过来：“你是六老师嘛？”“哎，你是哪位？有啥子事？”六一询问。“我是‘一根葱’……”“一根葱？”“不，不是一根葱，而是你给我取的‘一棵松’。”“哦，你好，‘一棵松’恭喜你们发财，发大财，还有啥事找我？”六一把手机离耳远一点，以免耳朵被震得“嗡嗡嗡”地响。“出事了，你赶快来一趟，马上来。”“来哪里哟？出了啥事情哟？你不要慌嘛，慢慢说……”“牛国庆醉死了，送到医院去了，周爪手瘫了，还躺在床上叫唤，喊你无论如何看在老同学面子上也要来一趟。”

死了又咋个送医院？应该送火葬场。是咋回事？六一一骨碌爬起来骑破自行车就飞起来，半小时就到，一问才知原来牛国庆、周爪手、一棵松三人昨天又分了一笔钱，大家高兴又喝酒庆贺，乐极生悲，牛国庆喝醉死人一般，半夜打电话120急救车把他拉去灌肠、洗胃、输液，还不知能否救活。今早天一亮只见周爪手躺在地上动不得，歪嘴歪脸的。中医说是喝醉了酒睡在草坪上扯湿气，要扎针灸，打火罐，加按摩才有效。可一棵松这回整死也不相信，总是说，挖了金刚的坟遭报应。金刚墓前早点满香烛钱纸，香烟缭缭在寂静的清晨更显得神秘。一棵松跪在墓前不停地辩解，祷求：“金刚大师啊，不怪我，我不想惊动你老人家的好梦的，是周爪手、牛国庆叫我撬的，不怪我，不怪我……我还给你搭了棚，遮风挡雨，算给你做一件好事吧，又给你天天烧三遍香，你老人家有神力惩罚了坏人，他俩就是坏人，罪有应得，与我无关……别罚我。我立马就把石门给你关上复原，天天给你守墓，夜夜为你点灯，你有灵就叫一声……”“呱呱呱……”树枝上的黑老鸦突然叫唤。这本很平常的事，环境这么好，竹林、树林茂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可此刻话一落音便叫，可真把一棵松给吓坏了，立即磕头如注，脸都吓青了。这里鸟语花香，鸟儿的天堂！不，一根花花绿绿的菜花蛇正无声无息的悄悄爬进，借着天然的保护色，一寸一寸的索，而鸟儿浑然不知还在高兴地亮嗓，危险一步一步靠近，菜花蛇长1米多，粗如棍，睁着凸爆的小眼睛冷冰冰的，口时不时吐一下血红的信子，一闪又缩回去，似乎口水欲滴美味佳肴。“卟”一声，菜花蛇一弓一射一个准，长长的信子一口卷住正欢歌笑语的黄老鸦（黄鹂）的一只腿，黄老鸦拼命地扑闪翅膀，一只脚拼命地蹬，想逃出死亡之口。可恶魔抓住了岂能放弃，菜花蛇“咝咝”狞笑，这顿早餐还不错。这时天空突然刮来一阵风，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伸出钢铁般的大爪一把拦腰抓住蛇的腰，“卟卟”展开双翅又飞向兰天，一只鹰、硕大的山鹰，展开翅膀二尺多，菜花蛇在翻卷，黄老鸦在悲鸣，山鹰盘旋，一眨眼飞过山峰不见了，结果如何，天知道。

一棵松磕完头，慢慢站起来，浑然不知刚才大自然的一场厮杀如同人类。不知鸟儿是否有宗教？一棵松头磕破了，殷红的血浸出来，他反而觉得好受一些。“唉——”长叹一口气对六一讲：“你认识我么？”“咋个不认识你嘛，一棵松，你是不是磕头把脑壳磕昏了？”“我是说，你从前认不认得我？不认识？我却认识你。几十年了你没啥变，你忘了我们农二哥是正常的。你总不会忘当年与张操戈一同游街的又瘦又长的‘一根葱’吧？”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当年的确有一个农村小青年一同被游街，似乎为什么像章一事吧，具体是咋回事，还是听当年的“一根葱”现在“一棵松”娓娓道来：

我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你想叫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犯法。你可以叫希特勒、蒋介石，毛大爷，也可以叫大狗、小狗、花猫什么的。重要的是你的经历，人生每一个关口，甚至每一步都是关键。古话不是说“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么？我就是一步走错，沦落到今天几乎当之讨口子的地步，还是叫花子打锣——一根堂的队伍。一人吃饱饭，全家不饿的单身汉。可当初我家是人丁兴旺啊！破败原因还不是文化大革命造神运动引起。我家成份本来就偏高，文化大革命时，我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学校后边就是公社，公社后边是一个采石场。我们山区大石头多，采石场主要开红色页岩石，或开成石板、石条什么的，依石料及买主所需而定。那时农村买石板主要砌猪圈，石条修水库当堡坎，开的石条石板多了，堆不下就跟公社书记打一声招呼就拉到学校操场坝堆码起，有人要了又才拉起走。学校操场坝就成了采石场货物中转站，有时候生意好，操场坝一下子拉空，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玩。可不两天，石板又拉来码起，有时半年也不见走多少。问题也就出在这堆石材上。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一定不假。那段时间，早请示晚汇报，学校课本就是《毛主席语录》，而《毛主席语录》一开篇就有一个毛泽东侧面头像，那时又没其他书籍、画报，学校破墙上也贴一张主席侧面像，天天看主席像印象特别深。所谓印在脑子里，融化在血液中大概就是这个理。儿童看什么东西都新鲜，对什么事物都好奇。一天“晚汇报”全校又结合在操场后边（前边已被石板占），众儿童在老师的领导下纷纷鹦鹉学舌：“首先敬祝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福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毛主席啊毛主席，我们现在向你汇报我们今天的学习心得体会：一……二……三……”

儿童生性好动，可此刻“和尚念经，天天不新”，脚不敢乱跑，可心却飞出天外，眼睛四处张望。活该出事，早不看到，晚不看到，天天看都没看到，今天无意却一眼看到看到什么？哎，一言难尽，呜呀！看到前边石板上一个毛主席像的浮雕，天然的，真的像得很。开石板的也怪，中中间间一个人头像，高高的发髻，还梳一个大背头，鼻子、眼睛都像，嘴巴也像，只是大了一点，还穿一军大衣，军大衣的衣领还竖立起，威风得很，只是下巴没有痣。这个好办，用胶水粘一粒绿豆石上去不就成了。左看右看越看越像，忍不住笑起来，把自己的新观察对身边同学一说，他们仔细一看，尽皆说像。这一下了不得，学校老师、校长也来看都说像，就连美术的毛小玉老师看了半天也说像。这一下子我就出风头了，全校的人都知道是我第一个发现主席天然石板像的，这对一个小学六年级、十几岁的娃娃是多大荣耀和鼓励。特别是像我家庭出身高的黑五类，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从小就挨批挨骂受歧视，好久有这么大庭广众之下露露脸，风风光光一回呢？乐极生悲，第二天这发现权就被汪校长和毛小玉美术老师夺去，在给公社领导汇报时就变成她们的发现。公社领导来看了一下立马决定抬到公社大礼堂供起，说是大礼堂实际也只是一个地主的大院而已。大院是一个天井，地下也用红沙石板铺成，上百年人来人往，石板磨得余光水滑的，一下雨照得出人影来。天井石板大小如一，长2尺2寸，宽1尺8寸，至于长宽为啥一定，这里边有个规矩，有一个故事，以后有空慢慢摆给你听。天井很大很亮很宽敞，旧社会请戏班子在此唱过堂戏的，天井四周是石栏杆夹石板镂空墙，工艺精湛，人物众多，不是戏剧人物就是神话传说，总之都是吉祥安康，二十四教史故事一类。可惜文革破四旧一夜之间统统打烂一扫而光，只剩下几根柱柱如缺牙巴残立风中，就是那几根立柱上面的雕刻也被打烂才算完成“革命行动”。我熟悉那是我的祖业，一解放就把我家撵到后边的杂房。1966年四清运动又被撵出公社住大岩腔。现公社开大会把主席石板像抬在中间供起，多么灿烂，多么辉煌。公社头头、学校头头，脸上尽放光。事情本来到此便结束，大家也出过风光，相安无事了。可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洪胖子想升官，攀龙附风高矮要请县上革委会主任来看祥瑞。县革委会主任忙就派副主任茶大嘴下来检查并告诫，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结果，茶大嘴根本不懂抽象艺术、神似一类，完全按照片上的主席像比较，这一比较就出现“阶级斗争新动向”，石板像没检查上却把美术女教师毛小玉检查上了。为了占有年轻美貌的女教师，茶大嘴小玩手段，一下子把学校汪校长及毛小玉扣起来办学习班。公社革委会主任洪胖子加倍努力审讯，一方面是表现划清界线，与己无关，另一方面也深恨汪校长、毛小玉二人差点把自己也套圈进去，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打得也格外地狠，可怜汪校长真是泪眼汪汪，再三说明是“一根葱”最先发现而不再是自己了。这样我也跑不脱，从公社拉到县上游街，要判刑岁数不够，只有开除学校，监督劳动，成为全县全国最小的四类份子。我从此不再去学校。至于毛小玉老师具体情况，就不晓得，不敢乱讲……。

一根葱讲完已是呜咽不止，掩面而去。躺在一边竹椅子上的周爪手则歪咧着嘴，流口水，含糊不清地叫：“别走，牛国庆走了，我俩继续干，挣的钱二一添作五，更好分钱……”话刚落，来一批文物管理所考察人员听说此地发现肉身罗汉，亲自验证。一验证，一切都澄本清源。原来，这是周爪手、牛国庆2人合伙干的一桩假事。前不久，周爪手的父亲死了，周爪手想到尸体变钱，于是找来牛国庆动刀，从尸体屁股心心中一刀一剜，使劲一拉，把尸体的肠肠肚肚全部拉出，再灌沙坪玉米酒药棉花，脑壳也是撬开，把脑水挖了，装浸泡过福尔马林的药棉花，然后用补皮鞋的快速胶粘牢，身上涂药酒、泥巴，头天晚上装入墓，第二天叫六一一道好作证，再帮宣传一下。谁知六一不配合而一根葱却无意撞上还肯干。本来要判牛国庆的刑，可他已醉死，就不了了之。而周爪手瘫痪在床，抓起来还要供起、养起，公安不干。再说尸体又是他亲老子，只是太残忍。六一和一根葱则不知内情不分罪。红极一时，热闹一时的戏落幕了，罚周爪手一万元，他立即把财产转移，一个人躺在竹床上天天惊叫唤，听说不几日还真死了只请一个真端公一个假和尚在金刚寺做法事架起柴火烧了，不知真否？此案了结，如周公河边一朵浪花，一个旋涡一闪而过。周爪手临终遗书2条：一条是把财产留给儿子，另一条就是他的骨灰盒不埋而安放自己城里的五楼家里边，靠窗的写字台上，说是留恋城市生活，要经常听风听雨听人声。六一想，恐怕是怕人挖坟吧！

牛国庆走了，他的儿子小牛儿却收三百元钱两瓶“五粮液”立即把花白胡子又领到六一家里边来。花白胡子开价600元收六一一张画，六一好久见过买自己画的人当然高兴，于是当下挥毫着墨画了一幅《女娲补天》又盖印章。可花白胡子不干，硬说印章不对头，要有先进性性教育的那一方印章。什么像月像雨又像穴。。。。。。最后六一终于明白了，为了600元翻箱倒柜从早已不用的废品毛笔印泥堆中扒出一片半边夹米子铁疙瘩黑桃壳，这是当年六一不识货图便宜，化20元买一麻袋铁疙瘩黑桃背回来锤，铁疙瘩黑桃不是砸飞就是硬顶牛不粹不破不烂，铁锤都捶烂脱把了，看到就心烦打电话叫牛国庆来统统背起走。看一地的残物，好不容易才砸破几个，六一气不过随手捡一黑桃用针把肉挑来吃了，看看半边黑桃壳纹理不错，于是在地上荡两下，牛国庆来了见了画要，六一便用黑桃壳当印章杵一伙。花白胡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如牛鼓眼，半天不说话，又花100元买下。走时唱一句京剧《红灯记》鸠山的一句京腔：“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最后爆一话：“他们能骗人，老子就能骗钱！"

就在当天晚上11点半，六一躺在床习惯性的翻翻书，突然电话响起，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六一抓起电话一看，睡意顿无。竟是周爪手的电话，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打电话来？六一的神经一下紧张磞起来，转念一想或者是他女儿用他的手机吧，这是可能的。人不在了东西可用，不能丢吧。接下按一按接听，又把六一吓一跳。“呜、呜——”警报声骤然鸣叫忽高忽低，一声比一声紧、一声更比一声戚、一声更比一声惊心动魄。突然记起前几天就在周爪手临终前一天还给自己发过一个短信，说是一听到警报响就请的家帮看一看云云。六一当时看了没放在心上，后周爪手一死就更不可能了也就丢在爪洼国去了，没想到没想到今天深夜来了，来了这么一个电话。去吧？周爪手平时对人苛刻对己也没啥好处。不去吧？毕竟是老同学，临终有遗言。他托付自己还是相信自己的，想到此六一急忙爬起来打的赶到青江路123号7单元7楼7号，大门紧闭，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挣扎在粗声喘息，不时还发出一两声鬼一样的怪叫：“呜呀。。。”六一的汗毛一下竖立起来。突然六一右肩被重重一击，头一下晕过去倒下。。。。。。 二  茶　　歌

茶歌一唱天地开——民歌

快倒下时却被一只 大手轻轻撑住，耳边传来“吃吃吃”的笑声。六一掉头一看，原来是周爪手的哑巴女婿。紧接着周爪手的女儿周秀珍带领一公安来，秀珍打开门，里面灯火通亮，大门里边上方用网套紧紧套住一个人捆住手脚动惮不得。原来网是特制上边有锋利的挂钉和刀片，不动还好，越动刀片越划得深，挂钉越钉的深挂得紧，网收得更小更紧，至于把人吊起来就是一个定滑轮加200斤的沙袋。倒吊的原来是一个小偷，听说周爪手发了财又死了，猜想一定有搞头，一进门踩到机关就倒吊筋斗。

一叶落而知天下之秋至也，北方的秋天天高云淡，金灿灿的太阳流光溢彩，洒满人间，可雨城的秋却依旧阴沉着脸，时不时还滴几滴泪。田里的稻收了可天气不好，没太阳晒，湿漉漉的稻子堆在各农家堂屋里，不少又错季节发芽，农民们不住地咒骂老天，可老天脸皮厚像某些官员，大权在手随便你吼。不仅不理睬，反而变本加厉，刚刚浪开一丝丝晴空，一眨眼天空变脸，惨白色的太阳像个月亮一晃钻进厚厚的云层不见了，又淅淅沥沥飘洒细雨来。屋檐水也不紧不慢，不连不断地滴，像时间的脚步。天是骂不垮的，农民们只有各自想办法把湿稻谷重新处置，以免一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有的烧锅烘，有的开电风扇，日夜的扇，有的吊大灯炮照，总之花样百出。“人定胜天”只是一厢情愿。

这天细雨还在飞，市文化馆创作员孟生冒雨跑来找六一。一进门，一头的水珠恰似戴一水晶皇冠，点点晶莹，光亮闪闪，话也光亮闪闪：“六一，明年9月雨城要举办第八届国际茶文化研讨会暨首届蒙山国际茶文化旅游节。”“旅游节关我啥事？下岗了还想旅游？天大的笑话”六一一脸苦笑，回应朋友。“嘿，咋不关你的事呢？你是文化人，文化旅游节要茶歌，你可以写歌词噻。为雨城的音乐、文化人创造了一个用文艺形式宣传‘一会一节’的机会，也为开展以‘茶文化’为主题的群众性的专题歌曲创作提供一个舞台，你可以充分施展你的才华……”“充分表演？哈——”“咋个不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让大家看看，你老兄才高八斗，学富三车……”“算了，孟生，你别把我吹昏了，不辨东西南北。我知道，你们是有任务的。我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给你扎起，写几句歪歌词添过趣，还不行么？”“好，六一，痛快。”说完，又给一张宣传单，单上的字就跟孟生说的一模一样。六一一下佩服孟生的记性和宣传，能一字不漏把文件背下来宣传，真是一种绝技。孟生喝几口茶，脸红彤彤的，头发上的水珠变成蒸气，整个头也像热茶杯一样冒气：“六一，你写好，过两天我来看。”说完又呷口茶，一转身又钻进蒙蒙细雨中，真难为他，工作这么认真负责。六一一下想起叫他打把伞，一见人也消失烟雨之中。

答应了的事，当然作。六一铺开白纸，该写什么呢？茶是一种饮料，雨城产茶，写当年做学生时在茶厂劳动勤工俭学当的事情？当知青跟农民一起种过茶，也见农民搭架，烧锅踩茶？自己口渴急了也喝茶，当然喝的全都是粗茶，没钱买好茶，不知好茶滋味，也品不来茶，只觉得有点苦，有白开水还不愿喝茶。这几年，由于水污染，自来水和漂白粉杀菌，水里自然而然有一股淡淡怪味，加点茶叶压一压怪味，这样六一才开始喝茶。可茶的味，对六一来说如同好烟、坏烟一样进口是烟，吐出的还是烟，呛人而已，哪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品茶，是有钱人的消遣，茶道是文化人的把戏，有利的魔术。端起喝，解渴而已，哪有那么多的程序与规矩。今既受命当说好。六一又一次违心瞎吹胡写，先写直观感受，幸好农村跟农二哥学过背太阳过山,印象还有一点点,依稀还记得老农唱过山歌，于是龙飞凤舞挥笔写下：《一杯青茶》

一杯青茶绿蒙山

蒙山特产茶尖尖

哥背香茶赶早场

好给幺妹缝衣裳

腿短路长心头慌。。。

本想改一下的，一想何必呢？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孟生，告诉他已写好，随便哪日来取便是。

孟生生性慢，说第二天来，第二个星期都还不见人影。六一怕白写，于是打个电话，这才把他小先生给催来。一进门便又口头传达上级最新指示：“中国茶文化越来越被海内外人士所关注，在新的市场形势下，渐渐融入各类形势的商业活动中，加之高档茶坊的迅速发展，社会对茶艺、茶技师的需求大幅上升，而此行业的合格茶艺师少之又少，因此，茶艺队伍要发展，‘茶艺十八式’要在中央电视台、省电视台播放。人民日报、中国旅游报、华西都市报、成都日报等媒体作专门介绍。茶艺十八式1是蛟龙出海、2,白龙过江、3,乌龙摆尾、4,飞龙在天……”六一不能不佩服孟生的背功宣传，他说的几乎就同书上、文件上、传单上印的，果然接过一张宣传画册一比，几乎一字不差，只是前后顺序由他自个儿编排：照片上的十八式在六一脑海里翻腾,六一不听他的唠叨，送走客人，立即摊开纸笔，写下《斟茶十八式》：

水有源，山有峰

茶树遍天下

发源蒙山中

四季云雾远

千年古风洞

斟茶十作主式

国人争相颂

吼：蛟龙出海

白龙过江

乌龙摆尾

青龙戏珠

惊龙回首

惊四座

洗眼睛

争相颂

西汉始种茶

世界第一功

茶马古道长

千年古韵重

茶技十八式

国人争相倾

吼：亢龙无悔

玉龙扣月

潜龙腾渊

龙吟天下

战龙在野

祥龙献瑞

惊四首

行万里

萦心头

云在飞，雾在涌

茶香飘全球

发源圣山中

孪音伴仙茶

千年古乐弘

国人争相颂

吼：金龙卸甲

龙兴雨施

见龙在田

龙卧高岗

吉龙进宝

龙行天下

惊古风

越千年

齐声颂

写好，一看才10点，立即兴致勃勃给自己的好朋友、作曲家——金贵，挂电话，告诉他自己写好一首歌词，请他来看要得不。因金贵曾打过招呼，叫六一写好了歌词，先交给他自己先看，要得就谱曲。谁知，剃头担子一头热。金贵那边醉醺醺冷冰冰甩一句话：“我有事。”就搁了电话。六一还想说几句也不行，只好等第二天。第二天早上10点，六一估计金贵没事了，立即又拨通电话，对方传来松惺的睡觉的声音：“谁呀？我还在睡觉，别打扰，有事下午说。”说完又不听六一解释，自个儿挂断电话。这一下六一气来了，立即又打通，不等对方开口便连珠炮似的轰过去：“金贵，你往日叫我写好的歌词先给你，我写好了，你又不要，不要就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吼完只听对方嘀咕：“这样子嘛，你想给谁就给谁，谁能谱起，要就给他好了，我没意见。”说完又挂电话。言外之意，你六一写的孬，谁也瞧不起。六一被深深激怒了，没人要，老子就把他交给茶文化办公室，孟生不是办公室来收稿的么？

说曹操，曹操到。孟生一进门又宣传：“六一，明年9月18日，雨城要举办第八届国际茶文化研讨会暨首届蒙山国际茶文化旅游节……”“我知道了，你的宣传，我耳朵都听起茧巴。”六一笑嘻嘻打断唠叨。“我这次来还是收搞的，我已收七、八十首了，有的写的还真不错，你的呢？”“我的在这里。”六一一边说一边递上歌词稿。孟生眼睛近视却不戴眼镜，抓过稿纸，凑在鼻尖，上下左右移动，一下就是一张，又一张，不说一句话。六一心本不紧张也被他看得发毛，要不得？突然听见他大吼一声：“好，这首歌好，拿给我去谱。”哪一首？六一急忙凑过去一看，原来他选的是《斟茶十八式》。说完立即把茶歌小心翼翼地揣在内贴身衣袋，转身匆匆走了。

第三天，一个电话把六一喊到他家去。他家景比六一好一点，但在当今风情下，也显得十分寒碜。他首先传达副市长建议把歌名改为《龙行十八式》后抱出一把古典吉它，取出谱好的曲子，边弹边唱：“水有源，山有峰……”他的音质不高，也不洪亮，音色也差，但很有激情，给人的感觉是：自我感觉良好。六一听了一遍，的确没感动，但也不觉得难听，觉得其歌如其人，方正古典。嘴上却客气地说：“不错，不错，多听二遍，耳熟一点会更好。”一句客气话，谁知孟生竟认了真，喝杯白开水，润润喉，又唱第二遍、第三遍。这时六一哪还有艺术感觉，只有感动。人啊，执着入迷如痴，在当今经济浪潮中，一分钱没有，干得还欢，的确属罕见，嘴上不住叫“好，好……”这样一来，又麻烦了。问好在哪里？是啊，好在哪？六一根本没用心听，也听不出好在哪！可叫了好，不能乱叫，当然得说出个理由才行！咋说？六一灵机一动，凭你这么执着，感情一定真挚，真挚的感情还不倾注到歌曲中？孟生其人方正，字如其人，曲不也还如其人么？方正典雅，有真情、大气，这些不听音乐就可以推出来的优点，一出口，果然应得他的微笑和点头。孟生是个谦谦君子，立即又问缺点，哪些不足，这也难不到六一。六一首先指出：你的歌声虽有激情，但你的声音不标准，音节准（作曲家作不准，这都是废话）有点拿腔拿调的（其实作曲家生怕人家不分轻重，如果在重要的地方大声吼就更好，如西北风）一下说得孟生笑起来，点头称是。小骂大帮忙，任何时候都用得上啊。六一一方面庆幸自己没伤害朋友，又鼓舞了他，同时也悲哀自己太圆滑，似事而非，口是心非，安全一副高级市侩嘴脸。但人在世俗中，不能不市侩点啊！好话不能说尽，好话若说尽则流于平淡这叫礼貌。福不可受尽——受尽缘断；势不可使尽——势尽祸来；规矩不可行尽——行尽惹麻烦。中国为古礼仪之帮嘛，都讲真心话，世界真是乱套，充满刀峰剑口，适当的敷衍是一注高级润滑剂，世界机器才正常运转。

受到鼓舞，孟生又第四次唱起，这回他放松心态，平静自然唱，平静中竟响起号角，自然中涌出天籁。这回，六一真的听出点味道，六一一下悟道，这首歌曲正如其人，越说越有味，越听越好听，越唱越想唱，这正是宋词元曲之古韵风骨。他抓住了灵魂。“成功了！”六一这回真心赞美，感叹，世界上的好东西不是一眼就能看到，一听便能记住的。难怪商家看产品比成本，又不惜巨资做广告电视宣传，“重复千遍即真理”有些荒唐也不无点道理，能感人就是好东西。

下一步，便是推广教唱。孟生是文化馆的干部，推广文化，他路子熟。人方正又聪明，他能凭一把吉它把曲子作出，也凭一张嘴教唱。教唱当然忘不了六一，可六一对作曲是外行，一看见那些豆芽瓣瓣就晕透了，看见五线谱似曾相识，想了半天也只想起文化大革命武斗五花大绑捆人的麻绳子。孟生却不管那么多，只要有你六一在身边，心中就踏实。六一知道自己是哪杆秤，哪路神仙，每天一早一晚陪孟生，也是纸老虎壮壮胆而已。

这天一早就在贸易校教室内教唱，中午才出来。贸易校在城效，中午的太阳又红又大，两人寻路边一小饭店，只见店前一棵大柳树粗如黄桶，高八米，天然分为三层。每层柳枝下垂，随风轻摆如三面锦旗，最下面真挂有一面杏黄花旗，旗上写的是《杨杨饭店》。“这个地方好，景致好，秀色可餐。”孟生作东，东家说好当然好。二人刚坐下，中年漂亮老板娘笑吟吟掺茶倒水，孟生随手一指招牌说：“你们这招牌写拐了。”“咋拐了？字写错了？”漂亮女人眉毛扬起像柳叶笑嘻嘻地问“字倒没写错，意思写错了。”呷口茶，继续讲：“杨是杨，柳是柳，杨为树枝向上，柳则枝下垂，柳叶细而长，号柳叶眉是也。而你门口这个大树是柳而非杨，故应叫《柳树饭店》或《垂柳饭店》而不应叫《杨杨饭店》。”女老板一听言之有理，笑一下说：“哎哟，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学问，我们老百姓习惯都叫杨柳树，没想到杨柳各有不同。”“当然不同，就是柳也有公柳，母柳。”六一笑嘻嘻开一个玩笑。老板娘脸一红，笑嘻嘻跑回去，一眨眼又旋风般跑出来，端上的不是菜饭，而是一摞宣传纸和笔墨，笑嘻嘻地请求：“二位酸溜溜文绉绉的，一定是文化人，文化也是商品，现请二位帮把招牌重新写一下，再写一副对子一首诗，这顿饭就算我招待。”好精明的商人，二人吃一顿便饭15元，写一副扁就该100元，还不算对子、诗。可文化不值钱，六一不想让孟生破费，于是立即一口答应。老板娘铺纸、端墨。六一毫不客气提笔下刀，龙飞凤舞，好酣畅，一气呵成。老板娘不知真懂还是假懂，一旁叫好，不时拿眼睛瞟六一，一眼一眼地瞟。又叫伙计在里屋摆下一桌子饭菜，邀请二人进去入席。六一抬起屁股还没走，孟生发话：“嘿，走啥？就在这里安逸。大树底下好乘凉，南风摆柳，好有诗情画意，作诗都快些。”一句话，老板娘立即又叫伙计把摆好的饭菜端出来。伙计又瘦又黑又跛。这不就是季跛子么？季跛子一见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啥事，帮表妹几天，指导一下如何炒菜。白案馒头，你们尝一下，我溜的皮蛋味道如何？”“好！”不要钱就叫好。一吃味道果然有点特别，别人的皮蛋只是剥好，倒点酱油、味精、香辣油、青椒。而季跛子还有葱蒜汁，多一个味，是不一样。这时天空飞来一群鸟，飞在柳枝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不说，居然尾巴一翘，屙屎屙尿，这下乱了套，一滴滴在孟生头上。他还当是天下雨，抬头一看却是雀雀，而季跛子更是滑稽，鸟的稀粪，白花花的正落在他的鼻子上，不化妆就是一个花鼻子，又臭又脏。老板娘忙大声叫：“噢……”吆喝雀鸟，想把鸟赶走。谁知，雀鸟更加肆无忌禅的跳来跳去，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六一忙用身子遮住吃的饭菜，说：“毛主席说，吃饭是第一件大事。我现在深深理解鲁智深为啥要倒拔柳树，不仅仅要镇泼皮，也是为了保进口食物的干净，我们没有鲁智深倒拔柳树之功力，现政府也不允许破坏植物，乱砍乱伐，那只有一条，走为上计。于是各人先端菜，后端饭，一窝蜂撤到堂屋。孟生边撤边感叹：“神仙地也有干扰啊！”一摆上，孟生就用筷子挟溜皮蛋。突然，黄亮亮的皮蛋上掉一粒黄豆大的黑呼呼的东西在桌上，是什么？“老鼠屎？”孟生一叫，边上另一桌的人都一下惊恐地掉过头。大家还没来得急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时，只见季跛子飞快一伸手，一把把食物上的黑物一口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好香，豆豉，正宗太和豆豉，这正是我做菜的特色之一——溜皮蛋的豆豉，多一样，味不一样啊！”大家哗笑一声各自落座。孟生笑嘻嘻地挟皮蛋呼，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味道的确不一般。嘿，咋只有一个豆豉呢？”一边说一边用筷子翻搅溜皮蛋。“少好吃，少好吃，多了就不好吃了嘛。味道只能中庸，过犹不及嘛。”季跛子边说边瞟胖老板娘，一副讨好象。老板娘脸由青变白再白转红，依旧笑嘻嘻说：“字写好了，诗呢？对子呢？我请老师喝酒，李白斗酒诗百篇，你俩就一篇，怎么样？喝杯酒，化一点文化出来，我先敬二位老师一杯酒。”说完给六一、孟生斟满一大杯啤酒，自己也斟一大杯啤酒，双手一举：“喝！”六一一看季跛子早趁机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孟生儒雅方正，喝酒也不偷奸耍滑，一口干下，一脸通红像个关公，随口唱起《龙行十八式》连干三杯。别说诗、对子，不躺下就是好的了。六一也不喝酒，可老板娘不依不饶，说：“啤酒不叫酒是饮料，喝就是了。喝了才有灵感。请老师喝了再题诗。”六一本想叫孟生题诗的，可一见孟生醉态，已知不可能，于是只好自己临阵磨枪，抬头看见柳树便念道：

浪漫柳丝垂初夏

黄杏啤酒后庭花

点点香风拂瓷碗

青衣江畔第一家

老板娘满面春风一个劲叫好，还要叫六一再写一个对子。六一佯醉不干了，老板娘上前要扶六一，六一刚急忙躲开，拉上昏昏欲睡的孟生，叫一辆出租，一溜烟跑了。

六一、孟生一走，四下无人，季跛子门一拉便跳出来，连连“呸呸”吐几口水，大骂孟生：“孟生孟生，孟子的孝子贤孙，你他妈个瞎眉瞎眼的，居然还看见老鼠屎，害得老子不得不把老鼠屎放在嘴巴里头。”“吞下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喜上眉梢，强忍着笑问。“吞下个逑！老子只把老鼠屎藏在舌头底下，呸！那个味道，不摆了，又臭又硬又酸又咸。唉，老子一想起就恶心想吐。”说完又“呸呸呸”连吐几口。老板娘笑弯了腰，蹲在地上站不起来。季跛子趁机上前搂到老板娘肥嘟嘟的屁股，使劲地捏，如同捏面包，身子紧紧贴老板娘的腰，嘴巴还凑过去想亲一个嘴。这下老板娘不干了，一下站起来说：“你的嘴巴臭，吃了老鼠屎的，洗都没洗，不准跟我亲嘴。”季跛子急忙申辩：“哪个说我没漱口？我刚跑进去就是用牙膏牙刷，整个刷了10多分钟，你闻一点臭气都没有。”“不闻不听，狗儿唸经。”徐娘一下醒悟什么正而八经的问：“老季，你那么子狡猾，咋还把老鼠屎含在嘴里，咋不耍一个魔术，障眼法，调包计呢？”“唉，这都怪六一那小子，他那一双眼冷冰冰地像一把刀，直溜溜地瞪着我，像二股探照灯，任何微小动作都逃不过他那鹰一样的眼睛。事到头不自由，假戏真做，吃耗子屎，还不是为了你，你的饭馆，你的生意、荣誉。如果当时我不放在嘴里，假装吧唧吧唧地吃出声来，谁会相信？周围还有几桌人，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一出门就吹开了，明天你还有生意？喝西北风去吧！你不感谢我，还取笑我，该不该赔我一下。”“赔什么嘛？”“赔我困觉！”季跛子一边说一边又上前，搂着肥嘟嘟的屁股紧紧贴在肚皮上，可惜性一急，季跛子又瘦又小，身高一米半，八十斤不到。而徐娘又高又胖，160斤，被季跛子一拉一抱，半推半就扑上来，季跛子没防，一下“啪”一声仰面倒下，徐娘压在季跛子身上，地上有刚才六一、孟生喝光了的啤酒瓶，搁在季跛子的腰杆上，凸得季跛子“哎哟”叫唤起来。徐娘性起一把抱住季跛子一脸的吻，臭哄哄的唾沫把季跛子的又瘦又小的脸洗刷一遍，又随手捏了捏季跛子，季跛子痛得没法，哪还有性致想那东西。徐娘不满地爬起来，嘴巴一歪：“嘴嚼屁儿松，上不得台面的软东西。”然后爬起来，打开堂屋门，肥屁股一扭一扭地跑了出去，留下季跛子呲嘴咧牙，捂着腰杆慢慢站起来，一拐一拐慢慢走，一脚又踩到地上的啤酒瓶，“啪”一个仰叉，直腾腾地倒下，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咬牙切齿地骂：“六一、孟生俩小子等着，我跟你没完，唉哟——”

六一跟季跛子多年前偶然认识，认识后交往也少。六一根本不知季跛子何故特别恨自己。六一依称稀记得季跛子第一次上门求教时像穿一件狗皮大衣，毛领磨成是光板子，油渍渍，黑得发亮，上身过冬天，下身过夏天，腿上穿一条单裤，脚蹬一双解放胶鞋，还没穿袜子。上门见六一便恭恭敬敬地敬个礼，然后开口闭口六老师长，六老师短地叫，亲热得冰都要融化。六一当然送自己出的一本书给他，他千恩万谢心满意足走了。而后时不时来找六一帮忙，六一事多，朋友也不少，来者不拒，也没把特别他放在心上，随即消失。真像一个砖头掉在水沟，冒个泡而已。今不想又在柳树饭店见到他，他已俨然是半个主人，厨子，伙计。六一当然没想到自己的善良会造成恶意的报复。六一对自己这种善良的负作用，称为愚蠢的善良，简称愚善。可又想不出解决办法，你有啥本事一下就分辨善恶呢？善并非有善报啊，人过一百行行色色。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