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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0 23: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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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孟子曰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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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代言人

人间代言人试读:

前言

● 楔子● 第一章 “生命轮回”人体展览● 第二章 一个名声不好的寡妇● 第三章 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第四章 拉个人垫背● 第五章 女人的友情真不可靠● 第六章 娶媳妇有这么神通广大吗● 第七章 生前那些恩爱都是装出来的● 第八章 常人不能及的智慧● 第九章 焉得虎子● 第十章 也只是没有缘分而已● 第十一章 整个秘密控制在手中● 第十二章 本来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第十三章 回到大地的怀抱安眠● 第十四章 你不是在意这个职位● 第十五章 没有人能拒绝幸运● 第十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七章 不会忘记他的相貌● 第十八章 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十九章 当我俯视我的葬礼的时候● 第二十章 他不是普通人● 第二十一章 人的性格是天生的● 第二十二章 不要以爱的名义● 第二十三章 不想做圣母玛丽亚● 第二十四章 求爱被拒后的报复● 第二十五章 淘气的女人● 第二十六章 贼不走空路● 第二十七章 迷恋苦苦纠缠的阿难● 第二十八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第二十九章 想要感化浪子● 第三十章 把别人当备胎● 第三十一章 态度180度大转弯● 第三十二章 留下难以痊愈的伤痕● 第三十三章 一件臭皮囊● 第三十四章 秘书最主要的职责● 第三十五章 他爱这个白发的女人● 第三十六章 忌讳好奇的人● 第三十七章 给你系上一根红线● 第三十八章 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姑娘● 第三十九章 在一起会打架的● 第四十章 没一个肯吐露真情● 第四十一章 热脸贴冷屁股● 第四十二章 像他那样名扬四海● 第四十三章 孤注一掷● 第四十四章 因为他的名望与地位● 第四十五章 日你个先人板板● 第四十六章 你以为面瘫脸好看吗● 第四十七章 好奇的人不守规矩● 第四十八章 照耀着四只恶魔● 第四十九章 她找到了她的星星● 第五十章 女人真是让人猜不透● 第五十一章 人的感情千奇百怪● 第五十二章 不忍则乱大谋● 第五十三章 思绪会如飞轮旋转● 第五十四章 死的只是一个名字● 第五十五章 什么是永恒● 第五十六章 闭上眼睛跳下来● 第五十七章 偷走他的幸运星● 第五十八章 现在就是永恒● 第五十九章 就像一条死去的臭蛇● 第六十章 将自己送入监牢的决心● 第六十一章 没有局外人● 第六十二章 你不再拥有幸运● 第六十三章 明白出一些别的意思● 第六十四章 多么白痴的女人● 第六十五章 在某个地方静静地注视● 第六十六章 连我也不知道目的地的火车● 第六十七章 被你所爱的女人支配● 第六十八章 眼神令人琢磨不透● 第六十九章 决定自己尸体的权利● 第七十章 没有表白的爱情● 第七十一章 该不该去谈恋爱结婚● 第七十二章 给那小白脸颜色看看● 第七十三章 逆天而行的勇敢● 第七十四章 欺软怕硬● 第七十五章 符合她的人生规划● 第七十六章 入土为安● 第七十七章 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土馒头● 第七十八章 在人间最后走的一段路● 第七十九章 用男人爱女人的方式爱着我● 第八十章 好好学着关心女孩子● 第八十一章 全心全意地爱你● 第八十二章 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 第八十三章 吓坏花花草草● 第八十四章 为我才诞生的名字● 第八十五章 杀你,所以救你● 第八十六章 全天下女人都感动● 第八十七章 好像永远没有离开人世● 第八十八章 如同一个个越狱的犯人● 第八十九章 嫌弃断爱欲● 第九十章 你应该比我先去那个世界● 第九十一章 他不该有这枚戒指● 第九十二章 重要的是他爱我吗● 第九十三章 为爱而杀● 第九十四章 在深深的秘密中向你奔流● 第九十五章 我临终之时,请你用沉默● 第九十六章 这样的爱比狗|屎还恶心● 第九十七章 这种故事小姑娘不爱的● 第九十八章 把这种行为理解成爱● 第九十九章 上天在考验我● 第一百章 龙傲天留给天真的小姑娘● 第一百零一章 不容许他这么为所欲为● 第一百零二章 我想跳一支舞● 第一百零三章 永远没有办法对你举起屠刀● 第一百零四章 一只拔光了毛的猫● 第一百零五章 没个女人不行● 第一百零六章 捡牛粪的臭男人● 第一百零七章 红豆生南国● 第一百零八章 适合这副手铐● 第一百零九章 想去另外一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章 必须招一个女婿进来●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 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死亡带来的恐惧●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个女人没有头发●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世界应该是公平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要你为我心痛● 第一百一十六章 深陷爱欲苦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光辉灿烂的自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将自己送上断头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会做他的妈妈● 第一百二十章 等真正的结局●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只能当你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找到治疗他的方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法爱上一盆洗澡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把他弄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天把最好的给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的母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界的珍宝●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想一直做你的孩子● 第一百三十章 好好地与那些鱼虾作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着成年人身材的5岁儿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永远不会长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偷吃都不擦嘴●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赤条来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使我们放松警惕●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亲眼目睹男女主角的命运●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给你一个结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做个同命鸳鸯● 第一百四十章 像一个孩子热爱自己的母亲●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做她的孩子,做她的丈夫前言

让死者有那不朽的名,但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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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风铃在参观人体展览时无意中发现一具尸体酷似自己失踪的姐姐,从而对展览公司的尸体来源产生怀疑,因此,风铃应聘进入展览公司,对尸体来源途径展开调查,企图得到尸体名单,但却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袭击。楔子

深夜,万籁俱寂,一部厢式大货车正在101县道上疾驰,驾驶室坐着两名三十来岁的男子,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很疲惫,似乎经过了长途奔波。“真他妈的累,干完这次绝对不干了,再高的工资也不干,晦气。”司机没好气。“不干的话,你欠的十几万块的外债怎么还,干着吧,好吃好喝。”坐在副驾驶座的男子倒比他镇定,撩起脏兮兮的T恤扇风。

漆黑的夜空中闪电划过,鼻端的雨气变得浓郁起来,似乎天地间随时都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雷暴雨。司机向车窗外瞧了一眼,又不忿地道:“这鬼天气,一点风都没有。”

他伸手去擦淌到眼睛里的汗水,就在手指划过眼睛的瞬间,眼前陡地一花,似乎是有一片黑影从车前掠了过去,霎时车身重重地颠簸一下,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冲去。

货车冲出几十米后,司机才回过神,赶紧去踩刹车。“别停,继续向前开。”副驾驶座的男子依旧保持镇定。“小刘,我刚才好像轧到东西了。”司机吓得脸色惨白,车身那一下颠簸得厉害,不可能是轧到猫猫狗狗,只可能是牛、羊、猪等体形庞大的,或者是人。“不管是轧到人还是别的什么,车都不能停,就算是个人也是他自己找死,大半夜的往车轮里钻。”

在小刘的劝说下,司机没有停车,是的,天这么黑,这路上也没半个人影,有谁看到自己撞到人呢,再说那也未必是人呀。

30分钟后货车驶入永陵街道,最后停在一处偏僻的厂房铁门前,小刘下车去敲门,很快铁门打开,货车缓慢驶入。

厂房里面早就有十几名穿着蓝色工衣的工人准备就绪,等待从车上卸货,小刘径直走向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光头男。“史经理,这是十件货的基本资料。”小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成四方的纸递给光头男。

光头男拆开纸,拿着手电筒照了两下,便一声不吭地走到货车后,顿时大吃一惊,只见车厢门上的插闩没有插上,轻轻一拉便开。“小刘,你怎么押货的,亏你还干了两年,怎么这么疏忽大意不关车厢门?”

小刘定睛一看,果然车厢门没关,这个失误让他把运货回来的喜悦浇得熄灭了,嗫嚅道:“我记得应该是关了,怎么会没关呢?”“快把里面的东西卸下来清点,如果少了货,看我怎么收拾你。”光头男着急了。

几名工人爬上货车,手忙脚乱地卸车上的货,东西并不多,五六分钟便全部卸下来。光头男仍是用手电筒照,这些货大小不等,有的长及五尺,有的却只有三尺多点,皆用宽大的黑色尼龙布包裹,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光头男点数,数完愣了一下,又打着手电筒从头数,但数来数去还是九。“少了一个。”光头男凌利的眼神直逼司机和小刘。

司机和小刘也是迷迷糊糊,不知所措,道:“会不会还有一件货在车上没卸下来。”说着,司机慌忙爬到车里,车厢里两侧堆放着巨大的冰块,有的已经融化了,鞋子一踩便水渍四溅

在车里果然还有一件黑色尼龙布,但是尼龙布封口处不知何时裂开,里面空空如也。“这到底怎么回事?小刘,你讲。”光头男厉声道。“我,我不知道,可能是路上掉了吧。”小刘说出了这个大家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那掉在哪里了?”“这、这……”小刘答不上来,这种问题基本没人回答得了。“赶紧顺路去找,还杵着这里干嘛?”光头男吼道。“史经理,这怎么找啊,沿途八九百公里,有山岭有峡谷,这谁知掉在哪段路上了。”司机突然插嘴。“这就是你们俩的事,总之,没把货找回来,所有的后果由你俩承担。”

司机正要开口,一旁的小刘忙向他打眼色,抢先道:“是,史经理,我们俩一定把货找回来,给你满意的交待。”小刘知道掉了一件货的后果,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会引来大麻烦,因此阻止司机,以免他说出不中听的话惹怒光头男。

夜色中传出货车的发动声,光头男目视货车离开,这才匆匆向前面一幢平房走去。

平房的门紧闭,光头男情急之下竟忘记敲门,推开门闯进去。

屋中光线比外面更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有一点微弱的荧光在闪烁,光头男在离荧光一米的地方停下来。“叶总,不好了,掉了一具尸体。”

黑暗中有人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那点荧光移动起来,但仍是没有说话,光头男顿了一下,道:“我对照资料清点,是少了李等晖的尸体。还有,我已经安排小刘他们顺路去找,希望能找得回来。”

那人又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光头男站了一会,道:“叶总,我先出去了,这个是货源资料,我放在你办公桌上。”

屋中静息下来,忽然听得咔的轻响,满室光明绽放,一名男子的轮廓出现在办公桌前。

他很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岁,但是他的神态却有一种不同于他的年龄的稳重与气度,眼窝也比普通人要凹陷得多,山根高高隆起,鼻梁挺拔,下巴尖削,显得脸部的线条流畅自然。

只见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办公桌上,戴着一枚造型古典的蓝宝石戒指,别人一般戴在中指或是无名指,而他却戴在小拇指上。

办公桌上的东西并不多,电脑笔记本、文件筐、电话,还有一只装着大半瓶幸运星的玻璃瓶,此外别无他物。他看着桌面的那张纸,其实,纸上也仅仅记载了几个人名和一串身份证号码,这便是那些货的基本资料。

抽屉里放着许多被切割成条状的彩纸,他提起笔,在每张彩纸各写下一个人名,一连写了九张彩纸,写完后,他拈起一张彩纸,将它折成幸运星,然后放到玻璃瓶中。

折完九只幸运星后,玻璃瓶中幸运星的高度增加少许。

他吐出一口气,摸出打火机按燃,桌面上的那张薄纸顿时在火中化为灰烬。这时,屋外终于起了风,一阵风来,桌面上的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一章 “生命轮回”人体展览

国际知名医学博士东野阳于今日下葬,同日,由他生前致力于的“生命轮回”人体展览在江城进行第一次展出,这也是在华夏国的第一次展出。

东野阳1945年出生于江城,1963年就读于江城医学院医学系,1966年适逢动乱被迫中断学业,1978年恢复高考后,东野阳在江城医学院继续学习,并获得博士学位。1988年,东野阳进入江城医学院解剖学研究所从事解剖研究,之后他发明了一种人体塑化技术,这种技术通过在真空中去除尸体液体和脂肪,然后用硅、环氧树脂等聚合物代替。

经过塑化技术处理后的尸体能够长久保存,不再腐化或有异味,并且保留了大部分特征,甚至可以在显微镜下显示人体细胞的本来面貌。

精明的东野阳立即发现这种人体塑化技术带来的商机,迅速成立人義生物塑化公司,公司的业务主要是尸体收购、加工、运输和展览。由于尸体全部来源于华夏国,华夏的价值观念传统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种人体展览无异是对尸体不敬。因此,东野阳的人体展览一直在国外进行展出,至今参观者已达七千万人次,这给他带来了数亿美元的利润,但是能在华夏国展出,这却是东野阳一直以来的愿望。

7月的江城温度高达38摄氏度,热浪袭人,但是生性好奇的江城人民压下他们传统观念,在鹦鹉洲生命奥秘博物馆前排成数十米的壮观长队。

风铃擦着额头的汗渍进入博物馆,一进入博物馆,温度陡地降了十多度,裸|露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后背的汗渍也瞬间风干。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风铃有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让她想起一部叫做《731黑太阳》的电影。

展览馆内布置了超过200具的塑化人体,这些人体被剥去皮肤后,或从中间锯开,或者被分层剥离,或者被摆成各种各样离奇的运动姿态,给人的第一眼感觉极是震撼。每具人体都用一个独立的玻璃展柜保护起来,参观者只能隔着玻璃观看。

今天展出的主旨是“生命轮回”,所以展出人体从出生到死亡的整个过程。

墙壁上的贴画是关于解剖学历史的简单介绍,沿着墙壁摆放一樽樽玻璃器皿,每一樽器皿中皆有一具婴儿标本,从出生1周至3个月不等,风铃数了数,婴儿标本多达40樽。

博物馆的女工作人员正在和观众讲解生物塑化技术,在实物的观感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生物塑化可以使尸体得到长久保存,这个时间可以是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生物塑化的过程包括对人体的定型、解剖、脱脂、脱水、切片等步骤,完成这些步骤大约需要1500个小时的工作量。”

除了完整人体标本,博物馆中还展出了许多成年人的骨骼、肌肉、器官、神经组织,比如人体的消化系统,食道、胃、肠就被整齐地叠放在玻璃柜中,脂肪肝和健康肝的对比,不吸烟者的肺与吸烟者肺的对比。

女工作人员继续用她悦耳的声线,道:“当你们欣赏过人体的奇妙构造后,你们可能会对人生有一个新的领悟,你们不再惧怕尸体,不再害怕死亡,这是人一生必须要遇到的,每个人都要坦然面对……”

墙角里有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太太,这老太太的年纪看起来挺大,约摸70岁,脸部瘦削,皮肤贴着骨头拉扯着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般深,但是仔细地看她面部骨骼,线条却又十分流畅圆润,额头、鼻尖、下颌三点一线,年轻时应该是位绝世美人。

她穿着黑色的衣裳,目光呆滞,盯着面前的一具被摆成奔跑姿势的塑化人体。她看了许久,眼睛一直没有眨动。

风铃注意到她,这位老太太正是东野阳的遗孀易乘秋,易乘秋是东野阳的同学,东野阳的家庭成分不好,在动乱中历经折磨,易乘秋对他不离不弃。据说一次东野阳患重病住院,在交了住院费后没有钱给东野阳买补品,易乘秋偷偷卖血买来麦乳精给东野阳补身体。

两人伉俪情深,各种大报小报、杂志曾多次报道他们的生活与感情经历,风铃几乎是耳熟能详。

可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日子,易乘秋不去给自己丈夫送行,见他最后一面,而是坐在这幢博物馆中发呆,这让风铃不得不怀疑那些报道的真实性。

爱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但要加个时间的话,这就很难了。

而且,名人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秀恩爱。“东野夫人。”风铃走近。

此时风铃忽然想采访易乘秋,本来风铃的任务是写一篇关于人体展览的新闻,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易乘秋出现在博物馆,而不是在陵园。

易乘秋恍若未闻,仍是呆呆盯着面前的那具塑化人体,仿佛一个入定的老僧。

风铃没有再打扰她,这是一个不合适的时间,总之丈夫死了,她应该是悲伤的。风铃将自己的笔本收回包中,继续观看大厅中的展品。

一樽玻璃柜中展出两具塑化人体,一具平卧于地,一具作胸脏按压姿势,虽然尸体经过塑化,没有血腥,但是暴露的筋膜、肌肉组织、内脏让风铃的胃部明显不适。

她匆匆掠过这樽玻璃柜,下一樽玻璃柜中一具人体弯腰前屈,双臂向后,背负一个巨大的地球仪,这具人体摆设得倒有些意义。

第三樽玻璃柜中,人体做出打羽毛球的姿势,无甚奇特之处,风铃看向第四樽玻璃柜。

这樽玻璃柜中展出的是一具怀孕的妇女,腹部被剖开,可以直接看见腹部的内脏器官,以及子宫中孕育的胎儿。胎儿屈曲盘在宫腔,臀上头下,面部五官依稀可辨,头发有寸许长,看起来快至足月。

风铃忽然感到心酸,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未见到世界,就永远地沉睡在母亲的子宫里。风铃甩甩头,甩去心底的抑郁,继续看第五樽玻璃柜,可是脚刚踏出一步,她的身体便猛打了一个激灵,刚才那具怀孕的妇女似乎有些眼熟。

她退回到第四樽玻璃柜前,仔细地观看那具人体,由于人体在塑化前被剥去皮肤,看到的五官与正常面部有所不同,那或许说是轮廓。

圆圆的头颅,挺拔的鼻梁,下颌骨微微突出,这几个特征很符合一个人的形象。

风筝,风铃的亲姐姐,七年前认识一名在工地搬砖的男人,两人一见钟情,这遭到风铃父母的反对,并将风筝锁在家中,不许与那男人见面。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风筝翻窗逃走,与那名男人私奔,从此不知所踪。第二章 一个名声不好的寡妇

监控室中,几名保安正在严密监控视频中出现的人群,由于限制了每小时进入的人流,博物馆的展厅中维持了井然有序的状态。“奇怪。”一名脸上有雀斑的保安突然咦了一声,回过头道:“蔡经理,麻烦你过来看看。”

蔡经理40岁,是博物馆的保安部经理,管理手下近30名保安人员。“什么事?”蔡经理体胖怯热,即使有空调,但稍走动便会汗流浃背。

保安伸手指着监控屏幕,道:“蔡经理,你看,这个女人一直站在4号玻璃展柜前。”“有问题吗?她有什么异常举动?”“这好像没有,但是她在4号玻璃展柜前站了近一个小时,一直盯着里面。”保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果然是个疑点,博物馆中展出的人体最多一个小时便能参观完,但是一个人若一直盯着一具尸体,盯上一个小时,这确实耐人寻味。“小王,你盯着这女人,我去向叶总报告。”蔡经理匆匆走出监控室。

几分钟后,蔡经理和一名形容冷峻的年轻男人进入监控室,那男人似乎不苟言笑,监控室中的所有保安都不敢出声,认真地关注监控屏幕。“叶总,就是这名女人,她一直站在4号玻璃展柜前,你说她有什么企图。”

男人顺着蔡经理手指的方向看向屏幕,一名穿着紫色丝裙的长发女子伫立在展柜前,屏幕只显出她的侧影,因此也只能看到眼角的凝重。“叶总,要不我先去打探一下,看她是什么人。”

他挥了挥手,道:“不用,我去。”

从楼梯下来便是博物馆的人体展厅,男人神色自若走向4号玻璃展柜前的风铃,他站在风铃的身后观测她的行动,风铃的手似乎是无意识在玻璃上抚触。

他轻咳了一声,道:“小姐,禁止任何物体与展柜接触。”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风铃吓了一跳,风铃转过身体,眼神对上他的面孔。

这是一张相当年轻的面孔,也相当的英俊,眉如刷漆,眼头尖尖,眼尾上翘,形状像是传说中罕见的丹凤眼,从鼻梁到嘴唇,到下巴的弧度自然流畅,乍一看下十分神似《创世纪》中张自力的形象。

来人身高足有183公分,虽穿着普通制服,但神彩翩然,气度出众,在众人当中无异是昂昂然如野鹤在鸡群。见多了雌雄难辨的小鲜肉和花美男,这样充满男性阳刚气概的男人倒让风铃不觉眼前一亮。

他的胸前挂着讲解员的牌子,看样子是这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风铃缩回了放在玻璃展柜上的手。

男人也在凝视风铃的面孔,但他注意的却是风铃面上细微变化的神色,她的眼眶很红,眼内布满细小的血丝。“小姐,你哭过了?”

风铃一惊,下意识去摸自己眼睛,刚才自己哭过了吗?好像没有感觉。“这具人体让你想起了什么?”男人不动声色地探询她的内心。“没,没想起什么。我只是有感触发,这对母子太可怜了……”说到这里,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风铃赶紧接电话,是报社的热线电话。“方芳,什么事?”“刚刚有人报料,在乌林镇发生一起奇怪的车祸,你赶紧去。”“怎么个奇怪法?”风铃好奇了,车祸还能奇怪吗。“说是现场发现两具尸体,一具有车轮轧过的痕迹,另一具没有,据在场的人说,没有车轮轧过痕迹的尸体好像死了几天。”

果然奇怪,在车祸现场同时出现两具尸体,一具符合被轧死的痕迹,另一具尸体居然死了好多天。风铃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想法,莫不是有人抛尸,可是没想到自己反被车给轧死了。“好,我马上去。”风铃挂断手机,只见那名男子仍是全神贯注盯着自己,脸上不觉飞红,道:“抱歉,我有急事要处理。”说完,风铃赶紧向博物馆门外走去。

男子目视她的背影,他举起自己戴着蓝宝石戒指的左手,低下头,将唇轻轻印在戒指上,末后他抬起头,嘴角勾起,越勾越高,一丝冷酷的笑容便在嘴角的最高处绽处。

风铃驱车赶往乌林镇,这是江城与红湖市交界的一个乡镇,属于南溪区,但目前已由经济技术开发区代管。开车接近一个半小时,风铃才赶到乌林镇。

车祸是发生在沿江的公路上,道路的一侧是长江堤岸,一侧是树林,公路两侧皆没有人居住,又远离镇中心,因此直到清晨七八点左右时才被人发现。

风铃来得比较晚,赶到时已近12点,这个时候两具尸体已经被南溪区公安分局的警察带走,路面上只剩下一大块触目惊心的血迹。

公路上还有几名老人没有离去,聚在一起嘀咕,风铃走了过去。“几位老人家,你们好,我是楚天报社的记者风铃,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听说这里发生了一起奇怪的车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60岁的老人盯了风铃一眼,道:“这事是我最先发现的。”“老人家,那请你讲讲吧。”风铃喜出望外,自己居然找到了第一手线人。

老人没有吭声,盯着风铃手中握着的手机,风铃想了想,立即明白过来,从钱夹中取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老人,道:“老人家,对不起,我忘记了,这是你的报料费。”

接过钱后,老人塞入怀中,径直坐在路面上抽起旱烟。风铃也不催促,耐心等待,没多久老人便开口了。“老汉在这边江滩上开了一片西瓜地,今日早上过来看看,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看到两具尸体,一具尸体被轧得血肉模糊,头都掉了,可怜啊,身首分离。另外还有一具,和那一具尸体离了三四米远,身上没穿衣服,也没有伤痕,刚才公安来过了,说有很重的尸斑,估计是死了几天。”

风铃点头,道:“老人家,那你认识两名死者吗?”“认得那个轧死的,是我们镇上的人,一个名声不好的寡妇,经常偷男人,所以她死了,大家都拍手叫喜欢。另外一个尸体眼生,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现在镇上都在传,这寡妇是被男色鬼勾了魂,所以才被车轧死在路边,不然身边怎躺着一个死了几天的裸男。”

事情出乎风铃的认知,这起车祸倒真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能道听途说,还得去南溪区公安分局了解具体情况。第三章 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风铃赶到南溪区公安分局,在法医室中见到两具尸体,一具尸体已被车轮轧得不成形,那是一名35岁左右的妇女,可能是当时车速太快,轧过她的身体,她还未感到疼痛,头身便已经分离了,因此脸上的神色倒挺自然,模样看起来颇为娟秀。

另一具尸体是个50岁的男人,体形庞大,尸身上有大量颜色很深的尸斑。据了解,尸斑一般出现在死后2到4小时,超初尸斑面积小,用手指按压可以消失,随着时间,尸斑变成块状、片状,超过24小时,血红蛋白染色的液体渗入组织内,使组织和细胞着色,尸斑更加显著,呈暗紫红色,指压不褪色,也不消失。

法医初步推断,这名死者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上,但确切的死因还需要进行尸检才能确认。

回到报社,其他记者早回来了,风铃赶紧打开电脑写稿,下班之前必须把稿子交出去,等主任通过后再发给编辑部排版。

隔壁座位的王婧正在谈论韩俊中上个月的工资,韩俊中是报社的中流砥柱,也是风铃在报社实习时的老师。韩俊中30岁,在报社已工作近9年,他撰写的新闻时常占据楚报的头版。

报社的薪水制度并不是纯粹的按稿酬,而是结合新闻的意义和价值,所以越是占据头版越多,薪水就会越高。而风铃是民生类记者,报道江城中发生的大大小小人民生活有关的新闻,这种新闻琐碎,且价值不大,即使被采用后,稿酬也不会太高。

稿子发给主任后又被打了回来,风铃修改一遍,删除不必要的字句再发过去,这次顺利通过。风铃松了一口气,稿子被采用,这意味着一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下班后,风铃去接刘纪,刘纪是风铃的同学,两人都是新闻系,而且还是同一个寝室的室友。去年大学毕业后,风铃进入楚天报社工作,家里便出资帮风铃在江城买了一套三居室的全款房,以及一部宝马7系。

刘纪是新闻系的高材生,每年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风铃属于那种平时成绩末游,但在考试时会超常发挥,因此风铃考上W大,实在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当然,风铃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刘纪这个学霸非常崇拜,每次回家都会给刘纪带来不少好吃的东西,在寝室中,两人的关系也最铁。

刘纪在一家老牌杂志社工作,这家杂志社创立于1985年,以悲惨曲折的爱情故事及名人轶事等见长,多年稳居国内期刊发行量第一、世界第五的位置。刘纪的想法与风铃不同,也可能是因为家境的原因,刘纪更愿意做一名杂志社的编辑,拿着固定的工资。

当记者刮风下雨都在外面跑新闻,甚至还会被人打,而做一名杂志社编辑,虽然也有采访的任务,但却是在舒适的咖啡馆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品着咖啡,聊着天,这才是刘纪追求的生活

前几日风铃在路上遇到刘纪,刘纪大倒苦水,说自己居住的地方条件不好,离杂志社太远,房东如何抠门,风铃便让她搬到自己家中,约定今日去帮刘纪搬家。

忙活了大半晚,风铃精疲力尽躺倒在书房中,休息了十多分钟,风铃又爬了起来,从包中取出相机,翻看今天拍摄的照片,最后风铃的视线久久定格在在博物馆中拍摄的塑化孕妇的照片上。

从照片上看,孕妇的头颅形状,挺翘的鼻梁,嘴唇与下巴的弧度,和藏在印象中的风筝几乎是一模一样。“也许不是呢?我是心有所思,便觉得像。”风铃沉思。

可是不管这具孕妇尸身是谁,但这其中也有问题存在,华夏法律规定,孕妇不得判处死刑,这样就杜绝了尸体是死刑犯人的可能,如果是其他死亡,可是死者家属又如何同意将尸体捐献给人羲生物塑化公司呢。

即使是无名尸体,也应该是被存放在殡仪馆中。

一夜杂思不断,风铃始终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她的脑中便出现那具孕妇的影像。其实,姐姐的印象并不深,姐妹俩年龄相差5岁,风筝从小由奶奶抚养,而她则跟随在父母身边,自然多得父母疼爱。风筝性格叛逆,初中毕业后便无心向学,做过收银员,也开过服装店。

七年前,风筝认识一名在工地搬砖的男人,这当然遭到父母的反对。父母认为,大女儿虽然没有学历,但是长得如花似玉,有什么理由需要找一个没有城市户口的农村搬砖男,但是越反对,风筝便越反抗。

那夜风筝逃走后,父母对这个大女儿失望透顶,也没有去找她。倒是风铃联系了风筝的同学、朋友,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风筝的下落,之后风铃又找人破解的风筝的QQ和电子邮箱,同样一无所获。

翌日醒来后,风铃两眼鳏鳏,眼内布满血丝,洗了一把冷水脸,驱车赶往楚天报社。

办公桌上不知是谁放着一份江城晚报,这是楚报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几乎与楚报平分省内的发行。

风铃翻阅报纸,报纸第二版的最上面有一则新闻《死亡博士的死后狂欢,人体展览强力吸金》。“死亡博士”是东野阳的外号,新闻中高度赞扬人体展览是艺术品,东野阳便是创造这些精美艺术品的艺术家,他让普通人能够了解人是什么样的人,生命存在的意义,并对昨日的参观人数作了统计,估计达到2万人次。

新闻的最后提到,东野阳临终前的一个月对自己的身后事作出安排,将自己的人羲生物塑化公司交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叶诏接管,如今叶诏已就任人羲生物塑化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全面掌控公司的运营。

风铃陷入沉思,东野阳和易乘秋膝下有一子,现年45岁,在美国从事金融管理,所以东野阳的安排倒是匪夷所思,他不将公司交给自己的亲儿子打理,也不交给自己深爱的妻子,反而交给一名毫无血缘关系的学生。

在百度网上输入叶诏的名字,并没有相关的新闻,显然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但是,这个名字虽只有两个字,但是那个诏字却又代表了皇权威严之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起的名字。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至少获得了东野阳近百亿的资产,是一个幸运儿。第四章 拉个人垫背

今天又是繁忙的一天,风铃跑了四五个现场,写了四五篇稿子,回到家中时早就动弹不得,但善解人意的刘纪已做出一桌美味的晚餐。“蒜茸大虾、青椒肉丝、糖醋排骨、清蒸武昌鱼、鱼香茄子,哈哈,刘纪,你真是个贤妻良母。”风铃看着满桌鲜艳欲滴的菜肴满眼放光,记者这活吃饭没个准点,有空了才能吃,有时跑一天下来都吃不上一餐饭。“喜欢吃就多点。”刘纪往风铃碗中夹菜。

刘纪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还擅长搭配,风铃一连吃了两碗饭。“我总算又吃到住家菜了,不用再吃外面的地沟油。”“风铃,我以后住在这里,你父母来了住哪里?”“他们不会来,家里的房子宽敞,他们嫌我这里窄。”“真是有钱人说的话,你这里如果窄,我那租的屋子可以叫狗窝了。”

风铃的父母不算是能干人,在她13岁那年,家乡赶上拆迁,风铃父母便靠着这笔拆迁款一下子跨入富人行列,然而谁也没想到,好运再次光临这个家庭,风铃的母亲无意买了一次彩票,居然中了几千万。前几年小龙虾风卷全国,风铃的父母在乡下租了百多亩田,请人专职养殖小龙虾,如今小龙虾价格节节高涨,又赚得盆满钵满。

两人谈得兴起,边吃边聊,很快将桌上的菜吃得底朝天,风铃便将冰箱中的零食全拿出来,又拿了几罐啤酒与刘纪开怀畅饮。

不合适宜的手机铃声在卧室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叙旧,是报社打来的电话。“风记者吗?刚刚有人打热线,安顺街发生凶徒持刀胁迫人质事件,你赶紧去现场。”

顿时风铃的精神一振,来了大新闻。“好,我马上去。”“怎么了?”刘纪瞧着风铃。“有新闻了,我得马上去现场。”风铃去拿包和车钥匙。“我陪你一起去吧。”刘纪也起了身。“不用了,你累了先睡,不用等我。”说着,风铃匆匆出门。

驱车赶往安顺街,这安顺街离风铃家有10多公里的距离,虽说也是市中心,但是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安顺街成了夜市,每晚10点后各种小吃便在这里开张,以十字路口为中心,向四周延伸近百米,共有商家百家之多。

风铃曾来安顺街采访,当地居民对夜市表示反感,夜市10点开张,凌晨4点才结束,严重扰乱周围居民休息。当地街道曾在周围铺设花坛,但仍是阻止不了见缝插针的夜市商家。

离安顺街还有两三百米,风铃便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人就是这样,不管有多危险都要看热闹。

人群围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挤得水泄不通,吵吵闹闹,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风铃费了半天劲才挤到最前面,但却又被一名圆脸警察给阻挡了。“退后退后,前面危险。”

风铃向前看,只见一名穿着红T恤的男子左手抓住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右手握着一把菜刀,那把菜刀则抵在妇女的脖颈上。红T恤男子的神情十分激动,左右张望,手中的菜刀也不时地挥舞。“这怎么回事呀?”风铃向身畔的一名老大爷询问。“那女的是做烧烤的,那男的是来吃烧烤的,好像是结账时少给了一块钱,女的就骂男的没钱别来吃,把男的惹火了,抢了把菜刀要杀女的。”

和红T恤男子对峙的是一名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寸板头,风铃只看见他的侧面,这男子的鼻梁很高,但是鼻尖有些鹰钩,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如果你现在放下刀,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不要因为无谓的口舌之争赔上你的人生与自由。”说着,他向前走去。“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活着也没意思,拉个人垫背也是好的。”红T恤男子用菜刀指着那警察,尖叫道:“你往后退,不要靠近我,否则我马上杀了她。”

黝黑的菜刀被灯光映出骇人的银光,将喧闹的声音压了下去。“好,我后退,你别冲动,好好想想,这样做值不值得,你的人生还很漫长。”他往后退了两步,但是眼神紧紧盯住红T恤男子手中的菜刀,此刻红T恤男子被激怒,是没有理智的,因此那名被挟制的妇女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的眼神瞬间掠过现场,围观的人太多,如果开枪可能会伤及无辜,所以唯一的方法是夺刀救人。

可是刀要怎样夺呢?再不锋利的刀也能杀人。

所以,当务之急要把红T恤男子的注意力引向别处,自己才能趁其不备夺刀。

这时人群中又吵嚷起来,闲言碎语纷纷,不知是谁在后面挤,一下子把最前面的风铃给挤了出去,风铃冲出两米后便扑倒在地。喧闹的世界嘎然寂静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那红T恤男子也不觉一愣。

寸板头警察眼见红T恤男子分神,心道是机不可失,他离红T恤男子最近,立即飞身跃起,瞬秒之间双脚已在空中连踢数次,红T恤男子握刀的手腕被踢中,手腕一麻,手便不由自主松开,咣当一响菜刀落地。霎时众警察一拥而上,将红T恤男子按倒在地,铐上手铐,押上警车。

如雷的掌声响彻夜空,绵延不绝。

寸板头警察擦着额头的汗渍,他没有在意这些热烈的掌声,也没有理睬那些崇拜的目光,忽而转过头,却看见风铃在拍照,道:“谁让你拍照的,立即把照片删掉。”

这语气很不友善,风铃抬起头,目光与他接触,这警察五官倒也端正,就是鼻子不顺眼,鹰钩鼻子,果然不好相处。“我是楚报的记者,拍照是我工作的一部分。”风铃不禁也有气。“记者?”他冷笑一声,道:“你喝过酒?一身酒气,你酒醒了没?删照。”说到最后两字他提高声音,变成了怒吼。

风铃做记者一年受过不少闲气,也养成一副好脾气,但是面前的这个警察着实气人,道:“不删。”说完,她走出人群。

突然手臂一紧,风铃回过头,那寸板头警察已抓住她的胳膊,作势要抢相机。“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风铃不顾一切乱嚷起来。第五章 女人的友情真不可靠

现场又纷乱起来,几名警察过来解劝,道:“记者小姐,我们是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刑警,这位是我们的韩队,韩愿,他生性不喜拍照,所以您还是把照片删掉吧。”

此时风铃骑虎难下,新闻配不配照片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文字,不如就删了算了。

韩愿目光咄咄逼人,直视风铃,道:“我再说一次,删照片。”

风铃看着他点点头,警察是好的,但是鱼龙混杂,难免会有些败类,比如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不删,我这是工作需要。”风铃的拗劲也被这男人不可一世嚣张的态度给激发出来。“删。”“不删。”

两人僵持不下,倒把围观的几名警察给急坏了,他们的韩队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在吼,在骂,在命令。本来这记者的口气已经有些松动,被韩队这一吼,这好,两人拧上了。

周围还有不少旁观的百姓,警察和记者吵架,这形象可不好看,一名警察心思灵活,低声道:“韩队,人犯还在警车里,我们先回局里,这记者是楚报的,我楚报有人,放心好了。”“走。”韩愿一挥大手,临行前又狠狠瞪了风铃一眼。

风铃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又啐了一口,骂道:“什么鬼人。”

跑个现场惹了一肚子的气,风铃也没心情逗留,开车回家。警车就在风铃的宝马旁边,风铃又瞧到韩愿,忍不住冲他吐了舌头,又示威地扬了扬手中的照相机。

瞬间韩愿被激怒,但是被两名警察死死抓住。

风铃瞧着他被人按住,想要揍自己却不能动的模样,顿时刚才受的气跑得无影无踪,笑得直合不拢嘴。开了车门,风铃弯腰进去,待要关车门,眼前一花,只见一片巨大的黑影罩下来,霎时身体被一股大力给拽了出来。

由于用力太猛,风铃的手背被车门擦红了一大块,看清面前的人,风铃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有病。”“你涉嫌酒驾,现在要将你移送交警队”“你涉嫌患有躁狂症,有危害社会和人民生命安全的可能,是不是要将你移送精神病院。”风铃更牙尖嘴利。

几名警察想笑不敢笑,他们见惯韩愿的狮子吼,知道他正直无私,就是这脾气大得吓人,他完全忘记了现在还在执行任务当中。他们对视一眼,刹那间心意相通,对付他们的韩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

霎时,众警察拿出对付歹徒的手段,一拥而上,两人按住韩愿的胳膊,两人抱其大腿。“记者小姐,拜托你快走吧,我们只能困住韩队几分钟,几分钟后他又要发彪了。”

风铃不敢多呆,这家伙力大无穷,凶神恶煞,弄不好真会送自己去交警队,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风铃坐到车中,一踩油门,车后退一米,转了一个弯,风驰电掣般向前呼啸而去。

回到家中风铃仍是一肚子气,连灌了两瓶矿泉水,刘纪从卧室出来,推着鼻梁上的眼镜,道:“怎么了?没采访成吗?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操|蛋,今晚我倒霉,遇到一个精神病警察像狗一样咬我,真不知公安局到底是按什么标准招警察的,这种得了狂犬病的人也要。”“听起来你今天受的气不小哟!都开骂了,说来听听,我好帮你一起骂他。”“就是安顺街夜市有人持刀挟持人质,见那家伙夺刀救人,我就想拍个照嘛,没想到这家伙精神病发作了,非要我删照片,还说我涉嫌酒驾,要把我移交给交警队,你说他有没病。”风铃一想到韩愿气势汹汹的样子就气愤难平。“拍了照,那给我看看。”刘纪来了兴趣。

风铃将相机递给她,坐在沙发上沉思,半晌没听到刘纪的声音,抬头一看刘纪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相机中的照片。“你还没看完啊?就是那个鼻子长得像鹰钩的,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人。”“哎哟哟!风铃,你什么时候会看相了。”刘纪大笑。“相书上讲的呗,‘鼻如鹰嘴,啄人心髓’。这种人虚伪冷漠,阴险狡诈,自私自利,容易出卖朋友,唯利是图,见钱眼开,斤斤计较。”“哈哈,风铃,你可以去天桥下面摆摊看相了。”刘纪仍是全神盯着相机中的照片,半歪着头,笑道:“我倒觉得这警察长得不错,一身正气,有的人确实不喜欢被人拍照,因此他要你删照是合理的。”

风铃装作打量刘纪,道:“我说刘纪,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这还没见到人,你就已经背叛了我吗?如果哪天让你见到他,你是不是会和他联合起来对付我?”“不敢,我现在可是住在你这里,不然你会把我赶走的。”刘纪笑得腹痛。“女人的友情真不可靠。”风铃摇头叹息。“别说什么友谊了,你赶紧洗了澡睡吧,做个美梦,保管明天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着,刘纪打了个呵欠,转身进入卧室。

此时还没有时间睡觉,手头的这篇稿子要立刻写出来,不然等别的报社先发出新闻,那这条新闻就失去报导的意义。

风铃进入书房,打开电脑,在谷歌输入韩愿的名字,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只是记忆不深,想必曾是在哪份报纸见过。

果不其然,居然搜索出数十条关于韩愿的新闻,还有他的互动百科。韩愿,30岁,江城本地人,特种兵退役,进入经济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后便屡破大案,被任命为刑警大队二中队中队长。本来以他的才能和资历,还可以升任更高级别,只是他的脾气太恶劣,为人固执,刚愎自用,犯下的错也不少,多次被人投诉,功过相当,因此一直在刑警中队长的职务上沉沉浮浮,未能再高升。

了解韩愿的基本情况后,风铃在灯下赶出近300字的新闻,想到韩愿这个恶警察逼迫自己删照片,风铃又较劲了,打开相机,选了一张韩愿拍得最难看的照片,和文字稿一齐发给了记者部肖炎主任。第六章 娶媳妇有这么神通广大吗

清晨,落了几滴雨后,顷刻阳光拨开云雾,艳阳高照,韩愿端着一杯热乎乎的永和豆浆进入办公大厅,嗅觉敏锐的他立即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大家都看他诡异地笑,那笑容令他毛骨悚然。“你们一个个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长花了吗?”韩愿不客气地训斥。

大家还是望着他诡异地笑,有两名负责咨询的女同事掩嘴偷笑,韩愿益发觉得奇怪。“宛如,你们今天一个劲地笑什么?告诉我,这杯豆浆是你的。”说着,韩愿将那杯豆浆放在柜台上。“一杯豆浆就想收买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宛如是去年调到分局的户籍员,又是韩愿的同学,两人关系较为密切。“请你吃饭。”“成交。”宛如打了个响指,从柜台中递出一张报纸。“你自己看看吧,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报纸是楚报,顿时韩愿心头雪亮,他摊开报纸,果然看见了自己的照片。照片是抓拍,而且当时是夜晚,照片中他的神色看起来很狰狞。“岂有此理。”韩愿急坏,转头看到小张,喝道:“小张,你昨天不是说你在楚报有人,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照片还是被发出来了?”

小张也在奸笑,听到韩愿点到自己的名字,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道:“韩队,这不怪我啊,楚报确实有我的人,但是昨晚他关机了,我一直没打通。”“你好,你好……”韩愿咬牙切齿。“韩队,你变成复读机我好怕怕哟!”小张双手握拳放在下巴装作害怕的样子,笑道:“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不上相,拍照不好看,但是真人还是很帅气威风的,仪表堂堂,我要是个女孩子一定喜欢你。”

众人哄堂大笑,韩愿人长得倒真是一表人材,但是拍照出来就各种古怪,别提有多难看,因为他不会控制面部的表情,每次都板着脸,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他的工作证件的照片还是小张想的办法,让韩愿站在穿衣镜前,然后用相机拍摄镜子中的韩愿,尽管用这种方法拍出来的照片仍是有种凶狠的感觉。“是的是的,我们都知道韩队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大家都开始调侃他。“韩队,虽然照片拍得难看,但是那位记者小姐把你写得还是不错的,你看看新闻吧。”

本报讯记者风铃昨晚8时左右,安顺街发生一起持刀挟持人质事件,经济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刑警赶赴现场,与持刀男子进行谈判对质,喝令对方放下刀具。持刀男子情绪激动,言语中有厌世之感,不听劝告,在场刑警趁其不备时飞身跃起,将其手中的菜刀踢落,之后其他警察一拥而上将男子按倒在地,将他制服,人质得到安全解救,没有受伤。

据悉,被挟持的中年妇女是安顺街夜市烧烤档老板,持刀男子是食客,男子在结账时少付一块钱,被中年妇妇讥讽没钱别来吃,因此激怒男子。

事后记者了解到,飞身踢落菜刀的刑警是江城经济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二中队的中队长韩愿,这位相貌平平无奇的警察曾荣获过三次三等功,一次一等功,具有丰富的侦查经验和超强的现场应变能力。

新闻只有两三百字,韩愿快速浏览了一遍,基本还原当时的情况,但是有几个字眼措词看起来特别不顺眼,让人直冒火气,比如提到他时,增加了外貌评价,“相貌平平无奇的警察”,这几个字眼刻意性太强。“平平无奇。”韩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将报纸捏成一团。“消消气,韩队,人家记者小姐可是在夸你英俊呢,现在平平无奇是褒义词,凡是赞美男子英俊就是用平平不奇,香港的那个古天乐就是平平无奇。”小张笑得腰直不起来。

韩愿脸色铁青,手背上青筋突起,宛如向小张打眼色,小张立即意会,道:“韩队,冤有头债有主,你心中有气就去找那个记者,可不关我的事,在我的心中,我们韩队的美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潘安宋玉见了他掉头就走,汤姆克鲁斯见了他会气趴……”

来不及说完,小张便看到韩愿的铁拳头亮起,霎时以光速抱头鼠窜。

上午刑警队有场会议,王局也列席参加,韩愿先去办公室整理卷宗,由于南溪区目前已由经济技术开发区代管,故日前乌林镇发生的那起奇怪车祸案被移交给开发区公安分局侦办。

韩愿走访过现场,也询问过现场第一手目击证人,这大约是他刑警职业生涯中最离奇的案件,如果没有那具裸男尸体,这起案件就非常简单,仅仅只是一场意外,一起车祸,但是多了一具尸体,这起案件就扑朔迷离起来,笼罩上层层迷雾。“经查证车祸死者柳青,乌林镇人,35岁,丈夫4年前去世,未曾生育,被发现时死亡时间6个小时。据邻居反映,车祸当天柳青曾去同镇杨云家喝过喜酒,神色正常,还约邻居第二日去市里买衣裳,因此可以推断,死者柳青没有自杀的可能性,她的死亡是意外。”“那她为什么深更半夜出现在江边的公路上呢?”小张提出疑问。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一个35岁的寡妇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无人的江边公路,这个答案恐怕只能死者才能解答了。“另一名死者目前无法证实身份,据知,并非乌林镇人,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是死者患有心肌梗塞,死亡原因是猝死。”“我看那,这男的应该是柳青生前的姘妇,意外死在柳青的家中,柳青一个妇道人家当然害怕,便想出了抛尸,所以她才会深更半夜出现在江边,企图将尸体扔到江中,可是没有想到,一部疾驰的货车将她撞倒,不幸做了轮下亡魂。”小张说出自己的推断。

会议开了很久没有结果,当然一次讨论是不可能出现结论的,会议结束后王局留在办公室中,韩愿与王局认识很多年,他当年刚入伍时,王局就是他的营长。韩愿退役后,王局便将他特招进入开发区公安分局。

王局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递给韩愿,韩愿接过烟先不抽,掏出打火机帮王局点燃火。王局猛抽了两口,吐出一圈烟雾,道:“你小子什么都能耐,就是这狗熊脾气爱得罪人,该改改你的脾气了,我听说昨夜你在解救人质的现场还和一名女记者吵架,如果不是小张他们拦着人,你是不是要揍人家记者了。”“怎么会呢?我不打女人。”“年纪也不小了,30了,也该修身养性,可不能像在部队里的火爆脾气,不然给人逮着过了,别人会把你往死里整。”“是,我明白。”“娶个媳妇吧,谈个恋爱,你会变得温柔些。我的这个位置等着你来接,如果你肯改下脾气,何至于现在还只是一个中队长,连个大队长也没混上。”“王局,娶媳妇有这么神通广大吗?还能让我变得温柔,温柔是什么东西?”韩愿笑道。“你小子恋爱了就知道温柔是什么东西了,听好,我现在以你老营长的身份命令你,半个月内你给我带一个女朋友来,否则我处置你。”

韩愿一脸为难,他从未谈过恋爱,这一时半刻哪里能去找个女朋友呢。第七章 生前那些恩爱都是装出来的

中午,风铃和刘纪在沧海梦田自助餐厅吃饭,99元每人份,可在两小时内尽享全餐厅的所有食物。这餐是刘纪请的,她手上正好有两张餐厅的用餐券。“多吃点,看你瘦得一阵风都能把你拐跑。”刘纪把一块刚烤好的瘦肉片夹到风铃的碗中,拿起餐桌上的果汁一口饮尽。

两人聊着,不知怎的话题又聊到房子上,如今江城的房价已突破2万元每平方,刘纪感叹自己的工资买不起一个卫生间。

当然,杂志社的工资并是刘纪说得这么可怜,杂志社的效益很好,稿费基本上是千字千元,一篇稿下来至少也有8000块钱的稿酬收入,再加上编辑的工资,刘纪的薪水至少达到一万二,这对于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来讲,这绝对算是高薪。

只是刘纪的家庭负担比较重,每个月寄回家中5000块钱,用于弟妹读书和家里生活,然后这个年纪的姑娘没有不爱美的,化妆品、保养品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还有靓包靓衫,刘纪每个月手中所剩无几。“今天下午我有一个采访任务,你有没事,陪我一起去吧。”

报社不像别的单位有严格的朝九晚五的上班制度,一般是上午跑新闻,下午写稿子,所以上班时间不会固定,随自己安排。“这要看你的采访对象是谁。”风铃笑道。“是一位美女婆婆。”“谁啊?”美女,又是婆婆,这真难想出来是谁。“易乘秋。她的丈夫刚下葬,我想她一定有许多心里话要说。”

风铃心中猛地一动,如果换作别人,她的兴趣不大,但是易乘秋那天在博物馆的反常表现让人生疑,还有那具展出的塑化孕妇尸体也让风铃耿耿于怀,或许能从易乘秋嘴里获得那具尸体的信息。“快吃,不能说话了,一说话就不能吃。”刘纪夹起一只牛肉丸子往嘴里塞。

风铃的胃口不大,吃了几块肉片和蛋糕后,又吃了一份冰淇凌,便就再也吃不下。刘纪也是不能多吃的人,但是想到那两张用餐券,少不得拼命往嘴里扒。“吃不下就别吃了,撑坏了肚子下午的采访怎么办。”“不吃不行,不然划不来。”刘纪不管。

刘纪狼吞虎咽,肚皮撑得滚圆,但还是离规定的两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有半个多钟头,最后她偷偷揣了两只香蕉塞到自己的包中。

果然刚上车,刘纪的肚子翻江倒海,急着找卫生间解手。

风铃足足等了半个钟头,刘纪才大汗淋漓地从卫生间出来。“你没事吧?”风铃递给她一张湿纸巾。

刘纪擦了一把汗,靠在后座闭上眼睛,双手按在腹部抚摩。“没事,你开车吧。”

车开出几里路,风铃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道:“刘纪,东野阳前几天才下葬,那易乘秋怎肯同意你去采访,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伤心吗?”“这个采访早就联系了,易乘秋一直推说没时间,本来以为没戏,没想到昨晚易乘秋给我打电话,约我今日到她家做采访。”“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风铃无暇想太多,最大的可能就是生前那些恩爱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人死了就不必再装。“大记者,帮我看看我准备的问题,有没哪些要改的。”

风铃将车驶到路旁停下,接过刘纪递过来的采访本,上面列着数十条问题,围绕易乘秋与东野阳的感情展开,诸如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如何长久地拥有丈夫的心,作为东野阳的妻子最大的困惑是什么,一生中东野阳对易乘秋做过最难忘的事情,或是最痛苦的事情,等等。“她是人生赢家,让一个男人对她一生忠心。”

风铃将采访本还给刘纪,笑道:“你应该加上一条,在以后的人生岁月中,她是否会再嫁。”

刘纪啐了她一口,道:“有这么一个男人为她一生鞠躬尽瘁,她怎忍心改嫁。”“这个问题不能这样问,应该问东野阳希望自己死后妻子改嫁吗?”“好问题,我加上。”刘纪真的在采访本加上这条问题。“想必下个月我能看到一篇文章,《恩爱半个世纪,痴情博士临终前愿挚爱的妻子再披嫁衣寻找幸福》。”

刘纪哈哈大笑,道:“风铃,你已经得到我们杂志的精髓,真诚邀请你来我们杂志社工作。”“整天写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我可受不了。”“话说我也是写得要吐,但耐不住读者喜欢啊,人家就是喜欢这个调调,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只能一边吐一边写。”

两人吐槽,半个小时后抵达经济技术开发区,易乘秋就住在星耀河畔的一幢独体三层别墅中。车无法进入院内,便停在院外的路上,刘纪在车上给易乘秋打电话,告知已在门外。

工人来开门,刘纪和风铃两人进入院子,刘纪自来熟地与工人寒喧,风铃则在打量这幢别墅。别墅是90年代的建筑,风格杂揉了华夏古典风与欧洲田园风,前后皆有院子,院子中没有盆栽,铺着青翠的草坪,点缀一些蒲公英。

别墅外墙是八九十年代常见的红砖,攀爬着一大片爬山虎,将二楼西侧的一个窗口包围在浓荫之中。风铃眼前忽然一花,窗口不知何时伫立着一名男人,他的侧影清晰地映在玻璃上。

透过玻璃,男人似乎是在抽烟,风铃看着他的手指,手指修长,骨节不突出,小指上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顿时风铃心中一怔,她记得有一张东野阳的照片,照片中东野阳的小指也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

他的侧脸似乎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一念未绝,风铃已随着刘纪的脚步进入别墅,瞬间将她的思绪关闭。这时二楼窗前的男子转过身体,面向窗外,窗外是一片静谧的湖水,他看着这片湖水嘴角不禁露出笑容,渐渐这笑容越来越大,就扩散至他的全脸。“生命如横越的大海,我们相聚在这条小船上。死时,我们便到了岸,各去各的世界。现在,我回来了,从死的那岸回来了。”他喃喃念叨。第八章 常人不能及的智慧

风铃与刘纪在客厅的沙发落坐,这幢别墅的内部摆设也与它的外观一样朴素,无甚惊人之处,家俱看起来像用了几十年,其中一张桌子脚有明显修理过的痕迹,可是所有的家俱都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泛出微微的光芒。

富豪的家和风铃想的完全不同,至少风铃的父母暴富后,便把家里装饰成了宫殿,墙壁挂满名贵的字画,柜台上摆满古董瓷瓶。

工人扶着易乘秋从楼梯下来,大约是要采访,易乘秋化了妆,穿着一条真丝旗袍。风铃和刘纪赶紧起身,易乘秋挥着手,示意她们坐下。

风铃打量易乘秋,也只有在民国年代生活过的人才能把旗袍穿出味道来,此时的易乘秋就和20年代的广告画上的美人一样,细细弯弯的眉毛,眼神温柔淡然,只是眼周围的皮肤松驰,原来的双眼皮塌成了内双。风铃审视易乘秋的妆容,妆很淡,很适合易乘秋,只是口红的颜色稍鲜艳了些,触发了风铃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那条旗袍不是便宜货,领口和袖口的绣花是真正的刺绣,绣一朵花就要千元,十多朵刺绣梅花,这条旗袍至少价值三万。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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