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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1 08: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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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证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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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武侠小说:风尘隐侠鹰爪王-16

经典武侠小说:风尘隐侠鹰爪王-16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经典武侠小说:风尘隐侠鹰爪王-16作者:郑证因排版:skip出版时间:2017-07-24本书由北京明天远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百一十六回颁旗令执堂迎驾会群雄

且说鹰爪王又向本门一班少年弟子等说道:“我们一班小师兄弟,或是已经出艺,或是仍在师门习武,此次令你们随来十二连环坞,只是为你们增长阅历,多见识些高人。你们多半是初生的犊儿不怕虎,在江湖道上,没经过多少风波险阻,难免恃勇自骄。殊不知草野中尽多异人,风尘中更多奇士。

十二连环坞为凤尾帮主坛重地,藏龙卧虎;你们只有一切事秉命而行,不得逞少年意气,徒贻门户之羞。如有妄自行动,回清风堡绿竹塘定按门规处罚,绝不宽恕。话已交代明白,我只盼你们谨慎从事吧!”掌门大弟子华云峰,忙替一班师弟们躬身答道:“弟子们谨遵老师教诲,绝不能给师门丢脸。”

鹰爪王点点头,这时听得宾馆外边,履声沓沓,似有一二百人从宾馆外经过,先前足音还整齐,后来声音也凌乱了,不时隐隐听到一阵阵芦笛的声音,传遍四方。

慈云庵主抬头向鹰爪王说道:“我看告诉大家赶紧收拾俐落,这正是他们调集各舵主力的时候,大约还想亮亮他凤尾帮的家私,给我们看看吧。”

侠尼才说到这里,小龙王江杰和小侠祝龙骧,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的,这时相继从外面进来。

祝龙骧却走到二侠矮金刚蓝和面前,低低说道:“外面帮匪来去,好似穿梭,一个个疾装劲服,各佩兵刃。先前全是从宾馆这里经过,现在连这一带全布满了卡子,师爷你老不看看去么?”

二侠矮金刚蓝和瞪了祝龙骧一眼道:“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么,叫你王师祖听见,定要说你少见多怪。我们既敢深入凤尾帮腹地,任凭他再摆上刀山剑树,我们也不值得放在眼内。若是稍有惧敌之意,我们还敢来么?”

小侠祝龙骧赶紧退向一旁,鹰爪王却向蓝二侠问是什么事,矮金刚蓝和道:“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狐群狗党们狗仗人势的,要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就是了。”

跟着门开处,那伺候宾馆的匪党进了上房道:“报告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及众位老师,敝帮执堂师请诸位到天凤堂一会。”

跟着院中一阵靴底擦地声,似乎进来不少人。鹰爪王和西岳掌门人慈云庵主,全知道这执堂是香主以下最掌权的,遂和侠尼忙站起道:“有劳执堂老师迎接。”

忙往外走时,来人已走上阶石。只见这三位执堂的武师,头两位全是三十多岁的壮年,后面一位却有五旬以上,全是长衫缎履,每人左手持一杆三角绿旗。随行的却是六名小童,全是不过十五岁,全是蓝绸子短衫裤,白袜青鞋,头挽双髻,全是十分灵秀。

每一位执堂老师是两名小童侍在身旁,一名挟着名帖夹子,另一名徒手跟随。鹰瓜王忙的抱拳拱手道:“王某下榻贵坞,粗率性成,一切放肆。能邀龙头帮主的原谅,及各堂香主优容,已经感激不尽。今又蒙三堂执堂老师傅们接引,这一来越发使王某不安了。”

西岳侠尼慈云庵主也合十为礼道:“贫尼等有何德能,有劳贵执堂来接引?贫尼这正拟与淮阳掌门人王老师,具帖求见龙头帮主,现在既已由帮主的体谅,我们只有一总请帮主的原谅吧!”说到这里深深一礼。

这时那年长的执堂师,首先把左手执的三角绣旗向两位掌门人一举道:“敝执堂彭寿山奉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之命,偕同帮两师弟代青鸾堂、金雕堂香主,恭具名帖,向掌门老师致意。今日本应由龙头帮主亲率三堂香主恭迎二位掌门人,才能稍示敬意。无奈今日适值敝帮武帮主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的日子,十年间惨淡经营,始有今日这点成就。

所以祭祖师开主坛的大典为帮规所限,三堂香主不能擅离神坛,必须过辰时才算是闭坛,各舵主拈香训终了。若是尽自令二位掌门人过于久候,恐生误会,这才由敝帮主谕令敝执堂各领本堂旗令,恭迎二位掌门人及众位老师到天凤堂一会。时日赶的太以凑巧,好在掌门人全是久历江湖的豪侠义士,定能原谅因帮规所限,简慢佳宾之罪。”

西岳侠尼忽的冷笑一声道:“帮有帮规,家有家法。不过贫尼有一事不明,向三位执堂领教。贫尼等前夜因开罪贵帮同门,致有午夜邀劫,火攻泗水船队,致令贫尼和王师兄及一班同道,未遂拜山之愿,先尝火炼水浸之惨。蒙贵帮三堂香主,以三堂旗令制止一班凶徒,贫尼等才得安抵十二连环坞,以此知三堂旗令有无上权威。只是今日有贵执堂接引,何以又拿出三堂旗令?难道又有什么人想不利于贫尼及王师兄之处么?心有所疑,身居客位,庸敢直询,还望明示为是。”

执堂彭寿山忙答道:“这倒不算庵主多疑,本来敝堂既来迎驾,无须再用旗令。只是此时正在开坛时间,备有主坛各香主各值坛,全在坛下各有职司,不能擅离。各处防守,全是极厉害的连环药弩、诸葛弩埋伏;无论走向何处,只要没有主坛的命令,就有利箭阻路,不容你任意走动。就是本执堂,在这种时候也不能空言阻止各处伏桩暗卡。

非有三堂旗令、竹符,不能随意通行。敝香主因为恭迎贵宾,礼貌欠周,已经十分抱歉,倘若再有冒犯,岂不容令二位掌门人疑心敝帮故意侮辱?所以赐以三堂旗令,以便通行。掌门老师又哪知道这种原故,哪会不起猜疑呢?”

天凤堂执堂师彭寿山说明领用三堂旗令原因,侠尼慈云庵主忙合十道:“贫尼见闻浅陋,亵渎贵执堂,尚望不要见怪。”

执堂彭寿山道:“庵主太客气了。掌门老师如若没有什么事吩咐,敝执堂请老师们起身吧!”

鹰爪王和西岳侠尼相率答了声:“遵命!”立刻召集本门弟子,齐集庭前,分两行侍立在两旁。这时由金刀叟邱铭监视着点了名,凡是和鹰爪王平辈的同门师友,全不待掌门人吩咐,只要不属淮阳西岳两派门下的,一些因为应援而来的这班好朋友,全以极恭敬的礼貌,请大家随同起身。

来到院中,淮阳西岳门弟子分立两旁,全是一例长衣,赤着手。老少群雄的兵刃,在登岸呈递名单时献与帮匪,以示坦白。虽是入分水关沿途动过手,不过那时,总算没跟十二连环坞的领袖人物正式对面,算不得拜山。

可是别人的兵刃虽全交出,只有侠尼的镇海伏波剑,和续命神医万柳堂的地煞潜龙剑,不肯离开自己。这种宝刃最是难得,掌有这种宝刃的人,时时得提防着敌人生心觊觎,焉肯大意?这种情形敌党也不能以江湖拜山的规矩来责难。这时万柳堂的地煞潜龙剑,却令司徒谦代捧着,慈云庵主的镇海伏波剑,由女弟子修性捧着,两边侍立。

这两位掌门人,一位是骨骼清奇,精神矍烁,一位是寄身佛门,修持有素,慈眉善目中隐含着一股子慑人的威棱。贴身两旁这一群小弟子计华云峰、司徒谦、祝民瞻、左恒、小龙王江杰、小侠祝龙骧、冯毓文、冯毓秀、甘忠、甘孝、夏侯英、贾斌,一个个全是英气勃勃,全是衣着鲜明,肃然侍立在侧。再往左右,就是一班仗义应援来的好友,老镖师侯泰、卢建堂、太极柳逢春等。

燕赵双侠,中州剑客钟岩,泗水渔家简云彤等,却另作一起,这时三位执堂分掌三堂旗令向二位掌门一拱手道:“我们代老师傅们引路吧!”鹰爪王和西岳侠尼齐答应了声:“有劳老师傅接引。”

这三位执堂师头前走出宾馆跨院。方才外面那么步履杂沓,往来如穿梭,此时复归寂静,外面静悄悄的。朝阳甫上,晴空万里,只有那檐角枝头的小鸟舒翎展翼的叫着,被这一行人声惊起,飞翔空际。

这种寂寞院庭,哪象是独霸江湖的凤尾帮主坛总舵重地。出宾馆是一条长箭道,赶到走到箭道尽头,那执堂领袖彭寿山却紧行了两步,把掌中的旗令向前面连晃了三次。赶到鹰爪王前仔细一察看,只见沿着转角两旁隐伏匪党,全是诸葛弩、排弩,连两转角的墙头,全隐伏着强弩硬弩;这时被旗令阻止的,才悄然退去。

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彼此相视一笑,随着走出这条箭道。前面地势开敞,南北一条通路,往西去是一条松林夹峙的道路,正通着入青鸾堂的那道石墙。

鹰爪王向西岳侠尼看了一眼,慈云庵主明白鹰爪王是说前面石墙内,已是那片浮沙阵的所在。现在他若仍然得让来人用轻功提纵术过去,那么所有来的人,已经呈递名单,已告诉他们这班人有许多是两派门徒,武功强弱不同,要令来人全得运用轻功绝技,岂不是强人所难?西岳侠尼是不令鹰爪王开口,只给他个无论什么事淡然处之,全不把他这里的一切布置放在眼内。

西岳侠尼也合十施礼道:“贫尼追随淮上大侠左右,得瞻仰十二连环坞胜境,又蒙贵帮格外推诚款待,足感盛情!贫尼这里先聊申谢意吧。”边说着,边向内三堂香主合十一拜。

这时,内三堂香主向旁一闪身,由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抱拳拱手向这里相让道:“繁文缛节非我辈所宜,我们还是以我们江湖道本来面目相见,倒显得彼此推诚相与了。”

鹰爪王遂向慈云庵主说道:“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吧!”

说到这里,遂向这边三堂香主一抱拳道:“还得有劳香主们指引携带,以便拜谒武帮主的风仪,遂瞻拜之愿。”

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慨然答道:“王老师说哪里话来?敝帮主正在主持祖师圣坛大典,未能远离,失礼之处,尚望二位掌门人多加原谅,敝帮主以及愚弟兄全承情不尽。王老师,庵主,里面请吧!”这时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全走过来,一班同门师友及两派的门弟子,随着鱼贯的走上了月台。

鹰爪王等疑心要在这里和武维扬相会,哪知才走到月台中央,欧阳尚毅和天罡手闵智、八步凌波胡玉笙,齐把身躯往旁一闪。欧阳尚毅往厅房的左侧一伸手,让道:“还得屈尊老师傅们,敝帮主在天凤堂下候教,老师傅们随我来,从这边走。”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手向月台的西北角作势,让大家从西北角转向青鸾堂后面。

这一班侠义道全是坦然不疑,谁也不肯在三堂香主眼底输了面子。转过了青鸾堂的巨门后,出了很长的一条长弄,这条长弄两旁是一色的五间一通连的平房,正是所部匪党的宿舍。越过守主坛的匪党宿舍,再穿过一道栅门,正是鹰爪王等夜闯天凤堂所经过的那条杉松夹道的秘径。

这里形势与前面完全不同:从一入这股道路起,两边树影松荫里,到处有巡逻的帮匪潜伏把守着,若非有内三堂香主相随,只怕这一带更是寸步难行。沿着这条幽静的大道,直到天凤堂的圆形巨厅前,只见正门两旁站着两行健男,全是一色的青色短装,青绢包头,下面是山东大掖巴洒鞋,全行打着黑白两色的裹腿,起千层浪,每人是一口厚背鬼头刀,刃薄背厚,锋利非常;刀钻上系着二尺四长的鲜红刀衣,全是用左手倒提着,肃然起立,鸦雀无声。那正门以外这座圆形厅房的四周,全各开着便门,所有四外的便门,每座门前全有两名健男侍立。

这时走到了离着天凤堂的朱门还有丈余远,朱门原是敞着,可是朱门内比较昨夜多了一架软屏,把里面遮蔽住,从洞敞的门外往里任什么也看不见。一班侠义道再往前走时,只见守护天凤堂的健男,各把左手倒提着刀钻往上一提,右手往刀钻上一搭,往前一俯身,向来人及他们三堂香主致敬礼。

欧阳尚毅等略点了点头,鹰爪王等身为客礼,也向这班健男一拱手,欧阳尚毅才待转身向鹰爪王等相让入天凤堂,此时忽的从里面健步走出一名匪党,当门而立,向这边朗然发话道:“福寿堂退隐众香主,恭迎淮阳西岳掌门人及众位老师的大驾。”这名匪党说完这话,立刻往旁一闪身,只见从天凤堂中走出这一队老者,全是六旬以上年纪。

有的穿夹布长衫,有的穿着二蓝绉绸,有的穿着土黄色川绸道家装束;衣着大致相同,下面全是白布高腰袜子福字履。鹰爪王看到这种情形,颇象在淮上清风堡绿竹塘,召集的淮上十一村父老的情形。今日这种情形尽多意外,不禁暗暗吃惊!深知这福寿堂退隐的各香主,全是曾在本帮效力够了年限,为本帮出大力,建奇功,才得拨入福寿堂受本帮极隆重的供养。不论本帮发生什么重大的事,连帮主全不得随意调遣。每年只有几天,福寿堂诸老来总坛朝参。所以除非本帮大典,不得随意惊动福寿堂退隐诸老。

这次淮阳西岳两派和凤尾帮结怨,两派来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不想竟连福寿堂退隐的诸老,也全召集到总坛。这倒是难得的事,我们先可以多会些高人,可也是我淮阳西岳两派生死关头。福寿堂退隐的诸老,全是凤尾帮中杰出的人才,没有一个弱者。

更兼与我王道隆结一梭之仇的鲍香主必定在内,这倒用不着他坛下门弟子,或是接替他的职司的人来担承他一切未了之事。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新仇旧怨,一笔勾销,倒也是桩快心事!鹰爪王正在暗中思索着,只见这班退隐老人中走出一位银发白髯的老英雄。虽年逾古稀,依然精神饱满,如鹤立鸡群,迎面走来。

三堂香主率领手下教堂武师,闪向一旁,遥向这位老英雄躬身致敬。鹰爪王蓦的想起来此人正是福寿堂的双掌翻天崔丰崔香主,自己在夜入福寿堂时,救本门弟子华云峰和西岳门下女弟子凤梅姑娘时,曾见过此老。想不到今日与武维扬相会,此老竟自率领福寿堂一班退隐诸老,亲自迎迓,分明是有所为而来。

自己对于这种地方,焉敢漠视。遂向西岳侠尼慈云庵主打了招呼,抢步向前。慈云庵主也到过福寿堂,哪会不认识此人,当时又惊又忿。默思此次自己和淮阳掌门人全有轻敌之失,绝没想到他把凤尾帮退隐的人全搬动出了。内中有几个身负绝技、江湖闻名的帮匪,这次竟全出来合力对付我两派。自己这边比较起,颇有相形见绌,说不定就许全毁在这里。事已失计,悔亦无益,只有拼着看了。

庵主虽是暗中着急,但是面上一点神色不带,随着鹰爪王往前紧行了两步,向这位掌福寿堂香主双掌翻天崔丰迎来。不过两位掌门人全因为入福寿堂追踪女屠户陆七娘,始终没和福寿堂的一班退隐的人正式对面。彼时依侠尼以及燕赵双侠的意思,全是想着只处处暗中凭武功本领,守着江湖道义,给帮匪们个警戒,叫他们先存了淮阳西岳两派不可轻侮之心,所以处处全留着退步。

此时对于掌福寿堂崔香主,还是得故作不认识,这时抢步上前,对来人只是尊敬他是退隐的凤尾帮最高人物,可是并不先开口。那掌福寿堂崔香主却抱腕当胸,向鹰爪王和西岳侠尼道:“淮上大侠,西岳侠尼慈云庵主,侠驾远道光临十二连环坞,足使阖坞增耀,湖山生色。

老朽崔丰,蒙敝帮祖师的嘉惠,许我退隐福寿堂。虽是受祖师的嘉惠得终老天年,只是对于夙来景仰未获一瞻颜色的大侠们,算是徒劳景仰罢了。不料事出意外,这二位大侠亲来十二连环坞,正值敝帮重建凤尾帮主坛开坛大典,我们得龙头帮主的许可,许我们弟兄十三人朝坛,竟得与大侠们一会,得偿多年未了的心愿,荣幸何如。这才乘敝帮龙头帮主闭坛之时,亲率我们老弟兄恭迎侠驾,借以一瞻大侠的风采。”

鹰爪王忙拱手答道:“香主过奖,愧不敢当。凤尾帮经现在龙头帮主一手中兴,江湖道没有不敬服的。我王道隆早怀一瞻十二连环坞的神奥,只是俗务牵缠,空怀向往之心,如今竟得如愿以偿,算是我王道隆毕生之幸。可是如今竟还有意外幸会,我们又得与诸位老前辈相会,更令我王道隆欣幸万分,还望崔香主多多赐教才好。”

侠尼慈云庵主也忙向这位掌福寿堂崔香主,合十施礼道:“香主,贫尼皈依佛门,寄身三宝,本不应再惹尘俗的恩怨仇杀;只是我西岳派历来以行道江湖,修积善功为本,哪容得你摆脱。贫尼也不能谨守青灯古佛,静参佛典了。这次西岳的佛门弟子,竟蒙贵帮垂青,贫尼随王老师来到贵坞,得一瞻十二连环坞的威容,已觉凤尾帮的伟大。如今又蒙诸位香主青眼相看,尤令贫尼感激不尽!贫尼还盼诸位香主赐教吧!”

这位掌福寿堂双掌翻天崔丰道:“二位大侠太客气了,敝帮主大约此时已经封坛,请大侠们里面坐吧。”

这位崔老香主话没落声,突然这班退隐的老英雄中走出一人,一张瘦削的面庞,皱纹堆累;穿着蓝绸长衫,白发萧萧,手掏是十八子茄楠香串,口中招呼道:“淮上大侠,清风堡主,别来无恙?人生何处不相逢!湘江一别,转瞬数年,还记得你这老朋友么?”

鹰爪王一看来人,暗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第一百一十七回遇宿仇旧日冤家重会面

且说鹰爪王聆声辨貌,看出来正是当年湘江几死在他一手双梭之下的鲍香主。鹰爪王不禁呵呵一阵冷笑,忙的把双拳一抱道:“湘江一别,拜领一梭之赐,数年来梦寐难忘,只要这忧患余生,残躯在红尘中没有多少留恋,再想重求鲍香主的教益,只好期待来生。哪想到今日竟得偿宿愿,不致使我王道隆抱恨终天,这是何等快慰的事!

鲍香主纳福福寿堂,风采不减当年,王某一身浪迹风尘。相形之下,直觉汗颜了。”说到这里,他扭头向侠尼慈云庵主道:“师太,这就是我所常提的成全我王道隆的老友,凤尾帮的鲍香主,负一身惊人绝技,一手双梭,武林侧目!更象我万师弟精研医术,江湖上有要命郎中之称。我们十载恩仇,化于一旦,足令我王道隆死亦瞑目。庵主还不见识见识这位江湖异人么?”

鹰爪王语带双关,隐含讥讽。慈云庵主忙答道:“原来这位就是名震江湖的鲍香主,一手双梭,大江南北到处闻名丧胆,贫尼早怀一瞻风范之心。只是天各一方,徒劳景仰。如今追随淮阳派掌门人之后,竟得与凤尾帮一班成名英雄相会,真是贫尼一生幸事。”

这位要命郎中鲍香主名叫鲍子威,他在凤尾帮中资望最老,还是当初从福建水奥帮、凤尾帮合并时,来到浙南创立主坛总舵时来的。那时这位鲍香主在凤尾帮掌着大权,可是他天性有些偏激,最袒护本帮门下徒党,并且手底下又黑,时和江湖道上武林中朋友起冲突。

那时淮阳派的门下无意中和他手底下徒党起了冲突,当时淮阳派的门弟子占了上风。这鲍香主的徒党回本帮一搬动是非,这位要命郎中鲍子威怒下鹰游山(凤尾帮初立总舵是在鹰游山),安心要和淮阳派一决雌雄,径赴淮上清风堡绿竹塘访掌门人鹰爪王。他去时不仅鹰爪王已去江南,所有淮阳派成名的人物,全没在那里。这位鲍香主还算好,他是有言在先,以他的身份,绝不和淮阳派一班门人为难,专找淮阳派掌门人算帐。

这一没遇上,遂仍然照他从前闯荡江湖时的情形,背上一只药箱,手摇铁虎撑,到处以治病郎中状隐蔽行藏。后来竟在湘江与鹰爪王遇上,那时鹰爪王正在发扬光大淮阳派,以武术正宗传徒创派,对于本门弟子与帮匪结怨的事,虽也听见传闻,究竟不知确实情形。一旦忽遇这位鲍香主,突然露面,将鹰爪王从店中诱出来,到了旷野荒郊,遽然动手。

鹰爪王因为他只露出是凤尾帮的领袖人物,鹰爪王只知道他姓鲍,连名字也没问出来,更没想到这鲍香主手底下那么黑。只认为不过是自己名高见嫉,这人自恃武功过人,要和自己较量较量而已。平日这种事常有,两下是点到为止。赶到动起手来,鹰爪王的巧打神拿、三十六路进手的功夫均已够火候,鲍香主哪能是对手?

渐渐不支,鹰爪王彼时要再一施展淮阳派的擒拿手中绝技,鲍香主也就败在当场。焉想到鹰爪王这么一存宽厚,不肯结怨之心,反倒险取了杀身之祸。那鲍香主自知不是鹰爪王的敌手,倏的佯输诈败,竟自用他成名江湖约绝技,一手双梭,连环暗器。鹰爪王哪料他一个成名凤尾帮,名震江湖的英雄竟会这么暗下毒手,竟被他仿了一梭。鹰爪王拼命逃到店中,才发觉竟是毒药梭,堪堪垂毙。才遇上华阴县的杨文焕解囊相救,算是保全了性命。这种深仇大怨,哪能不报复?

鹰爪王为了这场事,自己曾回到清风堡绿竹塘,闭门精研鹰爪功的绝技,更暗地锻炼目力和暗器听风的功夫,要尽五年昼夜苦功,把武功练到火候,再找那要命郎中鲍子威报复一梭之仇。不料洪杨事起,天下骚然,牵动南半壁。鹰爪王急于保护淮上的乡里,举办团练,昼夜辛勤计划,遂把这复仇的事暂时搁置。

赶到因关怀救命恩人杨文焕,令大弟子华云峰千里下书,倒惹出潼关那场大祸。与凤尾帮既有旧怨,复结新仇,遂构成这次浙南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之举。可是这鲍香主在五年前已被天南逸叟武维扬恭奉入福寿堂,不叫他再理凤尾帮的事。明着是的子威已经年逾古稀,在本帮屡建大功,应该受后辈弟子的崇奉。

实际是因为他虽是久历江湖,性情偏激,手黑心狠,时与大江南北武林中的成名人物结怨。所以赶紧把他送入福寿堂,好少树强敌,影响本帮的发扬光大。这次算是事机的恰巧,没等到鹰爪王和武维扬会了面,竟自有福寿堂退隐的一班老英雄恭迎淮阳西岳掌门人。要命郎中鲍子威,竟在这时直向鹰爪王和西岳侠尼越众相见。

鹰爪王向西岳侠尼语带双关的略交代了一番场面话,西岳侠尼随即往前进了一步,合十施礼道:“鲍香主以一身绝技,当年威震中原,一手双梭,实为武林中的绝技。贫尼瞻仰威名,莫由拜谒,今日竟得在贵坞拜识鲍香主这等风尘侠隐,江湖异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要命郎中鲍子威眼光向西岳侠尼慈云庵主一扫,脸上浮起一层阴森的微笑道:“这位就是西岳掌门人慈云庵主么?鲍某久闻庵主以一口镇海伏波剑、十二粒沙门七宝珠威震西岳,绿林英雄、江湖同道们败在庵主手中的不知凡几。我鲍子威早怀拜访之心。

这次虽是明知二位风尘大侠莅临,只是既已归福寿堂栖止,哪好违犯帮规,任情擅离福寿堂。幸而正赶上敝帮开山大典,凡是有职司的全得恭朝祖师神坛,这才给了我们一会高人的机会。我鲍子威得识仙颜,更可在庵主面前讨些教益,何况王老师与我鲍子威还是久别重逢,尤其是一生快事,老师们里面请吧!”

这时掌福寿堂香主双掌翻天崔丰,一见要命郎中鲍子威越众当先,现身和仇敌相见,两下里口风中全带出一决雌雄之意,这时自己再不答话,只怕他们两下里一个说僵了,非当时动手不可。因为两下里全是积忿难消,哪能再行和平相见。遂赶紧向前说道:“王老师与鲍香主还是旧友重逢,尤其是幸会的事,只是此处不是细谈之所,帮主尚在坛前相待。鲍香主,我们应该深体帮主之意,总要令到我十二连环坞的宾至如归,不要落了不会交朋友的闲言才是。”

当时这位崔香主往前一答话,那要命郎中鲍子威哪有不识相的道理,遂向崔香主狞笑一声道:“佳宾莅临,这是我凤尾帮全帮的光荣,敬奉还怕敬奉不过来,哪能稍有怠慢?请众位老师傅们里面待茶吧!”

这时双手翻天崔丰忙往里相让,鹰爪王和西岳侠尼,此时坦然的以礼貌酬答,毫不把这班匪党放在心上,随着往里走来。这班老英雄倒是给鹰爪王和西岳侠尼个面子,全往那两旁一闪身,随即各自缓步相随,一同进了天凤堂。鹰爪王、西岳侠尼和掌福寿堂香主双掌翻天崔丰在头里。

两派掌门人一打量里面的形势,只见这里和昨夜的气象不同,已经变了一种势派。一进门是四名青衣小童,两旁侍立着;迎面的神坛,黄幔帐由当中散开,作人字形,不过仅敞着五尺余宽;一座高大的神案,上面也随列着一堂高大的伍祀,炉中香烟缭绕;当中高悬着一盏琉璃灯,吐着半片的光焰;在神灯后另有一幅黄云绫神幔,把后面遮蔽得什么也看不见。只从那内里黄绫神幔上隐约的看到这里另有神灯、伍祀,灯光闪烁,烟雾迷离。

至于迎面所供奉崇配的何神,祖师是哪一位,平日他们本帮讳莫如深,此时更不肯示人真相了。在神案前正是昨夜所看到的那处半圆的祭台;在祭台上陈列着一张金漆交椅,上面铺着南绣的椅帔椅靠;左右添了两个丹凤朝阳的紫坛镶玉石珠翠的木架,在凤凰的背上驼着一个朱色的架子;左边这个上面是十二面竹符,右首那个是十二面绣制精工的三角绣旗。这时座位上空着,再往前又是两排座位,当中是一架桌案,两边各有太师椅。

这座天凤堂以西为主,神坛位在正西,在北面站定相貌清癯,掩唇短须的,正是重建凤尾帮的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他只站在北面头一个座位前,其余座位全空着。

南北两面的座位后,却是主坛直辖各舵的舵主们。两边约计二十余人,全是衣衫齐楚,容色整肃,鹄立在两旁,鸦雀无声。再往后退五六丈去,却是手下护坛徒党,挑选的全是二十以上,三十以下的壮汉。

一色蓝绸子镶白边的对襟短衫,从对襟的当中下角往两旁抹下去,直到后来成燕尾式,这种装束颇为奇特。下面是一色的中衣,全是青布快靴,每人挎一腰刀全肃立在两旁。偌大的一座神坛,静穆异常。

这时掌福寿堂的双掌翻天崔丰,陪首这两派的掌门人到了里面,那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走了过来,向鹰爪王和西岳侠尼抱拳拱手道:“淮上大侠,西岳派掌门大师,光临十二连环坞,足使湖山生色。只为千里践约,颇受风霜之苦,昨日才未敢即时迎请相会,怠慢失礼之处,尚望鉴谅是幸。”

鹰爪王忙答道:“我在下不过江湖一介武夫,谬蒙武帮主垂青,及各位香主众掌舵老师的抬爱,过蒙宠召,敢不应命。谨率敝派同门师友以及门下弟子来到十二连环坞,一来为是观光十二连环坞的威容;二来是对于武帮主一身绝技、超凡绝俗的武功,冀求教益,借慰多年景仰之心。我王道隆粗野成性,不谙江湖仪节,失礼之处,尚望原谅!”

西岳侠尼也向这位龙头帮主合十施礼道:“武帮主一手中兴凤尾帮,威震大江南北,贫尼久仰大名,颇想一赡当代异人的风采。今借潼关贵帮众舵主的垂青,蛇头白羽箭两次代柬相召,贫尼哪好不敬谨应命。如今得蒙帮主破格款待,足感盛情。我们此来是一来向武帮主面前请罪;二来是向西路众舵主请示,我西岳派自开派以来,有何得罪之处,致令贵帮不能相容。

贫尼自身奉师友之命,行道江湖,纵有开罪之处,也是无心之过,绝不愿故与贵帮为难。此次火焚碧竹庵,致令我这掌门人无法向敝派师友交代,这才大胆的冒昧入贵坞,请武帮主及众舵主当面赐教。”

天南逸叟武维扬哈哈一笑道:“庵主不要忙,既蒙不辞风尘劳苦,驾临敝坞,足见看得起我武维扬,我们必要给庵主个满意答复。此事也非一言能够解决,请坐下我们倒好细说一切。”

一说到这里,遂向鹰爪王说道:“王老师,随来的众位老师,按所赐名帖上尊衔,全是成名的侠义道。只是我武维扬对于所来的众位豪侠多未识荆,索性王老师给我引见吧!”鹰爪王遂挨次给武维扬引见一番。

武维扬遂向鹰爪王、西岳侠尼拱手道:“所有随二位掌门人来的,全是成名江湖的侠义道,不过武某因为二位老师是两派的领袖,所设座位如有与众位老师傅辈份不合之处,还望见谅才是。”西岳侠尼遂代答道:“武帮主不必多虑,诚如帮主所言,淮阳派中到现在已是三代相传,掌门人王老师尚有多位师长。可是此来是他淮阳派长幼师友荣辱所关,对外应由掌门人负责。随行的虽有名分较长的,亦不便论序尊卑,请武帮主不要顾虑吧!”

侠尼因为一看他这里所设的座位,迎面上只有两副正座,两边也是主客的座位,全是一色的绿竹制的。每座是一椅一几,椅子式样古朴,又玲珑,又舒适。茶几比较寻常,茶几较矮,做的也是非常精巧。两边成八字形,往外排下来,每面各设二十副座位。分明是上面两个座位,是给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坐的。以下两行座位,是分宾主,除了践约赴会的能有座位,和他本帮有数的人能坐,大约连他本帮各舵全得侍立。淮阳派一共三十多人,就得有十几人没有座位,金刀叟邱铭比鹰爪王较年长,论理该处处得让这位老英雄在头里,可是鹰爪王既为掌门人,有什么事,人家全得朝着他说。武维扬用话这一点,侠尼恐怕鹰爪王自己不好答,所以赶忙抢着代答了一番话。

天南逸叟武维扬遂拱手躬身请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落了坐,鹰爪王和西岳侠尼谦逊了一番,遂在上面两副座头落了坐。然后由武维扬挨次让坐,金刀叟邱铭和续命神医万柳堂、燕赵双侠、中州剑客钟岩等;依次上下排着落坐。那淮阳门弟子华云峰、司徒谦、左恒、祝民赡、冯毓文、冯毓秀、甘忠、甘孝、贾斌、夏侯英、小龙王江杰、小侠祝龙骧,这一班人全是门弟子,有出艺的,也有尚在师门的,全侍立在一班老英雄背后。

当时践约赴会的一班群雄落坐,西岳派只有掌门人和五位女弟子,以及泗水渔家简云彤。除了简武师随众落坐,五个女弟子全是青色僧衣青绢包头,绢帕垂在肩后有三尺多长。一个个全是一张清水脸,身入佛门,不施脂粉,越显得仪态端方,容华雅洁,侍立在这位慈眉善目的庵主背后,更显出佛门广大,普渡众生的伟大。天南逸叟武维扬容得这班侠义道全落坐,然后才躬向福寿堂一班老英雄让坐。

掌福寿堂香主双掌翻天崔丰,遂把南面头一副座位空出来,依次往下排着落坐,内三堂香主欧阳尚毅,八步凌波胡玉笙,天罡手闵智,虽是内三堂香主,却坐在福寿堂诸老以下。十二连环坞十几位舵主连座位全没有,侍立在椅子后面。

武维扬容宾主就坐之后,自己才向两位掌门人拱手在南面首座就坐,跟着天凤堂外一阵轻微脚步声响,从两旁的小门左右各进来四名执役的,每人一只茶盘,托着四只精致的盖碗茶,左边齐向一班侠义道献茶,右边给帮主及福寿堂一班香主献茶。这班执役的,外貌看着只是执役的厮仆,可是那种身手轻灵,腰腿矫捷,行家眼内,已看出全是有过武功的锻炼。

这时矮金刚蓝和向掌门人以目示意,意思是请掌门人及时发话,质问凤尾帮寻仇的各舵主的指示。鹰爪王微把头点了点,遂向天南逸叟武维扬说道:“武帮主,我王道隆有点小事要向帮主面前领教,不知武帮主可肯推诚相示么?”

天南逸叟武维扬慨然答道:“王老师说的哪里话来?我们既全是江湖道义之交,又蒙冒千里风霜,远道过访,如承下问,定当谒诚奉答。”

鹰爪王微微冷笑道:“我王道隆自问武功浅薄,以师长期许过殷,在江湖行道全仗同道维护,偶有开罪江湖道朋友之处,也全是为主持正义,事实俱在,是非不容颠倒。我王道隆自知淮阳派出功不足与别派抗衡,所以在清风堡绿竹塘传徒授艺,门规戒条中,首以轻炫轻露为戒。出艺弟子三年中脱不开本门师执的暗中监督,就为怕他们不识天高地厚,在外给本门惹祸。

当年敝派门徒与贵帮坛下弟子偶起冲突,论到肇事情形,双方各有不是处,原由双方师长、掌舵人各自约束本门弟子,本可立释微嫌。不想鲍香主身为贵帮香主,竟自不察真相,轻信坛下弟子谗言,在湘江竟以辣手猝加王某。彼时王某尚不知淮阳派门徒有开罪于贵帮之事,疑为光大淮阳派见嫉于武林同道,按当时毫无戒备,几断送于鲍香主毒药梭之下。

事后始知颠末,我王道隆赶紧回到清风堡绿竹塘闭门思过,约束门弟子,不得再和贵帮稍结嫌怨。王某为得将来负荆帮主前,向鲍香主请教,江湖道中是否因些许微嫌遽施辣手,毒药暗器是否为成名的英雄所宜用,这是我王道隆容忍这些年,要向武帮主请教的一件事。”

鹰爪王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对于那座中的要命郎中鲍子威,连睬也不睬。跟着又说道:“贵帮自从武帮主一手中兴,重建龙头主舵,再立内三堂,修正十大帮规之后,凤尾帮在江湖上威望愈著,推广及于大江南北川陕各地。党徒日众,法令日严,江湖同道谁不敬服。不料小徒华云峰奉命下书,潼关遇祸。吴剥皮假公济私,王某恩兄杨文焕阖家身陷大营。此时竟有在贵帮屡犯帮规,恶行素著的断眉石老么,妄窃官阶,在王某设法营救小徒时,乘人之危,百计阻挠,遂致愈演愈烈。

我王道隆纵有息事宁人之心,只是贵帮西路众舵主竟丝毫不肯相谅,步步逼紧;更有闵香主的蛇头白羽箭三次代柬相召,令我王道隆到十二连环坞一分皂白。王某被迫无奈,这才亲率同道来到贵坛,在武帮主面前请示,敬求指教一切。”第一百一十八回惩凶顽帮主一怒开香坛

天南逸叟尚未答言,那旁要命郎中鲍子威却抢着向鹰爪王道:“王老师,湘江之会乃是我鲍子威个人的行为,与我们龙头帮主无关。漫说机缘凑巧,鲍某自出于意料,得与淮阳派掌门人相会,就是没有这次巧合,王老师要想清算我两人的旧帐,自有人担承一切,绝不会叫王老师傅失望。王老师傅总算不虚此行了吧?这样办我鲍子威不止对得住朋友,也免得叫我们龙头帮主被累。

王老师对当年的事不能释怀,要怎样清算那笔帐,自管划出道儿来,我鲍子威尚敢担承一切。”说到这,脸上带着一派的奸猾狡恶的冷笑。要命郎中鲍子威这种骄狂自恃,目中无人的话一出口,鹰爪王也是十分震怒,方要反唇相激。哪知却把个纵横江湖,行侠仗义,惯打抱不平的二侠矮金刚蓝和惹得不能再忍耐,往起一站,向掌门人鹰爪王道:“掌门人恕我放肆,我有两句话要向这位鲍香主请教。”

说到这扭头向要命郎中鲍子威拱手道:“鲍香主,我蓝和要向鲍香主请示,我们寄身江湖,讲究是行为正大,作事光明。当年鲍香主访寻敝派掌门人兴师问罪,在湘江猝遇,是否由鲍香主亲向我们掌门人质问淮阳派门下弟子与贵帮结怨的是非真相?

据说鲍香主当时口口声声是,有敢藐视凤尾帮的绝不容他在江湖道上立足,更不容我们掌门人置辩,猝然动手。当时若凭真实本领,立判高低,我们掌门人若是输在鲍香主的掌下,那怨我淮阳派武功不到,学艺不精;可是鲍香主竟以一手双梭的绝技暗伤我们掌门人,已经失了豪侠的身份,不料竟使用毒药暗器,这尤其出于意料以外。

淮阳派门弟子纵有开罪于凤尾帮之处,并没有深仇大怨,不可解之仇。熏香、蒙药、毒药暗器,更是正大门户中所忌,除非下五门绿林道中人绝不肯使用。以鲍香主的威名盛誉,仅是一手双梭,足以称雄江湖、夸耀武林,对我们掌门人竟使用这种毒药暗器,是否应该?

在座的全是成名的英雄,我蓝和见闻浅陋,莫测高深,还望当面赐教。”矮金刚说完这番话,寒着脸,目光向要命郎中鲍子威瞪了一眼,冷笑着坐下去。在座的万没料到矮金刚蓝和毫不顾忌,丝毫不给对方留余地的说了出来。那要命郎中鲍子威纵然狡诈,也不禁脸上一红,一时间被蓝和问得羞恼成怒,霍的站起,才要答话,天南逸叟武维扬倏的面色一沉,向要命郎中鲍子威道:“鲍香主,请你尊重本帮帮规,暂守缄默。所来践约赴会的,无论怎么样责难,总是贵客,本龙头自有办法。”鲍香主立刻退坐下去。

天南逸叟武维扬向矮金刚蓝和微一拱手道:“蓝二侠所责备敝坛下鲍香主,足见高明。不过我武维扬想,武林中师承派别不同,使用独门兵器暗器的颇多,鲍香主所用的毒药梭似欠仁厚,可是技击家不论使用哪种器械,全是以制敌死命。武器全是杀人利器,论练武功是防身御侮;恃勇欺人,强取豪夺,用以济恶为非的又当别论。

鲍香主以一手双梭名震江湖,他那六只钢梭,是毒药所喂,武林中谁不知名?但是他还没有用它去作过恶,他若用来对付一班末学后进,算他过于不懂江湖道义。道隆老师,身为淮阳派掌门人,以鹰爪力大擒拿法威镇武林,江湖道上无不景仰。

鲍香主以一手双梭向淮阳派掌门人请教,焉能嫌他过分?他不向这种武林名家讨教,又能向谁去请教呢?现在王老师既然旧事重提,正如鲍香主所说机缘太巧。本是退隐的人,赶上敝帮开坛大典,得与王老师及一班武林名手相逢,少时两下不妨再‘谈谈手’,当年的恩怨正可借此一会一笔勾销,也倒是一件快事。蓝老师傅无须再事责难,鲍香主也毋庸置辩,反正少时全可以有个交代,何必忙在一时呢?”

说到这他又向鹰爪王道:“潼关的事,事出偶然,石老么不错倒也是本帮弟子。他既寄身大营,令高徒为江湖宵小所陷,绝非敝帮故与淮阳派为难。王老师为淮阳派领袖,正该把石某调出大营,用我们江湖道的规矩来责备他,他若再有顽强不驯,王老师飞书十二连环坞,本帮帮规至严,定然能处治他。

王老师不此之图,竟举全力对付他,误会愈深。再兼平日盛传淮阳派有翦除异派,驱逐大江南北的帮会绿林,好任淮阳派正大门户发扬昌大的传言,他才请本帮两路各舵主相助。可是终非贵派敌手,凤尾帮在兄弟我一手整理下,才推广到豫陕一带布道传徒,经王老师与这位西岳侠尼一再摧残,将要不能立足,亦无面目再在豫陕一带传道立坛。我这里接到连番报警,知道凤尾帮与淮阳派西岳派不彻底解决,恐怕越来是非越多,这才决意请淮阳派西岳派掌门人到十二连环坞一会。闵香主正有事豫南,便道相请。

至于攫劫贵派门徒,却非兄弟我的心意,他们处置不当,这是我武维扬引为憾事。好在一路上已叫散在豫边各舵饱尝西岳淮阳掌门人的厉害,他们也为凤尾帮丢尽了人,这足可以为老师傅们泄忿了。我武维扬请掌门人的来意是想当面请求,嗣后两下传徒布道,划出地界,各不相犯,不致再结梁子。只要淮阳派不越界相犯,我武维扬倒还能约束坛下弟子,谨守帮规,二位老师傅以为拙见如何?”

鹰爪王听他这番话说得非常强硬,冷笑一声方要答话,西岳侠尼向鹰爪王道:“师兄,我有几句话要向武帮主领教领教,师兄有什么话稍待再谈吧!”

侠尼遂向天南逸叟武维扬问讯道:“武帮主所赐教的话足见高明,当日王老师伤在鲍香主毒梭之下,只能怨他武功不到,学艺不精。只是贫尼忝掌碧竹庵,与凤尾帮夙无嫌怨,华阴县杨文焕施主的女公子凤梅,为贫尼的女弟子,全家被吴剥皮囚禁大营,贵帮坛下弟子断眉石老么,竟敢乘人之危,遽施轻薄。贫尼身为师傅,焉能坐视不救,竟致开罪于贵帮同道。贫尼未在庵中,堂堂江湖豪杰自不敢登门问罪,竞以鬼蜮行为,暗中纵火焚庵。不是贫尼的师弟应付得当,苍龙岭碧竹庵数百年古刹几乎化作劫灰。

等到贫尼赶回苍龙岭碧竹庵察看真相,石老么等结合西路众舵主掳劫淮阳、西岳两门徒,此举实令贫尼对凤尾帮灭去了已往的敬仰,论江湖道中更不应有此种行为!何况小徒身系闺门少女,贵帮舵主倘能自视为江湖豪杰,应存瓜李之嫌。适才听武帮主声称,掳劫小徒等,全出于众舵主的自身行为,并非是出于帮主之意,贫尼对于这番事是不办个水落石出,贫尼在西岳门中已无立足之地。

贫尼此来,一来是为得向武帮主请教,二来是请武帮主把火焚碧竹庵的舵主们请出来,贫尼要向他们请教一切。任他是怎样惊天动地人物,也要亲自向他领教领教。贫尼不怕武帮主怪罪,贫尼此来已在佛祖前发下了誓言,不能叫放火焚烧碧竹庵的恶人重修古刹,认真忏悔于佛祖前,贫尼绝不罢手。”

天南逸叟武维扬冷笑一声道:“庵主暂息无名之火,凡是庵主有所要求,我武维扬全能叫庵主称心如意。只是敝帮自在浙南立舵以来,尚没有不肖弟子敢紊乱帮规,江湖同道倒也没有敢入我十二连环坞兴问罪之师的。敝帮散在各地的舵主们,纵有违犯帮规,也须由本帮帮规处治,他人不得越俎代庖。我武维扬忝为一帮领袖,蒙祖师爷们灵光广被,凡属教坛下的弟子,我武维扬定要全力保护,不能叫他们受到他人的侮辱。可是我武维扬力守帮规,也不容他们有丝毫违犯。

我武维扬虽统率不过乌合之众,但是不敢说言出法随,任何人不容他稍存蔑视。方才所请求的与淮阳西岳划界传徒布道,势在必行,王老师傅和庵主还得俯如所请。至于我教坛下教徒,未奉主坛堂谕,擅自以强暴行为危害江湖同道,已为帮规所不许。

何况在分水关内,龙头总舵及内堂主坛监视下,恣意横行,蔑视教坛,不服帮主所定护坛六戒,焉能再宽贷他们的恶行。不过本帮开坛昭告祖师,施行赏罚,从来不准同道窥视,就是本帮职司最高的各堂香主的良朋至友,也不能私窥帮中一切。

今日我武维扬要大胆作一次例外之举,请淮阳派掌门人西岳派掌门人,看看我凤尾帮在祖师的的法坛下所施行的帮规,是否有布道兴帮的力量。本帮自祖师开山以来,不论大小教坛,绝没有敢破例的,我武维扬要为淮阳、西岳二位老师一犯帮规,不知二位老师愿为本帮赐教么?”

鹰爪王与慈云庵主一听,天南逸叟武维扬居然慨然令自己与慈云庵主观光他凤尾帮开坛之秘,这实在可以说毕生未有的奇遇。这两位掌门人同时站起,鹰爪王抱拳拱手,慈云庵主双掌合十,鹰爪王说了声:“过蒙武帮主垂青,许我等深窥秘奥,真是荣幸之至了。”

慈云庵主也随说道:“贫尼此次得瞻礼神坛,乃毕生之幸,贫尼谨为贵帮祝福吧!”天南逸叟武维扬乘着淮阳西岳派掌门人同时起立,说了声:“撤座!”立刻由天凤堂欧阳尚毅、金雕堂八步凌波胡玉笙、青鸾堂天罡手闵智,三位香主分头执事。欧阳尚毅向践约赴会的群雄这边走来,请群雄暂时起立。八步凌波胡玉笙命请福寿堂的一班香主起坐。

天罡手闵智已唤来一班值差侍立的党徒们,分头把两边的座位全撤向后面,各退出五丈多远来。这班值差的党徒,手底下十分灵敏,操作迅速,一刹那迎面上的桌椅全撤下来。鹰爪王及慈云庵主,由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陪着退向左边,座位仍然由值差的安置好,这时由欧阳尚毅蔼然的向两位掌门人让座。

鹰爪王见南面退下去的福寿堂一班香主也全鹄立在对面,没有一位肯就坐的,鹰爪王忙答道:“欧阳香主请执公,不必照应,我们能一瞻贵帮神坛法度,已是荣幸,怎能那么狂妄呢!”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躬身致礼道:“贵掌门人过谦了,在下侍承敝帮主开坛之后再来奉陪。”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忙答道:“欧阳香主请便。”

欧阳尚毅肃然退去。这时忽听得朱门旁“当当当”三声玉磬响起,这种玉磬声韵悠长,跟着从神幔后的两旁便门中走进十六名青衣童子,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目不斜视的从旁走到神幔前。

由两名青衣童子徐徐把幔帐向两旁分开,只见里面高大的神案上供着一堂古铜的伍祀,全是三尺多高。两只粗如儿臂的巨蜡,及吊悬在神案上的万年神灯,互吐着火光,炉中先前烧剩的残香尚在青烟缕缕的冒着。迎面伍祀后罗列着三层供品,后面是祖师的神位,只是那神位却仍用一副较小的黄绫子神幔遮住,依然看不出凤尾帮祖师是何人。

在神案前有木制短梯,形如石阶,用作司香司烛接脚之用,当中铺着一个红缎绣金龙的拜垫。神案左右近神位两旁单有两个金漆的木架,左边的上面用黄袱子蒙着不足二尺的一件东西。右边却是一支四尺长的竹杖,竹子已经成了深红色,不知经过若干年月,上面也有一个黄袱子,只蒙着顶端。神案前一切全是净无纤尘,唯独这两边金漆木架,似经年累月,久未移动。

再靠祖师的神位前,供晶后也有两个特别扎眼的物事:一架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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