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边江2:江湖凶猛(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2 21: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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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周山散人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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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边江2:江湖凶猛

便衣边江2:江湖凶猛试读:

第一章 诡异实验

·边江独自一人坐在一家很小的烧烤店里,点了六十根羊肉串、几个大腰子,撸得正起劲儿。还没到饭点,店里没有别的客人。老板过来,给边江递上一根烟,说:“兄弟,一向少见啊!不住这儿吧?”边江几乎是一口一串,撸得飞快。他嘴里含糊着说道:“路过。老板,你这串儿烤得真地道,肥而不油,嫩而劲道。怎么店里没客人?”老板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说:“这不还没到饭点嘛!你要再过一个小时来,恐怕就得排队了。”他看了看边江的桌上,上来不到十分钟,串儿已经撸了一大半了,笑着说:“兄弟,你这吃肉可以啊!怎么不喝点儿?撸串儿不喝酒那还叫撸串儿吗?我请你吧!”边江又拿起一串大腰子,一口就下去了一个,说:“不了。晚上还有饭局呢!现在先垫补点儿,晚上再照死了喝。”“就这还只是先垫补点儿?”老板目瞪口呆,他打量着边江肌肉饱满、有款有型的身躯,“兄弟你这肚子可真不含糊啊!你是干什么工作的?”说话间边江已经风卷残云,将桌上的串儿一扫而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完美的烟圈儿,说:“我什么都不干,瞎混。老板,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即便是死了,也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烧烤店老板愣住了,迟疑着说:“你是……逃犯?”边江差点儿被烟呛着,说:“你看我像逃犯?有我这样衣着光鲜、一表人才,还开着车满大街找烧烤店撸串儿的逃犯吗?”他指了指自己停在店门口的车。烧烤店老板也“嘿嘿”地笑了,说:“要不你是卧底?跟《无间道》里的梁朝伟一样。”边江严肃地道:“你猜对了!别人都说我长得像梁朝伟,尤其是眼神。你看我像不像?”烧烤店老板哈哈大笑:“当然像!其实有很多人也说我长得像刘德华,只不过是胖版的。”边江也笑了。他拍了两张大红票在桌子上,说:“其实我是个杀手。你没看电影、电视?就是里面演的那种平时隐姓埋名,一出手就爆别人头的神秘高手。”烧烤店老板笑得更厉害了,他起身拍了拍边江的肩膀,说:“兄弟,你可真有意思。得,您这样的神秘高手光顾小店,是本店的荣幸。下回再来,我请你喝酒。”边江大笑,他笑得肚子疼,笑出了眼泪。自打做了卧底,边江已然分不出自己是人是鬼,同伙说他是个天生的骗子,浓眉大眼、憨厚老实,比那些生就贼眉鼠眼的先天条件高出许多。而在帮派之间争斗时,他强健的体魄和自小习武的功底镇住了很多人,在江湖上已经声名在外。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位“柴狗”老大所信任的心腹、头号打手,居然会是一个便衣。边江觉得,自己快疯了。或许,他已经疯了。边江回到自己的车上,刚发动车子,副驾驶那边车门突然被拉开,上来一个陌生男人。边江吓了一跳,马上做出防御姿势:“你谁啊?想干吗?”他快速扫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对方戴着一顶黑色沿帽,大热天穿着黑色长袖宽松卫衣,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下身则穿着一条深蓝色牛仔裤。那人把卫衣的帽子摘下来,扭过头来看着边江,低声说了句:“我是零度。赶紧开车,回大学。”边江又细细看了一眼身边男人,之前他在诊所下面的密室里收集一些证据,还有后来发现的一段车载录像,凌哥让他把这些证据都寄给一个叫“零度”的人,原来“零度”就是他。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脸上棱角分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胡子也没刮,头发有点儿油腻,身上的衣服也不大干净,看他双眼通红的样子好像两天没合眼了,而且好像正在被人追杀。边江没再多问,立即发动了汽车,等开出去两公里后,才问身边的人:“你在跟踪我?”零度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凌哥出事了,是他让我来找你的。”“凌哥怎么了?他刚才还给我发短信,说要去酒吧街见我……”边江忽然想起,刚才他给凌哥打电话,那边信号不好,然后就发来了一条短信,让他去酒吧街,整件事是有点儿不对劲儿。零度看了边江一眼,面容更加冷峻:“那是个陷阱,你要去了,就暴露了。还好我来得及时,拦住你。”边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越发紧张起来:“凌哥到底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和凌哥见面,他暴露了,被柴狗的人下了黑手。其实凌哥身手很好,但扛不住对方人多,好在最后逃了出来,现在他在我实验室里,伤得挺重。”边江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他忍不住想,如果凌哥暴露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暴露了?“什么也别说了,你现在赶紧跟我回去,凌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交代。”零度着急地说道。他们当即返回B大学,零度让他直接从大学校园的侧门进入,经过门口时,零度跟保安说了一声,就被放行了。边江注意到,那保安对零度十分客气,便问他:“你是大……大学教授?”“嗯。”零度双手交叉紧紧握在一起,眼睛盯着前方,“到前面的路口右转。”边江照做,又问零度是教什么的。“我教好几门课,主要是生物学方面的课程。”他显然没想好好介绍自己,当然边江也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详细打听。之后一路无话,在零度的指挥下,边江把车开到了一栋实验楼下。下车后,零度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对边江做了个手势,低声说:“跟我来吧!”边江忐忑地跟在零度身后,走进了阴凉的实验楼,里面充斥着各种药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楼里并没有太多人,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他们脚步的回声,边江只觉得更加心慌了。之后他们乘坐电梯到了八楼,走出电梯,零度带着边江径直来到走廊尽头的金属大门前,先用钥匙打开门,拉开之后,边江才发现,隔着两米,里面又是一扇银色金属门,角落里有摄像头,闪着红色的亮光,显然摄像头是开着的。这扇银色金属门是靠识别瞳孔才能进入的。零度把眼睛对准识别区域,门发出“哔”的声音,打开了。“进来吧!”零度扭头看了眼边江;待他们进去后,身后的厚重大门自动关上。零度这才松了口气,“好了,终于安全了。”边江觉得这情景很像谍战片,而他此时正处于某个秘密基地或者研究中心,即使没有电影里那么玄乎,也一定涉及了很高的机密。“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把这儿当成生物实验室好了,只不过实验内容机密性很高。”零度轻描淡写地说。边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随后他们爬了一层楼梯,来到了九楼,眼前是一个长长的走廊,白色的墙壁和门窗,配着一尘不染的灰色大理石地面,所有装饰简洁而又质感,就连房顶的射灯都充满了科技感。“咱们刚才怎么不坐电梯上来?”边江不解。零度回头看他一眼:“因为九楼根本就不存在。”边江不解,零度便解释道:“你刚才肯定也看到了,电梯里是有9这个数字键的,但实际上那个数字键对应的是10楼,真正的九楼必须从楼梯走上来。”边江朝走廊两边看看,都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房门上只是简单地标了序号。房间的大小,大部分都和普通教室差不多。走廊的墙上有窗户,但全都拉着百叶窗,并不能看到窗户里面的情形。“这里具体研究什么的?”“抗癌疫苗。”零度敷衍道,继续快步朝前走着。边江没再问下去。他们一直来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前,门上安装的是指纹锁;零度先输入密码,又把右手食指放在指纹识别处,门发出“哔哔”两声,打开了。他推开门,神情凝重地看了边江一眼,“进去吧,凌哥在里面。”边江和零度一起进入房间,房门随后关上,并传来上锁的声音。边江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大门,心想这里确实安全,但要是有人被关在这里,怕想出也出不去。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器械,只有五六排书架,像图书馆里的布局,每排书架差不多有三米高。中间留有一条狭窄的走廊供人通过,书架上面放满了档案袋、文件夹,全都上了编号。零度带着边江直接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后,边江见到了李刚。他躺在一张可折叠简易钢丝床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死亡的气息。边江来到李刚面前,轻轻掀开他身上的毯子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李刚上身赤裸着,腰部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仍有血渗出来,染红了一大片绷带。“凌哥。”边江蹲在床边,轻声叫了叫。李刚睁开眼睛。通过那双混浊的眼球,边江看不到李刚有任何生机。“柴狗知道我一直在追查他们,这次抓住机会,就对我下了狠手……好在……咳咳……好在没有查出你和翠花……”李刚剧烈咳嗽起来,暗红色的血液从嘴里喷出来。“对不起凌哥,是我连累了你……”李刚摇摇头:“不怪你,他们早就盯上我了。”“为什么不去医院?”边江回头瞪向零度。零度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一旦去了医院,柴狗一定会派手下跟过去,到时候,只会更加危险。”边江重新看向李刚,他感觉到,生命之火正从李刚的体内逐渐减弱,但他不愿意相信。李刚的身体一直很好,这点儿小伤不会打倒他。“凌哥,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说太多话……”李刚摇摇头:“我的情况,我知道。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你听好……”边江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曾经负责‘打狗’行动,一共有四名卧底,其中有三名都牺牲了,还有一名生死未卜,我一直怀疑他被柴狗控制了。通过你从密室里收集的头发等,证明了我的猜测;密室里关押的人就是第四名卧底,名字叫江海生,我们叫他大江。”“为什么柴狗单单留下大江?”边江问。李刚皱着眉头,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前柴狗的每一次行动,我们都从大江口中得到了准确的线索,总以为可以抓住他的犯罪事实,将柴狗团伙一网打尽,结果每次都扑空,总是差一点点,后来我才想明白,大江已经被柴狗控制了,柴狗利用他,给我们发送错误的信息,跟我们打起了游击战。”李刚喘了口气,看着边江继续说:“如今大江已死,‘打狗’小组,就只剩下你、我还有翠花三人,但是……”李刚的气息忽然有些不稳;边江让他别急,慢慢说。李刚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歉疚:“但是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很对不起你。”“凌哥,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边江心里一阵难过。虽然李刚对他和翠花进行魔鬼式训练,平日里也很严厉,常常训斥他,但他知道李刚很关心他,是个好大哥。李刚摇摇头:“不是,你听我说。我曾经答应你,将来完成了任务,可以恢复你的警察身份,但其实我骗了你和翠花,‘打狗’行动,根本就是我一人主张,组织上也并不知道你和翠花是卧底警察……”边江震惊地看着李刚:“凌哥,你说什么?”李刚愧疚地看着边江:“之前我领导的‘打狗’小组,因为行动屡次失败,组织便撤销了行动小组,但我不甘心,就从学员里挑中了你和翠花,成立了秘密调查小组。如今组织发现我滥用职权,擅自调查柴狗团伙,对我进行了严厉处分……”“你怎么能一直瞒着我们,我和翠花以后怎么办?”尽管李刚在边江的心里一直是个老大哥,可是这样的隐瞒,让边江仍然感到气愤和委屈。站在一旁的零度拍了拍边江的肩膀:“别急,让凌哥说完。”看着李刚奄奄一息的样子,边江没了脾气,心里叹了口气,耐心地听李刚继续说下去。“是我骗了你和翠花,组织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处罚你们,更不会不管你们,但具体计划,我并不清楚,也无权再过问。等你从这儿离开,就去找王志,他会告诉你以后该怎么办。”边江听完,不禁替凌哥感到委屈,说道:“我们追查柴狗,又不是为了一己私利,组织为什么不能理解,还要降罪?再说了,柴狗这么大的犯罪团伙,我就不信领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上头不让咱们继续查了,那我就自己查!”“绝对不行……咳咳……”李刚一着急,又猛咳了起来,他紧紧抓住边江的手腕,目光异常坚定,“你记住,对付柴狗这样的犯罪团伙,一两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没有组织的支持,是很难进行的。我就是因为一意孤行,才落得这个下场。我相信,上头对抓捕柴狗肯定有其他计划,只不过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组织,相信国家!绝对不能再像我一样……听见没有……”李刚说到最后,气息已经十分不稳,边江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了一丝惭愧。他对李刚说:“凌哥,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去联系王教练。”李刚欣慰地点点头,看向零度:“笔。”零度连忙把随身携带的钢笔和便笺本拿出来,递给了李刚。李刚用颤抖的手,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对边江说这是王志的联系方式,要尽快取得联系;叮嘱完边江,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涣散,身体紧跟着抽搐起来。边江以为凌哥不行了,慌忙握住他的肩膀,焦急喊道:“凌哥,凌哥你坚持住。”零度连忙上前,把边江推开了:“别摇晃他,本来死不了的,被你一晃没准儿就过去了。”边江一愣:“凌哥还有救?”零度点了下头:“把那个箱子递给我!”边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床尾处发现了一个小型的医药箱,立即拿过来放到了零度手边,并帮他打开了箱子。零度从里面拿出一支药剂,敲破玻璃瓶的顶端,用一次性注射器抽出药剂,让边江摁着李刚的身体,然后全都注射进了李刚的身体中。李刚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的呼吸依然急促,但至少不再抽搐了。“你给他注射的是什么?”零度没抬头,把注射器和用过的玻璃小瓶装进了自己的兜里:“止痛的。”“凌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暂时稳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造化了。”零度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药箱。边江默默地坐在李刚的床边,双手紧紧攥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零度看了他一眼,说道:“与其在这儿恨柴狗,不如赶紧联系组织,好好计划下一步行动,早日铲除柴狗那祸害,为凌哥报仇。”“凌哥在这里安全吗?”边江问。“安全。这间屋子的密码就我和我恩师知道。恩师最近去美国交流学习,暂时不会回来。”边江放心地点点头,目光落在身侧那些落了灰的架子上,随口问了句:“这些资料都是实验室的研究报告吗?”零度撇撇嘴说道:“大概是,我也没看过,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些资料就堆在这儿,都好几年了,没人管,我也懒得扔,就这么放着了。”零度说着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出去。”边江趁零度不注意,随手抽了一个档案袋,揣进外套里,不动声色离开了实验室。零度一直送边江到楼下,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边江:“找我的话,就打这上面的电话。”边江接过来看了一眼号码,默记了一遍,便把名片换给了零度:“记住了。”零度走后,边江回到车上,关上车门,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才从怀里把档案袋拿出来。边江快速浏览文件内容,这看起来是一份试药报告。药物的名字是一串英文,而通篇讲的都是一个试药人的情况。·

第二章 试药之人

·文件中详细记载了试药人的身高体重、健康指标、家庭住址以及试药过程中出现的症状。试药人是一个四十岁健康男性,共经历了四个试药阶段:第一阶段没有任何问题,但从第二个阶段开始,该男子出现了短暂性休克现象,第三阶段则更为严重,除了休克,还有惊厥以及幻听,在第四阶段的最下方只写了一行字:因试药人健康出现严重问题,终止试药。看完后,边江把资料放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过,对边江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九楼实验室,而是联系王志,与组织取得联系。边江拨通了王志的电话。“王教练,我是边江,凌哥让我找你。”“我一直在等你电话,关于你执行的‘打狗’行动,老李应该已经都跟你说了吧?”“说了。”“现在方便见面吗?”“方便。”边江答道。“来红星菜市场最东头的熟食店,到了直接说你是边江。”边江没有多问,当即驱车赶往红星菜市场。一个小时后,他找到了那家熟食店,熟食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正拿着一把小刀麻利地剔肉排。边江自报家门之后,壮汉挥着剔骨刀,往里屋方向一指:“进去吧。”边江掀开油腻腻的布帘子,来到了充满肉腥味的里屋,屋里放着几台大冰柜,没有人,但里面还有一间屋子。边江来到最里头的屋子,王志和另外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边江不是第一次见王志,但那中年男人很面生,看年龄有四五十岁了,神态凌厉,一身正气的样子。王志站起来,向边江介绍说:“这是公安局赵长春局长,也是‘打狗’行动的总指挥。”边江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困惑,凌哥说过,“打狗”行动是凌哥私自计划的,组织上并没有“打狗”行动。赵局似乎看出了边江的困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坐,我叫你来,就是打算好好跟你说一说这件事。”边江收起平日里伪装出来的痞子气,端正坐在双人沙发边的椅子上。赵局告诉他,其实“打狗”行动一直在秘密进行,李刚之前带领的行动小组,没能成功把柴狗抓捕归案,还搭进去四条卧底警察的生命,李刚的性格太过急躁和强势,加上兄弟惨遭柴狗杀害,他复仇心切,已经不再适合担任组长,而且柴狗也已经提高了警惕,组织上这才进行了调整,撤销了李刚的调查组,重新秘密成立了一个“打狗”小组。但因为李刚擅自进行调查,破坏了组织的一次重大行动,不然,柴狗已经入狱。因此组织对李刚进行了严厉处分。边江听到这才算明白了一些,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更多担忧,他和翠花都已经被除名,失去了警察身份的他们,如今就是一名黑社会的成员,今后又该何去何从?“赵局,我不知道我们的行为破坏了组织的计划,但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他神情急切,身体微微前倾。赵局长审视边江片刻,看着边江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们虽然无意破坏了组织的一次重大行动,但也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使我们意识到,‘柴狗团伙’不只是盘踞在火车站附近的诈骗组织,他们同时涉黄、涉赌、涉黑,甚至有可能在研制毒品。鉴于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违反了组织纪律,且已经具备一定的卧底警察素养,从身份上来说,你甚至比一些卧底警察,更不容易引起柴狗怀疑,因此组织上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需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以及对组织的忠诚,只要确定你确实具备卧底警察的素养,就可以正式加入‘打狗’行动小组。将来,无论何种情况,你的身份都是一名人民警察。”赵局长的一番话,让边江那颗彷徨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他不再感到迷茫,内心深处的正义感、使命感、荣誉感在这一瞬间全部被点燃,就像一团熊熊烈火将他的前路照亮。边江的眼眶里泪光闪闪。他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地向赵局长行了一个礼。赵局长欣慰点头,也站起身来,握了握边江的手,继续说道:“边江同志,我个人是很看好你的,也非常期待你的归队。今后,你的直接上级是王志教练,他将向你传达组织的命令,也会将你收集的信息第一时间汇报给组织。这期间,你们尽可能少见面,多以电话形式联系,一定要见面的话,就来这里。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边江,你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边江想了想,问赵局长:“刚才您只提到了我将来的行动计划,翠花怎么办?”赵局长看向王志:“关于翠花的安排,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王志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对赵局长说:“翠花是否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卧底警察,还有待考量。我建议暂时不撤回翠花,但也不委以重任,等时机恰当,再把翠花撤回。关于翠花的工作,就由边江作为他的直接汇报上级。关于老李,以及我们今天见面所说的一切,都不应该让翠花知道。”对于这个决定,边江十分不解,他和翠花是兄弟,一起受训,一起混入“柴狗团伙”,翠花的付出不比他少,为什么组织对翠花如此不信任?“王教练,我不明白,翠花和我一样,为什么你们会考虑撤回他?”王志沉吟片刻,问边江,作为卧底警察,最重要的是什么?边江说:是对组织的绝对忠诚。王志点点头:“你说的对,但说得更清楚一点儿,就是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这绝非一句口号,如果不能从心底有这种随时赴死的决心,对于卧底警察来说,是致命的;对整个行动,也是致命的。翠花本性忠良,却太容易动摇,这也是为什么连老李都不对他委以重任的原因。”边江回想翠花过去的言行,发现翠花的确产生过迷茫,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没有犯过错误。王志的分析或许有道理,但边江一想到翠花将没有机会再做卧底,难免替翠花感到失落。可边江转念一想,如果做不成卧底,能做一名警察,过相对安稳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边江就问王志,将来翠花还能不能做警察。王志沉默了片刻,说道:“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如果他在犯罪团伙中,非但没有协助组织抓捕罪犯,反而破坏行动,甚至帮助罪犯,那他就要背负刑事责任了。”王志的话,点醒了边江,他和翠花既然已经走上了卧底警察的路,就容不得有半点儿动摇之心。他不能保证翠花做一名合格的卧底警察,但至少在他身边提点着,别让他犯下重大错误。赵局长说:“我也是这个打算,边江,对于翠花,你现阶段的任务是稳住他,并且要对他严格保密我们的行动。”边江点头答应,又问王志:“零度到底是什么人。是否可以信任?”对于边江的这个问题,王志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看了一眼赵局长,这才对边江说:“零度是大学教授,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其次他也是一名法医,但他法医的身份,是对外保密的,你可以信任他。”边江听出来了,零度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是怎么加入组织的,目前担任什么角色,都是谜。但既然是不方便他知道的事情,他也就不再多问。其实边江心里还有别的疑问,比如还有谁是卧底,将来他好配合对方。但他也知道,这些问题,问了,赵局长和王志也不会告诉他。为了保障卧底行动的机密性和安全性,卧底之间彼此不认识、不联系是非常正常的。现在,他不需要考虑太多事情,把王志交代的任务完成,把眼前的事情脚踏实地做好,才是最重要的。之后,三个人一起讨论了今后的行动计划,边江把目前自己掌握的一切信息,集中向赵局长进行了汇报,包括从实验室里拿到的那份档案。赵局长让边江直接把档案拿给零度去看,也只有零度能给出一个准确的解释。至于这个熟食店的功能,则是将来边江在遇到极其紧急的情况时,可选择的一个避风港。如果他与王志失联,也可以来这里,与组织直接取得联系。而且熟食店所在的菜市场,离边江居住的地方很近。他来这儿买熟食,也不容易暴露身份。之后赵局长因为局里有要事,先行离开。领导走后,边江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对王志说话时,也就不那么拘谨了。“王哥,你怎么会突然加入‘打狗’小组了?”王志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啊,也是戴罪立功。当初老李不顾组织纪律,私自调查柴狗,我虽然警告了他,却没有阻止他的行动,我这算是知情不报罪,又因为我是训练基地的教练,柴狗对我不熟悉,更利于今后行动。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记住老李的教训。咱们不是超人,一个人的力量再大,没有了组织的支持,是无法成功的。”关于边江下一步的任务,王志让边江首先去医院安抚翠花。翠花是被柴狗的手下瘦子打伤的。当时瘦子因为嫉妒边江被柴狗重用,就绑走了边江,想对他痛下杀手,而绑走边江的时候,翠花正好在,因此连带着把翠花也带走了。后来边江和翠花都先后被救出来,但翠花也受了重伤,一直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王志给边江的第二个任务,也是一个长期任务,就是随时汇报柴狗的行动。目前柴狗让边江调查竞争对手神龙老板的事情。据边江所知,神龙是个毒枭,身份神秘,且喜欢独来独往。柴狗对神龙感兴趣,想跟他建立合作,却无法主动联系上神龙,这才让边江开始调查神龙,包括他的喜好、经常出入的场所等。对于毒枭神龙的调查,其实组织上早就开始了,但也是一直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因此边江的行动,就变得极其重要。如果一切顺利,在神龙和柴狗见面的时候,就能将两人一并抓捕归案。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边江要做三件事:第一,伪装出为柴狗效力的样子,用神龙的有效信息,换取柴狗的信任;第二,在神龙和柴狗见面之前,收集足够多柴狗犯罪的证据,否则以现在手头上的证据,就算到时候抓住他,量刑也会很轻;第三,配合组织,给柴狗和神龙设下埋伏,将柴狗和神龙一网打尽。眼下,边江只有一条线索,就是通过神龙手下的一名外围人员——小童,来获取更多神龙的信息。小童,平常的身份是B大学的一名美术生,边江决定在见过翠花之后,就去找小童。明确了自己的任务,边江心里有了底,和王志先后离开熟食店后,直接驱车前往医院,见到了翠花。翠花已经基本恢复了,但还得再过两天才能出院。翠花实在不想住院了,就让边江跟医生好好说了说,这才提前出了院。“可以啊兄弟!两天不见,你连车也搞到手了。”地下车库里,翠花拍了拍边江那辆小奔驰,好生羡慕。边江看他一眼:“不过就是给我点儿好处,让我踏踏实实地给他当腿子。行了,赶紧上车吧,吃饭去。”翠花坐上副驾驶,扭头看了眼边江,发现他表情凝重,就忍不住问:“刚才就看你摆着张苦瓜脸,出啥事?”边江考虑了一瞬,决定连凌哥受伤的事情,也对翠花保密,就说:“没什么,就是我要从田芳手下调到另一家去了,柴狗还给我分配了一些特殊任务,比较麻烦。对了,凌哥说,最近柴狗警惕性很高,暂时凌哥只跟我联系,有重要指示的话,由我转达给你。”翠花想了想:“就是说,你以后是我直接上级了呗?”边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翠花又想了想,问边江:“那要是你出事了,我就跟组织失联了呗?”边江皱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我心里不踏实,我说这话可能不合适,但你想想,万一有一天你跟凌哥也失联了,或者凌哥有个三长两短,咱俩怎么办?咱俩的档案都被删除了,除了凌哥,没人知道咱俩的身份,到时候岂不真成了犯罪分子了?”边江不能直接告诉翠花,除了凌哥,还有赵局长和王志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好编了个谎话,说凌哥已经给他们两个建立了档案,不用担心。翠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说了句:“那就好,那就好。”对翠花的担忧,边江是可以理解的。作为卧底警察,比死更可怕的,是与组织失联,失去警察的身份。“对了翠花,你家里人,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他们不管我,我也没说过,咋了?”边江便说,他就是有点儿好奇,因为没听翠花提起过自己家人的事情。翠花冷笑了一下:“没啥好提的,你呢?我就听你说过你爸。”“他老人家还以为我找了个别的工作,我没详细说过,也没事。”边江看了翠花一眼,发现他有心事,“想什么呢?”“我最近总是在想一件事,警察就一定是对的吗?走那条路,就一定没错?”边江嗅出了这个问题的苗头不对:“什么意思?”翠花把车窗降下来,点了根烟,他穿着花衬衫,留着板寸头,膀大腰圆的身材再搭配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使他看起来确实像个黑道上的人。最关键是神态,以前他和边江一样,都是故意装得流里流气的,现在那种气质仿佛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了。“当时我当警察,你知道为啥不?”“为啥?”“因为警察威风啊!而且我家里人都支持我,毕竟是公务员嘛!有稳定收入什么的,可是现在我……”翠花没说下去,摇了摇头。“现在怎么了?卧底警察就不威风吗?你现在也不缺钱花吧?”翠花冷哼了一声:“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那是跟着柴狗混,靠咱们自己本事挣来的,组织只是对咱们进行了魔鬼训练,然后就把我们扔到了这里面,他们可没给咱提供过什么福利。”边江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某个角度来说,翠花说的是事实,但从他有这个想法开始,就说明了一件事:他并不适合做卧底。可能是见边江没有说话,翠花嘬了一口烟,继续说下去。“我感觉吧,其实警察根本没好好管这一摊子事,就咱们几个在这儿死撑,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有原因。所以,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我觉得混得好,就是好道,有钱挣,有兄弟,就够了。”翠花说得特别有江湖味儿。“还有呢?”边江压抑着想暴揍他一顿的冲动。“还有?还有我身边的兄弟,真的不全是浑蛋,他们有的也很无奈才走上这条道的,而且也很努力,够义气……”“你是这么想的?”边江阴沉着脸。翠花瞄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把烟灰弹在车窗外,吐一口呛人的烟雾,看着边江:“其实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边江一把转过方向盘把车开到路边,猛地踩住了刹车;翠花没有系安全带,猛地往前一栽,要不是手撑了一下,准会一头撞上前中控台上。翠花脸色也变了,他把烟扔到窗外,过了两秒钟,拽了拽上衣,蜷起一条腿,转过身,面向边江,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动摇了?我刚才那么说,并不代表我背叛组织了;我就是发发牢骚,抱怨一下,因为我也是人!”边江瞪着他:“你的意思是,刚才是在放屁是吗?”“我当你是兄弟,才跟你发发牢骚,有必要把话说这么难听吗……”“你觉得难听吗?好,那我换个方式跟你说。你现在就是饱暖思淫欲,跟着柴狗混了两天,感觉人家给你钱花,身边还有群兄弟,就以为这就是江湖啊?这是黑道,是他妈谋财害命的犯罪团伙!就是挣再多的钱,睡再漂亮的妹子,也永远是活在阴沟里的渣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了?”翠花吧唧吧唧嘴,摇摇头,声音小了许多,一点儿底气也没有:“没……没忘。”边江觉得,翠花突然发出这一系列感慨,应该是有原因,就问他,是不是柴狗最近给他钱了?翠花羞愧地点了点头,无地自容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给了多少?”翠花伸出一只手。“五万?”翠花点点头。“哼!五万就把你收买了。你想过没有,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这可是赃钱!而且他给你钱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你给他卖命。你倒好,因为五万块钱,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动摇,那你还当个屁的卧底啊!”翠花彻底无话可说,只是红着脸,低垂着头。“我糊涂了。以后不会再说那种话了。”“连想也不能想。翠花,咱们干这一行,堕落太容易。在这种犯罪团伙里,还能保持自己的初衷,的确很难,但只要坚守住内心的净土,咱们总有成功的一天。”“真的?可是柴狗的势力已经越做越大了……”翠花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安。“做得越大,想要一点儿问题都不出就更难。咱们只需要捺住性子跟他死磕到底。”可能是被边江的决心感染,翠花抿了下嘴唇,坚定地点了点头。然而刚才这番交谈,却让边江开始忧虑。翠花当上卧底警察,完全是因为他替边江打抱不平。凌哥看中的,是他身上那股不要命也要追求正义的劲头,但他身上这股“中二少年”的气质,还有他容易动摇的三观,对于一名卧底警察来说,都是非常致命的。边江也开始赞同赵局长和王志的决定了,翠花不适合做卧底,把他撤回,是最明智的。边江扭头看了一眼翠花,他又点了一根烟,好像已经忘了刚才他们谈论的内容。边江真想告诉他,他们两个现在是没有警察身份的,而翠花也不被组织看好,如果再不谨言慎行,别说警察当不成,甚至有可能要坐牢的!但为了整个行动的保密性,为了稳住翠花这个不稳定因素,边江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盼着他以后谨言慎行、严于律己。正在这时,田芳打来了电话,问边江到哪儿了。她和光头还有其他人都已经到饭店,就差边江了。边江便告诉她,还有二十分钟,让他们先点菜。挂断电话后,翠花问边江:“晚上吃饭,还有别人啊?”边江解释道:“柴狗给我安排了新任务,以后就不在田芳手下,要到别的‘家’里去了,田芳和光头他们就想跟我吃个散伙饭。”“真羡慕你,到哪儿都受欢迎……”翠花嘀咕了句。边江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翠花想了想,摇摇头:“没啥,你专心开车。”他怕边江担心,不敢再跟边江发牢骚了,而且陷入了一种自我矛盾之中,一方面认为自己应该不忘初心,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去想,到底什么是正义?正义真的存在吗?他为了荣誉,把这条命都押上了,到底值不值得?这些问题,让他感到困惑,他真的开始羡慕边江的笃定了。一路无话,半个小时后,边江和翠花到达了聚餐的烧烤店。田芳、光头、大嘴和二虎都在。光头拍了下边江的胳膊:“来,边江,坐这儿。”大嘴愁眉苦脸的,带着一脸怨气看着边江,二虎也是面带遗憾的样子。“你们干吗?聚个餐搞得跟永别似的!”边江打趣道。光头连忙说:“哎,就是,你看看你们几个,就算边江走了,咱们哥儿几个还不是照样能一起出来聚聚嘛!”“那不一样啊!我还说让边江教我点儿功夫呢!”大嘴没好气地说了句,端起桌上的酒杯自顾自干了。二虎就劝他,这么喝可不行,一会儿就该醉了,再说边江只是被派去别的“家”里,又不是以后见不着面了。大嘴哼了一声:“我有预感,以后边江跟咱们就不是一回事了,再想这样坐在这儿吃吃喝喝,可不容易。”“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边江冲大嘴呵呵笑了笑。光头也笑了:“大嘴,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边江大哥嘛,怎么还有小弟教大哥功夫的?”“大哥教小弟做人,小弟教大哥功夫,没毛病啊!”说完他又给自己斟满一盅酒,正要仰头灌下去,边江连忙把酒杯夺过来:“干啥?把自己喝倒了,让我们把你抬回去啊?这不是最后一顿,别哭丧个脸喝闷酒了!”大嘴还是一脸不高兴,但总算没再猛灌自己。“田芳呢?”边江问。光头告诉他,田芳突然有事,边江来之前,她刚走。边江点了下头,心里隐隐有点儿失落。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觥筹交错间,边江有些恍惚,也很落寞,因为这是他大学毕业后,第一群交心的朋友,他很珍惜这份情谊,但边江也知道,自己跟他们不一样,即使可以称兄道弟,却不是一路人。吃完饭后,二虎提议去夜上海唱歌,大家一拍即合,便去了最近的KTV。一个小时后,边江的手机在兜里振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田芳的号码,他连忙走到包厢外接听。“说话方便吗?”田芳问。“方便,怎么了?”“你跟大家说一声,就说柴哥找你,然后来停车场,我在你车这儿等你。”田芳的声音听起来很凝重,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边江没多问,挂断电话后,回到包厢跟大家说:“对不住了,兄弟们,柴哥找我有点儿急事,我得先走了,你们继续玩,下回咱们再好好聚聚。”五分钟后,边江来到停车场,只见田芳正靠在他的车门边,她紧紧裹着外套,深情紧张。“出什么事了?”边江来到田芳面前,担心地看着她。“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她朝四周看看,拿过边江手里的车钥匙,“你喝酒了,我来开,上车再说吧。”边江没再多问,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田芳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等汽车驶入城市主干道,边江忍不住问,这到底是要去哪儿。“B大学。”田芳脸色凝重,眉头紧紧皱着。因为凌哥就在B大那间实验室里养伤,所以边江一听B大就很敏感,但他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表情,就好奇地问田芳,这个时间点了,去B大干什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实验室,必须带你去看看。”边江心里更加忐忑了,难道凌哥和零度,已经暴露了?“什么实验室啊?把你紧张成这样。”边江试探问道。田芳依然皱着眉头,瞥他一眼,说道:“你还记得之前柴哥和黑龙争抢地盘,柴哥把黑龙的秘密基地‘龙头’给洗劫了吧?”边江点点头,说当然记得了。那是他混入团伙后,经历的最大的黑社会之间的冲突。黑龙为了争夺柴狗的地盘,一夜之间,对柴狗手下多个小团伙进行了洗劫,甚至闹出了人命。柴狗在这时候,派边江去跟黑龙谈判,要么停止这场冲突,要么,柴狗就把黑龙的秘密基地给毁了。最后的结果是,柴狗拿下了黑龙的秘密基地,并打了一场反击战,把黑龙彻底赶出了自己的地盘,吞并了黑龙的地盘,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关于那个叫“龙头”的秘密基地,边江印象很深,因为那看起来像是研制毒品的实验室,所以他怀疑,柴狗很可能是要往贩毒的方向发展。“我们现在就是要去‘龙头’。”汽车经过十字路口,红灯亮起,田芳把车停下,扭头看向边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听完田芳的话,边江无法平静了,难道B大九楼的实验室,就是“龙头”?不对啊,他看过田芳拍回来的“龙头”实验室的照片,跟九楼的内部布局并不一样。边江决定先沉住气,等真正到了目的地再说。“那‘龙头’到底是不是制毒的?”边江继续问田芳。田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是。据我所知,柴哥的制毒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那实验室具体是干什么的,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绿灯亮起来,田芳踩一脚油门,发动车子,继续朝B大驶去。边江没再细问,悄悄拿出手机,趁着田芳不注意的时候,给王志发了一条信息,汇报了自己的最新动向。很快,信息显示为已读,边江就知道,王志已经收到了。之后两人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直到田芳打破沉默。“对了,今天我去见柴哥了,他让我转告你,明天就搬去新家。”田芳语气平稳地说。“明天啊……”“嗯,柴哥把地址告诉我了,是个挺不错的公寓楼,肯定比住在诊所里舒服多了。”说到“诊所”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眉头皱了皱,仿佛真正厌恶这地方的是她而不是边江。边江不说话,闭着眼睛休息,田芳便继续说:“新家的家长也不错,是……”“无所谓。”边江打断了她的话,“家长是谁都行,跟我关系不大。因为柴哥说了,我不需要跟他们合作什么事情。”“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向柴哥汇报工作吧?你又不能直接跟柴哥联系,难道不用通过那家的家长?”边江无奈笑了笑,看了一眼田芳:“你跟了柴哥那么久,还不了解他?”“什么意思?”“他给我分配的任务,是需要我单独行动的,唯一跟我搭档的人是安然。但他为什么还把我安排到一个家里?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田芳的神情黯淡下来:“为了监视你。”“对。你说的那个什么公寓,恐怕也是方便柴哥监视我,所以环境好坏又如何,我更希望住在你的小诊所里。”边江说着,看向田芳,车内光线昏暗,映在她的脸上,使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动人。田芳感觉到边江的注视,只觉得脸上发热,那句“我更希望住在你的小诊所里”,也在她的心里,一下子激起了千层浪。她咬了咬嘴唇,把积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真的不明白,你身体健康,不傻不呆,上过大学,背景清白,做什么不好,非要跟着柴哥做这种事……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继续去考警察啊!”田芳能说出这番话,让边江非常意外。“我没听错吧?诈骗团伙的大姐大在劝我重新做人,甚至去当警察?”田芳扭头瞪了他一眼。边江连忙提醒她,专心开车,不要生气,他是真的想不通才问的。田芳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是因为身不由己,没得选择,才做这一行。你不一样,你的人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你却选了一条最坏的路。”“你有什么苦衷?”“我现在是在说你。”边江见田芳不想多说她自己的事,也就不再追问,继续回答她的问题。“首先,我不觉得这条路坏。你看,跟着柴哥做事,挣钱多,又刺激,虽然他对我有提防,甚至之前差点儿害死我,可是我得到的回报也丰厚啊。你就说这辆车吧,你说我一普通大学毕业生,找个什么工作,能上班一年就买得起奔驰?有点儿风险也正常……”“够了!”田芳愤怒地打断了他,“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留在柴哥身边,无非就是因为他害死了你哥,你想报仇,对吧?”边江抿抿嘴,没再继续刚才的吊儿郎当:“你知道还问?”“但你根本就扳不倒柴哥的!如果你哥哥在天有灵,你觉得他希望你这样做吗?”“芳,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尽管边江很想告诉田芳,不要再为他担心,他留在柴狗手下,并不全是为了给哥哥报仇,更因为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但他不能说,这是作为卧底,要保守的最基本的秘密。再者,田芳知道得越多,她面临的危险也越多。想起自己死去的哥哥,边江铲除柴狗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哥哥是被柴狗杀死的。这些年,他一直活在失去哥哥的悲痛之中,也一度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哥哥而感到内疚不安。柴狗毁掉的,不只是边江一家的幸福。其他家庭,肯定也深受其害。只要像柴狗这样的人还存在这世界上一天,悲剧就会不断发生。而边江现在既有使命,也有能力来阻止悲剧,为什么不做呢?铲除以柴狗为首的犯罪团伙,的确有难度,也有危险,但在他的心里,这份使命,是比安稳的生活更值得追求的。田芳从这个角度劝不了边江,只好换个角度来说。“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问你,柴哥是不是让你查神龙?”边江一愣:“柴狗竟然跟你说了?”“你忘了?他之前把我派到云南去,就是让我调查神龙的工厂,所以我知道你这任务有多难,也知道柴哥早晚会涉毒。”“那又怎样?”边江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你知道柴哥的秘密越多,你就越危险。他为了控制住你,甚至会将你变成一个瘾君子。即使这样,你也还是要坚持留在他身边做事吗?”边江当然知道,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尤其是涉及毒品之后,就算柴狗不故意让他吸毒,在接触毒品的过程中,为了让戏演得更逼真,边江也很有可能要碰毒品。那些尽忠职守的缉毒警察,卧底到毒枭手下,迫不得已染上毒瘾的,少吗?面对这样的牺牲,边江也问过自己,是不是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如今田芳也来问他这个问题,他考虑了片刻,依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田芳说:“染就染了,到时候再戒掉不就行了。你难道怀疑我的意志力?”“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啊!那是毒品,不是烟酒糖,说戒就那么好戒?而且一旦染上毒瘾,你的身体也就毁了!”边江看田芳眼睛红红的,好像都快哭了,他的心一软,不再说那些气人的话,而是认真对田芳说:“你放心,我有分寸。你担心的这些,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不要为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心。”“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知道,我知道,那我答应你,如果将来柴狗让我接触毒品,我就不干了,还不行吗?”正好又遇到路口红灯,田芳停下车,扭头看向边江:“你说真的?”边江点点头:“当然,不过到时候你得跟我一起私奔。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然后你就只能看着我堕落成一个瘾君子。”田芳瞪着他,但这次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嗔怒。“我跟你说这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一点儿正形都没有。”边江坐直身子,认真说道:“我怎么没正形了?我跟你说的也是严肃的事情,你答应跟我私奔吗?”田芳咬着嘴唇,不回答,边江就一直看着她。几秒钟之后,田芳郑重对他说:“你离开柴狗的那一天,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边江的心忽然急跳了两下,原本只是想安抚田芳随口说出的约定,在这一刻,忽然变成了一份沉甸甸的承诺,让他仿佛看到了两个人的未来,虽然充满坎坷,但一定会走向光明。边江望着田芳的眼睛:“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我记下来了,你不许反悔。”“我一向说到做到。”这时,他们身后汽车传来鸣笛的声音,红灯已经变绿,田芳连忙发动汽车。驶过路口后,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已无须多说。当他们到B大学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学校大门已经关闭,只留了一个供行人通过的小门。“看来咱们得下车走进去了。”田芳淡淡看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进到学校里了?”边江眨了眨眼睛,不是去B大里面啊?起初田芳一说来B大,边江还以为“龙头”就是九楼那间神秘实验室呢。看来是他想当然了。田芳又开了一会儿车,便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区内,没有门卫,看起来,像20世纪八九十年建造的那种楼房。他们把车停到了小区外的底商门前,徒步走进了小区。“‘龙头’就在这儿?”边江压低了声音问田芳。“嗯,在地下室。”“那咱们现在去的话,里面不会有人吧?”“不会,‘龙头’已经废弃了。我带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看看柴哥到底有多残忍。”“然后,我好赶紧放弃扳倒柴狗的念头,离开他?”“对。”田芳瞪了他一眼。边江知道了田芳的良苦用心,心头一暖,默默在心里说道:芳,对不起,不管你怎么劝我,我现在都不能走。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第三栋楼前面,田芳带着边江走进了一单元,下了一层,来到地下室。地下室入口由一个普通铁门锁着,田芳拿出钥匙开门。边江忍不住问:“这栋楼的所有地下室,都被黑龙用作实验室了?”田芳点点头:“他把所有的地下室都买下了,后来柴哥发现了这个地方,就据为己有了。”说完,田芳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了漆黑的地下室。·

第三章 四面楚歌

·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一股腐烂发霉的恶臭,隐隐还透着一股铁锈的气味。闷热潮湿的感觉让边江倍感压抑,黑暗中他只能看到田芳黑色的身体轮廓。边江悄悄拿出手机,把自己的位置发送给王志。这时,田芳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在后面磨蹭什么呢?难道还怕黑?”“我不怕黑,也不喜欢黑啊。你等下,我打开手电筒啊!”“不用,有灯。”田芳说着,往右边墙上摸了摸,“啪嗒”一声按下开关,一盏白炽灯把地下室照亮了。边江看着眼前的情景,深吸了一口气,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地下室的走廊,阴暗幽深,微弱的灯光根本照不到头。在走廊的左侧,有很多小屋子,那原本该是住户的地下室。真正令边江感到恐怖的,不是这阴冷的走廊,而是满墙的血迹。那一道一道的血迹,像是人发了狂,拼命用指甲挠在墙上,最终抓破双手,把鲜血留在了墙壁上。边江终于明白,刚才闻到的那股铁锈味儿,其实就是这些血迹散发出来的。田芳皱着眉头,把衣服领子拉高了一点儿,遮住口鼻,低声对边江说:“来吧,真正恐怖的还在后面。”她的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惊扰了飘荡在这里的幽灵。边江紧跟在田芳身后,走进了其中一间小屋。几只老鼠发出“吱吱”声,迅速逃窜到了角落里。田芳试着开灯,但灯没有亮,她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微型手电筒,打开照在屋里。“这是其中的一间……”她停顿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说了出来,“宿舍。”边江随着灯光的方向看过去,房间里摆放着四个上下铺的铁床,看起来确实是宿舍的样子,但没有任何日用品。边江不知道是这些人离开的时候都搬走了,还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有那些东西。墙上,是大量的血手印和抓痕,床上的被褥,都成了老鼠的温床,黑乎乎的棉花被它们掏得满地都是。然而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一张张被弄得变形的床铺。原本爬到上铺的梯子已经被弄得扭曲,一些床板也凹凸不平,有的就好像是拳头砸在上面的形状。通过一系列迹象,边江已经判断出来,这所谓的宿舍,不过是囚禁人的牢房。这种压抑的景象,让两个人多少都有点儿受不了;他们看清楚之后,就退了出来。边江问田芳:“是什么人住在这里?”“试药的人。”田芳顿了下,“当时这实验室是黑龙用来研制某种药物的。他找来了很多试药的人,那些人大部分是街头流浪汉,失踪了也没人找。在试药时,药物副作用导致这些人出现精神疾病,甚至自杀,所以才会有你看见的这些抓痕……”边江心想,被长期关在这种地方,就算没有药物副作用,也该疯了。他又想起自己从B大学那间秘密实验室里偷出来的档案,档案里记录了试药人的一些反应,其中也有包括惊厥、癫狂这类的记录。那些档案里的试药人,会不会和关押在这里的是同一批?“这些都是黑龙主导的?”“不是。听说是一个有钱的教授,他想研制一种可以抹去人记忆的药,于是出钱让黑龙搞了这么一个实验室,找来了一些试药人。”“难怪柴狗发现这里之后,黑龙那么害怕柴狗把这事捅出去。黑龙犯的罪,可够他枪毙几百次了。对了,那些试药人去哪儿了?”田芳摇摇头,她发现这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知道柴狗接手这里后,没有继续开发药物,而只是利用这里的设备制作假药。那些曾经试药的人,就被他当工人来使唤。当柴狗发现这里不安全后,就转移到了其他作坊。边江连忙问:“你知道那些作坊的地址吗?”“这种机密,柴哥是不会让我知道的。”她把手电照向走廊深处,对边江说,“走吧,我带去你前面看看。”边江跟在田芳身后,看着那一间间漆黑的小屋,想着那些无辜的人曾经在这里饱受痛苦和折磨,而且还有很多人正被柴狗囚禁起来,没日没夜地帮他制造假药,那些假药又会流向市场,坑害更多的人。黑龙、柴狗,这些人丧心病狂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边江的预想,他的内心无法平静了,他暗暗捏紧拳头,恨不得立即把自己看到的景象,报告给组织,以最快的速度查抄那些假药窝点。边江跟着田芳来到走廊的中间位置,进来时打开的那盏灯已经不足以照亮这边,墙上的灯控开关都已经坏掉,几只壁虎在开关四周静静地趴着。“跟我来。”田芳带着边江走进屋里。借着田芳微弱的灯光,边江发现这间屋子更像实验室一些,空间也大了很多,应该是把小屋之间的墙壁打通了,只留下了几根承重的柱子。地上有一些散落的杂物,坏掉的桶、机器的零件、碎掉的烧杯,以及装假药的药瓶等。“来这边。”田芳带着边江朝着房间的另一头走去。那边靠墙放着的是几个长方形的破木箱子,两两摞在一起,一共有六个。有点儿像棺材。边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走近之后,这里的恶臭就更浓了。边江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田芳从兜里拿出一小瓶清凉油,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抹了抹,然后递给边江:“给你这个,抹上应该会好些。”边江快速抹好清凉油,恶心的感觉瞬间减轻了不少。“你带的东西还挺齐全。”田芳回头看他一眼:“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闻见那些血腥味,就有点儿受不了了。这次就带了清凉油,还是挺有用的。”边江忍不住问她:“你自己来的?不害怕吗?”田芳笑了下:“还是有点儿害怕的。不过我是白天来的,而且没走这么深,就在门口看了一眼;知道柴哥已经搬走,我就回去了。”边江又看向眼前的木头箱子,问田芳,知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散发出这么恶心的味道。田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打开看看。”田芳走到最右侧的两个箱子前面,递给边江一副白手套,自己也戴上手套,回头看了一眼边江,认真叮嘱道:“先说好,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不许叫出声,也不许吐,咱们不能让人听见,也不能留下来过的痕迹。”田芳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她很害怕。边江微微一笑:“只要你待会儿别被吓哭就行……”话还没说完,田芳把箱子盖打开了,她倒吸一口冷气,往后趔趄了两步,脸上除了震惊,还有悲痛。边江也看一眼箱子,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差点儿吐了。木头箱子里是一具男尸,边江判断不出死者的死亡时间,但看腐烂程度,少说也有半个月了。边江又看向另外几个箱子:“这些箱子里该不会都是尸体吧?”田芳脸色惨白,退到边江身边,说:“有没有,我都不想看了……”边江知道,女孩子没有几个能受得了这种场景的。边江让田芳先去一旁,他自己来开箱。边江说完,先把装有男尸的木箱盖子盖好,准备去开另一只箱子,田芳深吸了口气,走过来:“我帮你。”“确定吗?你要是受不了,就别看了,我自己也可以。”田芳红着眼睛,说道:“我已经没事了,开箱子吧……”边江看一眼田芳,他没吭声,跟田芳一起把剩下的五只木箱全都检查了一遍。一共发现了三具尸体,都是男尸。边江注意到,田芳只有看到第一具尸体时,流露出了悲伤的情绪;对于其他两具尸体,她只是脸色凝重。边江重新把木箱盖好,对田芳说:“我们先出去吧。”田芳点点头,快步走出屋子,她一秒钟也不想停留。等走出了实验室,她靠在墙上,眼泪就下来了。边江跟着停下脚步:“你是不是认识第一个箱子里的人?”田芳点点头,摘下手套,用掌心抹了下眼泪,悲伤地说:“他叫达子,是柴狗的一个手下,跟在柴狗身边很多年了,对我一直挺照顾的,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额头抵在边江的胸口,痛哭起来。边江轻轻把她抱住,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田芳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她抬起头,紧紧盯着边江:“你看到了,柴狗就是这样的人,这可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属下,他都能下狠手杀死。你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吗?你想为哥哥复仇我明白,但搭上你的命,可能也报不了仇。你还要继续吗?”边江知道,此刻的田芳,已经被恐惧包围,她不再称呼柴狗为“柴哥”。这也说明,发现达子的尸体,对她造成的冲击有多大。与其说,她在规劝边江离开柴狗,倒不如说,其实是她想逃离柴狗。“芳,你先别激动。你确定这达子是为柴狗所杀吗?”田芳点了点头:“达子最后一次跟我联系,他说,这个实验室里藏着太多秘密,柴狗挺担心,所以要亲自跟他一起来清理痕迹,然后他就匆匆挂了电话。再之后,我一直没有见过达子。我跟其他人打听达子的消息,他们说,达子被柴狗派往别的城市了。今天我才知道,达子是被柴狗灭口了。”“柴狗为什么要杀他?”“达子知道太多秘密,作为贴身保镖,也见过柴狗的真容。这就是柴狗杀他的原因。”边江又问,那其他死者是谁,她都认识吗?田芳摇头,说都没有见过,看打扮,好像也是柴狗的手下。边江仔细想了想整件事,觉得还有很多疑点,柴狗制造假药,肯定是早就开始了,那他费尽心思,不惜舍弃自己的一些地盘,而抢下“龙头”,总不可能就是为了争夺几台设备、几个工人吧?柴狗到底看中了“龙头”实验室的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仓皇撤离?柴狗杀死达子,是不是另有原因?“边江,你在想什么?”“我在想,柴狗为什么不继续使用这个实验室了。”“因为有居民已经发现了地下室的蹊跷,报警了。虽然警察并没有查到什么,但那些试药的人,已经不适合再当工人,他们总是发病、号叫、砸东西,场面一度失控,柴狗这才不得不停用这里。”边江想,既然那些疯掉的人已经不能再给柴狗制造假药,那柴狗会怎么处置他们?边江猛然想起那份录像,就是行车记录仪里录下来的那段,当时是夜里两点多,在荒郊野岭的地方,卡车上扔下来不少麻袋,里面好像装着人,而且感觉像被处理掉了。结合田芳的话,边江已经基本确定,那卡车里的麻袋,就是从这里运出去的、疯掉的工人。“你怎么了?又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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