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来月明如白日,却道春灯胜百花。


发布时间:2020-03-14 14:4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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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和朋友一起去看了《春灯公子》的简体版发布会,听大春老师唠了两个小时,拿到了签名书,一周之间,每天睡前地铁上和写作业的间隙读一篇,也就读完了。聊记几笔看书时的想法,不一定对。

大春老师是我最喜欢的几位作家之一,因为他身上有种少见的轻松感。很有趣,很好玩,让人感觉这人就像个身边的朋友,读过很多书喜欢掉书袋,却也经常搞些像小孩子一样的恶作剧。比如他在《春灯公子》的发布会上,兴冲冲地讲起自己当年写文章坑人的故事:

当年大春老师还在报社上班,年关将近之时编辑托他写一整个版面的稿子,于是他洋洋洒洒写了篇一两万字的长文,叫《猴王案考》,说是自己考证出了孙悟空真有其人,是吴承恩的一个朋友,名叫孙觉虚。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人考证出此事而他做到了呢?因为他在外国的某个图书馆里找到了一册珍贵的文献。这稿子还真的被发了出去,他当天下班时在电梯里碰到总编,总编问他写了什么,他就又重复了一遍那套说辞,总编也信以为真,让编辑在头版头条上印上“张大春考证出孙悟空真有其人”。而后各自回家过年,一阵无话。

年关过后,大春老师仍未玩够,又用笔名“江淮客”,写了篇长文驳斥自己之前的那篇《猴王案考》,指出了自己故意留下的一个大错误,又说他的观点完全是抄袭大陆的一种叫《江淮文艺》的杂志,文章发在另一家出版社。

可到此也并没停止,又过一月,大春老师又出来写了篇文章,承认江淮客也是自己,说这一切只是他的一个圈套罢了。

而还真有几位教授信以为真,将《猴王案考》当作大春老师的学术研究成果,还怂恿他以此申报职称,而他特别喜欢看当他说出这只是篇小说时那些人感到上当的表情。

当然了,用大春老师自己的话来说,“这些人越是信以为真,其实他们得到的快乐也就越大,只是嘴上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这种轻松的心态是很少见的,伟大的作家们大多都很严肃,很沉重,用作品拷问人的灵魂。像《罪与罚》这样的作品,伟大自然是伟大的,却总给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读完《卡拉马佐夫兄弟》会感觉浑身战栗,精神获得了新生,但天天读这般沉重的作品,恐怕没几天就要对人类失去希望转而自杀了。

我们需要那些厚重的,能给人以精神上的洗礼的作品;但我们也需要放松的,可以单纯当作听人说个奇幻的故事或者与作者斗智斗勇玩些文字游戏。可前者常常走得太深太远,以至于读完一部不得不用上一段时间来消化;后者又容易流于媚俗,变成“小白文”之类看完只剩下空虚的精神麻醉剂。

那么游走在两者之间,既能用严肃的技法创作,又愿意好好讲一个没那么沉重的故事的作家,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大春老师最为人喜爱也是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大概是他太喜欢“掉书袋”了。所以喜欢的人爱得要命,不喜欢的人则摆手连称读不懂。他还常常爱自己写诗,并且把自己写的诗也一并放进小说里,诗风又显然不是走“明白晓畅”那一路,偏要学人佶屈聱牙,满纸典故,读起来确实是累。

读《春灯公子》时也是这样,故事还没讲呢,开篇先放上十九首自己写的诗词。用他自己的话说“要是读者不想看故事啊,看了我写的诗也就得了,对吧”,可不看故事只读他的诗,多半是读不懂的。所以我后来常常来回翻动,读一章故事再重读一遍诗,也不敢说全懂,只能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不过大春书袋掉的虽多,却不使人感到厌烦,如果是在心境平和的时候读,甚至还能学到不少知识,但可要注意,他写书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信以为真之前一定要先给自己提个醒,别上了当了。

这种非要在小说里掉书袋的心理,并不是大春独有的,周作人、钱钟书这样的读书狂人尤有胜之;希望也有埃科、博尔赫斯这样的知识分子小说家。诗有“诗人之诗”、“学人之诗”,那么小说也不妨有“小说家之小说”和“学人之小说”。

当大春老师被问起是否会考虑读者的接受能力时,担任主持的顾文豪说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是大春老师那替他搞出版的妻子常常担心的一个问题,而大春老师自己的回答呢?

“当我失眠的时候,我就会拿起大唐李白的第二册,效果显著,看不上两页,我的失眠问题就解决了。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体验,不知道对别人的失眠有没有用……最后,我要正面回答一下你这个问题,要说我有没有考虑过读者的接受能力啊,我只能说,没有。”

说回《春灯公子》书上来,书里有十九个短篇故事,由一位神秘的说书人“春灯公子”每年召开的“春灯宴”串联起来,每个故事题诗以后,最后还有一首交待春灯公子身份的长诗。

短篇们的内容和“三言二拍”十分类似,多半是忠孝侠义之类的志怪故事,有几篇很精彩,峰回路转,但也有几篇给我感觉比较一般,当然都在水准之上,只是还不到我对大春老师的预期而已。唯有奇报品一篇让我感觉不甚舒服,考虑到大春老师是将故事背景定在明清年间,也就不深究了。

书中“张天宝 运会品”和“狮子头 褊急品”两篇在海豚出版社出的小册子《离魂》里都有收录,提到离魂,也就不得不提一下大春老师自己说的自己这四部曲的写作想法:

用现代的手法改写中国古代笔记中的小说。

我是很早就察觉了这一点,但自己通过阅读揣测作者的用意,毕竟不如作者亲口述说来得明白。

以离魂为例,大春取了笔记中的一个小故事:

一个官员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上任,在入蜀的过程中儿子摔下悬崖,灵魂附着在了一个丑陋的农家汉的身体上,后来他千里迢迢前去寻亲,却得不到自己家人的承认,只得无奈离去。

大春给故事加了个开头和结尾,开头写了父子两人入蜀过程中的诗歌唱和(当然,还是他自己写的),而结尾则是写这儿子拿了父亲给他的银子,一个人出蜀,走到当初坠落悬崖的地方,突然明白了自己当初写出来却不能理解其中情感的诗的情感,而后泪流满面,一摸脸颊,发现自己之前为见亲人而剃掉的络腮胡子都长了出来。

这最后的一个顿悟,就是现代西方小说中一个很重要的技巧,名为 epiphany,means “a

moment where a character experiences a life-changing self-understanding or

illumination”。络腮胡子瞬间长出的隐喻,读过《百年孤独》这样的小说的读者大概都能明白。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想法,希望大春老师的尝试能得到成功。

当然了,最希望的还是他赶快把春夏秋冬系列的最后一部和大唐李白的四五部写完。

我也就斗胆写到这里,至于书里的故事们到底讲了些什么——大春老师讲得自然比我好多了,诸君还是看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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