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无端欢喜》阅读续
“枯萎得最踏实的是野草，它们各有各的名字，但是枯萎以后，就没有必要——辨认，如同悲伤都有悲伤的通性。枯萎是一种彻底的顺从，布满迷人的光晕。……爱情的本质是枯萎，我们试图走近，试图在这样的枯萎之上触摸天空的蔚蓝。”
我不知道，爱情是不是走向枯萎，我只觉得在枯萎之上触摸天空的蔚蓝，是生命的常态，也是耀眼的美丽但是又虚幻。我总容易混淆真实的虚无的界限。加之，我大概也是认同走向虚无，但我我不如此悲观，一个人可以完成爱情，也可以铭记永恒，要是等走到枯萎，去惋惜，是贪心了。美好的东西于驳杂中片刻得到便是得到了，这不应该因为枯萎而变化的。
“秋天的淡云啊，如同没有办法说出的心事，疼也一痕，醉也一痕。”
哦豁，这句子，实在是美的清灵，纯净又戳心。只是越来越少无法说出的心事了。我要是有心事了，关于自己的，慢慢咀嚼，不图吞咽；关于他人的，我当不吐不快，承担吐后的一切。其实，和他人无关，疼也是为自己，醉也是为自己迷醉，我无法不对自己的生命礼赞。
“夜晚，容易想起一个人，从一件事情一个场景不停地蔓延开去。如同野菊花杂乱无章跑得漫山遍野都是，但是无法进入他的城市，仿佛刚到了那里，风就及时地回了头，不会给一点儿的消息给他，只让我的忧伤如同夜色深沉。”
是的，夜晚，总是容易想起一个人，哪怕时过境迁，但曾经的场景如胶片回放，在关照自己，大概也在思念。但是这个思念确实无法穿越他的城市，首先吧，思念是一个人的事，和记忆相关，和他人无关，和另外一个城市的他也无法相关。哪怕，我可以写信，可以拿起手机，可以电话，可以邮件，可以视频。但是我无法传达想念。更何况，不能输，你在想念的时候，他已经忘了，你需要记得想念的意义不是他也在想你，想念的意义是爱活着的鲜活的自己。
“每想及此，内心就有更大的空洞，生命来不及看穿，但这样被戳穿了。”
这是对于奶奶去世以后，一段叙述后一句终结的话。无论是否敏感，但事实就是，来不及看穿，又会会看穿，没一程都是一个笑话，哪怕认真的表演。但不慌，我们的嘲笑也是仅仅来自人群，之于更广阔的，没有什么不一样。狗身上的跳蚤对于狗来讲，都是一样的，用牙齿狠狠地吱嘎吱嘎咬死，哪怕这一只是吸过国王血液的后裔。
“一棵野草，除了不要命地生长，除了在巨大的创伤之后还能欢喜如常地拱出地面，没有比这更高的生命礼赞。”
我一直喜欢除草（非鋤草），带着手套，帽子，手机揣在兜里，放舒缓的音乐，蹲在菜地里，扯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个下午。喜欢看草被拔完后，留下规整的菜梗，井然有序的样子。也知道尽量不要把根留下来，也知道下一次，大概一周到半个月，有一次郁郁葱葱。但我享受这个过程，与歌颂生命无关，我总觉得，这个过程也将心底的野草拔光，获得了安详和幸福。
“我们离死亡还那么远，却已经把生折腾得不像样子。”
“大道无形，我们看不见的正赋予了生命的
广阔。”
看不见生命的广阔但不知道广阔也只能遗憾并非痛楚，而生的折腾却是活生生的痛苦。狭隘啊，忙于求生啊，纠葛啊，多少的生可称痛不欲生。当做困兽的斗争时，最是敬佩向往生命的广阔，但是看不见啊，不知道希望在哪里的，这个时候记得，其实死亡离我们还很远呢，这个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深呼吸，尽量平静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