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深处望向春风——与《望春风》相伴返乡


发布时间:2020-03-20 15:3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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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给奶奶找了很多理由,可是奶奶好像也没有试图解释过,我相信那天的闹剧大家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真正的原因我无从知晓,可是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并且永远都不会问的。我们在此事上保持了高度的无言的默契。不是没有怨念,也不是没有愤怒伤心过,到最后,我想,我们必须装傻忘掉一些东西,不为别的,就为它们太沉重了而人生还很长。

——作者简介——

周梦萦,湖北安陆人,武汉华中科技大学研究生在读,90后,爱看书爱写字的非典型工科女。埋头科研是生活,自由阅读是理想。

1

和奶奶坐在老屋门前摘菜闲聊,菜薹是自家地里长的,已经有些老了,茎秆开始泛白,侧枝又生出小芽,仅奶奶一人采摘食用的消耗远赶不上它们迅速老去的速度。我们把一棵菜仔细分成四份,鲜嫩的顶尖叶芽用于清炒;去皮去茎的梗用来炒腊肉、香肠,清甜解腻;再挑青绿的叶子与剩饭剩菜同煮了做狗粮;发黄或有虫蛀的阔叶分给小鸡啄食;最终剩下那些茎皮残余扫回地里又做了肥料。只有在老家,时间才是宽厚松弛的,为一蔬一饭虔诚细作,可以将一棵菜做如此精细的挑选分类。我仰头看着门厅前疯长到窗边的黄灿灿的一片油菜花以及四周生长茂盛的灌林乔木,恍然有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错觉。好奇问奶奶,这不像是种的呀?这大片油菜竟然全都是野生的,许是去年遗落的菜籽在泥土中蛰伏整整一年,没有开垦施肥居然也长势惊人。奶奶还满心计划着秋收后去榨坊换新榨的菜油。

晌午过后在门前晒太阳翻看闲书,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的景致,任思绪飘飞。看的是格非的《望春风》,在回乡的时刻读一本描写返乡之路的小说十分契合内心的感受。初读此书时还是寒冬腊月里,手不释卷读罢合上书向窗外望去,是阴沉的苍凉天空,残挂着零星枯叶的白杨嶙峋守望于乡村公路两旁,延伸至我归来又复离去的方向。转眼又到清明,春风吹绿堤岸吹皱一池春水催生明艳栊丽,使得奔赴这片土地祭祖的心情舒缓轻盈了起来。

2

眼前的春景勾连起书中那些零星的片段,我在小说横跨半个世纪的叙事中,从一棵树伸展的枝叶进入一座庭院,乘一叶小舟顺流港口堤岸,从一个人的印象跳跃到另一个人,继而混迹于众生群像。一会儿在故事里,一会儿又沉浸在自己儿时的记忆之中。故事从年少的“我”和父亲去半塘走差开始,到年迈的“我”和春琴回到面目全非的半塘扫墓结束。整部小说隐藏了多条类似的轮回暗线,只有跟随着作者的指引走到最后才恍然发觉上帝视角下的历史发展纵横交错,人事浮沉皆叹惋。小说描绘了江南儒里赵村的落败,展示了半个世纪以来的巨变全景图。

半塘走差初读起来平平无奇,然而当记忆回溯之时才惊觉作者的巧思与不动声色。十里路程中,以一个孩子天真好奇的眼光描写了当年的风光、景物。“村庄和长江的堤岸之间,有一大片亮汪汪的水沼,长满茂密的芦苇、红柳和菖蒲,犹如一面被打碎的巨大镜面,在中午的艳阳之下,泛着银灰色的波光。”而父亲对半塘的美丽做了这样的评价:“到了仲春时节,等到村子里的桃花、梨树和杏树都开了花,等到大片的红柳、芦苇和菖蒲都在水沼中返了青,成群的江鸥和苍鹭从江边结队而来,密密麻麻地在竹林上空盘旋,半塘就是人世间最漂亮的地方。”

对向往江南而未曾涉足的我而言,其刻板印象还停留在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小桥流水、烟雨朦胧中的油纸伞等意象之中。这样明丽具象的景物陡然令人生出许多亲近,与我的家乡是何等相似。

老屋坐落在水库堤坝的另一边,地势较低,因邻居搬迁遂成独门独户。从前的房子大都是紧邻水源而建,老屋坐东向西,南面是水库,屋前是汛期泄洪和灌溉农田的沟渠。跨过沟渠,是大伯家一方圈出来的小池塘,四周种满栀子花树。开花的时候,香味能飘散很远。清晨,在去地里劳作之前,奶奶会摘来最新鲜的栀子花放在厨房竹篮里。我起来上学时,挑一朵半开未开的,别在衣服襟前,再把其他的带到学校送给同学和老师。因为一直是短短的学生头,我很是羡慕有马尾辫的女同学,可以将洁白柔软的栀子花扎在发圈里,随着走路的律动马尾一甩一甩,花朵忽闪忽闪。小池塘被更大的藕塘包围着,藕塘约摸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每到夏季便是“莲叶何田田”之景,粉嫩娇羞的荷花掩映其中。当年习课《荷塘月色》不用想象就能有如临其境之感,大概是童年记忆的内化吧。

然而,所有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都如出一辙。四十三年后,当“我”第二次来到半塘,没有“父亲”所说的满村的桃杏和遍地的红柳菖蒲,更没有成群结队的江鸥和白鹭。原来半塘村所在的位置,已经规划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墓园。故居无从辨识,只能借由一棵墓地里的老槐树以凭吊。

老屋也终究是颓败了,当我身处异地遇到淫雨霏霏的日子,总是为它的安危捏一把汗。这里成了真正的隐居独屋了,对面大湾的村民也都将楼房建到马路边,情愿深受大型重汽和水泥厂造成的噪音和灰尘的侵扰。可是奶奶太过固执又或许家族龃龉远超我的理解,奶奶还是一个人在这里住着,草枯树荣荏苒冬春去,转眼又一年。

3

走差的直接结果是春琴嫁到儒里赵村,对方是与她年龄悬殊的大队书记赵德正。这正是“父亲”的主意——“我们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些了”。春琴家颇有些邪乎,一连死了三个男人,她母亲十分担心唯一孱弱的幼子春生。遇到癞痢和尚说春琴是“灾星”,给了化解方法要姐弟俩改名,可和尚却未预算到自己被大火烧死的劫难。因而父亲赵大仙被请出山了,这步棋就如此悄然牵涉了几个人的命运。

“父亲”算命有时也并非全无道理。在料想到自己身份就要暴露打定主意自杀以不拖累他人的时候,询问了“我”对村里众人的看法。对话中他给了幼子提点和暗示,何人可以深交,何人需要留心提防,何人不可与之为敌,立足未稳不可冒然与人交友。这是“父亲”怕留“我”一人孤身在世的担忧,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书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众多且立体鲜活,他们就是你身边随处可见的甲乙丙丁。善良、正直、热心、无私为公、自私自利、阴毒、愚昧、趋炎附势······所有关于人性的形容词,从来都不会单纯存在于某个个体。

在一众的人物中,我对王曼卿颇有几分好奇。《曼卿的花园》一节,尽管人物着墨不多,但这种园林野趣暗示了花园女主人的特别。全书中零星穿插的描述使这个人物形象立体饱满且有个性。“与方伯府邸繁复而精巧的宅院不同,蔓卿家的园子,不过是用蔷薇花枝密密匝匝地编织而成的一个篱笆院落。桃、杏、梨、梅,应有尽有;槿、柘、菊、葵,各色俱全;蚕豆、油菜、番茄、架豆,夹畦成行;薄荷、鸡冠、腊梅、依墙而列。花园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桑田和麦田,斜斜的坡地一直延伸到菱塘那弯月形的波光水线。”曼卿的美貌和风韵,和这座有“经年不败之景,四时不谢之花”的花园一样令我充满了好奇。她显然与村子里其他的女性有很大的差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名声也不大好,关于她的各种或真实或虚幻的传说可谓多矣。她是赵孟舒从南京带回来的精通古琴的妓女,赵孟舒已经一把年纪,而她才十八九岁。后来赵孟舒被批斗受辱之后服毒自杀,王曼卿一身缟素,用“碧绮台”弹奏了一曲《杜鹃血》为赵先生送行。此时曼卿在我心里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才女侠女——“随着王曼卿扑簌簌掉下的眼泪在琴弦上破碎飞溅,在场的人一致公认,这首《杜鹃血》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了”。并且在稍后的葬礼中,王曼卿将这床名贵的“碧绮台”付之一炬,另外两张宋琴“枕流”和“停云”也并不是被她偷偷藏下。或许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甘愿跟随一个老者回乡下可能只是因为赵孟舒自幼学琴,入广陵琴社,在音乐上他们是知音。但有一点不解的是,如果她连名琴都不屑,为何又说是在王曼卿与红头聋子的“合算合算”的聒噪中导致赵孟舒上了赵锡光的暗套,接下田产碾坊被扣下地主帽子呢?也正因此招致了赵最后服毒的悲剧。如果世道人心稍有不同,赵孟舒和王曼卿会不会有更加长久的“琴瑟和鸣”的平静生活?

王曼卿出人意料嫁给了自外乡来而不知底细的独臂唐文宽,曼卿的花园是改嫁之后自己侍弄的。她搬离了赵家的蕉雨山房,让它空关着养蛇养草。绿树无人,青苔满窗。孩子们在电闪雷鸣的雨夜躲到这里捉迷藏,一派阴森可怖,荒凉颓败。想起“碧绮台”上镌刻的那句“春风忘野阔,秋痕入梦遥”,令人不胜唏嘘。

赵德正想用这处房子改建成学校,王曼卿爽快答应让出来,也算是令蕉雨山房物尽其用了。这院子曾经与琴声相伴,如今与书声琅琅相伴,到底是有底蕴的院子了。曼卿也有她的坚持和清高,无论别人如何评判她,当置身于自己精心培育的花园时尚能感受到凡尘俗世的一丝宁静愉悦吧。曼卿的美貌与才情未能支撑她成为被命运恩宠的女人,但在小说人物群像中,我认为她可能是少有的具有“个人精神”的人之一。曼卿的花园或许就是她“存在的家园”。

4

信步闲庭,去沟渠边一览不再结果子的老梨树,往北看看大伯栽下的一排五六棵银杏树。银杏高大而茂盛,遮蔽了大片阳光,使得自居一角的橘树恍若营养不良的孱弱孩子,不过也没人还指望它真能结果了。想起小时候,有回大伯搭梯子修剪银杏树,让我把枝桠拖到稻场晒干做柴禾,我被一只毒蜂蛰得大哭乱跳。大伯在梯子上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大笑,猛一抬头发现自己头顶上方好大一个蜂窝,吓得不轻,轮到我跑到老远的地方指着他又哭又笑。

闲置的晒稻场如今成为新挖的菜园,早年开垦的自留菜地在重新规划耕地时被推平,毫不留情。奶奶便充分利用了这块地,离厨房不过几十步,一个斜坡上去便是。这个季节,地里正长着大蒜、莴苣、白菜,还有随处可见的野生荠菜。若早半月,趁还没有开出白花,挑荠菜包饺子,白水煮三开,最后放上盐巴猪油香葱,那才是春天的美味呢。正想着,从厨房小窗飘来阵阵香味。我迅速跑下小土坡,把头探进厨房问,奶奶你在做什么呀真香啊?奶奶回:“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米豆腐,加把青菜,打碗汤。你不是一直吵嚷要减肥怕吃胖吗?”我夸张地深吸一口气,想把这香味吸进五脏六腑,“这就是好东西啊!在外花钱都求不来的好东西。”在外确实没有吃到过米豆腐了,用石灰水泡发大米,再磨成米浆,做成像豆腐样,只不过因为加了碱的缘故颜色不是纯白而是泛点绿色。奶奶说,“米豆腐不贵可是吃了好,吃了头不痛,碱消毒杀菌的,是不是?”

望着在灶前忙碌的奶奶,明显佝偻的身躯,花白稀疏的头发,脸上仍笑着和她拉家常,心里却涌上几分酸涩。原先父母和大妈都外出打工的时候,堂哥住校上学,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我和大伯。明明回想起那时候是融洽和幸福的。

随着爷爷的生病离世,医药费退休金奶奶的养老,还有恩恩怨怨的陈年往事、哭诉纷争,让我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家族。

当知晓,把我从五岁吃喝拉撒带大的奶奶,在我幼时严重烫伤因家中无钱送医只能躺在床上哭到失声的时候,无论我母亲怎么哀求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借一分钱,我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直到妈妈哽咽愤怒嘶吼道,“她爷爷那时候是每月有固定工资的呀,退一万步说手上没钱,到学校财务处帮我打个借条,我还能赖账不还啊!”,我觉得都快要窒息了。满屋的亲戚,真想能有个人跳出来指责母亲说不是这样的,可是他们都没有。

奶奶的弟弟们只是低声说“你就高华(大度、宽容)些,不要和老人家一般见识了”,姑姑姑父们只是沉默了,大妈正为妈妈终于和她站到了同一边而略显轻松了,爸爸低头在搓手,大伯眯着眼睛在抽烟。我唯一庆幸的是,此时奶奶在另一间房由她的弟媳们作伴,没有让我们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

我在心里给奶奶找了很多理由,可是奶奶好像也没有试图解释过,我相信那天的闹剧大家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真正的原因我无从知晓,可是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并且永远都不会问的。我们在此事上保持了高度的无言的默契。不是没有怨念,也不是没有愤怒伤心过,到最后,我想,我们必须装傻忘掉一些东西,不为别的,就为它们太沉重了而人生还很长。

想到主人公赵伯渝的婶子在医院临终前,那一迭声的对不起。在全书中,这个婶子都很令人生嫌,小气自私。明明自己家里在吃饭,见到亲侄子来了倒说没有。大哥刚去世,又想和侄子并家过日子,实际是觊觎房产。明明儿子赵礼平已经成暴发户了,还要在老房子的过户上占尽便宜。侵吞侄子亲生母亲寄回的所有物品,却还吝啬于一碗米饭,给脸色让一个孩子难堪,哪里还有一丁点人情可言?直到生命的收梢,她攒着骨头里的一点力气,硬挺着,向“我”赔礼道歉忏悔。原来叔叔也是同谋者。人情与人心,本复杂。

按照中国人正常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朴素因果哲学,这样的家长抚养大的孩子人格大约也是有问题的,很可能是不争气的尽让父母怄气才是。 可堂哥赵礼平,正如“父亲”所料那样:“是个狠角色,在村子里兴风作浪,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赵礼平成为富甲一方的被众人上赶着奉承的无良商人,也正是因为他加速了儒里赵村的落败和荒凉。世道和命运,本无常。

饭后,奶奶将我叫到堂屋供奉菩萨的桌案前,拿出黄表纸和檀香,让我上香升表祈福。我不信这些却也照做了。后来再次说到让她搬到新房子去住,她才道,那菩萨不好办,你妈不准请过去。我很诧异,乡下迷信几乎每家都有这些,可是不过更像是个摆设而已,要怎么特殊对待吗?奶奶说:“你还在读初中的时候,爹爹那时候才在呢,有个云游的斋公到了这儿,说我们家是个宝地,可是修水库坏了点风水,我们家是要出大学生的,那斋工画了神符就放在那尊观音菩萨像里,还有一面镜子一直挂在大门前,是保佑你读书找好工作的,这么多年,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在上香。”看着我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奶奶忙说:“你还别不信,要多少读书的,能读出去的有几个?何况你还不止考上了大学,现在读到研究生,你要是想说不定我们家还能出个女博士。”愣神好一会儿,笑道:“要是读书好坏能指望上它,那都不要上学,出家好了吧。”奶奶不理我话里有话,只说:“我不去你家住,就守在这儿。你也不用劝,知道你有心就够了。能守到几时是几时,等你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我心愿就了了。”

我强忍着眼泪,坐在门槛上抬头看檐角,有几片肥厚的仙人掌从屋顶探出。大约四岁时吧,患腮腺炎,大人们用仙人掌的肉制成黑黑的药方,糊在我两颊,我像只小花猫躺在爷爷的折叠椅上,在老桑树浓密的荫凉下看童书《长袜子皮皮》,抬头就能看到屋檐黄色与红色的仙人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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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傍晚时分,堂哥终于收工回家,一行人急赶着去田野里上坟扫墓,像完成一项不得已为之的任务。临行前见大伯将铁锹绑上摩托车,我想起奶奶提醒“闰月年份不培土”的老讲究,大伯轻松道“那好那好,免得麻烦”。至于为什么,已经很少有人能解释这些老旧的风俗说法了。骑车到了墓地发觉土地规划后大变样,只能勉强认出部分。一切删繁就简,烧纸钱,叩头,礼毕。在爷爷和太奶奶坟前驻足,由于雾霾,限制焚烧秸秆和茅草,加上村里孩子也早没了“放野火”这样的娱乐爱好,枯黄的野草看起来依旧茂盛,夹杂着新生的杂草和野花,使得几年前还很显眼的新坟形同寻常土堆。点上洋钱后,枯草迅速燃烧蔓延起来,升腾起热浪逼人连连后退。我站在一侧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想起小时候爷爷带我上坟的情景。

我们要起个大早去很多地方,即使看不见隆起的墓地爷爷也能在树林、风渠中辨识出来祖先们的居所,并给我讲很多故事,有时候更像是自言自语。他幼时父亲离世母亲改嫁,是众多叔伯姑母等扶持长大,所以每到清明要祭奠的人非常多。我的注意力时常被蝴蝶,蒲公英和清甜可食的芽芽蹦和毛毡吸引,爷爷烧完纸钱说完话便喊我过去叩头。我也就乖乖四叩首,却并不知拜的这位“保佑我孩儿”的祖先是未曾谋面的哪一位。其实在家乡,女孩们都不参加家族清明祭祖活动的,但我好像一直是个例外。直到第一年给爷爷上坟,大妈拿过我手里的纸钱转身给到堂哥,说女孩即使烧了钱也是铁,先人们用不了。惊讶气愤之余,我才发觉在固守迷信的底色下,我的童年经历和被教导的仪式感值得重新珍视,无关传统和科学,但我会记得这份深藏的期望和对世俗眼光的沉默对抗。

火光渐渐熄灭,鞭炮声拉回游走的思绪,眺望远方,依稀可见老屋的屋顶,水库堤坝上的桑树、杨树林在暮色里显出伸展的轮廓。在书中的结尾处借春琴之口说出了关于幸福的奢望,假如有更多的人搬到便通庵的话,兴许就不会有拆迁了,百十年后可能又会出现一个大的村落也未可知。我赞赏作者诚实谦逊却又带有一丝无法磨灭的理想主义。作为主角的“我”全然没有任何主人公的光环,他的一生极其坎坷、几度潦倒。却也正是在这种平淡冷静的叙事,远远超越了常见的回乡记事类文章,没有字里行间不经意泄露的荣归故里的沾沾自喜,没有痛心疾首的呼喊,没有怒发冲冠的谴责,也没有伪田园诗似的的幻想。有的只是回忆,回忆一个个人物也是生命中匆匆过客的故事,回忆曾经共同的“存在的家园”。

又到再一次离开的时刻,流连回首中,暮色四合,惟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尔。且古人有云: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茕然孑立,自深深处望向春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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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存文化》编委会——

主题:恩存讲文化

宗旨:弘扬经典文化 存贞修德求道

刊期:2017年06月13日

主编:恩存

责编:卡西老潘

编辑:小迷何杰 陈娟杜懿璇

美编:陈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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