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自述 02 我的大学读书生涯


发布时间:2020-03-22 17: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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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自述

二、我的大学读书生涯

本文应《师道(人文)》杂志之约而写,谢绝其它期刊刊载。

王召强

坊间流传的一些我在大学期间刻苦读书的轶事,一经渲染,自然有其夸张的成分。其实,在我的大学同学里面,我既不是读书最多,也不是成绩最好的一个。虽然我在高中阶段也利用课余时间读过不少名著,但那毕竟是作为一名普通读者泛泛而读而已。既缺乏专业的指导,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很多书真的只是读过而已。

到了大学以后,面对华师大文科图书馆里面浩如烟海的藏书,真有一种小老鼠掉进米仓的感觉。大学四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可以躲在图书馆里贪婪地读书,有时不惜翘掉一些不大喜欢的课,也要埋头扎进图书馆的宝藏里。大学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再为应试而烦恼,在成绩上你只要能通过期末考试就好。

何况在我们读书期间,学校为学生提供的奖学金数额和比例实在都少的可怜,像我这样自由而散淡的人,一点儿去争取的欲望都没有。我想我还是老老实实,凭自己的本事去勤工俭学吧。我一直很羡慕西方社会那些勤工俭学的社会制度,加之家庭贫困,实在供养不起我这个大学生,因此一进大学,我就四处打听勤工俭学的门路。

没想到,华师大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勤工俭学中心为我们提供了无数做家教的机会。像我这样贫困的外地学生,几乎没有不做家教的。大学是九月份开学,十月份我就拿到了勤工俭学证,从此开启了我的教书生涯。我到现在依然记得,我得到的第一份家教费用是每小时16元,每次两个小时,扣掉来回的公交车费,可以得到30元。

我把这个消息兴奋地告知远在家乡含辛茹苦的母亲,我终于可以经济独立了,而且两个小时赚的钱,比她辛苦一天赚的都要多。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农村地区的商品终于活跃起来了,像我母亲这样的农村妇女也可以靠贩卖苹果谋生了,只不过因为农民手上实在没有闲钱买水果,就用家里多余的粮食来交易。村里头脑活络的人先去外地把苹果贩卖过来,再批发给农闲的妇女,到周围的村庄以粮食交易苹果,再把所得的粮食拿到镇上去卖掉换钱,一天到晚忙下来可以赚得20元左右。我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是母亲这样一个苹果一个苹果贩来的。

那时我继父在煤矿上的工作经常拖欠工资,我差点因为交不起学费就辍学回家了。好在班主任伊老师在得知我的家庭情况之后,为我争取了一次学费减免,才度过了一大难关。因此你可以想象那30元家教费用,对于像我这样的外地学生而言,意义多么重大。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上海成熟的家教市场,很多外地学生根本就没有经济能力读完大学。

大学四年期间,我平均每周做3-4次家教,最多的时候是在暑假期间,平均每周做8次家教。记得有一年暑假,我要骑着自行车来回奔波于上海的五个区,最远的单程要骑行一个多小时。那个暑假我一共赚了3000多元,基本上解决了我的生活费用问题,而我听说隔壁寝室的同学,有人居然赚了6000多元,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于我而言,做家教最大的好处当然是勤工俭学,基本上解决了我的生存问题。但是,在做家教期间,我同时在读的是另一所大学——大上海。

对于我们这些外地学生,尤其是出身农村地区的学生而言,高考这架超级杠杆把我们一下子从乡村社会甩入了现代都市社会,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虽然我高中三年也是在城市里读的,但毕竟迫于学习压力,每天都过着“宿舍-食堂-教室”这种三点一线的狭隘生活,并没有很多机会去切身体验城市的魅力,何况三线城市也没什么好体验的,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大一点的城镇而已。

但是上海就截然不同了。大学以前,我对上海的了解还停留在高中课本上的五口通商、十里洋场、陈毅市长这种历史阶段,丝毫没有现代观念。家教,让我走出了大学的象牙塔,走进了上海的大街小巷,走进了上海的各式家庭。

大学四年,我几乎教过所有年龄阶段的学生,小至四五岁的幼儿,大至十八九岁的大专生,接触过各个社会阶层的家长,贫至家住一室户的家庭,富居独栋别墅的台商,不一而足。家教通常都是一对一的辅导,因此我要根据每位家长的需求和每个学生的特点,制定出不同的教学方案,这在某种程度上大大锻炼了我的教学技能。

像富居独栋别墅的台商,根本不需要我教给孩子任何知识,只需要我陪孩子玩一个下午的游戏即可,而且没界定说一定要玩益智的游戏,捉迷藏、打水仗、各种棋类都可以,电子游戏也可以,只是不能超过一个小时。很多我之前根本没有玩过的游戏,都是我这位年仅5岁的小学生教给我的。《学记》所云“教学相长”的道理,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就这样每周去陪玩一个下午,我就可以赚足一个月的生活费。这真是我家教生涯中最美好的回忆。

更多家长,尤其是工薪阶层的家长,当然是奔着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这个目的才请家教的。他们一听说我是外地学生,都对我特别照顾,或是主动提出增加课时费用,或是报销来回交通费用,或是主动留我用餐。总而言之,上海的家长们给我留下了尊师重教的良好印象,丝毫没有影视作品中渲染的那种精明、市侩和排外的感觉。

开学之后,大学里面就禁止上海本地同学在寝室里讲上海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文化冲突。这个举措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也导致我们在很长时间之内都听不懂上海话。其实出了校门,还是要听各式各样的上海人说上海话的,像松江话、崇明话、浦东话这些更具地方性的方言中的细微区别,我们就更听不出来了。总之,能听懂“侬好”“对勿起”“吓吓侬”这三句话,就可以走遍上海都不怕了。

其实,无论他们是讲上海话还是普通话,我们和上海同学的关系出得都还不错,毕竟他是才是东道主,才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具现实意义的小导师。再说,上海人都是很文明的,你很少看到有人在马路上撸起袖子来干架,这跟我想象中的“上海滩”真有点不一样。

其实,大学四年最遗憾的就是,在我身边的同学中,很少有人是抱着当教师这个理想来报考华师大的。像住我们隔壁寝室的幼儿教育专业的男生则更冤枉,居然是被调济到幼儿专业的,他们根本就不想做幼儿园叔叔。像我这样直奔教育主题的学生反而显得有些另类,这个问题倒是真困扰了我不少时间,直到大学三年级的暑假,我还没有走出这个怪圈。

是毕业之后直接参加工作,做一名语文老师,从而完成我的夙愿,还是继续学习,拓展我的专业兴趣,投考历史系的研究生,这又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两难困境。我真的很热爱历史学,高中三年我都是历史课代表,在高中三年的历次考试中,唯一没有考过第二名的学科就是历史,因为每次历史考试我都是第一名。大一的时候,我就去旁听过历史系的课程,大三终于可以跨专业选修课程的时候,我马上就选修了两门历史系的课程,一门易慧莉老师主讲的中国近代史,一门路新生老师主讲的中国近三百年思想史,两位老师的人格魅力和学术研究都很令我叹服。

大三暑假,我买好了考研的工具书,准备在空调马力十足的食堂埋头复习的时候,我才翻了几页公共课程和考研英语,就果断放弃考研了。我不想再在这种无谓的应试中浪费我的宝贵时间了。历史学有什么难的,我完全可以自学。我抓起随身携带的钱穆的《国史大纲》,认真研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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