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突然冒出个书摊。主人是个胖胖的戴眼镜的中年人。
那是名副其实地摊张大塑料布辅在地上，上面摆满了书。不知主人从哪儿弄来几本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很有名气的刊物《当代》、《十月》、《收获》、《人民文学》。还有当时的战斗号角《聂鲁达诗集》、《叶芝诗集》。这些封面和包装都很朴素的大部头夹杂在薄薄的、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中，像又黑又硬的杂面窝窝头和三明治、汉堡包一样不协调。过往的学生青睐的当然是那些文化快餐。
在来来往往的人中，我注意到有一个人，一直蹲着埋头看书。他把书放在两只并拢的膝盖上，除了一只手翻书，我再也没见到另外的动作。终于，我听到他怯生生地问：“这本书多少钱？”我这才看到了一张黑黑瘦瘦的少年的脸，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举着一本《平凡的世界》。
“十块。”胖胖的摊主说。
我很诧异：即使是盗版的也不止十块呀。
少年还是嗫嚅着：“能再便宜些吗？我的钱不够。”
“那你有多少？”
“我只有九块了。”
“那这样吧，九块钱把这本也搭给你。这种书反正也没人买。”摊主把一本我刚翻过的《收获》一起递给少年。我知道那本《收获》里有路遥的另一部中篇小说《在最困难的日子里》。一本《收获》买废纸也有一块吧。而且肯定是正版，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盗版之说。这摊主有点怪。
交易很快成功。少年感激地把两本书放进身边一个旧的编织篮里，挂在自行车车头上。满意离去。我总觉得他什么地方不对头。天啊，秋风吹起的右边的袖管是空的！难怪摊主------
簌簌的秋风里，我竟感到有些暖意；而那只随风飘荡的空袖管，倒更像是奋力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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