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声音也有迟到的时候……你听呀
文件夹里头传来针眼大小的尖叫
而她却不再来了，就在实习期的
第十三个日子（我数着呢！）
我们曾一起飞过公交地铁。重叠的声音！
别喊我的名字，别喊我的名字……
Mike说：今年的冬天可太冷啦。
惨败的冬天，击破门前冰冻着的犹豫
需要一沓赴死的勇气。毕业证书呢，
《圣经》呢，片假名呢，考试怎么结束啦！
仓库角落藏着两大箱橘色的小鹿玩偶，
暖气擅自启动了电脑。前两日的雨
被抹去了，日光在我嘴角晒出一朵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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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策划也无法让我享有不说话的权力。
喂！你认识我吗？情绪是……甜咖啡？
便利店售卖易逝的兴奋。别制造
一身醒目的烟草味，女同事的微笑
让我有一点点无措。（Hi！Mike,
今天下午我的任务是什么？）Mike说
“你嘬豆浆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女儿。”
嗨，我何尝不愿成为襁褓中的小宝贝。
“乖乖啊我的小乖乖，喔喔喂喔喔喂……”
时间，我发誓，我从未盯着挂钟，还有
时间在我面前蜕皮的样子。会议室
阴暗得迷人。洗手间的垃圾桶里，
浸了血的卫生巾……“拜拜，我先走咯！”
啊你是谁？可等等我吧等等我吧等等
北京时间十八时整，世界令我害怕。
收拾我的通勤包，再收拾我的外套
丑脸可以完全遮住了，不用再打电话啦！
……走的时候，我谁也没告诉，轻轻地
就逃开了……我像一只亡夫三日的母灰雀。
2018.1.10
《试论疲倦》
地铁站。烟雾制钥匙。紧握电池的男子。
踏过雨的皮靴。黑色口罩。二维码之光。
母亲的电话，北京时间十九时二十一分。
公章伪造，研究生考试，进入国有企业，
教师资格证，当兵的可能性，快递提醒，
故乡的气温，今日的晚餐依旧难以抉择，
文件复印。人类的脸因无聊而丰富起来。
距上一次理发已过半月。持续的咳嗽是
难以逃逸的刑罚。父亲在南方的雪天里，
神经麻木的老狗，瘸着腿。缬沙坦胶囊。
坦白从宽吧，我的爸爸没有生日。爱好
抽烟，从不擅长养家赚钱。十岁那年的
暑假，暴雨催动门链上的铁腥味，妈妈
在发呆，望天。我端着饭碗，在嘴巴里
抠寻，混进咀嚼物的牙齿。这一家三口，
不爱照相，五十平的屋子，灯总点不亮。
二十二岁这年，天下看似太平，我们却
没有一张全家福。都说你应该前途无量。
绿色卡通公仔。晶状体越来越渴。无梦。
算命师傅指点我，命途多舛。钱财不过
身外之物，万万不可幻想。沉默，就是
“你好好读书就行，什么都别管。”妈妈
说：“你拿什么来养？”所以沉默。所以，
地铁站，治愈失眠。电子书：现代诗歌。
怀着对失眠的愧疚，落入下一个失眠的
陷阱。“爱情。”无法折返的回音。武汉，
抹平了许多被稀释的友谊。白垩。冬夜。
告诉你吧：我、相、信。历史是多余的
手指甲，要仔细地剪下。一个人的生活，
如同现在：被褥、手机、计划外的手淫、
酝酿中的尿意、无法止住的呵欠、风声，
近视眼镜、鼻涕、刺耳的呼吸、浴后被
身体烘热的香气，还有终会落空的等待。
2018.1.11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