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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17 15: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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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笛福著/刘荣跃译

出版社: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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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滨孙漂流记

鲁滨孙漂流记试读:

原始状态中的文明人

——一个充满奇迹的历险故事(译本序)

刘荣跃

经过数月努力终于译完了这部举世闻名、奇特罕见的文学作品。多年前我读完这本书时曾深深地为之震惊和激动,现在翻译完它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可见其艺术魅力所在。难怪它为全世界千千万万的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喜爱,难怪它几百年后仍巍然耸立在世界文学的殿堂里!而毫无疑问它的这种殊荣还将长久保持下去。

掩卷思索:为什么我会被小说深深吸引?其实答案已非常清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于脑际,那就是奇迹,一个又一个罕见的人间奇迹!它们令我惊叹,令我感动,令我对主人公产生由衷的佩服。一个文明人,在一次船只失事后不幸被抛到一个原始荒凉的岛上,并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八年之久,其遭遇和经历的确是充满传奇、扣人心弦的。从一个个奇迹中,我看到的是主人公在重重困难面前表现出的自强不息的拚搏精神。人有了这种可贵的精神还有什么战胜不了的呢!

当船失事后,船员们都不幸葬身大海,只有主人公被抛到一个孤岛上。为了生存下去,他不畏艰难从船骸上用木排把生活必需品一次次运到岸上,以至几乎要把一艘大船全部撤光,那种顽强的毅力确实令人惊叹。为了不受风寒,免遭野兽等袭击,他建起了自己特有的住处,像原始人一样居住在山洞里,可想而知他的生活是多么寂寞啊!没有人与他说话,最多不过是那只能叫上几声“鲁滨逊·克罗塞”的鹦鹉(竟倍伴他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六年!)。从船骸上弄到的食物毕竟是有限的,他不得不设法在岛上猎取。由于任何煮饭炖肉的餐具也没有,他只好把猎到的动物烤着吃,可不能永远这样吃下去呀。他真想像文明人那样吃到炖肉喝到汤,于是想到烧制泥罐并经过千辛万苦后居然成功了!其实,为了生存下去鲁滨逊使许多在很多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成为了可能,由此可见人的创造力是很大的,就看你能否吃苦耐劳,开动脑筋。种粮食的事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吧。一次他偶然看见住处周围竟然长出了麦和稻,以为是上天创造的奇迹,结果发现原来是由于他先前无意中把袋里剩下的一点鸡食抖到地上,现在奇迹般地生长出来。于是他小心翼翼收藏好种子,经过不少挫折后终于在岛上大片地种植起粮食,以至他能像文明人一样最后也有了面包吃——而他想方设法成功地做出面包,也同样令人惊叹。他就是这样,首先为了解决温饱,接着便千方百计想着怎样过得舒适一些。他在岛上的经历仿佛是人类发展的一段缩影。岛上的夜晚是漆黑的,这对一个不同于原始人的文明人的确很麻烦,为此主人公竟然用动物脂肪制作出了蜡烛!山羊脂肪是他制作蜡烛的主要来源——他利用自己的聪明和勤劳,在从事种植业的同时又开始了畜牧业,驯养起许多山羊。因此他有了肉、奶、乳酪和黄油吃,甚至还有了衣穿,因为他毕竟是一个文明人呀,尽管置身原野。正是山羊皮使他抵挡了风寒,他用这皮做出帽子、大衣、裤子、皮带和雨伞,其奇特的打扮,我读着时不禁捧腹!鲁滨逊造船并试图把它弄下水的事也给我留下极深印象。那么大一棵树,一个人仅用一把斧子、用火烧以便把它劈成独木舟,其艰难不言而喻,况且还得千辛万苦挖出又长又深的坑,从而把水引进去让船浮起来。但终因势单力薄他未能成功,不过他那种顽强拚搏、自强不息的精神确实难能可贵。

鲁滨逊一生充满奇遇,这与他总不安于现状、富有冒险精神的个性是分不开的。我欣赏并赞美这样的精神,社会要发展进步很需要有这种精神。本书开篇就是父亲对他的敦敦

告诫

,让他留在本地平平稳稳地过一种中等阶级的生活而不出去冒险,以免遭受种种艰难挫折,但他不听。他渴望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种心情我深有所悟。他航海去巴西,在那里有了一个不错的种植园,假如他留下并坚持把它经营下去,其前景也是可观的。但是他经不住朋友的劝说,又决心出海从事贸易,终于导致他被孤零零地抛弃到荒岛上,在这里一住就是二十八年!即使到了最后他有幸脱险,并从自己的种植园上获得一大笔财产,而且其年龄也已不轻,应该安心留在故土过安稳平静的生活了吧,然而不。他还念念不忘巴西,还渴望重返“他的岛子”,看看那上面的人怎样了。小说最后也还预示在未来的十年里,主人公又有了种种新的冒险经历——这便是续集里所要讲的故事。作为本书译者,我很希望有机会把续集里的故事译介给读者,但愿有这一天吧。

另外要提到的是,主人公之所以能战胜重重困难,宗教思想不能不说没起到相当的作用,而这对于我或不少中国人而言,是难以接受的。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我不是一个信奉上帝的人,所以读到书中许多关于上帝的事都无动于衷,尽管主人公为上帝一次次把他从绝境中振救出来如此感激涕零。上帝是不存在的,但仅从结果而论,我们必须承认鲁滨逊从宗教信仰中吸取了巨大的精神力量,使他获得安慰,并以顽强毅力熬过漫漫岁月,最终脱险。

本书作者丹尼尔·笛福(1660-1731)是英国著名的小说家。他生于伦敦一肉商家庭,受过中等教育,以后经营多种买卖。曾到过西班牙、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等,有过许多冒险经历,这为他后来从事文学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685年参加蒙茅斯公爵反对国王的起义军,失败后不得不躲藏一个时期。1688年参军帮助来自荷兰的威廉第三夺取王位,并写出《纯血统的英国人》为新王辩护,指出“纯血统的英国人”在英国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美德不在于血统。笛福因此受新王常识,得以亲近,但不久又写出《铲除不同教派的捷径》讽刺国教,被捕入狱。部份群众拥护他反对专制,提倡民主的观点,在他被判戴枷示众时,人们向他投花,为他戴花冠,视之为英雄。此后他编辑过四、五种刊物,和二十多家报刊有过联系,写政论文章两百五十多篇,无不鼓吹资产阶级发展的需要,此种思想充分体现在他后来的文学作品中。像当时众多的新兴资产阶级一样,笛福有才智,精力充沛,有进取心,力图在社会上争取一席之地,发展资本主义。《鲁滨逊漂流记》是笛福于1719年创作的第一部小说,这时他已年近六十岁。作者从一个真实的故事中得到启示,以闪电般的速度写成此书,没想到竟获得罕有的成功。主人公的原型是当时一个知名的苏格兰水手,名叫亚历山大·塞尔科克,1704年离家出走开始了航海生涯。一次他与船长发生争执,自愿要求被留在智利的一个荒岛上,五年后才被另一艘船救出。笛福根据此事,并从众多书籍中吸取素材,创作出了眼前这部世界文学名著。在成功的鼓舞下,他又接着写第二集,第三集。第二集主要写了主人公在随后的十里去世界各地冒险的经历,但第三集已不是什么冒险而是《鲁滨逊的宗教感想》。他的另一部笔者已经翻译出版的优秀小说《摩尔·弗兰德斯》,描写一名受到腐蚀的贫苦天真的少女在堕落之后的不择手段的行为,以及资本主义社会的尔虞我诈,是骗子冒险小说的变种。他的其他小说如《大疫年日记》和《一个骑士的回忆录》等,则是历史小说的胚胎。

笛福共写小说五十多部,其创作不受传统文学规律的约束,标新立异,成为英国第一个现实主义小说家。他描写个人在不利的环境中克服困难的心劲儿,描写自然环境和细节特别逼真,使人如身临其境,语言通俗,受到众多读者的欢迎。

此书是笔者翻译的不少名著中的一部。尽管从事文学翻译不易,但我仍然坚持不懈地走着这条路,原因就在于我对这一崇高事业的热爱。就译文而论,我首先要求自己精益求精,力求把原著较好地“化”成中文——这其中的甘苦,没有经过大量实践的人是绝然体会不到的。所以每次译完一部书后,我都不能说非常满意了,而只能说尽了自己努力。“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确如此。

这本书笔者曾翻译、出版于十二年前,后来又数次再版。为了使译文更加完善,此次进行了全面修订。根据多年的翻译经验,我感到最重要的是在忠实原文的前提下,译文要尽量流畅易懂,力求避免受原文影响出现生硬拗口的语句,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翻译腔。修订中遇到有疑问的地方时,即对照原文进行核实、修改。对于书中有《圣经》引文的地方,全部按照行内的惯例,把以前根据英文翻译过来的译文更换成了《圣经》中文版的“原文”。青年译者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凡是有《圣经》引文的地方一定要用中文版《圣经》的译文,而不是自己去翻译。这也算是提供给青年译者的经验之谈吧。

在修订过程中,我有幸再次欣赏到了这部世界名著的巨大魅力,再次读到其中所包含的许多有益启示,留下深刻印象,比如怎样面对困难,如何看待知足,人在特定条件下有着怎样巨大的潜力,等等。而如果主人公没有经历非同寻常的历险遭遇,便难以获得这些启示。所以他的经验和认识对于我们是相当宝贵的。

衷心希望广大读者和同仁对不当之处赐予指正,以便今后进一步完善。

2009年初稿

2012年4月修订于天府雄州·四川简阳告诫

我1632年出生于纽约市的一个正当人家,虽然我们并非是美国人——我父亲是德国不来梅的一个外国人,最初居住于赫尔。他从事商品买卖赚了不少钱,然后放弃生意来到纽约,在这里娶了我母亲。母亲的亲戚们都叫鲁滨逊,是本国中一个不错的家族。我因此被叫做鲁滨逊·凯兹纳尔。又由于在英国语言常有讹误,我们现在则被叫做——不,是我们自称为、自写为“克罗塞”——所以我的同伴们也就总这样叫我了。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弗兰德斯英国步兵军团的陆军中校,此军[1]团曾由著名的洛克哈特上校指挥。大哥战死在敦克尔克附近反击西班亚人的战斗中。至于二哥的情况,我知之甚微,正如父母对我的情况也知道得不多一样。

我是家中第三个儿子,生来不是做买卖的料,早早地在头脑中就充满了周游四方的想法。我父亲十分守旧,他让我获得了足够的知识——家庭教育和一所乡村免费学堂通常也只能做到这样。父亲打算让我从事法律,可我只喜欢出去航海。这一愿望使我强烈反对父亲的意愿,不,是父亲的命令。母亲和朋友们也极力恳求我,说服我,我均充耳不闻。他们好像让我觉得,我的天性中有一种致命的东西,将会直接给我的生活带来不幸。

我父亲是个既聪明又严肃的人,他预见到我的想法,提出了认真而非凡的反对意见。一天早上他把我叫到房间里,他因患痛风出不了门。他就此问题非常热心地劝告我,问我除了仅仅想漫游四方外,还有什么理由要离开自己的家,离开本国——我本可以在这里得到很好的引荐,加上用功和勤奋,我会得到不错的收入,过上舒适快乐的生活。他说,那些出去冒险的人,他们希望从冒险事业中寻求发展,希望另辟蹊径以求闻名于世,这样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孤注一掷的绝望者,一种是富有抱负、条件优越者。而这些情况要么离我太高,要么离我太低。我的情况处于中间位置,或可称为下层生活的最佳状态——他从长期的经验中,发现这是世上最好的生活处境,最适合给人带来幸福,既不在机械的劳动中受苦受难,又不受困于上流社会的傲慢、奢侈、野心和嫉妒。他说,我可以根据一件事就能断定此种生活的幸福,即其余所有的人无不羡慕此种生活状态;君王们常常悲叹自己由于生来享有荣华富贵,而遭受不幸的结局,他们希望置身于卑微与高贵这两极中间;明智的人也表明这才是真正幸福的正当标准——这时他既不求贫穷又不图富贵。

他让我注意观察,说我总会发现悲惨的生活出现在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中。而中层社会的苦难最少,不会经受太多的兴衰,身心不会遭受太多的折磨。并且,他们不会像那些生活奢侈浪费、十分邪恶的人,或辛苦劳累却缺吃少穿的人,他们那样的生活方式自然会给自己带来不利。中等生活则被视为具有一切美德和乐趣,宁静与富足使之更加完美。温和,节制,平静,健康,友好,一切令人愉快的事情,一切令人满意的乐趣,都是中等生活所获得的赐福。人们以这种方式安宁、平稳、舒适地度过一生,不为身心的劳累所困,不为每天的饭食把自己出卖成生活的奴隶,或为种种困境备感烦恼——它们会夺走一个人平静的身心;也不会为强烈的嫉妒或暗自渴求非凡的东西而激怒;而是于舒适的环境中在世上安然地走过,明智地品尝着没有苦味的甜蜜生活,感受到自己的幸福,而且从日复一日的体验中对此产生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以后,父亲一再极其认真、满怀深情地让我别再莽撞了,别再贸然行动,自讨苦吃——无论是大自然还是我所出生的环境,似乎都不让我那样做。我一点没必要为自己的吃饭问题奔波。他会尽力帮我,会千方百计让我过上他推荐的那种生活。如果说我过去在世上并不非常舒适快乐,那必定都是我自己的命运或错误所致,他一点责任没有,因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告诫过我不要采取他知道会对我造成伤害的办法。一句话,只要我能照他说的留在家里,他会好好对我——他绝不会鼓励我出去,我以后遭到不幸也与他毫不相关。最后他说我大哥就是一个例子,他也同样认真地劝说过我大哥别去参加[2]“低地国家”的战争,可是说服不了,我大哥满怀年轻人的渴望入伍,结果战死。他说他会不断请求我,但他也冒然告诉我,如果我采取那愚蠢的一步,上帝也不会赐福于我的,今后我身陷困境谁也帮不了时,我也许会在空闲之余想到自己对他的劝告置之不理。

父亲最后的话真的富有预见性,虽然我认为他自己并不知道。我见他说这话时泪如泉涌,尤其是他说到我大哥战死的时候。他谈到我今后会后悔又没人帮我时,激动万分,停住口,说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次谈话使我深受影响——谁又不会呢?我决定不再想出去的事了,就照父亲的意愿呆在家里。可是唉呀!几天后这一切都被打消了。总而言之,为了不让父亲一再劝告我,几周后我决定离家出走。然而我并没采取最初冲动之下会有的贸然行动,而是见母亲比平常更高兴时找到她,告诉她我一心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决不会安下心来做任何别的事情,我出去最好得到父亲的同意而不是反对;我现在已十八岁了,学做生意或做律师年龄都太迟;我敢肯定如果那样,我是决不会学完的,没等到期我肯定会离开跑到海上去;如果她能对父亲说让我去作一次航行,如果我回家后不喜欢航海了,那么我再也不出去,保证以双倍的努力夺回失去的时间。

这使我母亲大为生气。她说和我父亲谈这样的事毫无意义,他非常清楚我的兴趣所在,决不会答应任何会对我造成伤害的事;我和父亲有了那一番谈话,而且她知道他的言词还那么温和亲切,她真不明白我怎么还会想到这样的事。总之,如果我就这样把自己毁了,什么帮助也得不到的。不过我可以相信,他们是决不会同意我的。就她而言,她不愿对让我毁灭的事过多插手;我也绝不应说母亲同意,父亲反对。

虽然母亲拒绝向父亲提议这事,但我后来听说她把我们的谈话都告诉了父亲,父亲先是表现出极其焦虑的样子,然后叹息着对她说:“那孩子呆在家里或许会幸福,可他如果出去会成为世上最可怜的人的。我不能同意。”

风暴

直到快一年后我才终于挣脱出来,尽管我一直对所有让自己留下来做买卖的建议坚决不予听从。我经常劝说父母,说他们对所知道的、我的兴趣爱好给予了如此强烈的阻止。可是有一天我偶然去赫尔,当时并没打算离家出走。我来到这儿后,碰上一个伙伴要坐他父亲的船去伦敦,他极力让我同他们一起去,使我受到海员们那种常有的诱惑,即出去航行一分钱也不用花。于是我既没征求父母的意见,又没捎个信去,而是让他们以后从别人那里听说好啦。我没有乞求上帝或父亲的赐福,丝毫没有考虑我的情况或结果会如何,在一个天知道是多么不好的时候,即1651年9月1日,乘上了一艘前往伦敦的轮船。我想,绝没有任何一个年轻的冒险者所遭遇的不幸,会比我的来得更迅速,更长久。轮船刚离开亨伯就刮起大风,海上卷起惊涛骇浪。我是第一次出海,病得无法形容,心里也害怕极了。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所做的事,由于我的不良行为——离开自己的家,放弃自己的责任——我受到上天多么公正的审判。父母的那一切很好的建议,父亲的眼泪和母亲的恳求,这时重新回到我的脑中,我的良心从没经受过如此剧烈的冲击,这时也在责备我不听上帝和父亲的劝告,违背了对他们的责任。

这段时间风暴越来越猛,我从没到过的海面也卷起巨浪,虽然它与我后来见过的许多次海浪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不,就是与几天后见到的海浪相比也不值一提。可当时对我的惊吓确实很大,我只是个年轻的水手,对这样的事一无所知。我预料每一个海浪都可能把我们吞没,心想每次船沉下去时都会没入深渊,我们再也无法浮出水面。处于这样的痛苦之中,我不断发誓,下决心,说如果这次航行上帝愿意免我一死,如果我能再次到达海岸,那么我会直奔家中,今生今世再也不登上轮船。我会听从父亲的劝告,再也不像这样自讨苦吃了。现在我才清楚地明白,父亲所说的中等生活是多么美好,他一生过得多么安然舒适,从不遭受大海的风暴,也没有陆地上那些众多的麻烦。我像一个真心忏悔的浪子,决意回到父亲身边。

我在作这番明智而严肃的思考时,风暴还在继续,并且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不过次日狂风减弱,海面趋于平静,我稍微习惯了一点。然而这一整天我仍然很阴沉,还有点晕船。晚上天气晴了,风完全停止,出现了一个美丽迷人的夜晚。清晰的太阳西沉下去,次日又冉冉升起。此时几乎没有风,海面一片平静,太阳照耀在上面,我想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景色。

晚上我睡得很好,不再晕船,心情十分高兴。我惊奇地看着大海——它昨天还那么汹涌可怕,但没过多久就变得如此平静,令人愉快。瞧,为了不让我仍然怀有坚定的决心,怂恿我离开的朋友这时来到旁边。“嗨,鲍勃,”他说,拍拍我的肩膀,“怎么样?我敢说你昨晚被那一点点风吓住了,对吧?”“你说一点点风?”我说。“那真是一个可怕的风暴呀。”“还风暴呢,你这个傻瓜。”他回答。“你把那叫做风暴?唉,它根本不算回事儿。只要我们有一艘好船和自由活动的地方,我们才不把那点风放在心上呢。你还只算是个内河水手,鲍勃。来,咱们做一钵混合甜饮料吧,把那一切都忘了。现在你看见多么迷人的天气了吧?”我的这部份故事是令人忧郁的,为了减少痛苦,我们像所有水手那样制作起混合甜饮料来。我大喝了一番,在一晚上的放肆中,把所有忏悔、所有对我过去行为的思考和所有将来的决心,都打消了。总而言之,由于风暴停息,大海复归于平静,我那些急切的想法也没有了。我也忘记了被大海吞没的担心和恐惧,先前的渴望又回来了,我因此把痛苦时所发的誓言和作的保证忘得一干二净。的确我也时时思考,那些严肃的想法不时回到我脑中。可我设法摆脱它们,像摆脱疾病一样。我不断喝饮料,常与朋友们在一起,不久便控制住了那一阵阵想法——我是这么叫它们的——五、六天后我便在心中取得了彻底胜利,任何一个决心不再为之烦恼的年轻人都会如此。不过我还要经受另一次考验,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天会像通常那样决意无故地毫不管我。如果我不把这当做是一次解救,那么下次我将遇到的情况,连最不幸、最麻木的人也会认为是危险可怜的。[3]

在海上的第六天我们来到“雅茅斯路”。此时刮的是逆风,天气平和,我们自从起了风暴后并没行驶多远。我们不得不在此停泊,因为仍然刮着逆风,即西南风;我们呆了七、八天,这期间有许多船[4]从纽卡斯尔来到这里,把雅茅斯路当作普通的港口,轮船可以在这里等待刮向河流的风来临。

但我们并没在这里停泊多久,若不是因为风太大,我们已随潮水向河流漂去。我们呆了四、五天后风势有增无减。可是大家认为此处是个不错的港口,很适合停泊,加上我们的泊船工具又很结实,所以船员们并不担心,丝毫不害怕危险,只管照海员的方式休息,寻求开心。第八天早上风势加剧,大家全部出动,把中桅等各处调整加固,让船尽可能航行顺利。中午卷起巨浪,船的前甲板倾斜着,涌入一些海水,我们有一、两次以为锚已脱掉。船长命令取出备用大锚,这样我们行驶时前面就有两具锚,锚链绷得紧紧的。

此刻风暴的确猛烈,甚至在船员们的脸上我也看见了惊恐的神色。船长尽管机警,很善于维护轮船,但他从我旁边的船舱进进出出时,有几次我也听见他低声自言自语:“天啦,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会沉没的,我们会完蛋的。”等等。在最初的慌乱中我傻乎乎的,一动不动躺在统舱里,说不出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我很难再像第一次那样后悔,显然我已将此种悔恨踩在脚下,坚决抵制了。我心想死亡的痛苦已过去,这次危险也会像第一次那样不足挂齿。可当船长经过我身边,如我刚才所说,说我们将会沉没时,我害怕极了。我起身离开船舱,向外面看去,从没见过如此阴沉的景象:排山倒海的巨浪每隔三、四分钟就向我们扑来一次。我能环顾四周时,只看见附近一些遇难的船。我们发现近旁的两只船的桅杆已在船舷边折断,船体被水深深淹没。船员们大叫着,说我们前方约一英里远处的一艘船沉陷了。另有两只船从锚地被冲出雅茅斯路,非常危险地漂到大海中,连一只桅杆都没有了。那些作导航用的灯船行驶得最好,在海上它们十分轻盈。不过有两、三只这样的船经过我们时,也只剩斜杠帆在风中飘舞了。

傍晚,大副和水手长请求船长让他们砍断前桅,但他极不愿意。水手长明确告诉他那样下去船会沉没的,他才同意了。他们把前桅砍断时主桅变得极其松散,使船颠簸得很厉害,他们不得不把它也吹掉,甲板上空了出来。

我不过是个年轻的水手,刚经历过这样的惊吓,任何人都能判断出面对这一切我处在怎样的状况中。虽然事情过去这么久之后,我现在还能表达出当时的心情,但我那会儿的恐惧可比面临死亡还大十倍——这是因为我先前有过某些信念,并且由此有了最初极端地怀有过的决心。又加上风暴的威胁,我的处境真是无法形容。然而最糟糕的事还在后面,风暴仍然很剧烈,连船员们自己也承认从没遇到过比这更坏的遭遇。我们的船虽然很好,但此刻也深深地陷入水中,猛烈[5]颠簸,船员们不时大喊着船要沉了。我当时不懂“founder"指什么,这就某一点而言对我是有利的。事后我一问才知道它的意思。可风暴实在疯狂,我目睹到罕见的情景。船长、水手长和另几个人显得更理智一些,他们祷告着,料想船随时会沉入海底。我们面临重重危难。半夜时分,有个人到船下面去看看,只听他大叫着船又漏水了,另一个人说货舱里已进了四英尺深的水。于是大家都被叫到抽水机处。一听这话我想自己的心脏就像停止了一般,本来我坐在舱里的床上,这时一下向后倒在床边。一些男人把我弄醒,说我以前什么事也做不了,可现在像别人一样抽水是可以的。我因此站起身,走到抽水机处奋力干起活来。这当中船长看见一些煤船上的船员,他们因无法经受风暴,被迫悄然离开,漂向大海,这时想向我们靠近。船长命令开一枪作为遇难的信号。我毫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万分吃惊,以为是轮船破裂或发生了可怕的事。总之,我震惊得晕了过去。每当此时人人都只想到如何自己保命,所以谁也不在乎我,或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但另有一人向抽水机走来,用脚把我蹬开,让我躺在地上,他以为我死了。过了很久我才苏醒。

大家不断抽着水,可货舱里的水有增无减,船将沉没是显而易见的。尽管风暴有所减弱,但它不可能让我们漂入某个港口,于是船长继续开枪求救。我们的前方正好有一艘灯船,这时上面的人冒险放出一只小船救我们。小船要靠近我们相当危险,而我们也不可能上去,或不可能让小船靠近船边。最后,小船上的人奋力划着,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我们的人把一根系有救生圈的绳向他们的船尾抛去,绳子放得很长。他们费了很大力气,冒了极大危险才把绳抓住,然后我们把他们拉到船尾,全部下到小船里。上了小船后,无论他们还是我们想到达他们的船都是徒劳的,因此大家同意任船漂流,只是尽量让它靠岸。我们的船长保证,如果到岸后船被损坏,他会向他们的船长赔偿。这样小船一半被划着一半被风浪推着,向北方漂去,几乎倾斜着漂到遥远的温特顿海岬岸边。

我们离开自己的船还不到一刻钟,就看见它沉没,这时我才第一次明白一艘船在海上“founder”是什么意思。我不得不承认,船员们告诉我船正在沉没时我简直无法抬眼看它——自从他们把我放进小船而非我自己进去时起,我的心脏就像停止了一般,这既由于受到惊吓又由于想到自己所面临的困境。

我们就是处在这样的状况中,大家努力把船向岸边划去,当小船置身浪尖时我们看见了海岸,有许多人沿岸跑来救我们。可是我们靠岸的速度很慢,直到过了温特顿的灯塔才到达岸边,在这儿岸偏西朝向克罗默,风势有所减弱。我们就在这里上了岸,虽然困难也不小,但全都安然无恙。随后我们步行去了雅茅斯,我们这些不幸的人受到镇上的官员极其仁慈的接待。他们分配给我们很好的住处,这些都是由某些特定的商人和船长提供的。我们还得到足够的钱,无论去伦敦还是回赫尔都行,只要我们认为合适。

海盗

假如我这时理智一些,回到赫尔,回到家中去,那么我会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父亲是神圣救世主的寓言的象征,他会为我宰杀最肥的牛。他先听说我坐的船在雅茅斯路被卷走,很久后才确信我没被淹死。

可也是我命不好,我固执地要继续前进,什么也阻挡不了。虽然有几次出于理智和冷静的判断,我大叫着要回家,但是我做不到。我不知道应把这称为什么,也不愿极力声称它是统治一切的秘密天意,这天意急于让我们成为毁灭自身的工具——即使毁灭就在眼前,我们还睁开大眼向它扑去。毫无疑问,伴随这种天意的只有不可避免的苦难,我是不可能幸免的,它会把我向前推去,不顾我在完全独自的思索中得到的理性推论与劝说,不顾我在刚想出来时父母那些明白无误的告诫。

我的朋友,船长的儿子,先前还让我坚定一些,现在比我更退缩。我们离开雅茅斯后他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是在两、三天后,因为我们被分开住在镇上——我是说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声音都变了,显得非常忧郁,摇着头问我怎样。他告诉了父亲我是谁,如何赶上这次航程,只为经受一次考验以便今后走得更远。他父亲把身子转向我,用极其严肃担忧的声调说:“小伙子,你再也不应该到海上来啦。你应该把这看做是不适做海员的明显标志。”“唉,先生,”我说,“难道你再也不航海了吗?”“那又是另一回事,”他说,“这是我的职业,因此也是我的责任。可你只是把这航行当做一次考验,也看到如果你坚持下去,上天因为你所期望的事让你尝到了什么。也许就因为[6]你我们才遭受这一切不幸的,你就像是‘他施’船上的约拿。请问,”他继续说,“你想做什么?干吗要到海上来?”于是我对他讲了一些我的故事,听完之后他奇怪地大发雷霆,说:“我作了什么孽呀,让你这个不幸的家伙跑到我船上来了?给我一千英镑我也不会和你同上一条船了。”我说,他的精神的确有点失常,这都是因为想到他的损失所致,并且他说的话也超出了自己的权限范围。不过后来他非常认真地找我谈话,劝我回到父亲身边,别让上天将我毁灭,说我可以清楚看见上天在用他的大手阻止我。“相信吧,年轻人,”他说,“如果你不回去,无论走到哪里都只会遇到灾难和失望,最终你父亲的话会在你身上应验的。”

我们不久后便分了手。我没怎么回答他,也没再看见他,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至于我,我怀揣着一点钱,从陆地上向伦敦赶去。即使在大路上,我也为自己该走怎样的生活道路,应该回家还是应该航海,展开过许多次思想斗争。

说到回家,即便是我想到的最好意图,也会因为耻辱而受到阻碍。我立即想到邻居们会怎样嘲笑我,我不但无脸见父母而且无脸见任何人——从他们身上我经常看见人类的一般性情是多么矛盾和谎谬,尤其是年轻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本应具有正当理性的。就是说,他们不为犯罪感到耻辱,却为后悔觉得丢脸;不为被正当看做是傻瓜的行为害臊,却为走回头路不好意思,而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被看做是聪明人。

我就在这样的处境中度过了一段时间,不明确该采取什么办法,走什么样的路。我仍然坚决不愿意回家。在停留的这段日子里,我渐渐淡忘了遇到过的灾难,回去的一点点动机也随之消失,最后我完全把它置之度外,一心想着远航。

我最初就是受着不好影响离家出走的,匆忙中产生疯狂而茫乱的赚钱的念头,情不自禁有了种种奇思怪想,以致对于一切善意的忠告、恳求甚至父亲的命令充耳不闻。瞧,就是这样的影响——不管它是什么——让我看到所有冒险中最不幸的事。我搭上了一艘去非洲海岸的船,或者用水手们通行的话说,就是去几内亚。

我真是相当不幸,在这一切冒险中我并非是个正式的水手。所以虽然我的确可以比通常干得更卖力一些,但我还是知道了一个普通水手的职责,最终当个大副或二副是没问题的,尽管当船长不行。可我的命运历来不好,在这里也如此——我衣袋里揣着钱,身上穿着好衣服,在船上总像个绅士,既没事做又不去学。

我在伦敦遇上了相当不错的朋友,这首先也算是我的运气,而像我这样散漫自由的年轻人并不总有此种运气的,魔鬼通常不会忘记早早地给他们设下陷阱。但我不是这样,我一开始就认识了一位船长,他曾去过几内亚海岸,在那儿取得不小成功,所以决定再去一次。他对我的谈话感兴趣,这在当时也并非完全令人讨厌。他听我说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告诉我如果愿意同他一起航海,我一分钱都不用花;我可以随时跟在他身边,吃饭也在一起;如果我能带点什么,那么买卖会给我带来不少好处;或许我还会受到极大鼓励呢。

我欣然接受这个建议,与船长建立了亲密的友谊,他为人诚实坦白。我跟随他出去航海,并带了一点做生意的东西——在诚实无私的船长朋友鼓励下我又增加不少,按照他的指点买了四十英镑的玩具和其他小玩意。我与一些亲戚通过信,这四十英镑就是他们资助的,我想他们得到了我父亲或至少母亲的支持,为我第一次冒险捐了这么多钱。

可以说,在我所有冒险中唯有这次航行才是成功的,这都归功于我那位诚实正直的船长朋友。也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我学到足够的数学知识和航海规则,知道如何报道轮船的行程,如何观察,总之懂得了一个水手需要明白的东西。他喜欢向我介绍,我也乐于学习,一句话,这次航行我既成为水手又成为商人。我带回五磅九盎司金粉,回到伦敦时卖了近三百英镑,我因此满怀抱负,它们使我从毁灭中走了出来。

可即使在这次航行中我也有不幸的事,尤其是我一直患热病,因为气候酷热——我们的主要交易都在从北纬十五度到赤道线一带的海岸上。

现在我被看做是一名几内亚商人。使我大为倒霉的是,我的船长朋友回来不久竟奄奄一息了。我决定再作一次同样的航行,与他先前的大副、此时的船长登上同一艘船。这真是人类最不幸的航行。我只带了一百英镑刚赚到的钱,剩下两百英镑托朋友的遗孀代管,她对我很好。然而这次航行中我遭遇了可怕的灾难。首先是,我们的船在驶向加那利群岛或在这些岛与非洲海岸之间时,在一个阴暗的早晨遭到一艘沙勒港的土耳其海盗船袭击,它扬起所有风帆对我们紧追不舍。我们也尽可能鼓起全部风帆以便摆脱它,但发现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不出几小时一定会追上来,因此我们准备战斗。我们船上有十二只枪,那个恶棍却有十八只。大约下午三点时它终于追上来了,本打算斜穿过我们的船尾,却错误地横穿过船舷后部。我们用八只枪对准那一边,向它连连发射。它开枪还击,船上近两百名海盗用小型武器攻打我们,然后不得不离开。我们没一个人受伤,大家都躲藏得很好。海盗船准备再次攻击我们,我们也准备自卫。它第二次攻击我们的另一边船舷后部,有六十名小盗爬上了甲板,他们一上来就把甲板和帆缆乱砍乱劈。我们也用各种小型武器猛烈还击,再次将他们从甲板上打退。这是一个可悲的故事,简单地说,我们的船最后被打坏了,三人遭杀,八人受伤,我们只好投降,全部被俘,送到属于摩尔人的沙勒港。

我所受到的对待,并非像最初担忧的那么可怕。我没有像其余的人那样被带到该国皇帝的法庭,而是让海盗船船长作为正当的战利品收留,成为他的奴隶,因为我既年轻又灵活,适合帮他。我从商人一下成为奴隶,这种变化真是出人意外。我被彻底打垮了。我回想起父亲的预言,他说我会遇上不幸的事,谁也不会救我,我想他的话此刻真的应验了,我陷入最糟糕的处境。上天的巨手已将我打倒,我算是彻底完蛋了。可是天啦!我实际仅仅才尝到一点苦头呢,从后面的故事中即可看出。

新的保护人或主人把我带回家时,我希望他出海的时候也把我带去,相信他总有一天也会被西班亚或葡萄牙的军舰阻止,这样我就可以获得自由。但这一希望不久丧失,他出海时把我留在家里照管小花园,让我在家中干些奴隶做的苦活,出海归来时又让我住在船舱里照看他的船。

我在这儿一心想着逃跑,想着用什么方法才能成功,但一个个办法根本不可能。任何假定都是不合情理的,我无法把这事讲给任何人听,以便得到合作。没有奴隶伙伴,没有英国人、爱尔兰人或苏格兰人,只有我自己。所以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我虽然时常乐于有自己的想象,但从没一点令人鼓舞的希望将其付诸实践。

摆脱奴役

大约两年后出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情况,使我再次产生逃跑的念头。我的保护人更长久地呆在家里而不是把船装备好,我听说是因为缺钱。他常每周一、两次带上舢板出去钓鱼,天气好时去得更多。他总是带上我和一个年轻的摩尔人替他划船,我们也让他十分快活。原来我捉鱼还非常灵活呢,以致他有时派给我一个摩尔人去为他捉一盘鱼吃,这人是他的亲属,他们叫他小伙子莫尔斯科。

在一个极为平静的早上我们又去钓鱼,这时升起浓雾,尽管我们[7]离岸不到半里格,却看不见它。我们划了整整一天一夜船,不知在哪里,等到次日天亮时才发现已划入大海而非划向岸边。这时我们离岸至少有两里格。不过我们仍安然回到岸上,尽管颇费了些力气,遇到不少危险,因为早上的风刮得很大,尤其是我们都太饿了。

这次灾难使我们的保护人受到警告,他决心今后要更加小心。他旁边就放着附属于他驾驶过的英国轮船的舢板,他决定如果没有指南针和一定装备就不再出海钓鱼。所以他让原来在轮船上的木匠——也是个英国奴隶——在舢板中间建了个小舱,像驳船的一样,人可站在小舱后面掌舵,拉回主帆索,前面也能站一、两个人操作船帆。船是靠人们称做三角帆的船帆行驶的,帆杠在小舱上摇来摇去。小舱低矮舒适,主人可以躺在里面,身边带着一、两个奴隶,另外放上一张餐桌,还有一些小贮藏箱放着他认为适合喝的酒,特别是他的饼干、大米和咖啡。

我们经常驾着这只小船出去钓鱼,由于我在这方面非常机警灵活,主人出海总把我带在身边。有一次他又与人约好驾这只船出去,或是为寻乐或是为钓鱼,并带了两、三个很能干的摩尔人,他为他们提供了格外优厚的衣食条件。转眼间船里就装上远比平常多的东西,他另外吩咐我准备好三只引信,带上火药和沙弹,这些东西都放在他的船上。主人安排大家这样做,既想猎取野禽又想钓鱼。

我照他的吩咐把一切准备就绪,船洗得干干净净,旗帜和悬挂物全部取掉,一切都为他的客人进行了调整,就这样我们等待着次日来临。但不久主人独自来到船上,说客人有事暂时不能去了,让我像平常一样带上那个男人和男孩驾船出去捉鱼,他朋友要在他家吃晚饭。他说我一捉到鱼就送到家里,我因此作好了准备。

此刻先前脱身的念头又突然闯进我脑中,因为我发现有可能自己指挥一只小船了。趁主人不在,我又作好远航而不仅是钓鱼的准备,虽然我不知道也没来得及考虑应该驶向哪里——只要能脱离这里,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

我的第一个计谋,就是假装对那个摩尔人说弄些吃的到船上,决不能随便动用主人的饼干。他说是的,就把一大篮饼干干之类的食物和三罐淡水放到船上。我知道主人放酒的箱子在哪里,从它们的牌子上看显然是来自英国的战利品。趁摩尔人在岸上时我把它们搬进船里,[8]好像是以前就已替主人放上去的。我还把一大块一半多英担的蜂蜡弄到船上,另外带了一包麻线,一把短柄小斧,一副锯,一只锤,它们后来都相当有用,特别是作蜡烛的蜂蜡。我用的另一条计摩尔人也天真地相信了。他名叫伊斯梅尔,大家叫他马利,或莫利,于是我对他说:“莫利,主人的枪放在船上,你能弄点火药和沙弹吗?我们或许可以为自己打些‘阿克米’(一种像麻鹬的禽),我知道主人平时就把弹药准备到船上。”“好的,”他说,“我去拿些来。”说罢他去拿来两大皮袋东西,一只装了一磅半以上的火药,另一只装了五、六磅沙弹和子弹,全都放到船上。同时我在主人的大舱里还发现一些火药,便把一个大酒箱腾空放进去。就这样我们装备好一切需要的东西,驶出港口钓鱼去了。港口城堡里的人知道我们是谁,没管我们。我们离[9]港后仅半英里就扬起风帆,顺风而下。此时风从北东北吹来,与我的愿望相反,如果风来自南方我肯定会驶向西班牙海岸,至少要到达加的斯海湾。但不管风吹向哪里我都决心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其余的就听天由命了。

我们钓了好一阵子鱼,什么也没钓到,即使鱼上了钩我也不会拉起来的,以免让摩尔人看见。我对他说:“这样不行,我们不能让主人失望,得再把船开远一些。”他想也没什么害处,就同意了。他在船头扬帆,我在后面掌舵,把船又驶出去近一里格远,然后停下来装出要钓鱼的样子。我把舵交给男孩,朝摩尔人走过去,好像俯身去他后面拿什么东西,猛然从他胯下用胳膊将他推下大海。他立即就像浮子一样冒上来,大声叫我,求我让他上船,说他愿意跟我去任何地方。由于几乎没有风,他跟在船后游得很快,不久就会赶上来。我走进船舱取出一只猎枪,对着他说我并没伤害他,如果他安静些我是不会伤害他的。“瞧,”我说,“你游泳很不错,游到岸上没问题,海水又平静。你尽量游上去吧,我不会伤害你。可假如你要靠近船,我就会打穿你脑袋。我已决心获得自由。”这样他才转身向岸边游去,他真是个出色的游泳手,我一点不怀疑他能轻易游到岸上。

我本来是高兴带上摩尔人而让男孩淹死的,可是我不能冒险相信他。他走后我转向男孩,他们叫他埃克斯雷,我对他说:“埃克斯雷,你要是对我忠诚我会让你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否则的话,”我对天发誓道,“我同样会把你扔到海里去。”男孩对我面带微笑,非常无辜地说我不能够怀疑他,他发誓会对我忠诚的,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跟着我。

我还能看见那个游泳的摩尔人。这时我让船直接朝向大海,宁可顺风而行,这样人们也许认为我们是向海峡口驶去(凡有头脑的人的确都会这么想)。谁又会想到我们是往南驶向真正的野人的海岸呢,那儿一定有各个部落的黑人驾着小划子把我们围住,消灭。那儿我们无法上岸,只会被野兽或更凶残的人吃掉。

可是天一黑我就改变了航向,直接略为偏东驶向南边,以便不要离岸太远。此刻海风顺利清新,海面平静,我行驶的速度很快,次日下午我看见陆地时,相信至少已在沙勒港南边一百五十英里以外,远离了摩洛哥皇帝的领地或任何附近国王的领地,因为没看见一个人。

然而我对摩尔人极其害怕,非常担心会落入他们手里,所以我不愿停下或靠岸,尽管风仍顺利,直到我又这样行驶了五天。这时风开始向南,我断定如果我们的船追来,现在也会放弃了。于是我冒险驶向岸边,在一小河口停下。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纬度多少,什么国家,什么民族或什么河流。我没有看见、也不想看见人,我最想得到的就是淡水。我们是傍晚驶进河湾的,决定天一黑就游到岸上,去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可一到这时,我们就听见不知为何物的野兽发出极其可怕的吠叫声、咆哮声和嚎叫声,把可怜的男孩都快吓死了,他求我等天亮了再上岸去。“唔,埃克斯雷,”我说,“那么我不上去。不过白天我们会看见人,他们会像狮子一样凶猛地对我们。”“那我们就用强(枪)打他们,”埃克斯雷笑着说,“让他们走该(开)。”埃克斯雷就是用这种奴隶谈话的语言说英语的。不过我很高兴看见男孩那么快乐的样子,给了他点酒喝,让他心情好些。毕竟埃克斯雷的建议不错,我也就采纳了。我们抛下小锚,一晚上都静静躺着。我说静静躺着,是因为丝毫没睡!两、三小时后我们看见各种各样的巨型生物(不知叫什么)来到海边,跳进水里,高兴得又是打滚又是洗身子,让自己凉快。他们发出如此可怕的嚎叫,我从没听到过这样的叫声。

埃克斯雷大为惊恐,我也如此,可当我们听见一个巨大生物向着船游过来时,这种惊恐更是有增无减。我们看不见它,不过从它呼吸的声音看它是一只奇怪的巨型猛兽。埃克斯雷说是一只狮,我想也许是。可怜的埃克斯雷大叫着让我起锚划开。“不,”我说,“埃克斯雷,我们可以解开缆索,让它带着浮标,然后我们再划到海上,它们跟不了多远的。”我话一说完就发现那只生物(无论是什么)离我们近在咫尺,使我大吃一惊。我立即走向舱门口,拿起枪向他射击,它这才马上转身向岸上游去。

听见枪响,沿岸以及附近高处传来可怕的噪杂声和嚎叫声,简直无法形容,我有理由相信那些生物从没听见过枪声。我因此确信晚上绝不能到那个岸上去,至于白天如何冒险上岸也是一个问题。落入任何野人手里与落入狮子和老虎口里一样糟糕,至少我们对其危险同样担忧。[10]

但我们总得在什么地方上岸找水,船上的水只剩下一品脱了,现在的关键是从何时何地上岸。埃克斯雷说如果我让他带一只罐到岸上,他愿意上去看看,如果有水就带些回来。我问他为什么愿意去?为什么我不去,让他留在船上?男孩的回答充满了感情,使我从此很喜欢他。他说:“如果夜(野)人来,他们吃我,你可走该(开)。”“唔,埃克斯雷,”我说,“我们两个都上去,夜(野)人来了我们把他们杀死,他们一个也吃不到。”然后我把前面提到的饼干和主人箱里的酒拿一点给埃克斯雷吃喝,在认为适当的地方向岸上靠近,再蹚水上岸,只带着武器和两只装水的罐子。

我不愿看不见船,害怕野人的划子沿河过来,可男孩看见上面约一英里远有个低地,便漫步过去,不久后我看见他向我跑来。我以为他是被某个野人追赶或某只野兽惊吓,跑上前去救他,等近了才发现他肩上挂着什么东西。是他用枪打到的动物,像兔子一样,但颜色不同,腿也更长些。不过我们都很高兴,可以美餐一顿。并且可怜的埃克斯雷还告诉我一个令人大为快乐的消息——他找到了很好的水,没看见任何野人。

但我们后来发现用不着为水操太多心,就在所处的小河上方不远处,我们发现退潮后留下的淡水,它只流出一点距离。于是我们把水罐装满,美餐了一顿兔子,准备继续往前走,在这片地方根本没看见人的足印。

由于我到过一次这里的海岸,所以很清楚加那利群岛和佛得角[11]离这儿不太远。可我没有仪器观察以便知道我们的纬度多少,也不确知或至少记得它们的纬度是多少,这样就不明白从哪里寻找它们,或何时离开岸边驶向它们。否则,我会很容易发现这些岛子的。我的希望是,如果我沿岸行驶,一直来到英国人做买卖的地方,我就会根据通常的商标发现他们的轮船,从而获救。

依我最佳的预测,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一定就是那片地方,它位于摩洛哥皇帝的领土和黑人的居住地之间,荒芜人烟,只有野兽出没。黑人害怕摩尔人,遗弃这里跑到南边更远的地方。摩尔人因其贫瘠荒凉也认为不值居住。而他们都放弃这里的原因,的确是老虎、狮子、豹子和其他猛兽太多。为此摩尔人只把这里作为狩猎地,他们像部队一来就是两、三千人,在海岸上拉了近一百英里的长线。我们白天看到的不过是一片荒芜人烟之地,夜晚听到的不过是野兽的嚎叫和咆哮。

有一、两次在白天时,我以为看见加利群岛的最高点特德峰,真想冒险过去。可我试了两次,由于刮着逆风,海浪太高,我被迫退回,决定仍然照最初的打算沿海岸行驶。

离开这里后,有几次我不得不上岸去找淡水。特别是一天早晨,我们来到一处很高的岬角下面停住,这时正值涨潮,我们静静呆着,想往里面再进去一些。埃克斯雷的眼睛好像比我的更尖,他轻轻叫我,说我们最好离岸远一点。“你瞧,”他说,“那个小丘边上爬着一只可怕的怪物,睡得很死呢。”我往他指的方向看去,真看见一只可怕怪物,是一只奇大无比的狮子,正爬在岸边,仿佛被头上一块悬垂的地摭着。“埃克斯雷,”我说,“你到岸上去把它杀了。”他现出恐惧的样子,说:“我杀,他一狗(口)还把我吃了呢。”我没再对他说什么,只让他静静呆着,自己拿到最大的一支枪,口径几乎像滑膛枪的一样。我把它满满装上火药,另外装了两粒弹丸,放在一边,再把另一支枪装上两颗子弹,第三支枪装上五颗更小的子弹——我们一共有三只枪。我用第一支枪瞄准它,本来是可以打中脑袋的,可它的一只腿略高过鼻子,子弹打到它膝盖周围的腿部,把骨头打断了。它一下惊起,但发现腿受了伤,倒下去,再用另外三只腿站起来,发出我从没听到过的可怕的咆哮。我为没击中它头部有些意外,立即又拿起第二支枪,尽管它在移动我也再次射去,终于打中了头,高兴地看见它倒下,只发出一点声音,躺在那里挣扎。这时埃克斯雷鼓起勇气,让我同意他上岸。“那就去吧,”我说,于是他跳进水里,一手拿一支小枪,用另一只手游向岸边,离野兽很近时把枪口对准它耳朵,再次射击,让它一命乌乎。

这的确是我们的猎物,可是不能吃。我很惋惜失掉那么些火药,却打到一只毫无用处的动物。然而埃克斯雷说他想要一些它身上的东西,来到船上让我把斧子给他。“干什么,埃克斯雷?”我问。“哦(我)砍掉它的头。”他说。但他没法砍掉头,只砍下一只脚带过来,这只脚也是怪大的。

但我又一想,也许狮子的皮对我们有些价值,便决定如果行就把它剥掉。我和埃克斯雷着手干起来,他比我在行得多,我对这事相当陌生。我们花了整整一天才干完,把皮铺在舱顶上,两天就晒干了,之后皮用来铺到了我的床上。

这次停留后我们继续向南行驶了十天或十二天,非常省吃,因食物很快减少。我们不再那么经常上岸,除非不得不去弄些淡水。我想到冈比亚河或塞内加尔河去,就是说佛德岬附近的任何地方,在那儿我可望遇到欧洲的轮船。假如无法遇上,我真不知走哪条路,只好找到一些岛子,或许死在那里的黑人当中。我明白所有从欧洲来的船,要么驶向几内亚海岸或

巴西

,要么驶向东印度,但它们都要经过这里的岬或岛子。一句话,我把自己的整个命运都放到了上面,我或许会遇上什么船只,或许会死亡。

我按照这一决定又如上所说行驶了约十天,这时看见岛上住了人,我们在驶过的两、三个地方看见人们站在岸上张望。我们还发现他们相当黑,个个赤身裸体。有一次我真想到岸上去,但我的好顾问埃克斯雷说:“别去,别去。”我仍然让船离岸近一些,以便和他们说话,看见他们沿岸跟随跑了很长的路。我注意到他们手里没武器,只有一个人拿着一根细长的条状物,埃克斯雷说是长矛,他们很远都能投得非常准。所以我一方面保持距离,一方面尽可能打手势,特别是向他们表示需要吃的。他们示意我停下,以便给我拿些肉来。我收起船帆顶部停住,只见有两人跑回去,不到半小时就带回两块干肉和一些出产的麦子——但我们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我们仍愿意接受,可怎样取到又是我们争论的问题,我不想冒险上岸,他们也同样怕我们。后来他们采取一个对双方都安全的办法,把食物拿到岸边放下,再远远离开,等我们把食物取到船上后又靠拢来。

我们对他们打手势表示感谢,因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给他们的。就在这时我们得到一个机会,可好好感谢他们了。我们停靠在岸附近时,只见山上出现两只巨大的动物,一只猛追着另一只(我们这样认为)向大海跑来。究竟是雄的追着雌的,是高兴还是发怒,我们都不知道,也同样不知是正常还是异常,但我相信是后者。首先,那些掠夺成性的动物白天很难出现,其次,我们发现那些人个个惊恐万分,尤其是女人。除有长矛或标枪的人外,其余的都纷纷逃跑。可两只动物直奔大海,好像并不会向任何黑人扑去。它们一下跃入水中,游来游去,似乎为了寻开心。最后一只动物向我们的船游过来,我最初没想到会离得这样近。但我作好了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把枪装好弹药,让埃克斯雷也装好另一支。它一进入射程范围我就开枪,正好打中它的头。它立即沉入水里,马上又冒上来,像挣扎似的冒起来又沉下去——它真是在拚命挣扎。随即它向岸边游去,但因伤势过重,加上被海水冲得透不过气,它快到岸边就死了。

那些可怜的人听见枪响,惊恐的模样无法用语言描述,他们有的甚至快被吓死,如死了一般倒下去。看见动物被打死沉入水中,我又示意他们到岸边,他们才鼓起勇气走过来,寻找死去的动物。我根据被血染红的那团海水找到它,把一根绳子抛过去套在它身上,再让黑人们将它拉上岸。原来是一只极为奇特的豹子,身上有斑点,相当漂亮。黑人们敬佩地举起双手,心里想我是用什么把它杀死的呢。

另一只动物受到枪的火光和声音惊吓,赶紧游到岸上,直奔他们跑出来的那座山头,隔着那么远距离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很快发现黑人想吃被打死的那只动物的肉,也就愿意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他们,因此示意拿去,让他们十分感谢。他们马上动手干起来,虽然没有刀,用的是尖利的木制工具,但剥皮比我们用刀还快。他们拿些肉给我,我没要,现出送给他们的样子,不过表示我想要豹皮。他们慷慨地给了我,还给了许多粮食——我不懂是些什么,收下了。我又表示要些水,伸出一只罐子让它底朝天,以示空的,想把它装满。他们立即叫到一些朋友,不久来了两个女人带来一大泥罐水,我想泥罐是太阳晒干的吧。她们仍像先前那样为我放下,我让埃克斯雷带了三只罐去岸上,把它们全都装满了。女人们也像男人一样赤身裸体。

我现在有了根菜和麦子,虽然质量不是很好,也有了水。我离开友好的黑人们,向前又行驶约十一天,没再提出靠岸,直到我看见前面四、五里格处一块陆地长长伸入海中。此时海面非常平静,我与海岸远远保持距离,向着那个岬驶去,最后在离它约两里格时我绕过去,清楚看见另一边的陆地也伸向大海。我由此断定,这毫无疑问就是佛德角及其周围的岛子,称为佛德角群岛。可它们仍然很远,我不知道最好咋办,如果遇上强风我哪一座也到不了。

我进退两难,陷入沉思,走进船舱坐下,让埃克斯雷掌舵。只听他突然叫起来:“老爷,老爷,有只帆船!”这个傻小子被吓昏了头,以为一定是主人的船追上来了,而我明白我们已远远离开他们。我一下冲出船舱,不仅立即看到船而且看到它是什么——那是一只葡萄牙人的船,我想是去几内亚海岸弄黑人的。可我观察它的航线时,不久确信它是去的另一方向,并不打算靠岸。因此我尽量远地驶到海上,决心如果可能就和他们谈谈。巴西

我扬起所有风帆,发现仍然无法赶在他们前面,没等我发出任何信号他们就会消失。我全速前进,正要失望时,他们好像用望远镜看见了我,发现我们的船是一只欧洲船,认为一定是迷失了,所以收起风帆让我们赶上去。我受到鼓舞,看见船上有先前那个主人的旗子,就用它向他们发出遇难信号,并放了一枪。他们都看见了,后来告诉我说他们发现了烟,虽然并没听到枪响。看见信号后他们很友好地停下等我,三个小时后我终于追上他们。

他们用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和法语问我是做什么的,可我一点不懂。最后船上有个苏格兰水手叫我,我回答了他,说我是个英国人,在沙勒港逃脱了摩尔人的奴役。他们这才让我上船,非常善意地把我和我的所有东西弄到他们船上。

我本来几乎陷入悲惨的绝望中,现在我想是获救了,谁也可以相信我真是说不出的高兴。我马上把所有财物送给船长,作为他救我的报答,可他慷慨地说什么也不要,等我到达巴西后他会把全部东西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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