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玫瑰 王尔德的童话人生


发布时间:2020-03-11 22:5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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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总让人心存温暖,因为里面总是希望多于失望,美好多于残忍。

比如最熟悉的安徒生和我们讲述最终回归豪门的丑小鸭,或者故事里总有王子千里迢迢跑来拯救被恶龙绑架的公主。即便海的女儿化为了泡沫,卖火柴的女孩儿点亮虚无缥缈的希望,但那总是少数。

王尔德的童话有些另类,夜莺用鲜血染红玫瑰也不能换来学子驻足停留一眼,小燕子用最后的力气依照王子的意愿救济穷人,可谁记得王子呢?这样的童话注定悲伤远大于快乐,这怎配叫童话?

《夜莺与玫瑰》插画

于是读着善良无私的小燕子和倾尽心血的夜莺用不同的方式迎来它们的凛冬,大概明白这是长大后该看的童话啊。

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求而不得,如冰河之下的游鱼,可视的拘束,困境的自由。这便是王尔德的世界观,多么得不正常。不知道《快乐王子》如今还出现在语文课本中吗?如此调性的故事还是不要讲给未成年人听的好吧。

这其中《夜莺与玫瑰》其实寓意要深得多,更不适合归属为童话的。这是他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你看节选入课本的是《快乐王子》,绝不可能是《夜莺与玫瑰》,这一点咱眼睛雪亮。

这则饱含王尔德人生感悟的故事里,夜莺在月色中歌唱爱情,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玫瑰在冬夜里怒放。最终,夜莺因为血液流尽而跌落草丛,怀着成就一对恋人的爱情希望,让自己走向了死亡。然而,鲜血的玫瑰没有换来爱情,只因为贫穷。

通篇全在讲述王尔德、道格拉斯、以及配角中的配角罗斯的同性爱情故事,我怎么一下感觉以下少儿不宜了呢。

何有此言,先从王尔德说起。未读王尔德之前,总疑惑为何整个欧洲都对他又爱又恨,读多了方明白这种妖孽般存在,于整个人类史也是极少数的存在。

王尔德

超级天才般的他极度骄傲,这是为“大多数人只是存在,仅此而已”;为情所困的他让人同情,这叫做“心是用来碎的”;自作孽还可劲折腾绝不认输的他更是完美诠释了“永远宽恕你的敌人,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们恼怒的了”。这一切大概全部化作《夜莺与玫瑰》了,每每读之令人感慨。

也正是对这个人的喜爱延伸出去,便对张国荣产生无限的认同,因为窃以为哥哥是善与恶两端的王尔德善之一面。某种程度上,这两人真的很像,可惜哥哥心中太多善念,倘若能有一分王尔德的“霸气”,又何至于悲剧会上演。

哥哥张国荣

我以为,倘若在互联网的今天,王尔德必定生活得游刃有余。他绝不会是后真相时代沉默的螺旋,与之相反这位偏爱天鹅绒外套的极端唯美主义者,走哪都是金句不断的时尚作家,绝对有资格横扫网红界,就连不经意间与画家邻居詹姆斯·惠斯勒的互怼也足以成为头条。

他太骄傲、太深情、太奢靡、太另类,那段与康斯坦斯美满的婚姻,与道格拉斯轰动欧洲的爱情,完美呈现他的两面,而他本人安之若素,留下的是这样让人无语的金句:人生有两种悲剧,第一种是想得到的得不到,另一种是想得到的得到了。

他与道格拉斯的故事,窃以为他被欺骗和抛弃的成分太多太多。两人因为《道林·格雷的画像》结识,说实话,这部作品能赏识的人不会多。王尔德大概是被激之下才完成关于节制和自由的作品,今天读来除了对他的大胆瞠目结舌外,还能如何?

道格拉斯偏偏连读十多遍,这个酷似小说中格雷形象的年轻男子“猩红色的嘴唇曲线柔和,蓝蓝的眼睛坦率真诚,金色的头发曲卷有致”,王尔德的小说合着就是写的他。然后生活中的一切开始重组,很难想象如此自恋的王尔德会终生执迷。

道格拉斯

他亲切的称他为波西,爱他又怨他,坠落深渊,万劫不复,心甘情愿。你看,这和哥哥的故事像吗?

故事没完,与哥哥不同之处在于王尔德让欧洲又爱又恨,因为他的波西可是著名的权贵,三代贵族哦。于是他人生的剧本比哥哥惨很多:遭遇背叛、牢狱之灾、母亲病逝、家庭破产、与妻子离婚、失去对儿子的抚养权、声名狼藉,命运可劲玩弄着爱折腾的王尔德。

狱中长信《自深深处》,以万言洋洋洒洒表述他开始的愤恨不平到自我救赎与原谅再到心态逐渐缓和。本以为生活的残酷让他顿悟,可他依然在信的最后悲悯地祈求波西的垂怜。出狱之后再一次选择了波西,这就是天才无法摆脱的局限,整个欧洲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于是最终走向穷困潦倒,可他还在用尽全力绝不屈服。

《自深深处》

《自深深处》部分手稿

这么个人物,最后面对死亡那刻,依然足够骄傲:

“墙纸越来越破,而我越来越老,两者之间总有一个要先消失。”

他根本不在乎死亡,去世让整个欧洲松了一口气。与他合葬的是弥留之际陪伴在侧的罗斯。

尽管王尔德和罗斯的这段关系远不如和道格拉斯的爱情那般传奇,而且他对罗斯的爱早早就变淡了,但罗斯依然对王尔德用情至深。甚至在王尔德穷困潦倒,沦落到要在法国街头乞讨的最后几年,罗斯仍旧陪伴在王尔德身边,直到去世。罗斯便是《夜莺与玫瑰》中默默守候着小夜莺的橡树啊。尽管自己爱慕的夜莺另有所爱并且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成全,但依然愿意尊重对方的选择,并且在对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支持。

《夜莺与玫瑰》插画

所以,悲伤的王尔德其实也没那么悲伤了。更何况世人对他的评价足够高,我想这远非哥哥所能比拟,这种天才千年出一个,他当之无愧。

千年文学产生了远比王尔德复杂或更有想象力的作者,但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魅力。无论是随意交谈还是和朋友相处,无论是在幸福的年月还是身处逆境,王尔德同样富有魅力。他留下的一行行文字至今深深地吸引着我们。

——博尔赫斯评价王尔德

凯撒大帝说: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王尔德说:我来了,我爱了,我不屈服。细读王尔德,你会发现你所热爱的那些好莱坞电影、美剧、小说,许多都来自这位的名句,连王家卫也深受影响。

倘若不是这些个破事,我以为他不见得比莎士比亚差多少。想多了,王尔德自己一定不会这么认为的。他会说:做你自己,因为别人都有人做了。

by:萤火虫号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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