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这是“长夜读书计划”的第四十八篇，本篇介绍书目为《夜莺与玫瑰》。“长夜读书计划”内容涵盖美学、哲学、音乐、艺术、戏剧、电影、舞蹈等美学范畴。
推荐理由
“童话不是为儿童而写，是为十八到八十岁之间孩童般的人所写。”
——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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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内容简介
王尔德的童话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童话”。在他的每部作品中，几乎都有一个因为“至爱”而变得“至美”的形象。果麦经典译本收录了王尔德全部九篇童话，《快乐王子》《夜莺与玫瑰》《自私的巨人》《忠实的朋友》《了不起的火箭》等，另外还收录了国内罕见的六篇王尔德散文诗《艺术家》《行善者》《弟子》等。
王尔德的行文中，记叙的是生命里的美丽与哀愁——平凡生活里的爱，精神世界中的美，以及这两者的毁灭给人的心灵带来的巨大痛苦，突出了神性的救赎与归宿。王尔德不再重复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一百年的陈词滥调，也不表达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美好愿望，只用一种淡然超脱的口吻来讲述悲剧，借助人物交错的视角与眼光让读者听见渔人长长的叹息，夜莺最后命若游丝的歌声，小矮人哀哀的哭泣和他的心破裂的声音。他以不完美的童话反复叩问生活中处处存在的矛盾与悖论、影射现实社会的困顿与复杂，以曲折的方式展现他对艺术、爱情及人生完美而纯粹的追求。
02作者简介
图 |（英国）王尔德（Wilde）
人们都以为王尔德曾手持一枝象征唯美主义的白色百合，身穿宽松的天鹅绒上衣和紧身膝裤（这是当时青年唯美主义者的标准打扮），招摇过市地走过集中著名商店、旅馆和俱乐部的伦敦皮卡迪利大街。有人问他到底有没做过这件事，他说：“不管是谁都能做这件事，难的是让所有人都相信是我做了这件事，而我做到了这一点”。
青年时代，王尔德就已是一个自我宣传的大师。
1878年，王尔德从牛津毕业，进入伦敦文化界和社交界。在有分量的作品发表之前，他就已经是一位名人了，他极强的口头表达能力和完美的语句，给同时代的人留下了极深印象，以致他的同乡、诗人叶芝说，王尔德的话好像是“隔夜费尽心机写好的，可又十分自然”。他说话从容不迫，音色与声调也非常美，麦克斯·比尔博姆（Max Beerbohm）说，王尔德“用男中音不慌不忙地说话，带有各种音调的变化”。与他同时代的英国作家弗兰克·哈里斯认为，王尔德的创作方法是“在把他的作品写出来之前先把它谈出来”。
王尔德以穿着考究出名：“人要么做一件艺术品，要么就穿一件艺术品。”他的多种传记里面，也多配有一些精美照片，可以窥见他当日的风采。对王尔德来说，花花公子做派是唯美主义在日常生活中的具体实践。他对时尚的追求，不单单是纨绔习气的表现，而是出于他自己的美的哲学。但后来王尔德不但出了《诗集》，还出了童话集，出了长篇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出了唯美主义的悲剧《莎乐美》，尤其是四部充满格言警句的社交喜剧，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
图| 王尔德
然而在19世纪末，王尔德在一场诉讼中被人诽谤为同性恋。当时同性恋在英国是犯法的，结果王尔德败诉，被判服两年苦役。这对王尔德显然是不公正的，英国警察当局对当时上流社会中比比皆是的同性恋这种风流罪过眼开眼闭，却偏拿爱尔兰人王尔德开刀。进监狱前，王尔德的创造力正达巅峰状态，但出狱后，除了长诗《里丁监狱之歌》外，他再也没有能够完成一个剧本。两年苦役在当时是很重的判决，英国监狱中生活、卫生条件极差，王尔德的健康在狱中受到了极大的损害。1900年11月30日，他在巴黎一家旅馆里，因脑膜炎去世，终年只有四十六岁。
03写作背景
图 | 沃特豪斯《夏洛特夫人》，油画，1888
“唯美主义”一词为英国批评家所创造，19世纪下半叶“崇美至上”的唯美主义运动（Aestheticism）的兴起在英国有一定的社会语境。当时正值维多利亚时期，艺术、尤其是绘画艺术达到空前繁荣。艺术机构兴起，公众热切地参与到收藏、购买艺术品等艺术活动之中，艺术家也成为了社会的榜样——就连艺术家的居所，如罗塞蒂的“都铎公寓”、莫里斯的“红房子”、惠斯勒的“白屋”等都成为美丽之家的典范。《剑桥英国文化史：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指出，维多利亚时代“艺术家的物质回报空前的丰厚，社会地位也前所未有的高”。
图 | 莫里斯的“红房子”
王尔德在就读牛津期间就是唯美主义的著名追随者。当时牛津大学是英国唯美主义的摇篮和重镇，19世纪末唯美主义运动的许多主要人物，比如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和沃特·佩特(Water Pater)都曾在牛津活动。后者在《文艺复兴史研究》一书中，提倡一种不断追求新的感官体验的狂喜生活：“一直用这一耀眼的、宝石色泽般的光焰燃烧，维持这份狂喜，便是生活中的成功。”年轻的王尔德称这本书为一本“金子般的书”，将其终生宝爱，并把它的《结语》部分背诵如流。他仿效两位艺术界的前辈罗塞蒂与惠斯勒，收藏中国瓷器，用青花瓷装饰他的宿舍房间。
在这样一种氛围中，由于美和艺术承担着重要的功能——提高英国产品竞争力；提高英国国民道德品质；指导合理消费；促进消费社会发展；建构中产阶级身份……它们当之无愧成为最高价值。因此，“为艺术而艺术”听起来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又理直气壮。
【深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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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王子》里的典型人物•
经典的故事里的人物，总会有典型的性格。
有人认为，《快乐王子》里的燕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唯美主义者。他恋上了一株芦苇，消耗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只因为芦苇动人的细腰。他在雕像快乐王子的脚下居栖，只因被王子金灿灿的外表所吸引了。他向往着埃及的美好，同时也在王子的城市骄傲地、自得其乐的游览着名胜古迹。
人们都以为快乐王子很快乐，他生前确实如此，住在无忧宫的他触碰不到一丝悲伤。然而在他死后，人们将他安放在高处，迫使他目睹到了这座城市所有的丑陋和痛苦。他的悲伤感动了燕子。燕子做了他的信使，将王子身上所有值钱的珠宝，包括蓝宝石做的眼睛也赠予了穷人；而燕子，即便冻死了无法再去埃及也心甘情愿。在王尔德的笔下，“痛苦似乎比美丽与快乐更真实”。
故事的结尾，王子铅做的心随着燕子的逝去而碎了。人们把王子和燕子置于垃圾堆上，上帝却将小鸟和快乐王子留在了天堂。“去变卖你的所有的，分给穷人，就必有财产在天上。”（《新约·马可福音》）有些人的执念在平常人看来便似飞蛾扑火，但有一些坚持，只是本性使然罢了。
•王尔德笔下的唯美意象•
有意思的叙事中，总离不开精心的布景。在王尔德笔下，唯美的意象自然地穿插于行文中。
快乐王子是“浑身贴着纯金的叶子，眼睛是两块明亮的蓝宝石”；燕子描述的埃及，有坐于花岗岩建筑前的门农神，眼睛似绿玉的土黄色狮子，躺在彩漆棺材里包裹着黄色亚麻布、戴着浅绿色玉链的国王。在玫瑰花中，白玫瑰就像大海波涛的泡沫那么白，黄玫瑰就像坐在琥珀宝座上的美人鱼的头发那么黄，红玫瑰比大洋洞窟中扇动的珊瑚更红。在星孩的国度里，有甲胄里嵌饰着镀金的花、头盔上蹲伏着一头飞师的人等等。
所有这些意象，会让人不禁联想到屈原的《九歌》中所描绘的奇妙的世界：“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荷叶、香荪、香椒、玉桂、辛夷、蕙草等奇花异草修饰着水中筑建的建筑，恋人在此景中相会该是多么美好啊！
•童话的悲剧色彩•
一说起童话，我们总会想起“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然而读王尔德的童话，结局往往却总是让人有点揪心。
在《夜莺与玫瑰》中，夜莺一边唱歌，一边用胸口抵住玫瑰的一根刺，直至刺刺穿了自己的心才造就了一朵艳红的玫瑰，夜莺想用这朵玫瑰成就一段恋情，却被女孩嫌弃、被学生丢弃、被车轮碾压；《忠实的朋友》中，善良的小汉斯被大个子磨坊主以“友谊”之名利用着，直至被榨干一切以致死；在西班牙公主的生日上，喜欢着公主的小侏儒因明白公主是在嘲笑他奇怪的身躯后，便心碎而亡；年轻的渔人因经受不住没有心的灵魂的诱惑而背离了他心爱的美人鱼，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如此种种，总会让人唏嘘不已。如王尔德在散文诗里所述：“他用‘永恒悲哀’雕像的青铜，塑造出了‘片时欢娱’的像。”崇高与浅薄在王尔德的笔下交织着行进着。
【外延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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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是文学中有意思的题材，结构主义者对童话的解析亦给我们提供了不一样的视角。
在V·I·普洛普（著有《民间故事的形态研究》）分析中，童话被看成是体现了横向组合、“水平的”结构。他认为，在童话中，最重要和其统一作用的因素不是在故事中出现的人物身上找到的，而是在人物在情节中所起的作用中找到的。他指出，童话的特征是“经常把同一的行动分配给各式各样的人物”。这就如列维-斯特劳斯所发现的神话结构中的“二重性”的现象：“一方面，它千奇百怪，五彩缤纷，另一方面，它如出一辙，千篇一律。”普洛普为此总结了童话的四个基本原则和七个行动范围。格雷马斯（著有《结构语义学》）对普洛普的创见进行了发展和提炼，他们同为探索“生成故事的结构是如何构成的”。而这些观点能让我们更深刻地去理解“文学的语言”。
【金句粘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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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们都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2.这世界的担子太重了，不是一个人可以担负得起的；这世上的悲哀太多了，不是一颗心可以承受的。
3.任何你喜欢的地方，对你来说就是世界。
4.幸福取决于一些多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啊！我读了所有哲人写的书，掌握了所有哲学的秘密，可就因为缺一朵红玫瑰，生活就变得如此不堪。
5.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把他的灵魂赶走一次，但如果他让灵魂回来了，就得一辈子留着它。这既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他的奖赏。
6.痛苦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没有谁能够逃脱他的罗网。
7.我把所有天才放进了生活，只把才能放进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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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 李曼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美术史系
在校期间研究学习中外美术史、美学理论、文化遗产等专业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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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汪 莎
文案编辑：李 曼
美术编辑：梁艺献
法律顾问：李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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