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值得——读汪曾祺先生有感


发布时间:2020-03-16 00:2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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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买了汪老的散文集,那时快期末了,总静不下来去读。寒假里我过了好长一段颓废的日子,思考了许多,反思了许多,觉得想不通的时候就看看汪老的文字,用不了多久心便静下来了。

2019年李诞的一句“人间不值得”火了,即使我是个乐观主义者也免不了说过几次。

汪老的文字有种神奇的魔力,那就是让人觉得“人间值得”,无论因草木、美食或是人与人之间的小暖。

初识汪老的文字应该是在初中课文《端午的鸭蛋》中,汪老写吃的不仅是写吃的,他将绮丽风景、风俗人情一并写进去。他的描写十分生动恰当,它们总能将我带回那个年代,把我带到那个地方。

“有一个风俗不知别处有不:放黄烟子。黄烟子是大小如北方的麻雷子的炮仗,只是里面灌的不是硝药,而是雄黄。点着后不响,只是冒出一股黄烟,能冒好一会。把点着的黄烟子丢在橱柜下面,说是可以熏五毒。小孩子点了黄烟子,常把它的一头抵在板壁上写虎字。写黄烟虎字笔画不能断,所以我们那里的孩子都会写草书的‘一笔虎’。”

读汪老的文字会惊讶:为何自己从未注意的小事,在汪老笔下会如此美好。无论是花草鱼虫,还是人间百态。

汪老的散文有名,小说也很好。读汪老的故事像是初夏夜里开窗睡,凉丝丝的风吹进来,做了一个又一个轻飘飘的梦。这梦做起来并不累人,醒后愿意再坐在床上回味片刻,一切都是轻轻柔柔的,梦里的人和物逐渐模糊,转头一看窗外,朝霞万里,又是个好天气。

汪老的小说像是散文,像是在讲故事,又不像在讲故事,我思来想去应是不是刻意在讲故事。如《受戒》一文里,虽是讲小和尚明子与小英子的爱情故事,但小和尚家乡和庵赵庄的风土人情都讲了一个遍。汪老并没有刻意去写他们的感情,而是在写风土人情的时候就掺进了它们的感情。

当小英子问:“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时,读者们并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合适,而是觉得就应该这样。如果不是写文章的功力到达了一定的境界,用这样类似说书的方式写好一篇文章是很难的。

汪老的文章都很有趣,他用文章向我们传递“生活很有趣”这样一个观点。有些人总说乐观的人是因为生活顺遂,未曾尝过诸多苦楚。但从汪老的生平来看,他生于乱世,幼时时国家战火纷纷,不得不跟随祖父、父亲逃难,后到西南联大求学,文革时被划为右派,下放到张家口劳动……

但汪老的文字少有描述不幸遭遇的,即使是不幸,汪老写出来就有了乐趣,《跑警报》就十分可以体现出他的心境。“跑警报”即是防空警报响后,大家跑出去躲避。

在常人眼中这是苦难,但在汪老文中竟可以看到几丝浪漫:另一个是一位广东同学,姓郑。他爱吃莲子。一有警报,他就用一个大口缸到锅炉火口上去煮莲子。警报解除了,他的莲子也烂了。有一次日本飞机炸了联大,昆明北院、南院,都落了炸弹,这位郑老兄听着炸弹乒乒乓乓在不远的地方爆炸,依然在新校舍大图书馆旁的锅炉上神色不动地搅和他的冰糖莲子。

正如他在文末所写:他们不知道中国人的心理是有很大的弹性的,不那么容易被吓得魂不附体。我们这个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这种“不在乎”精神,是永远征不服的。

汪老写民族,也是在写他自己。他就是用这样的精神,潇潇洒洒地来人世间走了一遭。

我们如今的生活富足平安,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焦虑不安,甚至觉得“人生不值得”。并不是乐观的人并无难事,而是乐观的人眼中看到的不仅仅只有难事,更有乐事。

愿你历尽千帆,仍觉得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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