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只眼】《桃花扇》作品赏析


发布时间:2020-03-23 16:2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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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扇里桃花骨

十话

有人说:这是一部历史剧。一代人的亡国记忆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无论是国家还是爱情,悲剧的结局都显得理所当然。传统的中国式大团圆结局被打破后,一种凛冽的美 感在复杂的情感漩涡与巨大的心理落差里落地生花。是骨气在作祟,所以,当一切奔向破灭时,一扇桃花,香过万里乾坤。

《桃花扇》开篇以一老者陈事,只道是:昨在太平园中,看一本新出传奇,名为《桃花扇》,就是明朝末年南京近事。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实事实人,有凭有据。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本书写生死离别,叙儿女情长,言家国往事。然这只是表面文章,当一切皮肉鲜血都淋漓时,森森白骨,傲然不屈。白骨若有香气大抵是桃花的味道。有桃花骨气的人在这本书里坦荡而坚定的活着,也正是因为他们,《桃花扇》方得在历史一波又一波的大浪里成为真正的闪光的金子。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当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损害时,真正有情有义的,天下间试问几人?好多人害怕选择,宁愿当逃兵,不逼上梁山绝不开口,能做出正确选择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李香君应该是值得钦佩的。即便她曾是秦淮歌妓。秦淮边上的女人也不乏“不爱钱财爱气节”之辈,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有柳如是取义全节以死殉国,更有李香君血溅桃花扇。

孔尚任一腔热血诉诸笔端,将最饱满而热烈的情感给了这个女人——李香君。她深明大义,刚毅果敢,宁折不弯,嫉恶如仇。昔年,李香君与候方域一柄桃花扇定情,她最看中的不是候方域相貌俊俏,也不是他才华横溢,毕竟秦淮边上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她最看中的或许说在她心里最有分量的是候方域“复社三公”之一的名声。“官人之意,不过因他助俺妆奁,便是徇私废公,哪知道这几件钗钏衣裙,原放不到我李香君眼里!脱裙衫,穷不妨;布荆人,名自香。”寥寥几句,烈骨侠肠不输男儿。《却奁》一出,李之傲骨卓然而立。其后的《守楼》与《骂筵》又分别以“血溅桃花扇”“怒斥众权奸”来表现她对邪恶势力的反抗与她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纵碎首淋漓也不肯辱于权钱。李香君身上有一股子“狠”劲儿,这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新婚燕尔之时,劝诫新婚夫婿去做说客,以国事为重。可以说李的婚姻与爱情,爱情里的欢喜与悲伤都与国家的兴亡紧密相连。桃花扇上的血是李香君的精神气儿,女人的骨气在这柄桃花扇上,散发出三月桃花的香气。

国乱之时,清流文人闭门不出,民间老艺人——柳敬亭老当益壮奋然而起,以白髯飘飘之龄行保家护国之事。国及危矣,当万众一心。纵人微言轻却也义无反顾的为惩奸除恶之事全力以赴。强烈的正义感使他在得知阮大钺为阉党之时拂袖离开使他生活的安稳舒适的阮家。他宁愿“闲坐街坊吃冷茶”也不为五斗米折腰坏了良心。他以说书为武器,揭露丑恶,鞭挞黑暗,宣扬公道。强烈的民族气节与民族责任感使他将保家卫国当做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不顾风餐露宿不管雨打风吹跋涉千万里,只为阻止左良玉领兵东下南京的轻率举动。

江湖曲师苏昆生临危受命,当得知田仰强逼李香君为妾,香君撞地毁容血溅桃花扇,昆生感动于香君的坚贞不屈,自请携桃花扇奔赴前线寻访候方域。当得知香君受困方域入狱之后,只身一人长途跋涉请求左良玉营救复社诸君子。后朝野动乱,苏昆生不顾自身安危,冒险返回南京后设法找到候方域等人一同避入栖霞山。待候李出家之后,苏昆生与柳敬亭共入深山,渔樵度日,一叶扁舟,徜徉于天地之间。一个个普通的民间艺人做出了不普通的爱国之举,他们的身上透着下层人民的骨气,爱国的火焰熊熊而起。桃花扇的扇骨,有他们的脊梁,撑起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家,民族骨气才是延续之本。

“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他是一个平庸的忠臣,明王朝灭亡后以死殉国,如同屈原一般无可奈何的死去。历史的风云际会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在忠臣的光环之下,悲剧的结局是他最终的归宿,如同明王朝的覆灭。崇祯自缢煤山,福王即位之后,清军南下,史可法退居扬州,以血誓师,率三千兵士誓与扬州共存亡。外援未至,弹尽粮绝,如同围城之困,死守扬州却也有心无力,扬州陷落。史可法知大局已定回天无力,于是只得跳入长江,以死殉国,滚滚长江东逝水,从来英雄埋骨处。这是一个最为真实的人物,亡国臣子的愚忠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的身上有着桃花扇骨的芬芳,灵魂的味道刻在骨子里就有了桃花的香气。

点点碧血洒白扇,芳心一片徒悲壮。空留桃花香。无论是柳敬亭、苏昆生还是李香君、史可法,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卫着自己的国家。孱弱的灵魂,高尚的人格,回光返照的南明王朝,庸庸碌碌的芸芸众生,当一切交织碰撞之后,末代王朝无奈的叹息从他们口中静静流出,封建末世的时代哀音缓缓响起。是历史让他们的骨头散发着桃花的香气,因为信仰柔软的桃花有着骨节的坚硬。

一把桃花扇,串起了儿女情长,融进了民族大义,锁着王朝盛世的余晖,让形形色色的人跳进又跳出,或淡定,或放肆,或妥协,或毁灭。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娼妓优伶,百年后不过黄土一抔,而只有那灵魂深处雕进骨头里的香气,经年不散,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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