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样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味道，韭菜却比香菜要讨喜，群众基础遍布南北。除了韭菜炒蛋这种基本款，北方人热衷做成韭菜盒子，临着江河湖海的人，就地取材用螺蛳肉和蚬子同炒，也是春天的至上美味。一年四季，要属春天的韭菜最美。而野韭菜的鲜美，我是没有领教过的。——盒鲜姑
”
某天晚上，陪同事吃烧烤。老板向我们隆重推介他的新食品——烤野韭菜。烧烤的韭菜我是吃过无数根，烤野韭菜倒是第一次听说。
看着那串在竹签上的一根根似曾相识的野韭菜，闻着那种独特的香味，我不禁感慨万千。
在南方的这个季节，家乡荒山野洼里常见的野韭菜被一番侍弄后居然成了一道佳肴，让大家在品尝中欲罢不能了。
▲野韭菜被侍弄一番也能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图源：婷婷日记vlog）
每年春夏之际，家乡的荒山野洼绿草如茵。在油菜地里，在小麦田边，生长着许许多多鲜碧翠绿的野韭菜。它们和家韭菜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从外表很难把它们区分开来。
/为什么野韭菜用「挖」的？/
不同的是，野韭菜喜欢零零散散、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地寂寞生长；不同的是，野韭菜随遇而安，即使是在瘠薄的土壤中也能长得根深叶茂、浓绿茁壮，开花结子，顽强繁衍。
韭叶入菜，春天当是最佳时令，民间素有「正月葱，二月韭」之说。它色秀，香浓，味鲜，是素菜中真正的色香味俱佳者，所以春韭入菜，是倍受贫朴人家喜爱的寻常物事儿。
▲野韭菜十分顽强，在贫瘠之地也能生根成长
（图源：回望乡土记忆）
那么，挖野韭菜，则是乡村孩子的童年必修课了。冬天刚过，太阳渐渐暖和，等待春耕的土地上，野韭菜率先钻出地面，在尚枯黄着的野草中冒出丝丝绿意。提着小竹篓，拿着兰腰锄，像觅食的麻雀，一群毛孩子在山坡坡上寻寻觅觅。
记得儿时，我与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到山野里挖野韭菜。
▲约上三两伙伴到山野间挖野韭菜去
（图源：珍二嫂）
那时的乡村，一望满眼的绿色，不仔细看还真难分辨彼此。好在野韭菜大多秀长纤细，一丛一丛地聚在一起。偶有少数离群而生，独得一方的，也长得格外地肥硕。
我们眼观八方，伺机而动，不大会儿功夫，就能满载而归。细心的女孩子还将野韭菜整齐地绑扎在一起，长长的根须，白白的韭菜头，绿绿的叶子，看上去美极了。
杜甫跟老友重逢，友人的家属冒着夜雨剪来肥嫩的韭菜待客，因此留下「夜雨剪春韭」的诗句。大多数情况下，韭菜都是割的。但在我们家乡，野韭菜是挖的。它的汁液浓郁，用刀割虽然利落，但容易沾染到手上和身上。再说了，野韭菜根部的球形茎，也是可以单独成菜的宝贝，丢了那就可惜了。
▲将挖好的野韭菜整齐绑扎带回家
（图源：君凤镜头）
/野韭菜的农家盛宴/
新挖的野韭菜，需要下一番功夫进行清理和清洗。在母亲的带领下，野韭菜摊凉在院内的地面上，母亲拿起一根根野韭菜，掐去枯黄的叶尖，剥除老掉的叶瓣，把叶缝间的杂质清掉，然后切去根须。
等到聚集到一定数量时，母亲开始清洗。嫩嫩的、水灵的、干净的野味十足的野韭菜就这样呈现在我们面前。
于是，我们的手上、身上都有了野韭菜的香味儿，食欲慢慢地被勾起，口里、鼻里、心里都被野韭菜的味道浸润着。
▲挖来的野韭菜需要耐心清洗泥土的痕迹
（图源：叶松泉）
母亲拿进厨房便开始忙碌了。
腌制的野韭菜，品尝起来滋味特别不错。野韭菜汁液丰富，被掐后，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多掐几次，手指都会被染绿。
掐上一把洗净的野韭菜，母亲将其切成小段，撒上盐和辣子，腌制一会儿，就可食用。吃起来满口生香，特别幸福。
▲野韭菜腌制前需先切成小段
（图源：网络）
最常见的当然是野韭菜炒鸡蛋。母亲将野韭菜切成小段，打入鸡蛋并拌匀，加入适量盐后在锅内加入油，待油热倒入野韭菜翻炒至熟就出锅了。
这道菜黄里拌着绿，黄得欢欣，绿得怡然。吃起来汁甜味浓，口齿生香，回味良久。
▲韭菜炒鸡蛋香气扑鼻令人回味无穷
（图源：网络）
时间宽松的时候，母亲会将她的厨艺发挥到极致，于是野韭菜有了多种另类的做法。
将野韭菜切细，加入面粉，摊成面饼，吃起来别具风味；将它做成馅，包成饺子，嚼着香喷喷的，味道也是一绝；最妙的是用野韭菜鲫鱼汤，放入野韭菜烧至入味，鲜香萦绕，惹得我们直淌口水，最后吃得滴汤不剩。
而野韭菜的球形茎——韭母子，是做泡菜的上好材料，泡制好的韭母子酸酸脆脆的，特别开胃爽口。如果将所有的这些美味都端到桌上来，那就成了一桌丰盛的野韭菜宴了。
▲将野韭菜的鲜包进饺子里吃进嘴里
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偶尔会来盘野韭菜炒腊肉。野韭菜一把，洗净，韭菜叶切段。猪腊肉选精瘦的部分切成薄片，热锅冷油下腊肉炒香；放辣椒面，小火炒入味。下韭菜叶，母亲会根据自家腊肉的咸度放适量食盐。大火快速翻炒，起锅装盘。
这道菜关键是火候要拿捏得当：放辣椒面后小火慢炒，才能避免辣椒面炒糊；放韭菜叶后要快速炒，方能保持韭菜的翠绿色。
菜端上桌来，其实客人也只是品尝几口而已，更多的则是落入我们孩子的口中。
▲野韭菜放入锅中需快速翻炒不宜时间过长
（图源：乐乐在农村）
/吃韭菜长大的牛羊就是不一样/
到了秋天，野韭菜就抽出三五枝苔，碧绿的茎上开出穗状的白色小花儿，像女人家插在头上的簪子。韭花能吃，是极好的佐料。
据说北方人喜欢用这东西煨牛羊肉，别有风味。而汪曾祺老先生在《手把肉》中写道：「草里有野葱、野韭菜(蒙古人说他们那里的羊肉不膻，是因为羊吃野葱，自己把味解了)。」
也就是说那边的羊肉确实好吃，没有膻气，是因他们的羊都是啃食草地里的野葱、野韭菜长大的，自己就把膻气给解了。
▲草原上的羊啃食野韭菜还能解膻气
这种神奇的功效，让我们对野韭菜另眼相看，内心更是蠢蠢欲动。
因为无论是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岁月，还是在生活逐年丰富的现在，我们都忘不了野韭菜那野性十足的味道，总想找机会品尝，忆起过往，调剂身心，给自己单调乏味的生活添加一丝暖意与精彩。
「 作 者 简 介 」
甘武进，湖北安陆人，报刊专栏作者，热爱文字多年。迄今为止，已在近百种报刊上发表作品数千篇共150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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