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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9 06:5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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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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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西游日记四

粤西游日记四试读:

粤西游日记四

作者:佚名排版:KingStar出版时间:2017-09-13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粤西游日记四

丁丑(公元1637年)

十二月十一日夜雨达旦。

余苦疮,久而后起。然疮寒体惫,殊无并州之安也。时行道莫决,〔闻静闻决音,必定骨鸡足山,〕且问带骸多阻,余心忡忡,乃为二阄请于天宁寺佛前,得带去者。余乃冒雨趋崇善,以银畀僧宝檀,令备蔬为明日起室之具。晚抵梁店,雨竟不止。

十二日雨不休,午后小止。余市香烛诸物趋崇善,而宝檀、云白二僧欲瓜分静闻所遗经衣,私商于梁店,为互相推委计,谓余必得梁来乃可。而梁故坚不肯来,余再三苦求之,往返数四,而三恶互推互委,此不肯来,彼不肯去。及余坐促,彼复私会不休。余不识其展转作奸,是何意故?然无可奈何。惟日夜悬之,而彼反以诟gòu言交詈lì恶语相骂焉。

十三日晨起,求梁一往崇善,梁决意不行。余乃书一领,求梁作见领者,梁终不一押画押。余复令顾仆求二僧,二僧意如故。

乃不得已,思鸣之于官,先为移寓计。

遂入城,得邓贡士家旧房一间。

乃出城,以三日房钱畀梁,移囊入城。

天色渐霁。然此寓无锅,市罐为晚餐,则月色皎然,以为晴霁可望矣。

十四日早闻衙行蹑屐声,起视之,雨霏霏如故。令顾仆炊而起,书一揭揭帖,具有揭发性质的私人文书令投之郡太守吴公。而是日巡方使者自武缘来,吴已往候于郊,顾仆留侦其还。余坐雨寓中,午余,余散步察院前,观左江道所备下程及宣化县今作南宁市所备下马饭,亦俱丰腆。

还寓,顾仆以郡尊未还,请再从崇善求之。余复书,顾畀之去,仍不理焉。

太平、南宁俱有柑,而不见橘。

余在向武反食橘数枚。

橘与柑其形颇相似。

边鱼南宁颇大而多,他处绝无之。巨者四五觔jīn同“斤”,小者亦二三觔,佳品也。鲫鱼颇小而少,至大无出三寸者。

十五日五更峭寒,天明开霁。自初一早阴至此,恰半月而后晴朗。是日巡方使者驻南宁,接见各属吏。余上午往观,既午,吴郡侯还自左江道,令顾仆以揭往诉静闻事,吴亦不为理,下午出城觅车夫,复俱不得,忡忡而已。

十六日明爽殊甚。五鼓,巡方使者即趋太平府。其来自思恩,亦急迫如此,不知何意。

想亦为交彝压境而然耶!

然不闻其调度若何,此间上下俱置之若罔闻也。仍令顾仆遍觅车夫,终不可得。

南宁城北狭西阔,北乃望仙坡来龙,西乃濒江处也。北、东、南各一门,皆偏于角上,惟西面临江,有三门。

十七日再备香烛素蔬往崇善,求云白熟而奠之,止索戒衣、册叶、竹撞即袈裟,经卷,竹箱,其他可易价者悉不问。云白犹委推诿候宝檀回。乃先起窆白骨,一瓶几满。中杂炭土,余以竹箸逐一拣取,遂竟日之力。仍以灰炭存入瓶中,埋之旧处,以纸数重裹骨,携置崇善寺外,不容带入。则宝檀归矣。

见余索册、撞,辄作盗贼面孔向余曰:“僧死已安窆,如何辄发掘?”以索自锁,且以锁余。余笑而度猜度之,盖其意欲余书一领,虚收所留诸物也。时日色已暮,余先闻其自语云:“汝谓我谋死僧,我恨不谋汝耳!”余忆其言,恐甚,遂从其意,以虚领畀之,只得戒衣、册叶,乃得抱骸归。昏暮入邓寓,觅烛,重裹以拜,俱即戒衣内着。包而缝之置大竹撞间,恰下层一撞也。是日幸晴霁,故得拣骨涯滨几近竟日,还从黑暗中,见沙堤有车,以为明日行可必矣。

十八日早起则阴雨霏霏,街衢qú十字路口湿透。余持伞觅夫,夫之前约者,已不肯行。

出沙堤觅车,车又不复得。

乃还寓,更令顾仆遍索之城外,终无有也。

十九日晨得一夫,价甚贵,不得已满其欲,犹推索再三,上午乃行。雨色已开,阴云未豁。出朝京门,由五公祠即望仙坡。东麓东北行。五里,过接官亭,有小水自西北注东南。又五里,越一冈,连涉南行小水。又五里,有一溪较大,亦自西北向东南注,此即向往清秀所过香象桥之上流也。盖郡北之山东西屏峙,西抚于石步墟,东极于司叛之尖山,皆崇峰联属如负扆yǐ屏风。

其中南走一支,数起数伏,而尽于望仙坡,结为南宁郡治。又东再南走一支,南尽于清秀山而为南宁之下砂。此水其腋中之界也,有木梁架溪上,渡梁,遂登冈阜。又五里,越一最高冈脊,东下有泉一窞在脊畔,是曰高井。由是三下三上,屡渡小水,皆自东南注西北,始知其过脊尚在东,此皆其回环转折之阜,流自西北注者,即西转而东南下木梁大溪者也。共四里,又越一冈脊而下,其脊高不及高井之半,而实为西北来过脊以趋清秀者也。下脊又二里,再渡一溪,其流亦自西北注东南。

过溪上冈又二里,为归仁铺,三四家在冈头而已。又东北望尖山而行,七里为河丹公馆,亦有三四家在冈头,乃就饭焉。又东北行,屡涉南流小水,五里,一溪颇大,有木梁架之,至长于前二溪。其溪盖自北崇山中来,有聚落倚其上流坞中,颇盛。越梁东上冈,是为桥村墟赶集,数十家之聚。时方趁墟,人声沸然。于是北望尖山行,又屡涉东南流小水,十二里,北渡一木梁颇大,又三里而至施湴bàn驿,日将晡矣,歇于店。

二十日五更起,饭而行,犹昧爽也。由施湴东北行二里,为站墟。又一里,降而下,渡一溪,木梁亦长。越溪东上,共一里,逾一冈,已越尖山东北矣。途中屡越小水,皆北而南。又十二里,横径平畴中,其处北近崇山,南下平坞,西即所逾之冈,东则崇山东尽,转而南行,缭绕如堵墙环立。

又东二里,复得大溪自北山南注其内,溪北大山之下,聚落甚盛,曰韦村。大山负扆立村后,曰朝著山。渡溪桥,东上崇冈即南下之脊,为清秀之东郡城第二重下砂也。按《郡志》,东八十里有横山,高险横截江河,盖即此山南走截江而耸起者也。宋置横山寨,为市马之所。又东北二里,有三四家在山冈,曰火甲铺。于是北下行山坞间,四面皆山,水从东南透夹去。屡涉细流,五里,遂北折入山夹。两山东西骈立,从其中溯流北上,共十里,山夹束处汇塘塸ōu积聚水,有三四家踞山脊中度处,两崖山甚逼,乃名曰关山,土人又名曰山心。按《志》,昆仑山在郡城东九十余里,必此地无疑。

然询之土人,皆曰昆仑关在宾州南,即谢在杭《百粤志》亦云然。按宾州南者乃古漏关,非昆仑也。世因狄武襄即获青驻宾州,以上元即正月十五日飨士,夜二鼓被昆抵达仑,遂以宾州古漏当之。至今在南宁者,止知为关山,而不知昆仑;在宾州者,皆以为昆仑,而不知为古漏。若昆仑果在宾州南十里,则两军已对垒矣,武襄十日之驻,二鼓之起,及曙之破,反不足为神奇矣。饭于氓舍,遂东北下山。一里,有大溪自北而南,其流汤汤,入自南宁境,尚无比也。盖关山南北水虽分流,犹南下郁江。于是溯其流北行山夹间,其山屡开屡合,又十四里,得百家之聚,曰长山驿。聚落在溪之西。其北有两溪来会,一自西北,一自东北。二水会合,其北夹而成冈,有墟舍在其上,甚盛。乃渡其西北来之溪,陟桥登墟,循东北来溪之右溯之行。又十里,溪水自东北盘坞中来,路由北麓而上,得数家之聚,曰里段墟,乃邕、柳界牌岭之南麓也。

其去界牌尚十里。此地犹属宣化。

盖邕、柳之水以界牌岭而分,北下者由思笼西转武缘高峰岭西入右江,南下者入郁江。此界牌岭南流之水,经长山而南,余以为即伶俐水之上流也。然土人云:“伶俐水尚东隔一山;此水出大中港,其港在伶俐之西”云。是日至里段,约行六十里,日才过午,夫以担重难行,且其地至思笼四十里,皆重山,无村可歇,遂税驾不前。

二十一日平明,自里段北行,复下山,仍与北来水遇。

溯之入五里,水左右各有支流自山腋来注,遂渡一小桥,乃西北来支流也。又四里,又渡小桥,越溪之东,东北山夹又有支流下注。又北一里,始北上登岭,西瞰其流自西夹中来,则里段、长山大溪之发源处矣。北上半里,东入一隘门,其东有公馆焉,是为邕、柳分界处。

门以内属宾州。公馆惟中屋为瓦,其门庑俱茅所盖。馆门东向,其前后环壑为田,而南北更峙土山。

其水犹西坠馆右峡中,盖即前西麓登山时所见,东北夹支流下注之上流也。其隘土人名为界牌岭,又指为昆仑关。按昆仑为南宁地,去郡东九十五里;兹与宾分界,去南宁一百二十里,其非昆仑可知。今经行者见其处有隘,遂以昆仑当之。

故《西事珥》云:“昆仑关不甚雄险,其上多支径,故曰:”欲守昆仑,须防间道。‘“亦误谓此也。又平行岭夹,则田塍之东潴而为塘。三塘连汇,共半里,塘尽,复环为田。(田)之南巨山横峙,田之北列阜斜骞,而田塍贯其间,即过脉处也,其东,水北流矣。余切以小脉自北南过,及随水东北下,抵思笼而问之,始知其水犹西北转武缘南之高峰,而出右江,则此脉乃自南而北渡,北起为陆蒙山,迤逦西行,过施湴尖峰,又西走而分支南结为南宁,其直西又西为罗秀,又西为石步,又西尽于王宫,则右江入郁之东岸也。自过脉处又东半里,乃下,又半里,下抵坞中。随水东北行,望前山一峰尖而甚高,云气郁勃,时漫时露。五里,渐抵尖峰之南,渡溪而北又二里,始见路左西山下有村倚焉。又东渡溪,于是循溪东而北向行。三里,已出尖峰之西麓,溪流东啮麓趾,路乃盘崖北上。转出崖北,二里,东北下,已绕尖峰之北矣。

又行坞中二里,有小水南自尖山北夹来,北与界牌之水合,有小桥,渡之,是为上林县界。

自界牌岭来至此皆为宾州境,而是水之东又为上林境,以上林之思笼一驿孤悬独界其中也。

过桥,复东北升陟冈陀,四里抵思笼今作思陇,村落一区在冈头,是为思笼驿。按《志》,思笼废县,昔为南宁属,不知何时割属上林。其地东西南皆宾州境,惟西北五十里至上林县。

〔驿南面曰高尖山;北面崇山并障,东曰北斗山,西曰晒曲岭;遥山层叠正西者,曰陆蒙山。溪自界牌岭东北至此,扼于北山,遂转西南去。惟陆蒙隔于溪西也。〕先是,雨色濛濛,初拟至思笼而止;及饭,而日色尚早,夫恐明晨雨滑,遂鼓勇而前。由思笼遂东下坞中,溯细流东行,一里,田夹既尽,复潴水为池。其池长亘一里,池尽复环塍为田,其南北皆崇山壁夹,南为高尖之东北垂,北为北斗之东南垂,其中夹而成田。共半里,即二山度脉之脊,水至是遂分东北与西南二派,东北者入都泥江,西南者入右江,〔为黔、郁两江脊,〕水之派至是始分。过脊,随水东北行峡中,其峡甚束。又半里始降而下,有坊焉,复为宾州界。盖宾州之地,东西夹思笼一驿于中,为上林南界者,横过仅七里云。

既下,山愈逼束,路益东转,已越高尖山之东麓矣。

按《志》:“宾州南四十五里有古漏山,古漏之水出焉。其关曰古漏关。”即此矣,然土人无复知者。

随水东又三里,山峡渐辟,又六里,渐出峡,始东望遥峰甚高,双尖骈起者,为百花山。

水折而北,路亦随之,山乃大辟。六里,为双峰洞,阳有庙东向,曰陈崇仪庙,乃把宋守陈曙者。依智高之乱,曙为宾守,以兵八千战于昆仑,兵溃,经略狄青以军法斩之,土人哀而祀焉。后韩都督征蛮,见有白马朱衣而导者,知为曙显灵,故拓而新之。其地乱山回伏,无双峰特耸;若百花骈拥,虽望而见之,然相距甚遥,不知何以“双峰”名洞。碑曰:“在宾州三十里。”又北二里,有小水自西坞出,东注于大溪。即古漏水。

又三里,乃渡大溪之东,溪乃东转,路亦从溪南随之。共东十里,溪北之山东尽,溪南之山亦渐东转而南,是为山口。

其东平畴一望,天豁岚空,不意万山之中,复有此旷荡之区也!

东望五里,为丁桥村,又东十里为宾州,皆在平楚中。

谢肇淛zhé云:“昆仑在宾州南十里。”此何据也?

少憩山口,征三里路于途人。知者云:“当从此东北行,由北小岭入,是为口村。其道为径,可无宾州之迂。”时甫下午,日色大霁,遂由出口北渡大溪,从平畴中行。十里,抵北界小山下。其山颇低,自山口之北回环东北行,至此有村落依之。由村东又东北行五里,越山之北,复有坞自西而东,路横涉之。二里,有水亦自西而东注,架小桥于上渡之。又北一里,直抵北山下,其山乃北第二重东行小支。又有水直逼山麓,自西向而东,架桥亦与前溪同。

度桥即北向登山,山巅有堡一围,名竹马堡,乃二年前太平节推吴鼎元,高州人。署宾州所筑,招狼兵五十名以扼要地者。上山半里,又从山上北行半里,山北有水一塘,横浸山麓,四面皆山峡环之。下山又半里,北望公村尚在坞北二里外,担夫以力不能前,乃从山北麓东行半里,投宿小村。村不当大道,村人初不纳客,已而一妇留之,乃南都即今南京市人李姓者之女,闻余乡音而款留焉。其夫姓邓,随驿骑至南宁。

二十二日是为立春日。晨起,阴云四合。饭而北行田坞间。二里,抵北山下,是为公村今作公车。由村东越山而北,三里下及北麓,始见北向扩然,渐有石峰透突。盖自隆安西岭入,土山崇卑不一,皆纯土而不见石,至此始复见峥嵘面目矣。于是复行平畴中,一里,北过一板桥,有小水亦自西而东。

又北行四里,抵北小山下,有水从山下漱南麓而东,架桥渡之。

遂穿山腋而北,于是北行陂陀间,西望双峰峻极,氤氲云表者,大明山也。其山〔在北斗山西北,〕为上林、武缘分界。按《志》,上林、武缘俱有镆铘、思邻二山,为二县界,曰镆铘而不及大明,岂大明即镆铘耶?又北五里,有大溪西自大明山东流而去,是又为宾州、上林之界,其水较古漏诸溪为大,故不能梁而涉焉。由溪北又三里,登一冈,是为思洛墟,宾州北来大道至墟而合。遂西北行,共十二里过白墟,又三里为牧民堡,有卖饭于冈头者,是为宾州往上林、三里中道也。又西北行十里至开笼山,〔一名鸡笼,〕已直逼北界石山下。由岐北入石山夹中,其山千百为群,或离或合,山虽小而变态特甚。

〔有分三岐者,东岐大而高,中次之,西岐特锐,细若竹枝,诡态尤甚;有耸立众峰间,卓高而直如簪笔者。〕由其西转而北,入石山峒中。

五里,北至杨渡今作洋渡,一大溪西由上林崇山中东流至此,直逼北面石山下,又有一溪北由三里山峡中南向入之,二流合而其溪即清水江愈大,循石山而东,抵迁江入都泥焉。方舟渡北山下,有卖饭者当道,渡者屡屡不绝,遂由其东溯南来溪西岸入峡。

其峡或束或开,高盘曲峙,左右俱有村落。十里,峡复大开,四山围绕,中成大坞。有一峰当坞起平畴中,四旁无倚,极似桂林之独秀、向武之瑞岩,更小而峭。路过其西,忽树影倒垂,天光中透,亟东入之,则其中南北中迸。

南窍复有巨石自洞顶当门外倚,界洞门为二,门内裂窍高数丈,阔丈五,直透峰北者五六丈。

出北窍,其上飞崖倒覆,骞腾而东,若复道回空,悬树倩影。

复入其内,又西通一窍,西北转而出,其中宛转,屡有飞桥上悬,负窦层透,又透西门焉。一峰甚小,下透四门,中通二道,亦琅岩之具体而微者,但琅岩高迥,而兹平狭耳。由岩北又北三里,为桂水桥,溪水自西北漱崖,而南崖瞰溪临桥。昔有叠石为台,构亭于上者,曰来远亭,今止存荒址矣。

越桥东,又北二里,为三里城。城建于万历八年,始建参府,移南丹卫于此,以镇压八寨云。时已过午,税驾于南城外陈队长家。其人乃浙之上虞陈氏也,居此二十年矣。晚日甚丽,余乃人城谒关帝庙,换钱于市而出。及就寝,雨复大作。

二十三日晨起雨止。既而日色皎然,遂令顾仆浣衣濯被,余乃作与陆参戎即参将书,并录《哭静闻》诸诗椷封信之,以待明晨投入。迨暮,日复坠黑云中。

二十四日晨起,雨复作。上午以书投陆君。陆,镇江人也,镇此六年矣。

名万里。

得书即令一把总以名帖即今之名片候余,余乃入谒,为道乡曲,久之乃别。

陆君曰:“本当即留款,以今日有冗,诘朝耑同”专“候耳。”盖是日乃其孙伯恒初冠,诸卫官有贺燕也。

余返寓,雨纷纷不休。

陈主人以酒饮余,遂醉而卧。

二十五日晨起渐霁,余作程纪于寓中。上午,陆君以手书订约订余小叙,尽返所馈仪。余再作书强之,为受金谷秋香卷。下午,入宴于内署,晤陆君,令弟玄芝昆仲俱长厚纯笃dǔ忠实,极其眷爱焉。

二十六日晨起,入谢陆君,遂为下榻东阁。阁在署东隅,乔松浮空,幽爽兼致,而陆君供具丰腆,惠衣袜裤履,谆谆款曲,谊逾骨肉焉。是日,陆君出新旧诸报即邸,报也,是传达政令,通报消息,由封建中央主办的报纸见示,始知石斋先生已入都,又上二疏,奉旨责其执坳,复令回话,吏部主政熊文举以疏救之。

又知郑峚màn阳之狱拟戍,复奉旨欲加重刑,刑部尚书任为镌三级焉。至六月,锦衣卫以病闻。又知钱牧斋即钱廉益,曾作《徐霞客传》为宵人即小人也上疏,以媚乌程,遂蒙迨dài逮捕入都,并瞿式耜sì俱下狱。

抚宁侯朱国弼等疏攻乌程,六月间,乌程始归,郑、钱狱俱未结。

二十七日雨。

二十八日稍霁。陆公特同余游韦龟岩。岩在三里西十里。

二十九日复雨。

三十日复雨。

戊寅(公元1638年)正月初一日阴雨复绵连,至初六稍止。陆君往宾州,十一日归。

十三日游独山岩,又小独山。

十五日雨中往游周泊隘。隘在三里东二十五里。晚酌南楼,观龙灯甚盛。

二十七日同陆伯恒游白崖堡岩洞。洞在杨渡西,北向高洞三层,又东南向深洞,内分二支。入宿白崖哨官秦余家。

二十八日陆公昆仲至,同游青狮岩。

岩在杨渡东南,过渡四里乃至。其岩东西直透,东门平,西门高,洞内下甚宽平,上两层中空透顶。西门内可望而高不可上,须由山北小窦攀崖而入,下临西门之顶。又东入深奥,又北透重门,俱在绝壁之上。

是日酌于洞中,有孙、张、王三指挥使同饮。

既乃观打鱼于江畔,抵暮归,乃病。

二十九、三十两日余卧疴kē病东阁。天雨复不止。

二月初一日稍霁。

初二日复雨。是日余病少愈,乃起。

初三日雨中复往青狮潭观打鱼。

先是张挥使即指挥使简称言,青狮岩之南有鸡笼山,亦有大岩,故陆公以骑送余至此,命张往同游。张言雨中不可入,且久无游者,固阻余,仍冒雨归。

自后余欲辞陆公行,陆公择十三日为期。

连日多雨,至初九稍霁。陆公命内侄刘玉池、嘉生昆仲并玄芝、伯恒各分日为宴饯余。因出演武场,伯恒、二刘为走马命射。演武场周围有土城,即凤化县址也,在城东。

十一日早闻雨声,余甚恐为行路之阻。及起,则霁色渐开。至晚,饯余于署后山亭。月色皎然,松影零乱,如濯冰壶,为之醉饮。

十二日日色甚丽。自至三里,始见此竟日之晴朗。是日陆公自饯余,且以厚赆jìn钱财或礼物为馈,并马牌、荐书相畀,极缱绻qiǎnquǎn情意深厚缠绵之意,且订久要焉。

何意天末得此知己,岂非虞仲翔即虞翻,三国时吴国经学家,孔融曾看过他的《易》学著作,认为以他为知己而一生无憾,后以其名代称知己之所为开颐者乎?

十三日五鼓,雨声复作。既起,雨止,雷声殷殷。陆公亲为治装毕,既饭,送至辕门,命数骑送余。遂东出东门,过演武场,抵琴水桥,伯恒与苏友陈仲容别去。又一哨官王姓者以骑来,与刘玉池同送渡琴水桥。又东一里,北向入山,升陟坂垅,东北十四里,抵一最高石峰之麓,有一土阜西缀石峰之下,是为左营。

其石山东即罗洪洞贼。

营北一里有墟场,趁墟者多贼人。然墟无他物,肉米而已。又北行,皆东石西土。

共七里,有石崖夹道,竖峰当门,乃金鸡山也。透山腋二里,北复开间峡北去。又十里,为后营。营在西土山之上,东支则石峰参差,西支则土山盘错。营于山巅,土山形如船。

其石山东乃那良贼寨。

哨官杨迎款甚勤。

杨号耀先,闽漳州人。

欲往游东岩,以雨色复来,恐暮,乃止。

自旧年十二月廿三日入三里,至今二月十三日由三里起程,共五十日。

三里砖城,周回大三里。东西皆石山排列,自后营分枝南下,中有土山一支,至此而尽,又起一圆泡,以城环之。

参府即倚泡建牙即衙,官府衙门。府周围乔松石余,〔高刺云霄,〕干大皆〔三人〕合抱。余以为数百年物。按碑,乃隆庆初年建府时所植,〔栽逾六十年,〕地气涌盛如此。

城久颓,且无楼橹lǔ望楼,陆公特增缉修筑雉堞,创三门楼。

东、西、南三门。惟直北当府无门。

南门之外,又建南楼,以壮一方之形势。

余有《南宣楼记》。

又前,则东西二溪交于汇水桥,二溪,西大而东小,俱发源后营之东、西谷,〔合〕而下洋渡。

而独山岩又中峙为下流之钥,前又有独山村之山为第二重钥。

三里之界,南逾杨渡或作洋渡。

抵鸡笼山,〔共二十里。〕北过后营抵分脊岭,共五十里。

昔时脊北那历、亥岸二村,北并蓝涧俱顺业里属,今已沦为贼窟。

东抵周泊隘,共二十五里。

西抵苏坑,五十五里。

纵横皆七十里。名“三里”者,以昔为贼踞,王文成即王守仁也平八寨,始清出之,编户三里:一曰上无虞,二曰下无虞,三曰顺业里。

今顺业北境与八寨接壤者十余里,那历、玄岸并蓝漳皆贼踞为巢。

曾置凤化县,即今演武场周围土城,遗址尚存。随废,后以南丹卫迁此,而设参府镇之。田粮初输卫收,后归上林县,而民以不便,复纷纷议归卫矣。

三里以洋渡为前门,有〔李依〕江西自上林县大明山发源,东流至此,横为杨渡。渡之南则石峰离立,若建标列戟;渡之北则石峰回合,中开一峡,外凑如门,有小江自北而南,注于洋渡下流,〔即汇水桥下合流水也。〕溯小江西岸入峡,宛转俱从两界石山中,北行数里,两界山渐开渐拓,中环平畴,有独山村界其中,〔一石山中立溪西〕为外案,又有独山岩为内案。于是东西两溪之水前合而南去,北面石山愈开,土山自北而来,结为城治焉。城北土山中悬,直自后营西北夭矫而下,至此而尽。其东西两界石山回合如抱,愈远愈密,若天成石郭,另辟一函盖于中者,盖西来之脊高峙为大明山,分支东走,环绕于苏坑南北者,遂为西界之障;又北转而东抵后营之后,乃中分土山一支,直南四十里而结三里,若萼中之房;其分支东度者,又南转环绕为东界之障。故周泊今作刁泊、苏坑两处,为三里东西之腋,正中与城治相对。其处〔东西〕最拓,若萼之中折处焉。由周泊而南,渐转渐合,至洋渡而西向临溪,则青狮庙之后崖也。由苏坑而南,渐转渐合,至洋渡而东向临溪,则白崖堡之东崖也。

二崖凑合于洋渡,即所入之前门,若萼之合尖处焉。

东西两溪,俱在两界石山之内,土山北自后营盘伏而来,两源遂夹而与俱。西界者,南至罗墟今作罗圩北,又合一绕城西,又西抵石村,合汛塘之水,乃东南出汇水桥下,合东溪。

东界者,南至琴水岩东,又南出琴水桥,又合一东来之水,曲折抵东南石峰下,又穿流山峡中,乃西出而合西溪。二水合而南,经两独山,潆之,又〔南〕注于洋渡之东。大江西下,此水北下,合并东去。其西北之夹,即洋渡;东北之夹,为青狮庙后崖。

韦龟洞,在城西十里韦龟村今作韦归。西由汛塘今作信桃逾佛子岭而北,其路近:北由罗墟转石山嘴而南,其路远。其中群峰环绕,内拓平畴,有小水自北而南,分流石穴而去。

惟北面石山少开,亦有独峰中峙若标。

韦龟之山自东南中悬,北向而对之,函盖独成,山水皆逆,真世外丹丘也。数十家倚山北麓,以造纸为业,栖舍累累,或高或下,层嵌石隙,望之已飘然欲仙。其西即洞门,门亦北向。初入甚隘而黑,西南下数步,透出石隙,忽穹然高盘,划然内朗。其四际甚拓,而顶有悬空之穴,天光倒映,正坠其中。北向跻石而上,乳柱前排,内环平台,可布几席;南向拾级而下,碧黛中汇,源泉不竭,村人之取汲者,咸取给焉。平台之前,右多森列之柱,幢盖骈错,纹理明莹;左多层叠之块,狮象交踞,形影磊落。

其内左右又可深入焉。

秉炬由右西向入,渐下渐岐,而南可半里,又开一壑而出。秉炬由左东向入,渐跻渐逾而北,可半里,又转一窦而还。闻由右壑梯险而上,其入甚深;然觅导不得,惟能言之,不能前也。是岩外密中宽,上有通天之影可以内照,下有逢源之窍不待外求,一丸塞口,千古长春。

〔三里虽岩谷绝盛,固当以是岩冠。〕况其外村居,又擅桃源、谷口之胜乎?

琴水岩,在城东六里琴水桥之北,中支土山东南尽处也。

东溪自北环山之东。土山既尽,独露石山一拳,其石参差层沓。山南亦有数家之村。洞在村西山半,其门南向。初入洼而下,甚欹侧;北进数丈,秉炬逾一隘,转而西,始穹然中高,西透明穴,北有暗窍;当明处有平石阔三丈,卧洞底如坠,可攀而憩焉。秉炬穷暗窍,数丈而隘,跻其上,亦不能深入。

乃仍出至平石,跻西穴而出,则山之西面也。

下山,仍转山前,骑而周周游玩之。洞前稍下,其东亦开一岩,门亦南向,外高而中浅,村人积薪于中焉。其北又开两岩,一上一下:上者在重崖,无路;下者多潴水,然亦不能与前通也。

佛子岭北岩,在城西七里汛塘村之西。佛子岭者,石山自西分支而东,东为汛塘、仙庙诸峰,而岭界其间,石骨嶙嶙。逾岭而北下,则韦龟村西坞之水,南流而抵其麓,倾入洞焉。洞门北向甚豁,中回环成潭,潭中潴水渊澄,深不可测,潭四周皆石壁无隙。

闻其南有隙在水下,大潦lǎo雨水从北捣下,洞满不能容,则跃而出于山南之崖。盖南崖较高,水涸则潴于北而不泄,中满则内激而反射于外,其交关之隙,则中伏云。

门右穿旁窦,南抵潭东涯上。

其上有石高蛩潭旁,上与洞顶不即不离,各悬尺许,如鹊桥然。

坐桥下而瞰深潭,更悠然也。

佛子岭南岩,在佛子岭之南。其门南向,前有石涧天成若槽,有桥横其上。时涧中无水,即由涧入洞。洞外高岩层穹侧裂,不能宏拓。北入洞,止容一人,渐入渐黑,而光滑如琢磨者;其入颇深,即北洞泄水之道也。盖水大时北洞中满,水从下反溢而出此,激涌势壮,故洞与涧皆若磨砺以成云。

佛子岭西北岩,在佛子岭西北一里,其门东向。韦〔龟〕村西坞之水自北来,又分流一涧,西抵此洞前,忽穴地下坠。洞临其上,外门高朗,西入三、四丈即止。洞南有一隙,亦倾侧而下,渐下渐黑,转向西南,无炬而出。闻下与水遇,循水西南行,即透出后山。乃知此村水坠穴,山透腹,亦与向武〔百感〕一辙也。

独山岩,今名砥柱岩,在城南四里。此地有三独山,皆以旁无附丽得名:一在溪东岸,与东界石山近,其山小而更峭;一在此山南五里,障溪而东环之,其山突而无奇;独此山既高而正当其中,与向武之琅山岩相似,省中之独秀无此峭拔,亦无此透漏也。其岩当山之腹,南北直透。南门高迸如裂阙,其前有巨石,自岩顶分跨而下,界为两门,正门在东,偏门在西南,皆有古木虬藤倒挂其上,轻风飘曳,漾翠飞香,甚异也。

岩中如合掌而起,高数丈,〔阔一丈五尺,〕平通山后〔者五、六丈。〕上有飞崖外覆,下有涌石如栏,南北遥望,众山排闼,无不罗列献于前。岩之中分窍西透,亦转而北,又通一门,其内架阁两重,皆上穿圆窍,人下窍行,又若透桥而出者。此一洞四门相通,山甚小而中甚幻也。惟东向不通。其崖外又有一门东向,而西入深亦数丈,是又各分门立户者。

小独山岩,在城东南五里,与砥柱东西相向,夹小江而立。自砥柱东望,似此山偏与东界近;自此山西望,又似砥柱偏与西界近;自其中望之,其实两山之去东西两界各悬绝等也。山小于砥柱,而尖锐亦甚,极似一浮屠中立者。下亦通一门,有石跨其外而不甚高。

西透小隙而上,悬崖之侧,有石平峙为台。

其上悬绝处,有洞南向甚深,若能梯阶而升,亦异境也。游砥柱日独随一骑导而浮江,并尽此胜。

白崖堡南岩,在城南十六里。由洋渡北岸溯江西行,转入山坞则堡在其中。盖其山南北回合,又成一洞天矣,洞在南山之上,重门北向,高缀万仞之壁,自堡中望之,即在举首间,而无从着足。岩下石脚外插,亦开裂成纹。初开捱数隙,如升层楼,而不知去洞犹甚远;复出重之,而后觉枪榆枋者榆树和檀木挺立,无及于垂天之翼也。既而土人秦余至,为秉炬前导,仍从山口出,循南山之东而转其南始拾级上,得一门东南向,是为后洞,〔正对卓笔、青狮岩诸峰。〕由洞中东北上跻,乃暗而需炬,更转而北,其上甚峻,遥望天光中透矣,益攀跃以升,得一隙仅如掌,瞰其外辟巨门焉,则上洞之下层也。隙隘不容侧身向外,只可俯眺而已。从其内更上跻,透隘而出,则洞门岍然,北临无地,向之仰眺而莫可及者,今忽身跻其上矣。此洞甚高,呼吸可通帝座,其前夹崖下陷,以木横架而补其阙,即堪憩托,然止可凭揽诸峰,非久栖地也。仍从内隘下,再窥其外第二层洞,亦以为不可到矣。姑以杖从隙中投之,再由故道俯级直坠,抵前遥望天光处,明炬遍烛,于洞北崖下得一穴焉。其口甚隘,亟引炬蛇行而入,其中渐高而成峡,其底甚平,数丈后宛转东折,又数丈而北透,则其门北向高裂,有巨树盘根洞中,偃yǎn仰卧出洞外,是为第三层洞。

洞前平石如掌,上下皆危崖峭壁,轰悬无级。回首上眺,则层门重叠,出数十仞之巅者,即上洞与第二层洞也。稍悬平石而东,峡壁间有藤树虬络,乃猱升猿引以登。半晌,遂历第二层外洞,前所投杖俨然在也。其洞深三丈,高五丈,嵌上下两洞之间,而独不中通,反由外跻。因为吟句曰:“洞门千古无人到,古干虬藤独为谁?投杖此中还得杖,三生长与菖坡通”猖披“,衣带不整,引中为任意而为,随。”

乃仍挂枝下,循平石篝火穿第三层洞入,再抵前遥望天光处,则仍还后洞腹中矣。盖是洞如蹲虎,中空如腹,而上洞则其口也。第二层洞在其喉管之外,向从隙外窥处则喉管也。人从喉管上透,出其口,由喉管下坠,抵腹中。第三层洞为其脐之所通,故在腹之前。

后洞乃其尾闾lǘ门边,故在腹之下云。

白崖堡南山下洞,在后洞之西三百步。

洞门亦东南向,洞外高崖层亘,洞内即横分二道,一向西南,一向东北,皆稍下从洼中入,须用炬矣。从西南者,数丈后辄分两层,下层一穴如井。

由井下坠,即得平峡,西行三丈,又悬峡下坠,复得平洼,其中峡窍盘错,交互层叠,乳柱花萼,倒垂团簇,不啻千万。随行胡生金陵人。折得石乳数十条,俱长六七寸,中空如管,外白如晶,天成白玉搔头即“簪”的俗称也。又有白乳莲花一簇,径大三尺,细瓣攒合,倒垂洞底,其根平贴上石,但悬一线,而实粘连处,蒂仅如拳,铲而下之甚易。第出窦多隘,且下无所承,恐坠下时伤损其瓣,不忍轻掷也。盘旋久之,忽见明光一缕,透窍而出,井口亦如前,又在前井之南矣。又从上层西南入,其中石脊高下,屡见下陷之坑,窅黑无底,疑即前所探下层也。深入亦盘错交互,多乳柱攒丛,〔细若骈枝,团聚每千百枝,〕与下层竞远。

〔惟后营东洞,乳柱多而大,悉作垂龙舞虬状,比列皆数十丈云。〕从东北者,不五丈,有北嵌之窍两重,皆不甚深。东向攀崖而上,渐进渐曲,其盘错亦如西洞,而深奥少杀减也之。

青狮南洞,在城南二十里,西南与上林分界处,路由杨渡过江,东南四里乃至。其山石峰卓立,洞在山之下,开东西二门。东门坦下,门高数丈,阔亦数丈,直透山西者约三十丈,平拓修整,下壁如砥,上覆如幔,间有石柱倒垂幔下。

洞之西垂,又有石柱一队,外自洞口排列,抵洞后西界,别成长榭;从榭中瞩外洞,疏楞绮牖yǒu,牵幕披云,又恍然分境也。西门崇峻,下有巨石盘叠为台,上忽中盘高穹。从台内眺,已不见前洞之顶,只见高盘之上,四面层回叠绕,如云气融结,皆有窍穴钩连,窗楞罗列,而空悬无上处。从台外眺,则西面三岐之峰,卓笔之岫,近当洞门中央,若设之供者。由台北下,奥窟中复开平洞一围,外峙巨石为障,下透中虚,〔若桥之度空。〕从此秉炬北入东转,其穴大而易穷;东从腋隘直入,其窍狭而甚远。

计其止处,当〔不下十五丈,〕已逾外洞之半。此下洞之最奥处也。出小穴,复酌于西门之台,仰视上层云气叠绕处,冀一登,不可得。忽见其北有光逗影,知其外通,陆公令健而捷者从山外攀崖索之。

久之,其人已穿入其上,从下眺,真若乘云朵而卷雾叶也。既而其人呼曰:“速携炬至,尚可深入。”余从之。乃从西门下,循山麓转其北,复南向攀崖跻。

山之半,有门北向。

穿石窦入,则其内下陷通明,俯见诸君群酌台上,又若登月窟、扪天门而俯瞩尘界矣。其上有石砥平庋,石端悬空处,复有石柱外列,分窗界户,故自下望之,不一其窦,而内实旁通也。于是秉炬东入,愈入愈深窅,然中辟亦几二十丈焉。东入既穷,复转西北,得一窦。攀而北上,忽倒影遥透,有峡纵横,高深骈沓。攀其东北,有穴高悬,内峡既峻,外壁弥更加削,只纳接受光晖,无从升降。更从奥窟披其西北,穿腋上透,又得一门,平整明拓。其门北向,其处愈高,吐纳风云,驾驭日月,非复凡境。

其北腋尚有余奥,然所入已不甚遥。

由其门出,欲缘石觅磴而下,其下皆削立之壁,悬突之崖,无从着足。乃复从洞中故道,降出至悬台下瞰处。诸君自下呼噪,人人以为仙,即余亦自以为仙也。倏明倏暗,倏隔倏通,倏上倏下,倏凡倏仙,此洞之灵,抑人之灵也?非陆公之力,何以得此!

青狮北洞,在青狮潭北岸。青狮潭者,即洋渡之下流也,江潭深汇,为群鱼之宫,乃参府之禁沼罟gǔ网也网所不敢入者。其北崖亦多穹门,与南洞隔江相对。余雨中过此,不及旁搜。又西为青狮庙。危峰西南来,抵水而尽。洋渡之水从西,三里之水从北,至此合流而东,峰截其湾,愈为屼嵲wùniè险峻高耸,庙倚其下,遂极幽閟焉。

堡北岩,在城南十二里〔巨〕堡之北。

〔堡南去洋渡仅三里。〕其门东向,中深五六丈,后洼而下,不能深入。

独山村西北水岩,在城南八里大路之西。洞门东向,前有石路,中跨为桥,盖水发时自洞溢出也。洞倚西山下,洞口危石磊落,欹嵌而下,其中窅然深黑,不能悬入也。

砥柱岩西峰水岩,在城南四里。

有峰屼突于砥柱之西,高不及砥柱,而回列倍之,上冒下削,〔其淋漓痕,俨若黄熟香片侧立。〕其南多空裂成门,而北麓有门北向,两崖如合掌上并。其内深窅,有光南透,若甚崆峒,第门有潴水溢于两涯,不能入。几番欲以马渡,而水下多乱石,骑亦不前。

后营东山洞,在城北四十里,即后营东界石山之西麓也,去后营四里。中又有小山一重为界,山坳中断处,有尖峰在前,亦曰独山,则其西护也。直抵东山下,有石笋一圆云。

备记二月十四日。

仙庙山,在城西四里,西面石峰之最近城者也。石峰中悬,三面陡绝,惟从西南坳中攀崖上,则三里四境尽在目中。

昔有村氓登山而樵,遇仙得道,故土人祀之。

汛塘浮石,在城西五里汛塘中。汛塘者,即仙庙山南之坞也,自仙庙山前西接狮子坳。坞中有塘长数里,水涨时洪流漫衍,巨鱼逆流而上,土人利之,故不疏为田,而障为塘。

有石壑一区当塘之中,上浮如败荷覆叶,支撑旁偃,中空外漏,水一潭绕之,石箕踞其上,又如数梁攒凑,去水不及三尺,而虹卧云嘘,若分若合,极氤氲蜿蜒之势。其西北里余即汛塘村,倚北山之下。

周泊隘,在城东二十五里,东界石山之脊也。隘当脊中,南北崇崖高压,云气出没其中,逾隘而东,即为迁江境。其东北石山内,为八寨之罗洪洞。

按《一统志》:“罗洪洞在上林县东北四十五里。”则昔时亦上林境,而后沦于贼,遂不能恢复,至今为贼所踞。

东南石山内,为马场洞。犹三里属。第地无居民,皆巨木。

汛塘后坞石洞,在城西七里。西山东来,过佛子岭分为两支,一支直东为汛塘村后峰,一支北转为韦龟山。二山之东北又环成一坞,东以仙庙山为前障,中有支峰对。其麓有洞,门东向,前有水隔之,内望甚深,土人云中:“可容千人。

昔其西有村,今已鞠jī尽,全,穷为草莽。“所向东峰之上,亦有洞,门西向,高悬欹侧,亦翳于草莽,俱未及登。

三层阁在参府厅事东,陆公所新构也。长松环荫,群峰四合,翛xiāo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之貌然有遗世之想。

松风亭在署后土山之巅,松荫山色,遥连埤堄pínì城墙上的小墙,月色尤佳。

余下榻于〔三〕层阁,几至忘行。陆公饯余于松〔风〕亭,沉醉月夜,故以终记。

三里:一曰上无虞里,一曰下无虞里,一曰顺业里。

八寨:西界者曰寨垒、东与后营对。

都者、东与周安对。

剥丁,东与苏吉对。

东界者曰罗洪、西与左营对。

那良、西与后营对。

古卯、古钵、何罗。

三镇:中曰周安,北曰苏吉,西南曰古鹏。

贯八寨之中者,南自后营,北抵周安,极于罗木渡。其中有那历、玄岸、蓝涧、桥蓝诸村,南北十余里。昔乃顺业里及周安之属,今为八寨余党所踞。

渠魁蓝海潮。

八寨交通,而三里之后门不通矣。

三里〔周围石峰,中当土山尽处,风气含和,独盛于此;土膏腴懿,生物茁茂,非他处可及。〕〔所艺禾穑特大,恒种一郭,长倍之,性柔嘉,亦异庶土一般地方所植。〕畜物无所不有。鸡豚俱食米饭,其肥异常。鸭大者重四斤而方。此邦鲫鱼甚艰,长仅逾寸,而〔此地〕独有长四五寸者。三里出孔雀。风俗:正月初五起,十五止,男妇答歌曰“打跋”,或曰“打卜”。举国若狂,亦淫俗也。果品南种无丹荔,北种无核桃,其余皆有之。春初,枸杞芽大如箸云,采于树,高二三丈而不结实,瀹yuè以汤煮物其芽实之入口,微似有苦而带凉,旋有异味,非吾土所能望。木棉树甚高而巨,粤西随处有之,而此中尤多。

春时花大如木笔即辛彝,而红色灿然,如云锦浮空,有白鸟成群,四面翔绕之,想食啄其丛也。结苞如鸭蛋,老裂而吐花,则攀枝花也,如鹅翎、羊绒,白而有光。云泗城人亦有练蒸煮使柔软洁白之为布者,细密难成,而其色微黄,想杂丝以成之也。

相思豆树即红豆树高三四丈,有荚如皂荚而细,每枝四五荚,如攒一处,长一寸而大仅如指。子三四粒缀英中,冬间荚老裂为两片,盘缩如花朵,子犹不落。其子如豆之细者而扁,色如点朱,珊瑚不能比其彩也。

余索得合许。

竹有中实外多巨刺者,丛生而最大;有长节枝弱不繁者,潇洒而颇细;如吾地之耸节虚中,则间有之而无巨者;又一种节细而平,仅若缀一缕而色白,可为杖,土人亦曰粽竹,出三镇之苏吉;其地亦有方竹,止在下数节而不甚端。

十四日晨起,阴云四布,即索骑游东岩。岩在东石峰之麓,由独山入隘,度土山一重,共三里抵其下。有石笋一圆,傍石峰西麓,岩在石笋之上。

〔遥见当峰半,一门西向高悬,则西洞后穿别窍。〕由南麓上跻,有两门并列,暗洞在东,明岩在西,二门俱南向。先入明岩,中高敞平豁,后一石蕊中悬。穿蕊而入,〔下坠小穴,上则垂乳窈窕,围成龛,极玲珑纤幻。龛中圆且峻,贮水一池,沉映崖壁,光影上照,绀gàn黑红色碧夺目。〕转门而西,又开一门,西向,亦明豁高爽,下临绝壁,〔即前从坞中遥见高悬者。〕其内与南门转接处,石柱或耸而为台,或垂而成龛,攒合透映,真神仙窟宅,雕镂所不能就者也。仍出南门,从其东北向,伛偻入暗洞。

〔门外隘中洼,〕少下,洞遂穹然,篝火北入数丈,则玉乳倒垂骈耸,夭矫缤纷,〔底甚平。〕由其腋透隙而入,〔岐而西,峡东隙皆不数丈尽,惟直北逾乳隙进,内复宽。〕少东转,垂柱益多。

平底中有堆石一方,土人号为“棺材石”,以形似也。更入,〔从石东北转,石坡高下,乳笋参差立。披窍北入,复辟一最巨室,乳柱回环,阖辟莫测。〕从此西北穿隘而下,其入甚遥,闻深处有溪成潭,下跨石为梁,上则空〔明〕透影。时误从东转,竟从别窦仍下堆石傍。欲复入觅西北隘,而易炬已多,恐一时不继,乃从故道出。闻此洞东通迁江,虽未必然,而透山而东,即为那良贼寨之地,未知果有从出处耳。余所入止得三四转,度不及其十之一二,然所睹乳柱之瑰丽,无过此者,此洞既以深诡见奇,而西畔明岩复以明透表异,合之真成二美矣。

出洞,仍下山西北行,一里半抵独山。从其北而西,又一里半,饭于后营。杨君统营兵骑而送余,遂下山北行。东西两山,一石一土,相持南下,有小水南流于其中,经后营而南,金鸡隘之北,乃西南坠壑而去,即琴水桥之上流也。

从此北望,直北甚遥;南望则金鸡石峰若当门之标。后营土山头南尾北,中悬两界之中,西南走而尽于三里,遂结为土脉之尽局云。

北行八里,有土脊自西而东,横属于两界之中,则南北分水之脊也,南入于杨渡,而北遂入罗木渡焉。逾脊北二里,为那力村,又三里为玄岸村。

二村俱在东石峰之下,昔皆民居,今为八寨贼所踞矣。又北三里,水从直北去,路西穿土山之腋。一里西下,则土山复东西夹而成坞。又北十里,是为蓝涧,俱贼村矣。贼首蓝海潮者,家西山下。有涧从其前北流,溯之行,北一里半,有石山突于坞东,由其西麓逾小坡,即为周安界矣。又二里,一村在东山麓,曰朝蓝。前涧中有潭,深汇澄澈,自是而北,遂成拖碧漾翠之流,所云“蓝涧”者,岂以此耶?蓝涧本三里之顺业里属。今南抵那力过脊之地,俱为八寨余孽所踞,而蓝海潮则其魁也。

由蓝涧而北抵罗木渡,南抵左营,中开天成直夹,皆土山也。其两石山:西为寨垒、都者、剥丁,东为罗洪、那良。东西皆贼薮。朝蓝昔本周安属,今北抵周安亦俱为诸蘁wù逆贼,造反者所踞,并周安亦岌岌矣。

由朝蓝随涧东岸又北五里,转而东逾土山,北下一里,复行坞中。

三里,出坞。又西行一里,始见前溪从土山西畔北注,与石山西峡之涧合而东来,遂有汤汤之势。涉溪北上,溪亦折而北,不半里,是为周安镇。数家之聚,颓垣败址,在溪西岸,而溪东膏腴俱为贼踞,不可为镇矣。所云镇者,是为周安,其西南为古鹏今作古蓬,其北曰苏吉今作思吉,总名三镇。盖界于八寨之中者也。今周安仅存,古鹏全废,惟苏吉犹故,昔有土镇官吴姓者,以青衫平民所衣服装居宾州,未袭其职。其子甫袭而死。

后委哨官及古零司九司之一。

兼摄之,而古零鞭长不及。

前年,八寨贼由此劫上林库银,为上林县官所申,当道复觅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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