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诡卷之巫灵楚墟(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3-12 10: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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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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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诡卷之巫灵楚墟

四国诡卷之巫灵楚墟试读:

Chapters 1

01

纽约布鲁克林区,下午三点。

一名东方少女在人群中奔跑,高马尾辫精灵般跃动,背上背着一根硬纸壳圆筒。

三名高大的黑人保镖用肩膀和胳膊粗鲁地推开人群,一辆急刹住的汽车里钻出一个脑袋,司机拍着车门叫骂,当肇事者回以一个阴狠的眼神,司机立即乖乖闭嘴;一个刚刚走出超市的老人被撞倒,鲜红的苹果在人行道上滚动,老人瑟瑟扶正眼镜,茫然想探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人保镖两面包抄,把少女堵在一条峡谷般的巷道,拳头捏得喀喀作响,像三堵高墙般朝少女围拢,少女吹了个口哨,从容不迫地微笑,清澈的双眼像青藏高原上的湖泊。“你们想要这幅画吗?”

回答她的只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刚刚被老板骂个狗血淋头的三人此刻心情糟到极点,恨不能把那具娇小的身体一寸寸捏碎。“抱歉,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的雇主让我把它带回中国,所以——”

少女从背后拔出匕首,反握手中,双手交叠,空着的左手勾了勾手指。

第一个黑人咆哮着冲向少女,以一套刚猛凶残的查克诺雷斯闪电拳朝少女身上招呼,这个前纽约拳击冠军旋即发现,他的拳头根本碰不到少女的一根发梢,她就像风一样在他拳锋的缝隙流动,嘴角噙着一丝讥嘲的笑,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拳头原来这么笨重。

另两名同伴加入战斗,嘶吼着,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少女在三人的拳脚中游刃有余地游走,匕首凌厉地舞动,像根毒蜂的刺,让人不敢近身。黑人恼羞成怒,轰出一记直拳,她舞蹈般低头避过,匕首在他脚筋上轻轻一划,黑人嗷嗷叫地弯下腰去。少女双手撑住他的背,跳马一样跃过去,飞踹向第二个人的胸口,高大的身体倒着飞出去,狼狈地摔进一堆垃圾袋中。她头也不回地用手刀向下一砍,双脚受伤的黑人倒在地上。

最后一个人犹豫着要不要再上,当少女把匕首倒持在手中比划出一个要丢出去的动作时,他的自信心彻底被击溃,大喊着“妈妈”飞快逃离,少女恶作剧似地笑笑,匕首在手上转了转,收回鞘中。

十五分钟后,当地911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人,英语说得很生硬刻板。当救护车和警车赶到现场时,发现两名黑人昏倒在地上,证件显示他们效忠于当地一个黑帮,专门走私远东的文物。

半小时后,49号街区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里,乔暮心情愉快地吃着慕斯,用手机浏览亚马逊网,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按下接听。“爸?你怎么了?需要我回来看看你吗?……没关系的,我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02

厦门,除夕夜。

老人坐在一盏昏黄的台灯前,窗外是跨年夜的烟火,炮仗的硝烟里有一股年味,但这些离他都很遥远。他正聚精会神地翻着一本厚厚的《中国考古年鉴》,随手用铅笔在地图上标下几个坐标,托着下巴沉吟片刻,用一根细线将几个点连在一起。

老人似乎有所发现,颤抖着摘下眼镜,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茶润润喉咙,打开录音笔,朝桌上的相框望了一眼,那张老照片上,三个年轻人笑得意气风发。“辰东,我又有一个重大发现,当我把近两年罗山县周围发现的先秦古墓统统标注出来之后,发现这些古墓居然能够连缀成一幅巨大的紫微星宫图,那么《虞渊录》中记载的,那个神秘的楚国遗迹,有没有可能就在最核心的位置,也就是太一星。”

老人捏了捏鼻梁上方,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书屋的窗户大开,冷风把桌上的书吹得哗哗作响,老人正要去关窗,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他的动作僵在那里。“教授,新年快乐。”

那个男人穿一件漆黑的长风衣,头戴圆边帽,几乎与书架的阴影融为一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冷笑:“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们需要你的协助,请随我走一趟吧。”“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男人一步迈向书桌,在那张地图上标注出的紫微星宫正中央轻点几下。“重泉蛇息城。”03

厦门火车站,正月初五。

卢杨拎着一个提包随拥挤的人流进站,一个低着头的青年说了一声“借过”从他身前经过,卢杨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口袋,他知道这个城市治安一向很乱。

他朝背后瞥了一眼,那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远远看着他,这家伙已经跟踪了他很长一段。

验票过安检的时候,安检员用检测仪拦下他:“先生,请把包打开看一下。”

他暗自诧异,只不过是一包普通的户外旅行用品,什么时候登山绳也成了违禁品。他打开提包拉链,安检员一伸手从包里摸出两根雷管,他突然想起那个“借过”的青年。“能随我们走一趟吗?”

卢杨耸肩,表示乖乖就范。

两名安检员夹着他朝办公室走去,卢杨突然揪住一名安检员朝另一个人身上推去,抓过自己的包,飞快跑开。候车大厅里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翻过铁栅栏,安检员从地上狼狈地爬起,一边扶正帽子一边追赶。“拦住那个男的。”

混进人流后,卢杨放慢脚步,两名安检员在背后茫然四顾,他压低脑袋,躲避他们的视线。他来到站台上,从怀里摸出车票,一只手突然将票夺过,唰唰撕成碎片,他错愕地看着鸭舌帽下那张欠揍的脸。“跟我走。”鸭舌帽说。“你是什么人?”“自己人!”

卢杨跟随他从一扇小门出了火车站,进入一个地下停车场,那里停着一辆黑色SUV,鸭舌帽把他推上车,自己随后钻进车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哟,好久不见!”“怎么是你!”

少女从后视镜里冲他嫣然一笑,她依旧是一身中性装扮,扎着高马尾,想不到分手一年,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几天前卢杨收到一沓厚厚的资料,寄信人说想雇佣协助探险的同伴,他虽然已经有几年没做自由探险者了,但那张三十万的支票还是令他心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挣一笔首付也好。

那份资料上记录着一座春秋时期的楚国遗迹的详细信息,自从资料寄到他手上一直噩梦不断,几天来他不断地被人盯梢、跟踪,甚至有人深夜潜入他的住处,比如刚才进站的时候就被人陷害,险些被拘留。“乔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好不容易才有安定的生活,你又想把我拖进泥潭。”“我又不是把你哄来的,你要是真不想来,完全可以把支票撕掉嘛,自己贪心又怪谁。”乔暮毫无愧疚地绕弄着鬓角的一绺头发。

卢杨愠怒地盯着后视镜,两人不说话的当口,鸭舌帽自我介绍:“我叫迟飞,是这次的同伴,合作愉快。”他长得尖嘴猴腮,一副贼相,眼睛大得出奇。

迟飞补充了一句:“那个,我是乔暮的现任男友。”

卢杨吃惊不小,一年不见,她的品位怎么变得这么接地气了,刚说一句“多多指教”准备握手的时候,一只拳头从驾驶座上伸来,迟飞捂着鼻子贱笑:“哈哈,你看见他刚才的表情没。”“别听他瞎说,我从猎手网雇的这家伙,认识不到两天。”“对了,你给我的那份资料搞不好已经泄漏了。”“没关系,那份资料是假的,上面的地点也是假的。”“什么?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去读,你知道我古文有多烂吗?”“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转移一下视线,我才好腾出手做一些准备工作。”乔暮说得轻描淡写。“混蛋呐!”卢杨愤愤捶打座椅,“你怎么会惹上这些人的,他们是谁?”“我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才不信!”“信不信由你,成员已经到齐,各位,出发了!”

乔暮斗志昂扬地发动汽车,换档、打方向盘的动作有模有样,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卢杨正这么想的时候,“嘭”的一声,车屁股撞到了水泥柱,正在吃薯片的迟飞滚到地上去了,嗷嗷叫地抗议,卢杨叹息一声:“还是我来开吧。”

Chapters 2

01

次日下午,三人抵达湖北信阳,罗山县。

此地在春秋时代属于罗国领地,罗国与楚国同宗同姓,后来被楚国吞并,此地成为楚国第一代郢都。当年何等辉煌,如今却只剩一座破落的小镇。汽车行驶在荒凉的街道上,卢杨有种穿越回八十年代的感觉。

按照乔暮的说法,此次要去的是一座叫作重泉蛇息城的楚国遗迹,根据二十年前发掘的文献《虞渊录》记载,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这附近的深山中。

关于此行的目标,乔暮语焉不详,她只说是受人所托。卢杨知道她这两年四处漂泊,接各种与考古探险、文物回收有关的委托,她一向独来独往,这次拽上他又是什么意思,这里面必然有什么隐情。依她那个性格,不肯说的事情就算用撬棍也撬不开她的嘴,卢杨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乔暮不会是心怀叵测之辈。

一路上卢杨与迟飞聊得很欢,迟飞是盗墓贼出身,江湖人称“穿山镜”,这段经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迟飞说他手上压着一批明清古董,一直找不到门路销赃,卢杨顿生一种相见恨晚的心情,他就是收旧货兼古董的,只是经营不善,一直处于低开低走的状态。

天色已晚,三人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乔暮单独一间,卢杨和迟飞同住。刚放下行李,迟飞接到一个“服务电话”,抓上钱包狂笑着冲出去了,卢杨暗叹,江湖人士果然奔放不羁。

招待所里电视信号很差,窗外触目所及一片萧瑟,卢杨呆得无聊,想去找乔暮问些事情,刚一出门,就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紧跟上去。

此时正是傍晚,街上还有几个人在走动,乔暮先后同几个人简短交谈了几句,像在打听什么事情,当发现卢杨的跟踪,没好气地说。“你在怀疑我?”“大小姐,我哪敢啊,我只是希望你能开诚布公地告诉我此行的目的,不要隐瞒。”“到了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好吧,随你。”

两人并肩走着,恍然有着过去一起散步的感觉,当年他们曾共同有过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由此萌生好感。可是交往之后卢杨才发现,这女人一点也不可爱,她那专横、任性、说一不二的性格,简直令人不堪忍受,她有一句令人发指的名言:“当我的男朋友,没有尊严就是你的尊严”。偶尔回忆起来,卢杨也会有种此情可待的痛楚,但更多的还是长松一口气的畅快感。“你结婚了没?”乔暮问。“开什么玩笑,我连结婚对象都没有,要不是家里逼着我相亲,我也不会正月里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烂人一个,跟过去一样。”“你呢,没人会喜欢你那臭屁性格吧。”“切,我跟你才不一样,我这叫孤芳自赏。”“小心赏着赏着,就成没人要的老黄瓜了。”“你找死!”乔暮威胁式地扬了扬拳头。02

次日清晨,三人收拾装备,朝大罗山进发。

这个季节山上积雪未融,连绵的群山一片粉白黛黑,风景秀丽。乔暮穿一身黑色紧身登山服,一件火红色冲锋衣,衣摆下面露出一截匕首,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响声。

山道上出现几行新鲜的轮胎印,与他们上山的路径正好一致,乔暮说:“恐怕那批人已经先到了。”“那我们赶紧撤吧,这种情况在道上叫双龙会,后来的人必须主动退出,否则就是坏了规矩,打死打伤不用负责。”迟飞说。“我们又不是盗墓贼。”乔暮嘟囔。“你知道私自进一座尚未发掘的遗迹在法律上叫什么吗,这就是盗墓。”

卢杨说完,被乔暮白了一眼。“看见那片山了吗?当地人管它叫二天子山,二天子正是江湘之神的别称,昨晚有人告诉我,前两天有一架无人机在那山头上飞,我猜他们是在用声纳确定地下空穴的位置。”“乖乖,用飞机盗墓,我师傅听见岂不哭晕在厕所。”迟飞咂舌。“出发啦!”

常言说望山跑死马,三人仅绕过山谷就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傍晚终于爬上二天子山,积雪消纳了周遭的声音,林子里一片寂静,卢杨感觉心里毛毛的。

一路上时常能看见箕斗型的封土堆,多半已经被盗掘,大罗山下面有几个守陵人形成的自然村落,也许是受到新思潮的冲击,原本守陵人的后代在山上狂挖滥掘,十坟九空,几乎家家都有春秋战国时的文物。

若是考古学家见此情景,一定会老泪横流。

卢杨想起一件事,问乔暮:“你养父不就是研究先秦墓葬史的吗?”“问这个干嘛。”“我突然想起来,前不久我在一本鉴宝杂志上看到他老人家,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老学究,想不到他在收藏方面这么有建树,只靠捡漏发家,居然拥有数千万的有形资产。”“我擦,队长还是个白富美。”迟飞一脸谄媚。“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关系一直很僵,你又不是不知道。”乔暮淡淡地说。

乔暮说在这里稍作休息,迟飞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烟给卢杨递了一根,乔暮打开几张地图比对着,喃喃道:“奇怪,明明在这里的。”

迟飞附耳低语:“我刚才在林子里看见一个封土堆,盗洞是现成的,我们下去看看怎么样。”“你手痒痒啦?”“这不是顺路嘛,你知道春秋时代一块破陶片在市面上能卖多少钱。”“走起!”

卢杨跟乔暮说要去方便,林子里幽深诡秘,两人摸到封土堆附近,地上有个蝴蝶型盗洞。迟飞说这洞一看就是专业人士的手笔,只有外行才打圆洞,又费事又容易塌。

第一次进古墓,卢杨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动,两人下到洞里,落脚处是一片冰碴,这个墓规格很简单,青砖墓墙,拱顶结构,中间有一具石椁,上面雕着一些鸟兽图案。

迟飞掏出折叠铲:“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升棺发财,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咦,你以前不是盗墓的吗?”卢杨诧异道。“我去,这一行等级森严,像我这种小字辈连墓室都没资格进,几个晚辈搭个工棚,没白没黑地挖土,那江湖地位就跟临时工一样一样的,等盗洞打通之后自然有舵爷过来开棺。”迟飞苦叹,“你以为我的诨号‘穿山镜’是怎么来的?”“我以为是你在蓝翔的校友给你起的。”

撬开椁盖,两人目瞪口呆,棺内实在太干净了,跟洗过似的,连陪葬的衣物都被扒光了,只剩下一具赤条条的男尸。“我去,这哪是墓,分明是公共厕所!”“要不怎么说先来吃肉,后来喝汤。”

迟飞不死心,想去抠扒尸体的嘴,干尸呲牙咧嘴,看着十分碜人,卢杨拦住他:“咬你怎么办?”“没有的事,什么起尸、鬼拍肩都是封建迷信,我从来不相信。”

背后突然有个声音,两人回头张望,面面相觑,“什么声音?”

当他们转回头时,尸体竟然坐了起来。03

两人吓得面无人色,尸体发出一阵熟悉的大笑,直挺挺地倒回棺材里,棺材另一头站着乔暮,两人根本没察觉到她什么时候潜进墓室,又绕到石椁后面。“大晚上的,你要吓死人啊。”卢杨埋怨。“开小差的惩罚。”乔暮打量四周,“原来这就是古墓啊,要不我们在这里宿营吧。”“开什么玩笑!”“我说真的,我刚才发现我们要找的地方可能不在这里,我们今晚不可能回镇上了。”“走错方向了?”“没有走错,但就是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迟飞,把这个棺材板盖上。”

两人将石椁盖盖上,乔暮就在上面摊开两张地图,一张是这里的彩色地形图,另一张是简略图,上面标注着一些点,连成一些奇怪的线条,像是星宿图。“这是什么?”“这附近所有的先秦古墓,有人曾把它们连成线,发现居然是一副紫微星宫图,我们要找的重泉蛇息城可能就在太一星的位置,可是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迟飞搔搔头:“队长,你一直说这什么城,它到底是个啥,王陵?祖庙?”“既非王陵也不是祖庙,可能是座祭城吧。”“祭城?”“此地的起源要从楚穆王时期说起,据《虞渊录》记载,楚穆王末期,楚国天降异相,一年内两度岁星凌日,王宫里生出一个没有五官的怪婴,于是楚穆王举行国醮,占卜结果说,在某地驻城可以化解楚国的灾厄。于是一场浩大的工程开始了,担任大司城的是楚穆王的儿子侣,期间也是怪事频发,据说有‘霹雳猛火’自地下喷出,耗时三年多,这座‘穷山通岭,广纳无际’的祭城终于完工,因为重掘三泉,命名为‘重泉蛇息城’。可惜楚穆王在工程刚开始的时候就去世了,侣继位王位,也就是后世熟知的楚庄王,从楚庄王开始,历代楚王在即位之初都要去那里祭祀九虺神,据说九虺祭关乎楚国国运,这件事情是楚国一直以来隐藏最深的秘密,直到二十年前《虞渊录》的出土才被学术界知晓,不过这个发现至今没有公之于众。”“楚庄王!”卢杨惊讶地说,“‘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楚庄王,原来他那三年是在做这件事情。”“这二十年里,一直没人进去过吗?”迟飞问。“有,但都没有成功过。”

卢杨一阵心灰,来的时候只说是个遗迹,他以为就像楼兰古城一样找一些残垣断壁就能交差,万没想到居然这种级别的大家伙,恐怕远比秦始皇兵马俑更神秘。“呃,你这种情况,是要加钱的。”迟飞说。“你如果不想来,可以马上回去。”乔暮冷冷地说,“我们上去吧。”

卢杨一回头,突然看见洞口有个脑袋,飞快地缩了回去。

Chapters 03

01“刚才有个人在偷听!”“喂,你别吓我,我胆小。”迟飞说。

乔暮抽出匕首,迅速钻出洞去,卢杨紧跟在后面,清辉般的月光撒在林间,满地霜白,并没有看见人影。“你确定是个人吗?”乔暮问。“我不知道,难道是猴子?”

三人就在这附近宿营,吃过一顿简单的晚饭,迟飞早早钻进睡袋,很快响起均匀的鼾声,乔暮独自坐在火堆旁,手里握着一个黄铜吊坠发呆,到卢杨接近的时候,连忙收进怀里。“在看什么?”“多管闲事,我爸妈的遗物罢了。”

卢杨用棍子拨弄火堆:“我刚刚突然想,蛇息城这么大,少说也占了半座山,可这么多年盗墓贼狂挖滥掘,要暴露早该暴露了。”“你是说疑冢?”“是啊,假如让我来修建,最好的防盗机关是在它之上设很多疑冢,任凭盗墓贼怎么挖也触不到藏在墓群下面的蛇息城。”

乔暮用拇指托着下巴,沉吟着。“有没有可能,入口就藏在疑冢里面呢?进来的人只会关心陪葬品,却不会留意这座小得不起眼的墓室本身。”“这倒是很有可能。”

她从地上跳起,朝盗洞奔去,卢杨冲她说:“喂喂,我们明天再去验证也不迟,今天走了一天,脚都要累断了。”“我怕睡不着觉。”

卢杨唉声叹气地站起来,乔暮向来是这种性格,在头撞南墙和达成目标之间没有灰色地带。

两人钻回墓里,夜里这里更加阴冷了,身上的衣服也抵挡不住透骨的阴寒。乔暮推开手电,仔细敲打每一块墙砖,果然有一块砖与其它的声音略有不同。

她抽出匕首撬动砖块,这块砖并没有被砌死,下面有一截铁链。

乔暮挑出铁链,两人一起拖拽,松垮垮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动静,可一直拽到对面也没发生什么。卢杨索性将铁链缠在腰上,把自己当成绞盘,也不管用。“难道机关失灵了?”“也许我们只找到了一部分。”

乔暮的猜测是正确的,十分钟后她在发现铁链的墙砖正对面发现了一个藏在墙内的金属钩。卢杨将铁链的末端挂在金属钩上,用力扯了下,金属钩开始回缩,地上的铁链渐渐被拉直,绷紧成一条线。

继而,整间墓室剧烈摇晃一下,从地底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动。

卢杨抬头一看,发现盗洞正逐渐缩小。“喂,洞口消失了!”02

洞口消失得很快,乔暮飞快地掏出手机录下一段话,从变成一道细线的洞口扔出去。如此一来,迟飞就能找到他们,这种当机立断令卢杨大感佩服。

两人被封在墓室内,地底的轰隆响动经历不息,卢杨突然明白了。“原来如此,这间墓室在地底移动,就好像平行的电梯。”“这么说,这里确实是入口。”“那我们也太走狗屎运了吧,也许,这只是入口之一。”

这套精巧的机关居然是由三千年前的楚国制造,真是不可思议,卢杨不明白这套机关的动力是什么,如果是一次性的重力机关,岂不是失去了作为入口的意义,乔暮说可能是由地下水驱动的。

机关终于停了下来,卢杨听见一声脆响,用手电照了照,石椁下缘出现一道裂缝。

两人合力推开石椁,下方露出一个洞口,阴寒的气息中夹杂着一股很熏人眼睛的味道,洞内有一段石阶,常年水汽的侵蚀使其变得湿滑如皂。

乔暮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黑暗的洞里传来“喀嚓”一声脆响,伴随火花闪烁。“当心!”

卢杨眼疾手快地把乔暮拖上来,紫红色的火焰从洞内喷涌而出,将整间墓室照得洞若观火,巨大的气浪把两人掀翻在地上。爆炸结束后,洞内形成一片真空地带,墓室的空气被倒抽进去,那声音听起来就如同一个诡异的大笑,分明是在嘲弄三千年后的这群贪婪愚蠢之辈。“你有点常识没有,你难道没有闻到沼气吗?”卢杨大声责备。

被他抱在怀里的乔暮瑟瑟发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对不起。”

也许是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弄得心软,卢杨说:“算了,记得千万小心,从这里开始,我们面对的是楚国八百年的智慧结晶。”“你准备抱我抱到什么时候!”“呃。”

经历过爆炸的甬道还残留着余温,甬道下面呈U字型结构,最低端有一尊凤立虎座的镇墓兽,虎嘴里衔着压火石,与石阶上的触压机关相连,脚一踏上去就会迸出火花;凤嘴里有一根铜管,似乎可以从地下源源不断地抽取沼气,蓄满这个U字型的底端。

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杀人机关,而且还可以反复使用。

乔暮向卢杨要过手机,把入口机关的启动方法,还有甬道里的机关录下来,给迟飞留在石椁上,然后两人进入甬道。这个青砖甬道约三米宽,两侧墙漆斑驳,隐约可见一些毒蛇猛兽的壁画,内容远比山海经更加荒诞离奇。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豁然开朗,一条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蜿蜒流过这片地底空间,周围布满犬牙交错、千奇百怪的钟乳石,表面映射出淡绿色的液质光芒,四下里一片叮叮咚咚的滴水声,大片蝙蝠扑楞楞震翅惊飞。“地下仙境。”乔暮感慨。

卢杨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会,以免迟飞待会过来找不着人,乔暮同意了。两人下到乱石遍地的河滩,挑一块没那么硌人的地方躺下,一路来的疲惫朝卢杨袭来。

刚躺下不久,他就听见甬道深处传来脚步声,啪嗒啪嗒地,显得来者不急不徐。“迟飞!”

卢杨呼喊了一声,那人没开手电,也没回应他,当黑影接近的瞬间,卢杨突然发现那身材并不是迟飞。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张怪异的脸从黑暗中浮出……03

卢杨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看见迟飞正俯身冲着乔暮,地上扔着三个背包,见他醒来,迟飞笑嘻嘻地说:“我刚到一会,看你们在睡觉,就没打扰你们。”

卢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这小子是不是正在对乔暮做什么。他看了看表,大概只休息了五个小时,可能是因为环境太阴湿,关节深处一阵阵酸痛。

迟飞掏出烟给卢杨抛过来一根,两人闲扯着,渐渐说到下流的话题,索性走到河边去大聊特聊,半小时后两人回来,发现乔暮不见了,地上的包还在。“在那边!”迟飞指着一个方向。

乔暮独自站在一块钟乳石下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见卢杨的呼喊回过头,神情透着一丝迷茫。“别不打招呼一个人跑开啊,你怎么了?”“没什么,我只是想独自走走。”“既然都醒了,我们就出发吧。”迟飞走过来说。“恩。”

转身的时候,卢杨捕捉到乔暮的一个小动作,她好像正将什么东西塞进上衣口袋。

这座复合溶洞穴构造复杂,交织的支系洞穴犹如毛细血管,还好现在是冬季枯水季,没有庞杂的地下水系统,那条暗河也十分浅缓。三人沿着暗河朝下游走,水中似乎富含某种磷化合物,反射出一层绿萤萤的幽光,好似泛着一层油光。洞顶有飞舞着大量蝙蝠,数目极其夸张,简直是一团蝙蝠云,人走在下面都能感觉到群蝠振翅掀起的狂风。

不少钟乳石的根部被凿出一圈凹槽,盘着粗长的铁链,早已锈蚀。卢杨还发现一件奇特的事,许多钟乳石的尖端被削平,嵌着一圈黄铜,钟乳石内部似乎是中空的。要知道在旅游景区掰下一个钟乳石的尖尖,可能会被拘留一个月,楚国人还真是敢想敢干,如此浩大的改造自然工程也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卢杨突然感觉背后有个东西飞快跑过,他用手电照了照,什么也没看见,然而一转身又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又往前走了一段,这种诡异的感觉如附骨之蛆,怎么也摆脱不了。“小心点,这地方有古怪。”他说。“没有古怪才古怪呢,我们走我们的,它们不来打扰我们,我们就不去打扰它们。”

乔暮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也是艺高人胆大,她遗传了她父亲好动的基因,从十岁起就进行严苛的体能训练,曾经一起探险的时候,卢杨亲眼见过她搏杀过野猪,当时简直吓尿了。“它们?”迟飞舌头打结,“它们是什么,僵尸吗?”“专吃胆小鬼的怪物。”乔暮坏心眼地笑道,露出小小的虎牙。

极度寂静中,洞穴深处传来气流吞吐的动静,幽远、深邃,好似一只洪荒巨兽的呼吸,不由得令人心里毛毛的。

乔暮踩到什么东西,拾起来端详着,那是一个弹壳,从口径看像是冲锋枪子弹,一条石沟里积满这样的弹壳,侧面一根上下相连的钟乳石柱上,布满密集的弹孔,表面的钙化层几乎被打碎了。“这里发生过枪战。”“看起来,这帮人来头不小。”

这时,一串啪嗒啪嗒的踩水声从背后迅速接近,卢杨猛一转身,照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型张牙舞爪地接近,一眨眼,那东西又消失在上方。他用手电往上面照,这东西好像“嗖”的一下就上去了,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你们看见了吗?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乔暮一手握着手电,一手握着匕首,双手交叉在前,小心谨慎地搜索四周,三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当手电的光束扫过左前方时,那里赫然出现一个浑身漆黑的人。

那个“人”低垂着脑袋,身上裹着一层石油状的黑浆,伴随着某种频率不断波动,从“它”身上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就好像从这三千年的黑暗里剥离出的一个影子。“站在我背后!”乔暮低低地说,一步步接近黑影人,脚步像猫一样轻。“你确定要对付这东西?”

她一直走到黑影人面前,用匕首戳了戳,哗啦一声裁开了它身上的黑浆,只见那些黑浆像有生命似地散逸开来,迅速钻进岩石沟缝中去,只剩出一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Chapters 04

01

倒在地上的人穿一身黑色哑光的冲锋衣,黑色军靴,腰后面有一个小型装备包,他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下巴蓄着胡须,右颊上有道刀疤,头发剪得很短。

这个人翻着白眼,血管发黑,乔暮探了探他的静脉,又抱着他的脑袋左右转动一下,“颈骨被折断了,已经死了。”

她发现男人的肩上有个萤光肩章,上面画着一只剑鱼,周围被一些英文围绕:“这是个雇佣兵,我认识这个标志,‘黑剑鱼’。这个雇佣兵组织在东南亚一带相当出名,成员多为退伍特种兵和潜逃通缉犯,据说他们为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牺牲,而且对雇主特别忠心,当然收价也不菲。”

乔暮掰开死者的嘴,喉咙深处有一团黑浆蠕蠕而动,死者小腹鼓胀,似乎整个腹部已经被塞满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看见了吧,刚才它居然能让这个死人保持站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卢杨说,“我敢肯定,之前差点从后面扑上来的也是这玩艺。”“难道是——”“这太可怕了,我不干了,我绝对不干了,钱我退给你们好了,钱也不是拿命换的。”

迟飞歇斯底里地大呼小叫,谁也没想到这小子偏偏挑这时候掉链子,他一步步后退,好像马上就会转身逃跑。“你给我回来!”乔暮喝斥。“滚你妹的,三十万也买不来老子的命,拜拜,我不——”

他话没说完,一个黑影人突然从他身后冲出来,将他扑倒在地,狠狠地掐着他的喉咙,这东西似乎熟知人类的弱点,迟飞流着眼泪动作很激烈地挣扎。

卢杨解下背包,朝黑影人重重抡过去,黑影人被击飞尚未落地之际,已经消失无踪。卢杨正茫然四顾,乔暮大喊:“小心背后!”只见那个黑影人从侧面一个位置稍高的支洞穴口跃下,朝他扑来。

卢杨正不知所措,乔暮像豹子一样冲过来,半空中接住黑影人,两人滚进暗河里,乔暮抽刀在黑影人胸口连刺,凶狠的表情简直令人不敢直视。然而黑浆的构造似乎并不怕捅刺,它朝乔暮伸出手,乔暮低头在它胸口连划,匕首舞得像飞梭一般。

只见黑影人的手僵在半空,继而全身的黑浆一起溃散,消失在河水中,连下一具软沓沓的雇佣兵尸体。

乔暮长松了一口气,撩开额前被汗湿的一绺头发,冲卢杨嫣然一笑,像个期待着被夸奖的小女孩,卢杨勉强回以一个僵硬的笑,竖了下大拇指,“GOOD JOB!”

乔暮大致检查了一下第二具尸体,和前一具一样是被扭断颈骨而死,看起来那帮人在此地遭遇了什么,发生了一场枪战,留下两具尸体匆匆逃离。

卢杨把迟飞拽起来,他一脸凄惶,抱着卢杨的肩大哭,卢杨尴尬地拍拍他的肩,安慰几句。“迟飞,你可以回去了。”乔暮冷冰冰地说。“你们能送我一程吗?”“什么!?”

迟飞吓得缩了缩脖子,向卢杨说:“你送我一程吧,我一个人走回去,万一……”“卢杨,别理他,简直气死我了!三十万就雇这样一个窝囊废,居然还是五星好评。”“那都是好友帮刷的。”迟飞委屈地说。“你滚吧,懦夫,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连女人都不如。”“贱人,敢说老子没种!”迟飞擦干眼泪,手脚还在哆嗦,嘴上逞强说,“想当年老子一把旋风铲,打通了多少大墓,晚上就在荒郊野岭,坟墓旁边睡觉,跟睡宾馆一样。”“你骂谁‘贱人’!想死吗?”“贱人,就骂你,怎么了。”迟飞把脑袋埋得更低,“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女汉子,会两下子了不起啊,别以为别人都是白痴、懦夫,就你一个顶天立地。”

太解当年的气了,卢杨暗想,这种话他打死也不敢当着乔暮的面说。“卢杨,你闪开,让我教教他作人的道理。”“你说闪开就闪开啊,人家凭什么听你的,没人要的汉子婊。”“臭贼,我要把你揍得连你家狗都不认识。”“嘘!”

卢杨示意他俩噤声,洞穴深处似乎有个巨大的东西正在缓缓接近,上方的蝙蝠好像受到极大的惊吓,一时间疯狂逃窜。02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一只大章鱼钻进一个窄小的瓶子,可能是听得太入神,三人一开始没有察觉到群蝠的异常,迟飞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许多蝙蝠像突然被什么吸走,发出一声声尖利刺耳的惨叫。

那东西就潜伏在上方幽深的黑暗中,伺机捕食惊飞的群蝠,他们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那东西“出手”的瞬间。这时一只醒目的白蝙蝠自上方飞过,体型硕大,似乎是只蝙蝠王,它一下下鼓动膜翼,飞行得很缓慢。

只见一根触须凌空卷住白蝙蝠,白蝙蝠惨叫一声被拖进上方,那根触须通体漆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居然是从中空的钟乳石末端钻出来的。白蝙蝠也非等闲,它鼓动巨大的膜翼,强行挣脱开触须的束缚,岂料刚刚挣脱开,数根细长的触须从不同方向伸出来,分别卷住白蝙蝠的膜翼与身体,几根触须一起回缩,力道惊人,居然将这只蝙蝠五马分尸一样撕成碎片,污血纷纷扬扬撒落在三人脑袋上。“这难道是——‘妄殖鬼母’!”乔暮目瞪口呆地说。“什么?”“《虞渊录》里记载过这东西,我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它真的存在!这似乎是一种数量庞大的寄生菌群,看来它已经庞大到产生集智效应,可以自行捕食。”

卢杨暗暗诧异,如此说来,之前见到的黑影人只是这东西的分身,楚人将整个洞穴内部凿空,让这怪物在里面自由穿行,就像一个无孔不入的根须系统,整个溶洞都是它的腔壳。这分明就是一座活洞穴!“我们快跑吧,等它吃完蝙蝠就轮到我们了。”迟飞催促着。

迟飞掉头就跑,他的移动似乎唤起了妄殖鬼母的注意,一根触须箭一般射来,卷住迟飞的腰,迟飞惨叫着被脱离地面。乔暮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拔刀斩击。然而迟飞摔回地面的时候,一根触须却从她背后偷袭,卷住她的脚踝猛得一抽,乔暮的脑袋重重磕在岩石上,瘫软无力地倒挂着,像是晕厥了过去。

卢杨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他抓住那根触须,用全身的重量向下坠,好在群蝠暂时吸引了妄殖鬼母的注意力,其它触须没有察觉到他们,可是这根触须实在缠得太紧,根本扯不开。“迟飞,刀!”“在哪?在哪?”

迟飞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摸索,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卢杨心惊肉跳。迟飞找到刀后,哆哆嗦嗦地握在手中,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大喊一声,闭着眼睛朝触须上猛砍。

这把高速钢打造的匕首异常锋利,连铁轨都能砍开,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力气。迟飞用力过猛,刀尖划伤了卢杨的小臂,同一瞬间,乔暮掉回地面,卢杨连忙用身体护住她的脑袋。“喂,醒醒。”

他摇晃了半天,还扇了两个耳光,乔暮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只好用肩膀将她架起来。

迟飞准备撒丫子,卢杨叫住他:“不要跑!慢慢走。”“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不跑等死啊。”“跑才会死!”

妄殖鬼母似乎是依靠触须感知周围空气流动,一旦有大幅度动作就会被它捕捉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慢慢走出它的捕食范围。两人架着乔暮,慢腾腾挪步,惊心动魄地看着上方的狩猎场面,不时有污血滴在脸上,有时候是一大坨蝙蝠内脏掉在头发里,别提多恶心了。

卢杨腾出一只手,把匕首反握在手中,两根触须发现了他们,一根从后面卷住乔暮的肩膀,另一根卷住他握手的手腕。卢杨使出缠击的技巧,切断手腕上这一根,然后斩断另一解,动作虽然不够熟练,但对付这东西已经绰绰有余,两根被切断的触须飞快地缩回黑暗中。“我去,原来你也会一手啊。”迟飞惊叹。“耳濡目染吧。”

卢杨说,一些记忆碎片浮现脑海。

那时他与乔暮刚刚交往,一间破旧小阁楼,阳台上的法国兰花,堆积墙角的啤酒罐,雨后的早晨满满一屋子的阳光,乔暮从后面握着他的手,脸颊贴着脸颊,教他运刀和刺击的技巧,两人时不时相视而笑,彼此的眼睛里只有对方。他此刻突然想起这些,原来他们也曾经像别的情侣一样甜蜜过。

一道破风声打断了卢杨的回忆,他来不及反应,脖子和右脚同时被缠住,把他拖拽到半空。接着是乔暮,她被缠住双脚倒卷上去,迟飞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四五根触须同时捉住他,被拽到半空时还在作奔跑的动作。

洞内的蝙蝠已经被捕食殆尽,妄殖鬼母终于注意到了地上这三个“大型猎物”。

倒挂的乔暮仍旧昏迷不醒,迟飞在半空中挣扎尖叫,动静特别大,卢杨拼命想要掰开缠住脖子的触须,但是那东西绞缠得太紧,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开始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与此同时,两根触须在向两端拉扯,力道非常大,他听见自己的脊椎一截一截发出喀喀的脆响,有生以来,他从未距离死亡这么近。03

卢杨几乎要因缺氧窒息的时候,脖子上的束缚陡然一松,变成了倒吊的姿势。睁眼一看,乔暮已经醒了,手里握着备用的爪刀。两人相距一臂距离,像两串风铃一样在半空中荡来荡去。“醒得真是时候!”卢杨大口喘息。“谢谢他吧,要不是他叫得太凶——”

乔暮拇指指向的地方,迟飞正歇斯底里地呼救,他挣扎得越厉害,触须就缠得越紧,整个人几乎被触须包裹,只剩下手脚露在外面,看上去凶多吉少。“推我一把,我先过去救他。”“收到。”

两人荡到一起的时候,卢杨猛得一推,乔暮荡向迟飞的方向,但还是差一点。

卢杨又推了一把,乔暮说,“还差一点。”他索性伸出没有被束缚的腿,用蝎子摆尾的姿势对准乔暮的屁股猛踹一脚,乔暮荡开的时候狠狠威胁一句:“敢踢我,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你”字还没说完,她手中的爪刀已经舞动如飞,利索地切断迟飞身上的触须,顺势摆荡回来,一刀切断卢杨脚上的触须,最后一弓腰,切断自己脚上的束缚。落地之后翻滚缓冲,顺手抄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乔暮双刀在手,以一招螳螂截杀式斩断两根追击而来的触须,被齐齐斩断的触须在惯性作用下飞出老远,死蛇般弹跳了几下。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沓。“走!快走。”

乔暮催促一声,卢杨赶忙从地上爬起,把迟飞捞起来。

有乔暮在后面断后,两人可以大着胆子地逃跑,触手的攻击频率越来越低,看起来已经摆脱了妄殖鬼母的主体范围。

上方传来铁索哗啦啦的响动,轰然一声,一块巨大的铜墙被从地下拽上来,截断了三人的去路。卢杨目瞪口呆,这无知无识的生物居然还会操纵机关,不,这显然是依照它的本能设计出来的触发机关。

迟飞整个人已经歇斯底里了,扑在铜墙上毫无意义地拍打:“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当心!”

乔暮一脚踹开迟飞,“嗖”的一声,一个圆盘状的东西飞向迟飞的脑袋,把他的鸭舌帽从中间削断,如果不是乔暮反应够快,恐怕断掉的就是他的脑袋。

那东西打在铜墙上火花四溅,卢杨一看,那是一个裂成五瓣的圆形刀片,中间有镂孔,周围刻着蟠虺纹,他记得在哪本书上见过这种暗器,好像叫裂甲十方刀。

卢杨正发呆,乔暮按下他的脑袋,两把十方刀从脑袋上急掠而过,他回头一看,一块倒悬的钟乳石上面布满细长的沟缝,十方刀正源源不断地从沟缝中射出。这东西飞行轨迹十分诡异,经常从头上掠过又迅速折回来,有时候会在乳钟石上作Z字型弹射,刹时间洞穴内银光乱舞,好像一百多个忍者在那里狂扔飞镖。

三人缩到一块岩石后面,连脑袋都不敢露一下。

乔暮用手电朝挡路的铜墙上面照了照:“看见没,这东西是被提拉起来的,我应该可以砍掉那根铁索。”“别犯傻了,现在踏出一步就会被削成肉片。”

乔暮紧抿嘴唇,目光炯炯,像在观察十方刀的轨迹,这东西的飞行毫无章法可循,再胆大心细手段高强的人也不可能一边抵挡一边跳起来砍断铁索。

本以为十方刀射一会就停歇,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绵绵不断,十分钟过去也丝毫不见衰减,更奇怪的是,按理说地上早该堆满十方刀才是,但除了零星几片被卡在石头缝里的,大部分十方刀飞着飞着,好像被某种磁力吸引,自动钻进右上方一个洞口中,这套机关的原理着实精妙得匪夷所思。“这东西要一直射到世界末日吗?”

被迟飞无意中这样一说,卢杨灵光一闪。“对啊,这套机关一定有中止的条件,我想机关是和鬼母联动的,可是鬼母到底采取什么行动,它才会中止呢,楚人再聪明,总不可能捣鼓出个生物热感装置吧?”“鬼母会离开这里,换句话说,只要它还呆在这里,机关就会无休无止地发动。”乔暮得出结论,“难怪那两个‘黑剑鱼’会死在那里,原来他们也发现了这件事,所以留下两个人引开鬼母。这样,由我去引开它!”“不行,这太危险。”“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放心,我跑得很快。”

乔暮把包解下,让卢杨拿着,她竖了个大拇指,从钟乳石后面钻过去,站在十方刀射不到的地方大呼小叫。上方传来鬼母在山体内移动时发出的粘稠动静,乔暮吸引着鬼母的注意,消失在来路上。

数秒后,机关停了下来,铜墙缩回地面,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走!”

卢杨说完,两人从岩石后面跑出来,岂料没跑几步,地势急转直下,卢杨被什么绊了一下,一路滚下去,手电也不知道摔哪去了,突然间身下一空。

寒冷的水从四面八方合拢过来,原来下面是一道天然断裂带,地下暗河在这里汇聚成一个深潭。冰冷刺骨的潭水冻得人舒展不开手脚,加上前后各背着十几公斤重的装备包,根本无法游泳,卢杨一路沉到潭底。

这时上方扑通一声,大概是迟飞跳了下来,隔着三四米深的水,迟飞的呼唤听上去格外遥远。

卢杨脚踩到什么东西,用手摸了摸,潭底居然堆积着许多枯骨,大概是被杀掉灭口的工匠,眼下更要紧的还是游上去。他索性蹲下来,奋力一跃,然后手脚并用地划水,这是他五岁学游泳的时候在深水区溺水想出的招,在水里一跳可以跳很高,浮上去的时候赶紧吸一口空气,沉下去之后再继续跳,虽然不好看,但能救命。

这一招果然奏效,破水而出之际,卢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一盏头灯亮着,卢杨朝那个方向喊了一声“救我”,旋即沉了下去。

卢杨故伎重演,第二次跳出水面的时候,他看见那盏灯已经离他很远,一片哗啦啦的划水声,卢杨大骂一声,又沉下去了。

手脚已经快冻僵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第五次跳出水面的时候,看见迟飞正往这边游,他刚要沉下去,被迟飞一把拽住,总算是得救了。“混蛋,你刚刚怎么见死不救!”“别废话,不把包放下我怎么救你,把包给我一个。”

身上的重量轻了一半,加上迟飞拖着他游,两人渐渐缩短到对岸的距离,迟飞埋怨:“你说你傻不傻,把包扔掉一个就是了,非要扛着两个包,差点把自己搞死。”

卢杨默然不应,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喧嚣的动静,只见乔暮飞快地往这边跑,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庞然巨物,地动山摇地追赶她,她边跑边喊:“你们在下面吗?”“放心跳,是水。”卢杨大喊。“等下,她是不是把什么引来了!我擦,风紧扯乎!”

迟飞撇开他,像装了马达似地游得飞快,只听见背后轰隆一声巨响,水花溅得老高,巨大的波浪把两人一路拍到岸上。

Chapters 05

01

水波尚未平息,乔暮乘着浪头朝这边游,她背后的水面里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扑腾,从体型看像一只蜥蜴,可是个头实在太大了,堪比电影上的史前巨鳄。“队长,你不是单刷副本去了吗,怎么把怪引来了。”迟飞说。“别啰嗦!”乔暮爬上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从哪钻出来的,快跑。”

水里的巨蜥调整姿势,朝岸上游来,三人也顾不上太多,随便挑了一个洞就往里面钻。那东西一上岸简直速度飞快,坚硬的皮肤轻易撞碎沿途的小号钟乳石,利齿森森的大嘴两侧长满霉菌,不要说被咬一口,就是被那口恐怖的牙齿擦破皮也会感染细菌。

这个洞很窄,三人往里面钻,越往前面越显局促,前面只能爬着钻过去,迟飞在后面使劲推卢杨,鬼哭狼嚎地叫嚷:“它咬着我了,它咬着我了。”

卢杨回头一看,巨蜥被卡住了,硕大的蜥吻距离迟飞的背包只有一拳的距离,不甘心地空咬。“别叫啦,它动不了了。”

迟飞脸上挂着泪,回头一看,吓得浑身发抖。

乔暮拿手电照了照:“你们看它的眼睛。”

巨蜥双眼泛白,皮肤下面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在游动,从大张的嘴里可以看见喉咙深处有一团黑浆在蠕动,卢杨说:“这难道是被鬼母控制的动物?”“我天,这简直是蛊嘛!”迟飞说。“鬼母本来就是火山寄生菌,巫蛊传统正是从楚国的巫傩文化中脱胎出来的,搞的不好,这东西还是蛊术的老祖宗呢。”乔暮说。“太可怕了,我们快走吧。”

三人从狭窄处依次钻过去,地势渐渐走高,前方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处崖洞般的平台,下方的大片溶洞地貌一览无余。他们点起酒精炉,把湿透的衣服烘干,吃点东西补充热量。一放松下来,卢杨觉得身体像快散架似的,算起来他们进这个洞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了,乔暮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睡几个小时再赶路。

卢杨布置好简易的报警器走回来,乔暮正裹着一条毯子,望着炉火发呆,手里捏着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

他在她旁边坐下,向着火烘手:“有件事情,我现在能问吗?”“你说。”“我们这次探险,和你养父有关系吗?或者说,就是为了他而来的,对吗?”

乔暮神情大变,把手伸向火炉旁的湿衣服,卢杨说:“别找了,那张纸条不在你口袋里了。”“你什么时候——?”“刚刚你昏迷的时候,你总不能一直这样瞒着我们吧。”“我本来不想说的。”乔暮的眼神黯淡下去。“为什么?怕我们听到之后打退堂鼓吗?”“怎么了?怎么了?”迟飞兴奋地问,他脱得只剩条内裤钻进睡袋里取暖,裹得像个蛹。

卢杨一直很在意乔暮之前把什么藏在口袋里了,刚才趁她昏迷掏了一下,原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乔暮,不要进来,这些人的目的是你无法想象的。”

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乔暮没有别的亲人,朋友也不多,给她留下字条的人最有可能是她的养父。恰好她的养父又是研究先秦墓葬史的,卢杨猜测他是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绑架,挟持他一起寻找蛇息城。

卢杨说完自己的推测,乔暮双手捧着脸,很痛苦地说:“如果不是我的任性,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只是想尽一切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良久,乔暮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差,你知道的吧,因为他曾经把他与我父亲共同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反感他向我灌输的那些东西,所以从能独立的那天起,我就很少回家。半个月前,他打电话说自己生病了,我想反正是过年,回来看看他吧,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我回到家,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那天是除夕夜,他只和我说了一句‘冰箱里有剩菜’,早知道这样我不回来好了,于是我和他吵了一架,跑出去喝酒,一直到深夜。他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当我回到家,发现家里乱糟糟的,他不见了,我才知道那个电话是他在求救,我真是差劲透顶!“我一想到他那么大年纪,又患了病,被一群陌生人挟持,凶吉未卜,就越憎恨我那天晚上的任性。我必须抓紧时间把他救回来,所以……所以……”乔暮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曾经来过这里)“所以你临时凑了这么个草台班子,十万火急地往这里赶?”

乔暮点头。“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怕你讨厌我。”

她孩子气的回答逗得卢杨想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那帮人要来这里?”“养父有个习惯,有什么新想法就马上录下来,那个人进屋的时候,他用藏在睡衣口袋里的录音笔录下了两人说的话,后来我在墙角找到了他丢在那的录音笔。”“知识分子就是脑袋灵光,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应该不是为了钱,其它的,我和你们知道的一样多。”

卢杨拍拍她的脑袋,乔暮拨开他的手,逞强地说。“别占我便宜,我才不会在你肩膀上哭。”“谁稀罕似的,你先去睡一会吧,争取早点把你养父救出来。”“队长,我们救了你干爹,他会不会一高兴给我开张一百万的支票啊。”迟飞满怀期待地说。“滚一边去!”02

这一觉卢杨睡得很不安宁,醒来的时候脑袋被洞外的冷风吹得很疼,鼻子好像堵住了一样。

因为乔暮是女生,所以让她睡在洞里,卢杨和迟飞在平台上睡。卢杨依稀听见下面有沙沙的动静,就着酒精炉微弱的亮光,他看见有个人影在鬼鬼祟祟地移动,从身材上看像是个小孩子。“谁?”

卢杨喊了一声,下面传来迟飞的声音。“是我,我在拉屎,麻烦你把包里的纸递给我。”“不,不是说你。”“妈的,不是我还能有谁。”

卢杨从睡袋里钻出来,爬下平台,迟飞蹲在一个没风的角落里,烟头闪着亮光,他没理会,打亮手电照溶洞里照,四周布满嶙峋怪石,影影绰绰,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你刚才看见有人从那里经过吗?”“这大晚上的,你别吓我,给我纸!”迟飞扯着他的裤腿摇晃。“纸都湿成一坨了,你用水洗吧。”“啥?”

卢杨吃了点东西,吞下几片消炎药和止疼片,可能是受了风寒,东西刚吃进肚就感觉胃里难受得要命,全部吐出来了。

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万一在这种地方生病,只会拖累队友。卢杨接水洗了把脸,被冷水刺激过之后,勉强提起一些精神。

半小时后,乔暮醒了,她让大家把罐头、睡袋还有不需要的东西都扔了,轻装上阵。

这一段溶洞穴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三人走了几小时,最大的感觉是地势越来越低,GPS上显示的海拔已经是地下六十米,千沟万壑里流淌出汩汩细流,先前被断层截断的暗河渐渐又重新汇聚。

几乎是突然间,异样的景象呈现在三人眼前,只见浅缓的河水中浸泡着大量的骸骨,简直可以用“尸骸相撑”来形容,从严重朽烂铠甲、铜剑、盾牌看,这似乎是一支战国末期的军队,整片水域都被铜锈染成了绿色。

乔暮发现一具弓身跪地的尸骸,当她把这具尸体翻过来时,发现它死死地抱着一个铜盒,胸口处结了一层薄冰。乔暮伸手取过铜盒,“咦”了一声,“好冰啊这个盒子。”

卢杨接过来看,铜盒表面镂雕着一些神话人物,空隙处填着蓝田玉,做工精湛,正面有一只蜷曲的天禄,像是某种纹章。铜盒散发着森森冷气,好像里面装着一团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永远不化的冰就相当于永远不熄的火,根本就是违悖物理定律。“你认识这个吗?”乔暮指着那只天禄说。

卢杨摇头,他收过一些古董,天禄这种吉祥图案并不罕见,他一时想不起来哪个国家用它作图腾。“给我瞧瞧!”迟飞说。

卢杨递给他,迟飞上下打量,发现盖子下面有个锁眼。迟飞献宝似地取出一套家伙,展开来里面是十三件奇形怪状的挠钩、细针,让人想到了蟹八件,他说这东西叫十三太保,是江湖人溜门撬锁专用的。“你居然还溜门撬锁?”卢杨讶然。“废话,光盗墓能养活人吗?我总得有个副业不是。”“你小子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迟飞坐在地上鼓捣起来,卢杨发现这个狭小的空间四周有五块弧形大石,藕断丝连地围成一个大圆,上面布满小孔,这些似乎都是弩孔,所以这些人才会惨死在这里。楚人造弩的工艺相当精湛,曾经在一座春秋墓里出土过一把双矢并射连发弩,有人将之复原,发现力道可以贯穿三层牛皮,这在那个时代不啻于AK47般的存在。“那是五门绞杀阵。”迟飞说。“什么阵?”“兵法中的五门绞杀阵,设计这玩艺的人也不简单呐,这都是我师傅告诉我的,他老人家可博学了,江湖人称‘打洞诸葛’、‘背尸孔明’。”“这名字起的,太接地气了。”“操,打不开!”迟飞沮丧地说。“怎么了,技术不到家。”“不是的,这里面的锁柱TM被冻住了,根本拨不动,这玩艺也太邪乎了,夏天放在屋里倒挺合适。”

说着他把铜盒往包里塞,迟飞刚站起来,突然“哎哟”一声摔倒,大腿上钉着一根短箭,乔暮抽刀在手,戒备地说:“糟糕,这些机关还能启动!”

Chapters 06

01

迟飞捂着腿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然后等了半天也不见有机关触发,卢杨循着短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两根钟乳石的缝隙处有个东西,而且还是活的。

他朝乔暮招手,两人凑上前,那是一种怪异的软体生物,身上裹着鼻涕虫一样粘液,如同海葵一样用屁股吸附在岩石上,前端有个喇叭花状的口器,此时口器已经闭合。

乔暮用匕首戳了戳,讶然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也没见过,小心,它又要射了。”

怪虫张开口器,“嗖”的一声喷射出一只骨质短箭,正射在迟飞另一边大腿上,他“哎哟”一声惨叫,破口大骂:“为什么躺枪的总是我!不就是骨钉虫吗?老子见过!”“你见过?”两人惊讶地问。“我以前跟我师傅去过江西的一个溶洞墓,那里都是这种东西,可讨厌了。”

骨钉虫似乎是一种腔肠生物,能在体腔内形成一根钙化短钉,通过肌肉带的收缩将其喷射出去。乔暮说,搞的不好传说中含沙射影的“蜮”就是这东西。楚人知道弩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朽坏,只有不断繁殖的生物机关才能千秋万载地守护这里。

迟飞只伤到了皮肉,简单包扎一下,行走并没有大碍。

三人刚离开此地,乔暮突然扯了下卢杨的衣服,用嘴朝上面努了努。

他抬头一看,一阵寒意掠过脊背,洞穴上方满满当当全是骨钉虫,仿佛显微镜下密集的珊瑚虫,只是口器统统闭合,似乎是在沉睡。

迟飞正要叫,卢杨赶紧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三人把脚步声压到很低,心跳得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眼睛紧张地盯着上方,卢杨察觉到一件事,这一片溶洞里一只蝙蝠也没有,这里完全是骨钉虫的世界。

只要有一个疏忽,他们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迟飞拼命扯着卢杨的袖子,回头一看,他好像做鬼脸一样挤眉弄眼,卢杨猛然醒悟,这小子要打喷嚏!他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哈欠”一声还是从迟飞的嘴里流窜出来,在极端的寂静下简直是一声惊雷。

上方传来无数口器张开的动静,抬头一看,仿佛一大片死亡之花瞬间绽放。“快跑!”

一时间万箭齐发,暴雨般的攒射降临三人头上,他们顶着背包一路狂奔,不时有骨钉射到手背和后背上,既不敢撒手,还要逮着手电筒,别提多痛苦了。

一根骨钉射中卢杨的膝窝,只觉得小腿一阵无力,摔倒在地的时候,手电筒和背包脱手飞了出去,他脑袋里嗡的一下,这一次真的要死了,没有商量,没有妥协,必死无疑。

落在地上弹起的手电光束照见乔暮错愕的脸,只见她突然折返,卢杨来不及说话,只能拼命挥手示意她快走,箭矢中的这一幕,简直就是战争电视剧里恶滥的生离死别桥段。

然而有那么一刹那,卢杨却感动得无可名状。

乔暮扑过来,跪在他旁边,举着背包抵挡,卢杨大喊的声音快要被沙沙的攒射声淹没,“你快走啊,犯什么傻!”“闭嘴,我不会让你死!”“快走!快走!”

卢杨使劲推她,乔暮恼火起来,用背包砸他的脑袋,包上面都是刺,这一下痛得卢杨眼泪直流,他伸手要揪包,突然“咦”了一声:“它们怎么没动静了。”

乔暮捡起手电朝上面照,骨钉虫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惊吓,统统闭缩了起来。02

两人狼狈地爬起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显然有个更危险的东西伺伏在附近,两人决定马上离开这里。“迟飞那小子呢?”“我不知道,他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乔暮恨恨地咬牙切齿,“真是个猪队友,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好了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福你个头。”

卢杨喊了一声,没人回答,前面有几个支洞,不知道他窜到哪里去了,两人找个安全的地方就地坐下,卢杨背上、手上钉着十几根骨钉,往外拔的时候能带出一些皮肉,痛得他呲牙咧嘴,万幸衣服比较厚,没有伤到重要器官,最要命的是膝窝上那一根,似乎伤到了筋,乔暮的情况稍好一些。

上过云南白药包扎的时候,乔暮说:“我救你,可不是为了什么,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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