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弹慢嚼 | 冷河流:浅谈徐志摩的“情爱诗”


发布时间:2020-03-12 09:3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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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天地

生命是一场美丽的旅程

文|冷河流

图|网络

浅谈徐志摩的“情爱诗”

徐志摩是我国现代著名诗人,是新月社重要成员之一。诗人短短三十四年的生命,共写了三百多首诗作,其中“情爱诗”七十余首,约占全部诗作的三分之一。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说明情爱在诗人生活和创作中所占的重大比重。

爱情是文学艺术千古不衰的永恒主题,爱情对文艺创作提供非常丰富的素材。徐志摩的创作与情爱之间的关系,显得尤为密切。诗人一生为他的理想作着不懈的努力,心灵的抗争,顽强地活着,苦苦地恋着他的诗、他的路、他的爱……诗人一生本身就是一首凄哀的情爱悲剧诗。他与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之间的爱情,既浪漫、绮丽而又忧伤、哀怨,最终都以悲剧收场。正因为这样的情爱历程,诗人创作了一首首浪漫凄哀的灵魂之歌。

根据徐志摩一生的悲剧爱情,在这里以时间和其爱恋的对象为顺序,对他的“情爱诗”加以介绍。

1920年冬,二十二岁的青年诗人徐志摩携妻张幼仪攻读于英国伦敦。在这里他认识了随父留学的林徽因,诗人被林的美貌和气质感动得不能自持。在诗人的眼中,林是美的化身,美的结晶,赞叹其是一首亮丽的诗,无论言语谈吐,气质神态,无一处不是诗的流泻与奔腾。诗人深深地爱上了这位多才多艺的少女,爱神为他召来了缪斯,是对少女的钟情,给他诗泉带来不可遏止的奔突、沸涌。

1922年6月,诗人与张幼仪离婚时写了《笑解烦恼结》一诗送给张,表示对彼此重获自由的欢庆。说明这“烦恼结”、这“忠孝节义”是中国千年封建道德害人的枷锁,会“把人道灵魂磨成粉屑”。而如今得到了解放,应“双手相劳”,“消除了烦恼”!十月,诗人返回上海,用英文写成《月照西湖》一诗,送给林徽因,表达了日夜思念的爱恋之情。

当徐志摩得知林徽因移情别恋的时候,心情沉重,思绪颓废。诗人的希望破灭了,爱情的美梦被打碎了。他把失恋的痛苦倾泄在他的诗章里:

希望。只如今……

如今只剩下遗骸:

可怜,我的心……

却叫我如何埋掩?

希望,我抚摸着

你惨变的创伤,

在这冷漠的冬夜

谁与我商量埋葬?

埋你在秋林之中,

幽涧之边,你愿否,

朝餐泉乐的琤琮

暮偎着松茵香柔?

我收拾一筐的红叶,

露凋秋伤的枫叶,

铺盖在你的新坟之上——

长眠着美丽的希望!

  ——《希望的埋葬》(节选)

悲思莫非在我……

心里——

心如古墟,

野草不株,

心如冻泉,

冰结活源,

心如冬虫,

久蛰久噤——

不,悲思不在我的心里!

  ——《悲思》(节选)

  这种绝望的心境和幻灭的悲哀。倾泻在诗章里,诗人的痛苦可想而知了。“希望,我抚摩着/你惨变的创伤”,何等悲苦的吟唱;在《悲思》一诗中,连续用了三个“心如”,以表达哀痛的心灵,犹如排山倒海的浪涛冲涤着刀割的伤口,诗人的灵魂沉埋在无边的苦海里。 

在《一个噩梦》一诗中,诗人用梦幻的方式,婉转而曲折地表达对林徽因移情别恋的责备: 

我梦见你——呵,你那憔悴的神情:

手捧着鲜花腼腆的做新人;

我恼恨——我恨你的负心,

我又不忍,不忍你的疲损!

你为什么负心?我大声的诃问——

但那喜庆的闹乐侵蚀了我恚愤;

你为什么背盟?我又大声的诃问——

那碧绿的灯火照出你两腮的泪痕!

——《一个噩梦》(节选)

诗中含蓄、间接地对她表示“恼恨”;“诃问”她的“良心”,她的“负心”。但又由于她的“疲损”,“憔悴的眼神”和“两腮的泪痕”,而感到心疼,因而原谅了她的“背盟”,充分表明了诗人善良、大度的美好品德。这首诗采用浪漫主义手法,梦幻色彩浓烈,可惜的是一个噩梦,是吞噬诗人心灵的悲痛欲绝的失恋情结。 

当诗人不得不与林徽因告别时,在极度的悲哀痛苦中,写了题为《在那山道旁》的诗歌,记述了这次充满哀怨的告别,诗的最后一节写道:

在那天朝上,在雾茫茫的山道旁

新生的小蓝花在草丛里睥睨

我目送她远去,与她从此分离——

青草间飘拂她洁白的裙衣!

  ——《在那山道旁》(节选)

该诗没有堆砌色彩浓艳的词藻,用平易、明净却又哀怨的语句,为徐林之恋划上一个句号。悲痛之情跃然纸上,在一条普普通通的山道上,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心爱的人永远地走了,“我目送她远去,与他从此分离——”,诉尽了人间爱恋的多少惆怅与无奈。 

此后,徐志摩又写了不少有关林徽因的诗作,《偶然》是其中非常有名的一首。“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多么流顺、优美的诗句,如飘逸的露点轻洒在柳梢上;“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这又是多么的“偶然”。是啊,人世的事情,尤其爱情,又该如何的说去呢?一切皆是缘,是缘非缘,只是心头几点天涯的诗意!既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而矣,你又何必在乎呢?云本无根,终归要走的,只要记住“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那已经足够了。

1924年,徐志摩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陆小曼。偶然的相遇,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醒了诗人沉睡已久的灵魂,两人很快堕入爱河,爱得死去活来。诗人的爱情失而复得,心情亢奋,灵感如汹涌的波涛,写下了《雪花的快乐》,描绘重新获得爱情后的欢愉之情: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中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飏、飞飏、飞飏——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漠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飏、飞飏、飞飏——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飏、飞飏、飞飏——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融、消融、消融——

溶入她柔波似的心胸!

  ——《雪花的快乐》

徐诗十分讲究表现手法,运用各种各样的手法,表现诗才富赡。诗的体制、格式也是多种多样的。他的许多爱情诗,多写痛苦,但不给人以雷同之感。如《雪花的快乐》,这是一首美丽的情诗,以雪花为意象,把“我”和“雪花”融而为一,直接歌唱对恋爱的欢快心情。诗中不断重复“飞飏、飞飏、飞飏”一句,让人感觉到雪花轻如柳絮的飘落,产生了轻松愉快的情调,诗人的欢乐就是在这种音乐美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由于陆小曼是有夫之妇,他们的相爱遭到极大的阻力和世俗的反对。诗人不为所动,写下了一篇篇抗争世俗和忠于爱情的诗篇。如《那一点神明的火焰》,诗中说的“那一点神明的火焰,跳动、光艳/不变/不变。”表达了诗人对爱情的坚贞不渝,对世俗的抗争。当陆小曼犹豫不决之时,诗人写了《决绝》一诗,一再催促恋人赶快做出决断,处处流露出对陆小曼的不满和焦虑情绪。“要恋爱,/要自由,要解脱——/这小刀子,/许是你我的天国!”说明“我的爱”,“再不可迟疑”。诗人还把这种焦灼、忧虑、期待的复杂心情写进《造起一座墙》一诗里,表明爱情的坚固。《这是一个懦弱的世界》,则表达爱情受阻、遭压时的抗争,他要用这种情死“去到那理想的天庭——/恋爱,欢欣,自由——辞别人间,永远!”别外还有《这年头活着不易》《再不见雷锋》等,抒发心中的块垒和牢骚。在这期间,诗人所写的《翡冷翠的一夜》,是一首美丽的抒情诗,以一个女子的口吻。写出离别前夕奔放热烈而缠绵悱恻的爱情自白,表达了对爱情执着的追求及为爱甘愿徇情的意志:

爱,就让我在这儿清静的园内,

闭着眼睛,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头顶的杨树上的风声,沙沙的,

算是我的丧歌,这一阵清风,

橄榄林里吹来的,带着石榴花香,

就带了我的灵魂走,还有那萤火,

多情的殷勤的萤火,有他们照路,

我到了那三环洞的桥上再停步,  听你在这儿抱着我半暖的身体,  悲声的叫我,亲我,摇我,咂我,……  我就微笑的再跟着清风走,  随他领着我,天堂,地狱,哪儿都成,  反正丢了这可厌的人生,实现这死  在爱里,这爱中心的死,不强如  五百次的投生?……

  ——《翡冷翠的一夜》(节选)

这是徐志摩一生中写得最好的诗之一,具有至刚至柔的特点。诗人用异常激烈的笔调诉说那个永远离开人世的深夜里,在恋人的怀抱中,“她”誓言旦旦,“微笑着再跟着清风走”,

到那“天堂”或“地狱”,抛弃“这可厌的人生”,“实现这死”。该诗个性独特,清新流丽,情感真挚、深沉,讲起来缠绵悱恻,催人泪下,浪漫主义气息浓烈,是徐诗歌艺术中独具特色的诗篇。 

1926年,诗人经过艰难的抗争和痛苦的恋爱,终于和陆小曼结合了。诗人诗兴大发:

我心头平添了一块肉,这辈子算有了归宿!  看白云在天际飞,听雀儿在枝上啼。  忍不住感恩的热泪,  我喊一声天,我从此知足!  再不想望更高远的天国!  ——徐志摩致陆小曼

另一首《望月》,更是表现了经过抗争后取得胜利的喜悦心情:

月:我隔著窗纱,在黑暗中,  望她从巉岩的山肩挣起  一轮星忪的不整的光华:  像一个处女,怀抱著贞洁,  惊惶的,挣出强暴的爪牙  这使我想起你,我爱,当初  也曾在恶运和利齿间捱!  但如今,正如蓝天里明月,

你已升起在幸福的前峰,  洒光辉照亮地面的坎坷!

——《望月》  

诗人以“月”为心中追求的对象,这不正是暗喻陆小曼吗?她像“月”一样,先前在“黑暗中”,“怀抱”爱情的“贞洁”,“如今”,“已升起在幸福的前沿”。

新婚燕尔,徐志摩沉醉在巨大的欢乐中,诗人写一些颂唱恋人的诗文。如《她睡着了》,

写的是在充满诗一样静谧而幽远的氛围中,爱人的睡态之美,诗的开头说:

她睡着了——

星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莲;

她入梦境了——

香炉里袅起一缕碧螺烟。

——《她睡着了》(节选)

该诗素雅、华丽,修辞和美,如“粉蝶儿,翠蝶儿;翻飞的欢恋”。写尽了爱人睡梦的甜美,凝聚了诗人的爱情与审美。

然而蜜月是苦味的,《残春》以消沉、凄凉的诗句,表明徐志摩对生活产生了幻灭感。对陆小曼奢侈糜烂生活不满,对现实世界的压抑感在《残春》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昨天我瓶子里斜插着的桃花,  是朵朵媚笑在美人的腮边挂;  今儿它们全低了头,全变了相:--  红的白的尸体倒悬在青条上。  窗外的风雨报告残春的运命,  丧钟似的音响在黑夜里叮咛:

“你那生命的瓶子里的鲜花也  变了样:艳丽的尸体,谁给收殓?”

  ——《残春》(节选)

该诗用灰色的笔调诉说内心的苦闷,这苦闷有如桃花的残折,“全变了相”,只剩下“红的白的尸体倒悬在青条上”。

《再休怪我脸沉》是诗人对爱的表白,他拿着自剖的一把钢刀,对自己进行解剖,要“劈去生活的余渣,为要生命的精华”,“洗掉这皮囊腌脏,/解放内里的囚犯”。诗人要克服自己在获得爱情后的绝望、惆怅、沉默情绪,要爱人支持和理解他,一起共创新的生活。

但是,过惯灯红酒绿生活的陆小曼,一再沉迷在花花世界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诗人婚后的幻灭感与日俱增,理想之光也随着时光飞逝慢慢暗淡和消退。经济的困顿使诗人狼狈不堪,疲于奔命。由于对陆小曼的爱,诗人默默吞食自己种下的苦果,他把这种悲哀之情倾诉在《生活》一诗中:“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诉说“魂魄”再无生路,只有“消灭”。表现了黑暗、冷酷又充满压迫感的生活,这是当时社会现实的反映,也是诗人生活的写照。

1931年11月19日,诗人因飞机失事而去世,酿成一场大大的悲剧,他去了,连同他悲哀的爱恋。这正如他的散文《想飞》中说的:“硼的一声炸响——炸碎了我在空中的幻想,青天里平添了几堆破碎的浮云。”

另外,除以上介绍的诗外,诗人还有一些有关情爱、甚至性爱描写的诗。如: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沙扬娜拉十八首》(其一)

这是“沙扬娜拉十八首”中最后一首,表达诗人对日本少女娇柔、轻盈的由衷赞美。“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写尽了少女柔美娇羞的情怀,而“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不仅写出日本少女的礼貌谦恭,而且使人感到那依依惜别之情。此外,还有《月夜听琴》、《别拧我》、《有一个恋爱》、《我等你》等等。

而《春的投生》,是一首描写“性爱”的诗:

桃花早已开上你的脸,

我在更敏锐的消受,

你的媚,吞咽

你的连珠的笑;你不觉得我的手臂

更迫切的要求你的腰身,

我的呼吸投射在你的身上

如同万千的飞萤投向火焰?

  ——《春的投生》(节选)

该诗含蓄、富有艺术性,充满性爱的激情。诗中用了多组意象含而不露地描写“性爱”的全过程,满是动感,又不失柔和的音乐美。诗中用写实和夸张的手法,抓住形象性的动词,如“投射”、“跳动”、“消受”、“吞咽”等,完成对男欢女爱过程的关键性描写,具体生动,而又不感到肉欲的官能刺激,这与赤裸裸的性欲写作是迥然不同的。该诗表达了一种生命力,一种“春的投生”的盎然生机和对生命的渴求与呼唤,是种创造美艺术。

作者简介

冷河流 原名谢晓智,广东粤西人。自幼喜爱诗词,一直向往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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