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中庸:中华经典藏书(升级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14 15: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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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国轩

出版社: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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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中庸:中华经典藏书(升级版)

大学·中庸:中华经典藏书(升级版)试读:

前言

《大学》是中国古代典籍名篇之一,原是《礼记》中的一篇,在唐代以前并没引起人们的特别关注。至唐代,韩愈等引用《大学》,开始为人所注目。到宋代,理学创始人程颢、程颐非常重视《大学》,称之为:“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德之门也。”南宋理学集大成者朱熹说:“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经贤传之指,粲然复明于世。”后来朱熹又在二程基础上,重新别为次序,分经一章,传十章,并认为格物致知章已缺失,作了著名的《补传》。朱熹对大学的解释,是一种重新阐释,换言之,是从理学角度的新解。充分体现了心性之学,使《大学》升华为哲学。从此理学不仅接续道统之传,还有了自己的规模和节次。

朱熹说:《大学》是“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规模:“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朱熹称之为“三纲领”;节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朱熹称之为“八条目”。朱熹认为“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一个“独”字,充分说明了本篇文献的重要性。由于朱熹把《大学》纳入《四书集注》之中,宋理宗时,理学名臣真德秀更作《大学衍义》,向皇帝进讲《大学》,《大学》成了政治读物。到元代文化转型期,《四书集注》成为各级学校必读书,士子求取功名利禄的考试书,整整五百九十二年,读书人昼夜攻读,不仅《大学》本文烂熟于心,就是章句也牢牢铭记。

但不是人人都固守朱注,反对朱注者也不乏其人。如明代王阳明就不赞成朱熹改正《大学》,而是持守古本,不是像朱熹那样突出格物穷理,而是注重诚意。王学在明代中后期成为学术界主导思潮,王门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但朱学也不乏传人,科举仍以《四书章句集注》为圭臬,因此,王学仍为民间之学。

清代考证学兴起,许多人摆脱理学,崇尚汉学,对“四书”有许多新解,更倾向古籍本义,但《大学》,特别是《中庸》,朱注还无法被取代。

到近代,孙中山先生表彰《大学》。他赞赏《大学》中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修养目标和修养方法,认为这些都是“应该要保存”的中国的“独有宝贝”。以《大学》为规模和节次的中华文明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关于《大学》的作者,《礼记》并无说明,朱熹认为首章“经”是“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朱熹认为《大学》大体为曾子思想,但此书可能为曾子后学所写定。

曾子(前505—前435)名参,字子舆,孔子著名弟子,春秋鲁国南武城人。其事迹及言论见于《论语》。《汉书·艺文志》著录《曾子》十八篇,已遗失。《大戴礼记》中有《曾子》十篇,但无《大学》。

关于本书整理形式,可参见《中庸译注》

前言

王国轩2015年10月

第一章

此章朱本称“经一章”。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就是朱熹所说的“三纲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朱熹所说的“八条目”。以上被朱熹称为“经”。《大学》的特点是有纲领有条目,有规模有节次。纲领引领全文,条目是细化的具体内容。纲举而目张,有很强的可操作性。规模是个大间架,好像一座大房子,节次就像里面的许多房间。进入房子必须有门,依次而入,不能超越。大的方向是焕发整个社会注重弘扬光明正大的德行,使人们弃恶从善,人人都达到完美的境界。所以要从自己开始,格物穷理,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最后达到治国平天下的目的。[1][2][3][4]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5]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6][7]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注释】

[1]大学:相对于小学而言的“大人之学”。古代八岁入小学,学习“洒扫应对进退、礼乐射御书数”等文化基础知识和礼节;十五岁入大学,学习“穷理正心,修己治人”的学问。

[2]明明德:前一个“明”字作使动词用,即“使彰明”,也就是发扬、弘扬的意思;后一个“明”字是形容词,明德,即光明正大的德性。

[3]亲民:程颐说“亲”当作“新”,即革新、自新。新民,使人弃旧图新、去恶从善。

[4]至善:最完善的境界。

[5]知止:知道目的地。

[6]定、静、安、虑、得:讲了心里自我认识、完善的过程,是儒家心性修养的重要途径,后人对此讨论很多。

[7]本末:本是根,末是梢,即根本与枝末。这是古代重要的哲学概念。【译文】

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向新,在于使人的道德达到最完善的境界。知道应达到的境界才能够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沉静,沉静才能够心神安定,心神安定才能够思虑详审,思虑详审才能够有所收获。每样东西都有根本有枝末,每件事情都有开始有终结。知道了这本末始终的程序,就接近事物发展的规律了。[1]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2]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3][4]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注释】

[1]齐其家:治理好自己的家庭或家族。

[2]修其身:修养自身的品性。

[3]致其知:使自己获得知识。

[4]格物:认识、研究万事万物的道理。【译文】

古代那些想要在天下弘扬光明正大品德的人,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想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先要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想要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先要修养自身的品性;想要修养自身的品性,先要端正自己的心思;想要端正自己的心思,先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诚;想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诚,先要使自己获得知识;获得知识的途径在于认识、研究万事万物的道理。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译文】

通过对万事万物道理的认识、研究后,才能获得知识;获得知识后,意念才能真诚;意念真诚后,心思才能端正;心思端正后,才能修养品性;品性修养后,才能管理好家庭和家族;管理好家庭和家族后,才能治理好国家;治理好国家后,天下才能太平。[1][2]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3][4]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注释】

[1]庶人:指平民百姓。

[2]壹是:都是。本:根本。

[3]其所厚者薄:当重视的不重视。薄者厚:不该重视的反加以重视。

[4]未之有也:即“未有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译文】

上自一国君主,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以修养品性为根本。若这个根本被扰乱了,家庭、家族、国家、天下要治理好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分先后、轻重、缓急,本末倒置,将应该重视的事情忽略了,应忽略的事情却重视起来,想要达到治国、平天下的目的,这也是从来没有的事。

第二章

本章朱本称“传之首章,释明明德”。此章以下均被朱熹称为“传”。旧本此段文字在《诚意章》“此以没世不忘”句下,程颐、朱熹等移于此,和“明明德”正好相对应,很有道理。以上就是朱熹所说的“杂引经传”来说明“明明德”。[1][2][3]《康诰》曰:“克明德。”《大甲》曰:“顾寔天之明命[4][5][6][7]。”《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注释】

[1]《康诰》:《尚书·周书》中的一篇。

[2]克:能够。

[3]《大甲》:即《太甲》,《尚书·商书》中的一篇。

[4]顾:顾念。寔(shì):是。明命:光明的德性。

[5]《帝典》:即《尧典》,《尚书·虞书》中的一篇。

[6]克明峻德:原句为“克明俊德”。俊与“峻”通,大,崇高。

[7]皆:都。【译文】《尚书·康诰》说:“能够弘扬光明的品德。”《尚书·太甲》说:“顾念上天赋予的光明德性。”《尚书·尧典》说:“能够弘扬崇高的品德。”这些话都是说要自己弘扬光明的品德。

第三章

朱本称此章为“传之二章”,此章旧本在《诚意章》“皆自明也”下。也是“杂引经传”说明“新民”,就是要焕发君王和民众的道德精神。[1][2]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3][4][5][6]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惟新。”[7]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注释】

[1]汤:即成汤,商朝的开国君主。盘铭:刻在器皿上用来警戒自己的箴言。盘,这里指商汤的洗澡用具。

[2]苟:如果。新:本义是指沐浴除去身体上的污垢,使身体焕然一新。引申义则是指心理道德上焕发新的面貌。

[3]作:振作,激励。新民:可证前面说的“亲民”当作为“新民”说。意思就是使人去旧从新,振作自新。

[4]《诗》曰:此指《诗经·大雅·文王》。

[5]周:周朝。旧邦:旧国。

[6]其命:指周朝所禀受的天命。惟新:革新。

[7]是故:所以。君子:品德高尚的人。无所不用其极:这里是指道德的高度自我完善。【译文】

成汤刻在澡盆上的箴言说:“如果能够做到一天新,就应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尚书·康诰》说:“激励人们焕发新的风貌。”《诗经·大雅·文王》说:“周朝虽然是旧的国家,但却禀受了新的天命。”所以,有品德的人无时不追求最完善的道德境界。

第四章

朱本称此章为“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旧本“《诗》云邦畿千里”至“与国人交止于信”一段,在“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后。“《诗》云瞻彼淇澳”至“此以没世不忘也”一段,在“故君子必诚其意”后。这是引经传和孔子话说明“止于至善”。从物各有当止之处,到人当有当止之处,再到圣人当止之处,所有当止之处,都应是至善。具体说来,从三个方面指出相互责任关系:即君要仁,要有仁爱之心;而臣相对应的是敬,尊重和严肃;父的品德要求是慈,要有慈爱之心;而儿子对应的是孝,对父母孝顺;民众彼此要讲求信,做到彼此诚信。这些品德都需要学习、自修、振作、发扬、磨砺,通过这些功夫,达到盛德至善的境界,使整个社会各得其所。[1][2][3][4]《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5][6][7]“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8][9][10]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11]!”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注释】

[1]《诗》云:此指《诗经·商颂·玄鸟》。

[2]邦畿(jī):古代天子都城及其周围的郊区。

[3]止:居住的地方。

[4]《诗》云:此指《诗经·小雅·绵蛮》。

[5]缗(mín)蛮:即绵蛮,鸟鸣声。

[6]止:栖息。丘隅:山丘的一个角落。

[7]于止:对于居住的地方。

[8]可以:何以,为什么。

[9]《诗》云:此指《诗经·大雅·文王》。

[10]穆穆:形容文王仪表深沉端庄,道德深远的样子。

[11]於(wū):叹美词。缉:继续。熙:光明。敬止:朱熹解为:“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译文】《诗经·商颂·玄鸟》说:“天子的都城方圆千里,都是老百姓居住的地方。”《诗经·小雅·绵蛮》说:“绵绵蛮蛮叫着的黄鸟,栖息在山丘的一角。”孔子说:“就居止的地方来说,连黄鸟都知道它该栖息在什么地方,怎么人却不如鸟儿呢?”《诗经·大雅·文王》说:“深沉端庄、道德高尚的文王啊,不断地发扬他的光明美德,做事始终庄重谨慎。”做国君的,要做到仁爱;做臣子的,要做到恭敬;做子女的,要做到孝顺;做父亲的,要做到慈爱;与他人交往,要做到讲信用。[1][2][3][4]《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5][6][7][8]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9][10]终不可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11]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注释】

[1]《诗》云:此指《诗经·卫风·淇澳》。

[2]淇:指淇水,在今河南北部。澳(yù):水边。

[3]菉:通“绿”。猗猗(yī):美丽茂盛的样子。

[4]斐:文质彬彬的样子。

[5]如切如磋:如同对骨角进行切割磋光一样。

[6]如琢如磨:如同对玉石进行雕琢打磨一样。

[7]瑟兮僩(xiàn)兮:严谨宽大的样子。瑟,严谨。僩,宽大。

[8]赫兮喧兮:光明煊赫的样子。

[9](xuān):忘记。

[10]道:说,言。

[11]恂慄(xún lì):戒惧的样子。【译文】《诗经·卫风·淇澳》说:“看那淇水弯弯的岸边,嫩绿的竹子郁郁葱葱。有一位文质彬彬的君子,研究学问如加工骨器,不断切磋;修炼自己如打磨美玉,反复琢磨。他是那样严谨,胸怀宽大,是那样的光明煊赫。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真是令人难以忘怀啊!”这里所说的“如加工骨器,不断切磋”,是指做学问的态度;这里所说的“如打磨美玉,反复琢磨”,是指自我修炼的精神;说他“严谨宽大”,是指他内心谨慎而有所戒惧;说他“光明煊赫”,是指他仪表堂堂;说“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真是令人难以忘怀啊”,是指他品德非常高尚,达到了最完善的境界,所以使人难以忘怀。[1][2][3]《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4]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注释】

[1]《诗》云:此指《诗经·周颂·烈文》。

[2]於戏(wū hū):同“呜呼”,叹词。

[3]前王:指周文王、周武王。

[4]此以:因此。没世:去世。【译文】《诗经·周颂·烈文》说:“啊,前代的君王真使人难忘啊!”这是因为君子们能够以前代的君王为榜样,尊重贤人,亲近亲人,一般平民百姓也都蒙受恩泽,享受安乐,获得利益。所以,虽然前代君王已经去世,但人们还是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第五章

朱本称此章为“传之五章,释知本”。旧本在“止于信”下,朱熹移于此。此章征引孔子的话,说明要知道只要我有光明正大的德行,自然民心就会畏服,故狱讼不待听断,自然就没了。看这句话,就知道本末先后次序了。[1][2][3]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4][5][6]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注释】

[1]子曰:子指孔子。这段话见《论语·颜渊》。

[2]听讼:听诉讼,审案。

[3]犹人:同别人一样。犹,如同。

[4]情:实。不得尽其辞:不能够巧言辩说。

[5]民志:民心,人心。

[6]知本:知道本末次序。【译文】

孔子说:“审理案子,我也和别人有一样的想法,一定要让人们不再争讼。”圣人使隐瞒真实情况的人不敢狡辩。使人心畏服,这就是知道根本。

第六章

朱熹称此章为“传之五章,释格物致知之义”。因阙失作补传。补传反映了朱熹的完整认识论。朱熹讲的理,包括物理,但主要内涵是仁义礼智四德。“明德”的内涵也是此四德。这同《大学》本意已有不同。《大学》更强调认识外部事物,而朱熹更是要焕发内心固有的道德意识。[1](此谓知本。)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2]。〕此谓知之至也。【注释】

[1]此谓知本:程颐、朱熹都认为此句是衍文。与上句重复,当删。

[2]“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至“此谓物格”为朱熹取程颐之意所作的补传。【译文】

所说的要想获得知识,就必须认识、研究事物,是指要想获得知识,就必须接触事物而彻底穷尽它的道理。大概人的心都是灵动的,都具有认知能力,而天下事物都有一定的道理,只不过因为这些道理还没有被彻底认识,所以使人的知识很有限。因此,《大学》一开始就教人接触天下万事万物,用自己已有的知识去进一步探究,以彻底认识万事万物的道理。经过长期用功,总有一天会豁然贯通,到那时,万事万物的里外精粗都被认识得清清楚楚,而自己内心的一切道理都得到呈现,再也没有蔽塞。这就叫万事万物被认识、研究了,这就叫知识达到了顶点。

第七章

本章朱熹称之“传之六章,释诚意”。此章是古人讨论最多的一章。朱熹认为诚意是“自修之首”,“进德之基”。“意”是心里最初发出的念头,道德修养第一个念头就要真实,否则一伪百伪。真实念头自自然然,心安理得,很满足,很快乐。所以君子要慎独。独有二义,一是独处,无人看你,要谨慎自己行为。二是独知,你的念头,大庭广众之中,别人也不知道,而自己知道,这更需要谨慎。正是《大学》提出了“慎独”这个概念,宋明以后思想家都讨论它,有的人还以它为学术宗旨。在本章中,还第一次引用了曾子的话。曾子学术以孝与敬慎为宗,这大概是朱熹以此篇为曾子所作的理由之一。我倒觉得由此可证明《大学》的作者可能晚于曾子。[1][2][3][4]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5][6][7]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8][9][10]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11]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12]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

[13][14][15]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注释】

[1]诚其意者:使意念真实无妄。

[2]毋:不要。

[3]恶(wù)恶(è)臭(xiù):厌恶腐臭的气味。臭,气味。

[4]好(hào)好(hǎo)色:喜爱美丽的女子。

[5]谦:通“慊(qiè)”,满足。

[6]慎其独:一个人独处独知时也谨慎、不苟。

[7]闲居:即独处。

[8]厌然:掩藏、躲闪的样子。

[9]掩:遮盖。

[10]著:显示。

[11]中:指内心。

[12]曾子:孔子弟子,名参,字子舆。

[13]润屋:修饰房屋。

[14]润身:修养自身。

[15]心广体胖(pán):心胸宽广,身体安适舒泰。朱熹注:“胖,安舒也。”这里采用朱注。【译文】

所谓使意念真诚:是说不要自己欺骗自己。就像厌恶恶臭的气味一样,要像喜爱美色一样,一切都发自内心的真实,这样才能使自己心满意足。所以,君子哪怕是在一个人独处独知的时候,也一定要戒慎。小人在平时为非作歹,做尽坏事,及至见到君子便遮遮掩掩,掩盖自己的邪恶行径,而显示其如何善良。殊不知,别人看自己,就像看见自己的心肺肝脏的样子,掩盖有什么益处呢?这就是说内心的真实总要表现到外面的,所以,君子哪怕是在一个人独处独知的时候,也一定要戒慎。曾子说:“十只眼睛看着你,十只手指点着你,这是多么可怕啊!”财富能润饰房屋,道德却可以润饰身心,心胸宽广,而身体自然安适舒泰。所以,君子一定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诚。

第八章

本章朱熹称之为“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大意是:开始的念头真实无妄了,但身心情志还要磨练,因“心”比“意”更宽泛,所以才叫“正心”。正心有许多方面,如理想、气质、认知、情感等都属于心的范围,但这里特别突出情感和认知,愤怒会使人偏激,恐惧会使人胆怯,过分的喜好会使人偏离正道,不端正这些情志,思想恍惚不专一,那就无法认知事物了。总之把握好情志,执一无适、聚精会神是正心的关键。[1]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注释】

[1]身:程颐认为“身”当作“心”,译文采用程氏说法。忿懥(zhì):愤怒。【译文】

所谓修身要先端正自心,是因为心有愤怒,就不能够端正;心有恐惧,就不能够端正;心有偏好,就不能够端正;心有忧虑,就不能够端正。心思被不端正念头所困扰,就会心不在焉:虽然在看,但却看不明了;虽然在听,但却像没有听见一样;虽然在吃东西,但却不知道食物滋味。这就是说,修身必须要先端正自心。

第九章

本章朱熹称之为“传之八章,释修身齐家”。修身要注意自身的情感,情感容易走向一偏之极端,好恶不能简单二分,因为常人有优点,也会有缺点,所以人的认识也必须“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就像俗话所说的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都是一偏之害,所以家也不会治理好。家庭内部感情很重要,没有感情,家也会貌合神离,但感情用事,也会导致家庭不和。这是古人早已明白的道理。《论语·颜渊》有:“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正好启发了本章。[1]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2][3]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4][5][6]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7]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注释】

[1]之:这里相当“于”,即“对于”。辟:偏颇,偏向。

[2]恶(wù):厌恶。

[3]哀矜:同情,怜悯。

[4]敖:通“傲”,骄傲。惰:怠慢。

[5]好(hào):喜好。

[6]鲜(xiǎn):少。

[7]谚:俗语。【译文】

所谓治好自家在于先修养自己,是因为人们会有种种情感和认识偏差:对于自己所亲爱的人,往往会过分偏爱;对于自己轻贱和厌恶的人,往往会过分轻贱厌恶;对于自己敬畏的人,往往会过分敬畏;对于自己同情的人,往往会过分同情;对于自己轻视和怠慢的人,往往会过分轻视和怠慢。因此,喜爱某人同时又知道那人的缺点,厌恶某人同时又知道那人的优点,这种人天下很少见了。所以俗话有这样说法:“由于溺爱,人不知道自己孩子的过失;由于贪得,人看不到自己庄稼的茁壮。”这就是不修养自身就不能治好自家的道理。

第十章

本章朱本称之为“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中国古代社会是宗法社会,是一个家族统治千百万个家族的社会。国君的家族十分庞大,家族内部常有纷争,纷争有时会流血,甚至导致衰败。所以管理好家庭和整个家族是个大问题。家庭的管理,最好的方法是树立孝悌、仁慈、礼让等道德观念,孝悌是敬长,仁慈是爱幼,礼让则和逊不争,实行这种精神,家庭就会和谐。用推己及人的恕道,把这种观念推广到社会,社会也会和谐安定。榜样力量是无穷的,国君这样做,全国都会跟着做。《诗经》里许多诗句都是讲家庭和睦的,来嫁的子妇,家族的兄弟,都应如此,然后才能做出榜样。《论语·卫灵公》:“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后儒把它概括成“推己及人”的原则,现在人们还用这一原则思考,如换位思考,替别人想一想等,都包含了这种精神。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1]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2][3]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4]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5][6]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

[7][8]偾事,一人定国。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9]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10][11]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12]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注释】

[1]弟:同“悌(tì)”,指弟弟尊重兄长。

[2]慈:慈爱。指父母爱子女。

[3]如保赤子:《尚书·周书·康诰》原文作:“若保赤子。”意思是保护平民百姓如母亲养护婴儿一样。

[4]中(zhònɡ):达到目标。

[5]贪戾:贪婪,暴戾。

[6]机:本指弩箭上的发动机关,引申为关键。

[7]偾(fèn):败,坏。

[8]尧、舜:即尧帝和舜帝,儒家认为是圣君的代表。帅:同“率”,率领,统帅。

[9]桀(jié):夏代最后一位君主。纣:即殷纣王,商代最后一位君主。二人历来被认为是暴君的代表。

[10]诸:“之于”的合音。

[11]恕:即恕道。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是说,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也不要强加于别人。这种推己及人,将心比己的品德就是儒学所倡导的恕道。

[12]喻:晓喻。【译文】

所谓治理国家必须先治好自己的家庭,是说连自己家人都不能管教好而能管教好别人,这是没有的事。所以,有修养的人不出家门就能完成对整个国家的教育。孝顺父母,可以用于侍奉君主;恭敬兄长,可以用于侍奉尊长;慈爱子女,可以用于对待民众。《康诰》说:“爱人民如同爱护婴儿一样。”内心真有这种仁爱的追求,即使达不到目标,也不会相差太远。要知道,没有谁先学会了养护孩子再去嫁人的啊!国君一家仁爱,一国人受到感化,也会兴起仁爱;国君一家礼让,一国人也会受到感化,兴起礼让;国君一人贪婪暴戾,一国人就会受到影响,纷纷作乱。其关联就是这样紧密。这就叫做:一句话可以败坏大事,一个人可以安定国家。尧、舜用仁政统率天下,老百姓就跟随着学仁爱;桀、纣用暴政统率天下,老百姓就跟随着学凶暴。国君的命令与自己的实际做法相反,老百姓是不会依从的。所以,品德高尚的君子,总是自己先做到,然后才要求别人做到;自己先不这样做,然后才要求别人不这样做。如果自己不采取这种推己及人的恕道,而晓喻他人按自己的意思去做,那是未曾有过的。所以说,君主要治理好国家必须先治理好自己的家庭。[1][2][3][4]《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5][6]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7][8]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9]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注释】

[1]《诗》云:此指《诗经·周南·桃夭》。

[2]夭夭(yāo):鲜嫩、美丽的样子。

[3]蓁蓁(zhēn):茂盛的样子。

[4]之子:这个女子。于归:指女子出嫁。

[5]宜:善。

[6]《诗》云:此指《诗经·小雅·蓼萧》。

[7]《诗》云:此指《诗经·曹风·鸤鸠》。

[8]仪:仪表。忒(tè):差错。

[9]正是:做正面榜样。四国:四周围的邦国。【译文】《诗经·周南·桃夭》说:“桃花美艳艳,桃叶绿蓁蓁。此女嫁来了,和睦一家人。”让自家人都和睦,然后才能教育一国的人都和睦。《诗经·小雅·蓼萧》说:“兄弟和睦。”兄弟和睦了,然后才能教育一国的人都和睦。《诗经·曹风·鸤鸠》说:“仪容无差错,教正四方国。”只有当一个人无论是作为父亲、儿子,还是兄长、弟弟都值得人效法时,老百姓才会去效法他。这就是要治理国家必须先治理好自己家庭的道理。

第十一章

本章朱本称之为“传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治国要有治国原则,这个原则就是治国者要慎德。有了孝悌慈幼等标准,就可以推己及人,实施絜矩之道。“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天命是由民心决定的,“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要知道有德与人、土、财、用的关系。有德才能得众有人,得众有人才能有土立国,有土立国才会有财货,有财货才能满足需要。所以德是本,财是末。治国者不能与民争财,财是大家所同欲的,不能做到大家同欲,而要专欲,人民就要起来争夺了。悖理得到的财货,不能保持长久。财货不是本不是宝,只有善和善人才是本才是宝。国家得到有贤智的人才能治理,排斥贤智者,不能保有子孙和人民。君子靠忠信得天下,骄奢淫逸便失天下,这是治国的大道。同样理财也有大道,必须解决好生产者和消费者、创造者和享用者的关系。前者要许多人参加,而且要努力工作;后者人要少,而且不能过度。这样财货就能长久满足。过度的聚敛财富,与民争利,甚至伤民之力,那会天灾人祸并至,那时即使有好人,也没办法了。正如朱熹所言:“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皆推广絜矩之义也。能如是,则亲贤乐利各得其所,而天下平矣。”本章格言是:“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这是屡屡被历史所证明的治国理念。[1]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2][3][4];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注释】

[1]老老:尊敬老人。

[2]长长:尊重长辈。弟:同“悌”。

[3]恤:体恤,周济。孤:孤儿。倍:通“背”,背弃。

[4]絜(xié)矩之道:指言行要有规矩准绳,要有示范作用。推己及人,使上下四方均齐方正。絜,量度。矩,画直角或方形用的尺子,引申为法度、规则。【译文】

所谓平定天下在于先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是因为,在上位的人尊敬老人,老百姓就会兴起孝顺自己父母的风气;在上位的人尊重长辈,老百姓就会形成尊重长者的风气;在上位的人怜恤孤幼,老百姓也同样不会背弃这一美德。所以,君子总是实行以身作则,推己及人的“絜矩之道”。凡是处于上位的人的某种作为为我所厌恶,就不用这种做法去对待处于下位的人;凡是处于下位的人的某种作为为我所厌恶,就不用这做法去对待处于上位的人;我若厌恶前面的人的作为,就不用这种做法去对待后面的人;我若厌恶后面的人的某种做法,就不用这种做法去对待前面的人;我若厌恶右边的人的某种做法,就不用这种做法去对待左边的人;我若厌恶左边的人的某种做法,就不用这种态度去对待右边的人。这就叫做推己及人的“絜矩之道”。[1][2]《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3][4]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

[5][6][7]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8][9][10][11]为天下僇矣。《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12][13]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是故[14]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15]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16]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注释】

[1]《诗》云:此指《诗经·小雅·南山有台》。

[2]乐:快乐,喜悦。只:语助词。

[3]《诗》云:此指《诗经·小雅·节南山》。

[4]节:高大。

[5]岩岩:险峻的样子。

[6]师尹:太师尹氏。尹姓是周朝的世卿,祖先尹佚在武王时有功,尹吉甫辅佐宣王有功。此位尹太师因勾结小人,祸乱国政,是诗中谴责的对象。太师是周代的三公之一。

[7]具:通“俱”,都。尔:你。瞻:瞻仰,仰望。

[8]辟(pì):偏私,邪僻。僇(lù):通“戮”,杀戮。

[9]《诗》云:此指《诗经·大雅·文王》。

[10]丧师:失去民众。

[11]克配:能够配合。

[12]仪:宜。监:鉴戒。

[13]峻命:大命。不易:指不容易保有。

[14]此:乃,才。

[15]争民:与民争利。施夺:施行劫夺。

[16]悖:逆。【译文】《诗经·小雅·南山有台》说:“快乐的国君啊,是人民的父母。”人民喜爱的,他也喜爱;人民憎恶的,他也憎恶,这样的国君就可以称得上是人民的父母。《诗经·小雅·节南山》说:“高大的南山,岩石巍峨耸立。显赫的尹太师,百姓都看着你。”握有国家大权的人不可不谨慎,邪僻失道就会被天下人诛戮。《诗经·大雅·文王》说:“殷朝没有失民心的时候,还是能够与上帝的要求相符的。请用殷朝做个鉴戒吧,守住天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就是说,得到民心就能得到国家,失去民心就会失去国家。所以,君子首先注重修养德行。有道德才会有人拥护,有人拥护才能有土地,有土地才会有财富,有财富才能供使用。道德是根本,财富是枝末。假若轻根本而重枝末,那就会和老百姓争夺利益而实行劫夺之术。所以,君王聚敛财富,民心就会失散;君王散财于民,民心就会聚在一起。这正如说话悖逆道理,也会有悖逆道理的话回报;财货悖逆情理而来,也会悖逆情理地失去。[1]《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2][3]《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4][5]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6][7][8]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9][10]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11]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12]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13][14][15]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16]。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17][18]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注释】

[1]命:天命。

[2]“《楚书》”句:《楚书》为楚昭王时史书。楚昭王派王孙圉(yǔ)出使晋国。晋国赵简子问楚国珍宝美玉现在怎么样了。王孙圉答道:楚国从来没有把美玉当作珍宝,只是把善人如观射父这样的大臣看作珍宝。事见《国语·楚语》。汉代刘向的《新序》中也有类似的记载。

[3]舅犯:晋文公重耳的舅舅狐偃,字子犯。

[4]亡人:流亡的人,指重耳。鲁僖公四年十二月,晋献公因受骊姬的谗言,逼迫太子申生自缢而死。重耳避难逃亡在外。在狄国时,晋献公逝世。秦穆公派人劝重耳归国掌政。重耳将此事告诉子犯,子犯以为不可,对重耳说了这几句话。语见《礼记·檀弓下》。

[5]《秦誓》:《尚书·周书》中的一篇。

[6]断断:真诚的样子。

[7]休休:宽宏大量。

[8]有容:能够容人。

[9]彦圣:指德才兼备。圣,明。

[10]不啻(chì):不但。

[11]媢(mào)疾:妒嫉。《尚书·秦誓》作“冒疾”。

[12]违:阻抑。俾(bǐ):使。

[13]放流:流放。

[14]迸:即“屏”,驱逐。四夷:四方之夷。夷,指古代东方的部族。

[15]中国:中原。

[16]命:东汉郑玄认为应该是“慢”字之误。慢,即轻慢。

[17]拂:逆,违背。

[18]逮:及,到。夫(fú):助词。【译文】《尚书·康诰》说:“只有天命是不会常保的。”这就是说,行善便会得到天命,不行善便会失去天命。《楚书》说:“楚国没有什么是宝,只是把善人当作宝。”舅犯说:“流亡在外的人没有什么是宝,只是把仁爱亲人当作宝。”《尚书·秦誓》说:“假若有这样一位大臣,忠厚老实而没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但他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别人有本领,就如同他自己有一样;别人德智兼备,他心悦诚服,不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是实实在在能容纳。用这种人,是可以保护我的子孙和人民的,而且还是有利的啊!相反,假若别人有本领,他就妒嫉、厌恶人家;别人德智兼备,他便想方设法压制、阻挠,使君主不知道他的才德,这实实在在是不能容人。用这种人,不仅不能保护我的子孙和人民,而且可以说是很危险!”因此,有仁德的人会把这种容不得人的人流放,把他们驱逐到边远的四夷之地去,不让他们与自己同住在中原。这说明,有仁德的人能爱护好人,也能憎恨坏人。发现贤才而不能选拔,选拔了而不能优先重用,这是轻慢。发现恶人而不能罢免,罢免了而不能把他驱逐得远远的,这就是过错。喜欢众人所厌恶的,厌恶众人所喜欢的,这是违背人的本性,灾难必定要落到自己身上。[1]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生财有大道:[2][3]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4]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5]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孟献子曰:[6][7][8]“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9][10]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11]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12]!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注释】

[1]骄泰:骄横放纵。

[2]疾:快,迅速。

[3]舒:舒缓。

[4]发身:修身。发,发达,发起。

[5]孟献子:鲁国大夫,姓仲孙,名蔑。

[6]畜:养。乘(shèng):指用四匹马拉的车。畜马乘,是士人初做大夫官的待遇。察:关注。

[7]伐冰之家:指丧祭时能用冰的人家。是卿大夫类高官的待遇。

[8]百乘之家:拥有一百辆车的人家,指有封地的诸侯王。

[9]聚敛之臣:搜刮钱财的家臣。聚,聚集。敛,征收。

[10]盗臣:盗窃府库财物的家臣。

[11]长(zhǎng)国家:成为国家之长,指君王。

[12]无如之何:没有办法。【译文】

所以,做国君的人有正道:必定遵循忠诚信义,以获得天下;若骄奢放纵,便会失去天下。生产财物也有正道:要让生产财物的人多,消费财物的人少;要让生产财物的人勤奋,消费财物的人节俭。这样,国家财富便会经常充足了。仁爱的人散财以提高自身的德行而得民,不仁的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去聚敛财物。没有在上位的人喜爱仁德,而在下位的人却不喜爱忠义的;没有喜爱忠义,而做事却半途而废的;没有国库里的财物不是属于国君的。孟献子说:“具备马匹车辆的士大夫之家,就不该再去计较养鸡养猪的小利;祭祀能够用冰的卿大夫家,就不要再去养牛养羊牟利;拥有百辆兵车的诸侯之家,就不要去收养搜刮民财的家臣。与其有搜刮民财的家臣,还不如有偷盗自家府库的家臣。”这意思是说,一个国家不应该以财利为利益,而应该以道义为利益。做了国君却还一心想着聚敛财货,这必然是有小人在诱导。而那国君还以为这些小人是好人,让他们去处理国家大事,结果是天灾人祸一齐降临。这时虽有贤能的人,却也没有办法挽救了。所以,一个国家不应该以财货为利益,而应该以道义为利益。

附录 朱熹《大学章句序》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

三代之隆,其法浸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

夫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余,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彝伦之外,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俯焉以尽其力。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

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学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风俗颓败,时则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于是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若《曲礼》、《少仪》、《内则》、《弟子职》诸篇,固小学之支流余裔,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著大学之明法,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曾氏之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及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矣!

自是以来,俗儒记诵词章之习,其功倍于小学而无用;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高过于大学而无实。其他权谋术数,一切以就功名之说,与夫百家众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间。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泽,晦盲否塞,反覆沉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坏乱极矣!

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经贤传之指,粲然复明于世。虽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与有闻焉。顾其为书犹颇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之,间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僭逾,无所逃罪,然于国家化民成俗之意、学者修己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

淳熙己酉二月甲子,新安朱熹序【译文】《大学》这部书,是古代大学教学的法则。自从上天降生人类以来,就没有不赋予每一个人以仁、义、礼、智的本性的。然而人禀赋的气质存在差别,所以不能够全知道并保有天所给予人的全部本性。如果有聪明智慧并能把最初本性发挥到极至的人,出于人民中间,则天必命他为广大人民的君主、师长,使其治理和教育人民,以恢复人民最初的善良本性。这就是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之所以承受天命为人民的君师和榜样的原由,也是教育人民的司徒、典乐等官职之所以设立的理由。

在夏、商、周三代兴隆时,学校设施及教学方法渐渐完备,王宫、国都和闾巷都有学校。人到了八岁,从王公以下至于老百姓的子弟,都进入小学学习。小学教学的内容是:洒水扫地,应答对话,待人接物的礼节、各种礼仪和音乐舞蹈,射箭和驾车,文字书写和算术等文化知识。待长到十五岁,从可继承君位的太子、及君主其他儿子,以及公侯、卿相、大臣、官员之正妻所生的儿子,与老百姓中的优秀子弟,都进入大学。而教学的内容则是使受教者懂得探寻身心的道理,掌握正心、修己、治人之道。这样的学校教育,大学、小学的教学内容和目的是划分得清楚明白的。

学校的设立,内容是如此的广泛,教学的次序和内容是如此详细分明,而其为教的内容,都是人君亲身经历的经验和心得,不追求人民日常生活和伦理知识之外的奇思妙想。这样,当世之人没有不学习的。这些学习的人,没有不知道人的本性所固有的,也没有不明白自己的职分所当为的,这样个人就会努力去尽自己的力量。这就是古代兴盛时,政治修明于上,风俗美善于下,而后世赶不上的原因。

到周朝衰落后,贤圣之君不再出现,上述学校的体制不再推行,教化随世事而零落,风俗也颓废败坏。当时即使有孔子这样的圣人,也得不到君师的地位,来推行他的政治教化学说。于是他就开设私人学校,仿效先王之法,招收弟子习读《诗》、《书》和历史文献,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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