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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3-12 10: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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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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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溪亭悬疑推理短篇集:名侦探的救赎

顾溪亭悬疑推理短篇集:名侦探的救赎试读:

名侦探的救赎

作者:顾溪亭排版:skip出版社:天津博集新媒科技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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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本书由天津博集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名侦探的救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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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22日,星期一,月浦区公安局正门口,高天原和金玉婷刚打发走一个在包里藏了菜刀的男人。“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人在大白天带着菜刀坐地铁,真是荒唐,难道他不知道进站前要安检的吗?正是因为有这种人,我们警察的工作量才会没完没了地增加。”金玉婷一边抱怨,一边将美丽的长发扎成一根马尾辫。

高天原耸了耸肩,将双手插进口袋:“由于乘客太多,现在的地铁站的安检人员对乘客都是抽查,如果遇到不肯配合的乘客也无可奈何。他一定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把菜刀放在包里吧。好在当时碰巧被我撞到了,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你是怎么察觉到他的包里有刀的?”“他当时背的是一只普通的单肩包,大约四十厘米宽,而他放在包里的菜刀差不多也是四十厘米长。你设想一下,假如你背着那只包,你会怎么做?”“怎么做?就这么背着呀?”“别忘了,那把菜刀的刀刃呈长长的三角形,顶端是尖的,而且很锋利。”“那样就有可能在摇晃中刺穿背包?”“对,所以呢?”“为了背包不被菜刀刺穿,先将菜刀包上一层厚厚的布?”“正解。”高天原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的美女助理。“哪又如何?”金玉婷瞪大双眼,满脸疑问。

高天原叹了口气,说道:“用布将菜刀包裹住,特别是尖端,那里一定要包得严实,因为那是最容易刺穿背包的地方。这么一来,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就显得更加狭窄了,当刀的总长度超过包的容量时,包的两边就会被刀撑起,由刀柄所撑起的一端又一定比由刀刃撑起的一端要大,整个包形成一个极为不自然的形状,就像一把横放着的锥子。加上他走进安检人员时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怀疑其中有蹊跷,于是让他做了一次安检。”

金玉婷不禁双手合掌,两眼放光地望着高天原:“真厉害,怪不得二十六岁就当上了清河区的刑侦大队长。听说你被调来之前大家都叫你‘名侦探’,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呀。”“以前的事不值一提,认真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你这人就是心太软,这种人要是关上他几天也行,为什么只对他说教几句就把他放走?”“他也挺可怜的,被老婆戴了绿帽,杀人的想法想必也是一时冲动,只要他冷静下来就好了,我们应该给他继续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机会。如果他因为这件事而被社会抛弃,从而一无所有,那反而是给社会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因为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便不会再害怕失去,从而做出令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这其中就隐藏着危险。”“真深奥。你是领导,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高天原转过身,说道:“回去吧,在外面多冷。”“是啊,明明已经过了春节,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春天的气息呢?”2

高天原是本地人,月浦区是他的家乡,可自从他大学毕业成为一名木江区的警察之后,他已经四年没有回来过了。上个月,当他听说自己要被调往月浦区担任刑侦大队长时,他表面上从容地朝着将委任状呈递给他的上级领导敬了个礼,其实他的内心早已欣喜若狂。

下班后,高天原马不停蹄地开车前往位于月浦区公安局西南部十公里外的沉香镇,因为他在昨晚通过电话约了一位好朋友。

晚上7点,高天原和叶清玄坐在路边的大排档里。老板娘将两瓶打开了瓶盖的冰啤酒放在桌上,砰砰两声,桌上的玻璃杯也随着桌面震动了两下。桌上有一份当地的报纸,报纸的头版上赫然登着高天原的照片。高天原拿起酒瓶,依次往叶清玄和自己的玻璃杯里倒满了啤酒,白色的泡沫像泥石流般从杯子里溢了出来。“清玄,真是好久不见了。”高天原举起酒杯,和坐在他对面的叶清玄碰了一下杯子。“是啊,足足有八年了。”叶清玄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瞬间从胃里刺激到鼻腔。

叶清玄是高天原的高中同学,此时的他剪了板寸头,刚从工地下班的他依旧穿着一套沾满了泥土与灰尘的深灰色工作服,脚上那双墨绿色的帆布鞋更人一种好像是从河边捡来的感觉,在他的脚边还放着一顶表面粗糙的黄色安全帽。

高天原也将自己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并再次向叶清玄与自己的玻璃杯中倒满啤酒。“清玄,你的变化真大。真没想到你会剪去你的长发。记得高中时,每当校长向男学生下达剪去长发的命令时,你总是能想到办法保全你的发型。托你的福,我也每次都能逃过一劫。要不是昨天和你打过电话,我都不敢确定此时坐在我面前的人就是你。”“我的手机号码一直都没换,不过当初的同学们自从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拨打过这个号码了,你是第一个。没想到你的通讯录里还保留着我的号码。”“那当然,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可是形影不离。毕业以后我去了外地读书,我妈又得了癌症,从那以后一直没机会和你见面,真是可惜。”“你妈得了癌症?现在怎么样了?治好了吗?”

高天原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半个月前去世了。”

叶清玄楞了一下:“对不起……”“没关系。人总有一死。她走的时候,一家人都陪在他身边,儿子也有出息了,她当时应该很高兴。”说着,高天原的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

叶清玄心头一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高天原望着埋头喝酒的叶清玄,欲言又止,随后叹了口气,再一次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高天原的叹息不为自己的母亲,而是为叶清玄感到惋惜。

高天原与叶清玄相识于月浦区的一所普通高中。当时他们两个被分在一个班,座位又离得近,连寝室都在同一间,而且还是睡在上下铺,于是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当时的叶清玄成绩一般,但体育好,是班上唯一被选入田径队的人,再加上性格开朗,幽默又健谈,因而颇受女生欢迎。相比平凡的高天原,叶清玄的高中生活可要精彩得多,最令高天原难忘的莫过于高二那年发生在学校里的一次命案。3

九年前的三月,第二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早晨七点,一位高一的女学生哭着向校长汇报了一件三年木高中建校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大事:教导主任竟然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教导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身高不到一米六,头发少得可怜,平时戴着一副款式老旧的银边眼镜。虽然他家住遥远的木江区,但他每次到校的时间都要比其他教师早得多。

警察很快便赶到现场,并在行政楼外拉起了警戒线,所有原本在这幢楼办公的人都暂时不用工作,但也不能马上回家,因为警方需要向他们逐个盘问,而且凶手也有可能就隐藏在他们其中。

经过一番调查和分析,警方初步认定教导主任是他杀,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学生被警方当作最大的嫌疑人,因而她总是时不时地被警察盘问一些事情。只过了一个上午,学生之间就疯传那位女学生就是杀人凶手,并且被其他学生孤立了。

虽然警方整个上午都在学校里调查取证,但得到的可靠情报只有教导主任死于氰化物中毒和死亡时间为六点到七点之间,除此以外,始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下午两点,校园里再一次回荡起刺耳的警笛声,警察们坐上警车浩浩荡荡地驶离学校。

教室里,坐在后排的叶清玄突然站了起来:“老师,我和高天原想去上厕所。”

坐在叶清玄身后的高天原一脸苦恼,小声地对叶清玄说道:“你干什么!我可没说我要去上厕所!”“去吧。”老师没有回头,继续用白色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着难懂的数学题。

高天原无可奈何地跟着叶清玄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高天原边走边抱怨:“你是女生吗?要上厕所就自己一个人去啊!”“小声点。”“厕所可不是这个方向。”“你跟我来。”

从教室后门右拐后走两步就是这幢教学楼的后门,出门后经过一片室外篮球场,往北穿过一片足球场和一排教学楼之后就到了被拉起警戒线的行政大楼。“清玄,我们还是别去了吧……校长说过,不许任何人靠近这幢楼,而且那里死过人,有点阴森森的。“你一个大活人,血气方刚的,怕什么!戴上!”说完,叶清玄从口袋里掏出两副来历不明的白色手套,将其中一副塞给了高天原。

这是一幢于四年前竣工的四层教学楼,从一楼走到二楼后往右拐第一间便是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锁早已坏了大半年,以前说过要修,但始终没修,因此,叶清玄和高天原很顺利地闯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教导主任的尸体早已被警察搬走。办公室里的东西很少,左边靠着墙的是一只柜子,柜子里塞满了书和资料,柜子的侧面贴满了教师们在历年学校组织旅游时拍的合照。再往里面一些是一盆假的松树。右侧里面靠着墙角的是一张半圆环状的大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左右两边各整齐地叠放着一堆书和资料。电脑左边有一摊杯底大小的圆形水渍,电脑上放着一盒拆了封的感冒药,电脑左边也残留着一些油渍。办公桌右侧叠放着的一堆书上放着一只空眼镜盒,盒盖上印着一家眼镜店的店名和商标,这家店就开在学校附近,放寒假前,那里原本是一家文具店。叶清玄站在书柜旁,认真地看着书柜上的密密麻麻的照片,后来又来到办公桌前,在书堆和资料堆里仔细地翻找着什么。他的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就发现桌上的《红楼梦》里夹着几张照片。

高天原凑过头,看见了叶清玄手中的照片。照片上是教导主任和另外几位老师的合影。“别看了,不过就是几张普通的合影而已。”

叶清玄摇摇头,说道:“不对,你仔细看,这几张照片有什么共同点吗?”“都是在旅游时拍的?”“还有呢?”

高天原对着照片苦思冥想,却还是一头雾水。

叶清玄将照片整齐地放在地上,排列成一个长方形:“你看,这几张照片里都有教导主任和教化学的陈老师。”

经叶清玄指点,高天原睁大眼睛,恍然大悟:“真的是呢!”“你再看那些贴在书柜上的照片,虽然都是教导主任和其他教师的合影,但其中任何一张都没有出现陈老师的身影。”

高天原半信半疑地走到书柜前,仔细地在密密麻麻的照片中寻找陈老师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找到。“真的没有。这是为什么?”“这问题还需要验证。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离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之后,叶清玄带着高天原走出行政大楼,向南行走五十多米,穿过一座养了几条金鱼的鱼池,来到位于三号教学楼一楼最西边的化学实验室。

化学实验室大门紧锁,今年的寒假期间,校方将所有旧教学楼的教室门用油漆刷成了绿色。化学实验室门上的锁的款式相当老旧,门上安装了三块圆孔状的铁片,两块在上,一块在下,上面两片铁片的中间插着一根带有搭扣的铁棍,铁棍的一段插在厚厚的墙壁里,中间部分则扣在安装得恰到好处的木门的另一块带有圆孔的铁片上,并锁上了一把约七厘米宽的黑色挂锁,再加上木门表面原本就凹凸不平,整扇门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被废弃的仓库。尽管细心的工匠在生锈了的铁片和铁棍也涂上了绿色的油漆,却并没有令这扇门展现出焕然一新的感觉。

叶清玄单手掂量了一下挂在门上的黑色挂锁,它的款式虽然老旧,但从手心传来的沉重和冰冷告诉他这是一把虽然其貌不扬但十分坚固的锁,随便往别人的脑袋上敲一下,那人就有可能毙命。

叶清玄又来到窗边,每一扇窗都从里面被反锁,好在化学实验室没有窗帘,这令他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跟在叶清玄背后毫无头绪的高天原早已对叶清玄奇怪的行为显得不耐烦,他的五官奇怪地朝着鼻子中央挤成一团,抱怨道:“你这是在扮演福尔摩斯吗?破案这种事就交给警察吧。我们赶紧回教室,不然班主任肯定会将我们逃课的事情告诉家长,弄不好还要受处分。”

叶清玄没有回答,他从窗外注视着化学实验室,若有所思。

离开化学实验室后,叶清玄翻墙出了学校。高天原虽然满嘴抱怨,却也跟了出来。

眼镜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光滑的瓷砖和玻璃在灯光下反射出绚丽的光芒。店里站着三位身穿蓝色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其中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子面带笑容地上前迎接穿着脏兮兮的校服的叶清玄和高天原,她左边胸前的名牌上印有“店长”二字。“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是要配眼镜吗?看看也欢迎。”由于是新开的店,店长的服务态度出奇的好。

叶清玄也面带微笑地点头示意,说道:“您好,我们是三年木高中的学生。”

三位店员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惊讶,但同时也表现出几分惊喜,三年木高中的教导主任被发现死在办公室的事情早已传开,他们仿佛是在期待眼前的两位学生爆出更多的内幕消息。“请问有什么事吗?”店长问道。

叶清玄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他从案发现场偷来的。“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这个人难道就是那位刚过世的……”“是的,他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请问您见过他吗?”

店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好像见过。”接着,她又将照片拿给另外两位女店员看:“你们有印象吗?”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位女店员似乎很确信地说道:“有!上星期来过!”“是啊,我也觉得是他。”店长说道,“真是没想到他会……”“为什么这么肯定?”叶清玄问道。“上星期,似乎是星期二的下午三点多,店里没什么人,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店里的。”“他是不是还配了一副眼镜?”“你怎么知道?”“他的桌上有贵店的眼镜盒。”“那就不会错了,一定是他!”“请问当时有没有人与他同行?”“有。”店长不假思索地说道:“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他们手挽着手,不知道是父女还是……”

话音刚落,叶清玄和高天原不禁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教导主任没有女儿。“相貌特征呢?还记得吗?”叶清玄突然内心沸腾,越问越激动。“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头发很长,皮肤也很白,长得挺漂亮的,也很有气质,斯斯文文的。”“是这个人吗?”叶清玄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偷来的集体合照,指着其中的一个人。

店长接过照片,与另外两位店员围在一起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应该是她,但是不敢十分肯定,毕竟是上星期的事情了,而且我们也没有仔细看,顾客实在太多了。”“好的,谢谢你们。”叶清玄从店长手中取回照片,并很有礼貌地向她们道别。

直到两人回到学校的围墙下,高天原都没能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没想到,居然有这种事……”“快醒醒,还没完呢。”“接下来要怎么做?”“去找那位发现尸体的女生。”说完,叶清玄灵活地爬上了围墙。

被当作嫌疑人的林潇懿没有去上课,而是独自在校园里闲逛。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见人就躲。

眼前又来了两位学生,林潇懿转过身,加快了步伐。“等一下。”叶清玄在她身后叫住了他,并且和高天原一起往前跑了起来。

林潇懿停下脚步,倔强地望着两位毫无印象的学生,一言不发。“我叫叶清玄,他叫高天原,我们是高二的。不用怕,我们没有恶意。”“无所谓,反正现在每个人都说我是杀人犯。”“怎么会这样?警察有没有问你案发时你在哪里?”“问了。”“你怎么回答?”“我说我是六点半来到学校的,先是去教室坐了一会儿,六点五十分左右突然想起上学期被教导主任没收了手机,于是准备去拿,谁知道他竟然死了!”“你离开教室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你?”“没有。”“也对。我们学校是七点半上早读课。七点之前几乎不会有人去教室,住宿的学生们在那时也是刚起床,最早起床的一批人应该还在食堂吃早饭。你为什么要来得这么早?”“我每天五点都会起床晨跑,跑完回家洗澡之后无所事事,所以就来学校了。我以前每天都来得很早。不信可以翻门口的录像。”

三年木高中建校已过百年,但直到现在都只是一所普通高中,设施陈旧,也没有经费,学校只有一台监控器,安装在校门口。“我们当然相信你,只是警察可不会这么想。在教导主任死亡的那段时间里,你的行踪没人帮你作证,他们就会认为你没有不在场证明。听说你上个学期期末考试前被教导主任没收了手机,还被他当着全班的面训斥了一顿,警察就会把这件事当成你的作案动机。最重要的是,教导主任死于氰化物中毒,这东西只要吞下去一点点就能让人在几秒之内毙命,政府管控得很严,普通人很难入手,而你爸是化学加工厂的总经理,对你来说,要拿到一点氰化物是很容易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却连我家的状况都知道了。看来我是成了名人!”“你别激动,我们就是为了帮你洗脱冤情才来找你的。”“你想怎么帮我洗脱冤情?”“很简单,只要找出凶手就行了。”“说得简单,就凭你们?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别管我。”

这时,陈老师从不远处向他们走来:“你们三个,不去上课,在这里闲聊什么?”

陈老师是一位教化学的女教师,今年刚三十出头,但皮肤白皙红润,身材也很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平时她都会将头发扎起来,像今天这样令头发随风飘扬的样子很少见。“没什么,只是安慰她而已。我想她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叶清玄说道。“嗯,我已经听说了。你叫林潇懿是吗?我是教高二化学的陈老师,也是我们学校化学组的组长。你不要担心,警察一定会还你清白的。快回去上课吧。”

陈老师微笑的样子很迷人,但在叶清玄的眼里,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上司死亡而感到伤心:“陈老师也被警察问了一些令人头疼的问题吧?”“是啊,全都是套路。问我案发时在哪里之类的。”“听说陈老师也每天都来得很早?”“是啊,毕竟年纪上去了,得趁早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所以,案发时你也在学校?”“我是六点四十分进学校的。当时去化学实验室里打扫了一下,毕竟过了一个寒假,实验室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打扫就不能上课了。”“真是敬业呢。”“可是没想到教导主任偏偏在我打扫的时候死了。当时边上没有人,所以警方也一定在怀疑我,真是没办法……”话还没说完,陈老师就微微斜过身子,往叶清玄他们的身后望去。叶清玄三人顺着陈老师的视线,也纷纷回过头,看见一个女人从办公室里背着包走了出来。

背着包走出办公室的人是教高一数学的沈老师,今年刚满三十岁,长发飘逸,五官端正,贴身的黑色制服勾勒出她几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沈老师,你这是去哪儿?”陈老师问道。

沈老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苦笑道:“身体有些不舒服,正打算回家休息。已经向校长请过假了。”“这季节阴晴不定,真是令人头疼。你是一个人走回去吗?”“是啊,家里离这儿很近,走十分钟就到了。”“那你注意休息。”“谢谢。”

这时,警车再次浩浩荡荡地驶入学校,车上走下十多位警察,脚步迅速地跑向校门口,在学校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怎么了?”陈老问向其中一位警察问道。“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查,所以学校里的所有人恐怕要继续在这里等一等了。”

无奈之下,陈老师和沈老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叶清玄三人则继续着他们的逃课行为。

由于情况特殊,学校的所有人都很有可能很晚才能回家,于是校长将每一位师生都召集到操场上,自己则在两位青年警察的陪同下站在主席台上,手握话筒,用他那略微沙哑的嗓音宣布这件不太好的消息。“……所以,请大家继续在学校耐心等候。我也会陪着大家。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突然,叶清玄大步跨上主席台,从校长手中抢走了话筒。“你干什么!”警察和校长围着叶清玄,对他一顿训斥。

叶清玄将话筒举到嘴边,大声地说道:“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叶清玄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校园里回荡,台下的师生们顿时议论纷纷。“你搞什么!疯了吗!快下去!”校长继续呵斥,并试图夺回叶清玄手中的话筒。但叶清玄用双手紧紧地将话筒握在怀里,主席台上乱成一团。“让他说!”台下的学生们纷纷喊道。

这时,从台下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台上的两位警察纷纷向他立正敬礼,看来是一位来头不小的警官。“有意思,那就让他说吧。”

校长顿时面露难色,缩回了抓着话筒的手。“小子,你说说看,凶手是谁。如果你说得不对,我就以你涉嫌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逮捕。你要是怕的话,现在下去还来得及。”“很遗憾,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我们警方这么多同志忙了一天都没有解开的谜团,你确定你能解开吗?”“谁知道呢。”“那你说来听听,凶手是怎么杀害你们的教导主任的?拿起话筒,大声说。”

叶清玄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坚定地望着台下的所有人,说道:“首先,这不是一起临时起意的杀人案件,而是蓄谋已久。凶手决定杀害教导主任的时间是在一个月前,也就是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的?”警官问道。“别急,在那之前,我要告诉大家,教导主任是死于氰化物中毒。”“这个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如果你只是想拖时间糊弄我们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

叶清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请问你们知道教导主任肚子里的氰化物是从哪儿来的吗?”“关于这一点,我们警方正在努力调查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根据我的推测,氰化物就来自我们学校唯一的化学实验室。”“这一点,我们也考虑过,但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更何况,负责管理化学实验室的陈老师也说实验室里的氰化物没少。氰化物是十分危险的物品,你们校方一直按照规定严格管理,相信不会有错。再加上化学实验室的钥匙只有两把,全都由陈老师亲自保管。除非凶手是陈老师,但你有证据吗?”“我没有。”“所以你之前都是在胡说?”“我没有能证明凶手是陈老师的证据,因为凶手另有其人。”“为什么?”“化学实验室的门被涂上绿色的油漆是在今年寒假期间,从干燥程度来看,应该是刚放假的时候就涂了。放假前,门上和挂锁连在一起的铁块还是锈迹斑斑,但在这次刷油漆的过程中,工人也在那几块铁块上刷了油漆,而且放假期间又禁止师生进入学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既然和挂锁连在一起的铁块都被刷了油漆,那么,即使工人不在挂锁上刷油漆,挂锁本身也会或多或少地沾上一点油漆,但我发现,现在挂在化学实验室大门上的黑色挂锁上却干干净净。也就是说,这把锁在放寒假之前被调包了!”

台下的学生们一齐发出了惊叹之声,但叶清玄的推理还没有结束:“如果凶手是陈老师的话,她根本无需做得如此复杂,只需像平时一样打开锁,就能拿走实验室里的任何东西。恐怕凶手就是在上学期的最后一天,当陈老师最后一次打开化学实验室大门的时候跟在她的后面,等陈老师走进实验室之后悄悄地拿走挂在门上的挂锁,再将自己准备的一模一样的挂锁挂上去。由于这种挂锁在锁门时不需要用到钥匙,只需轻轻一按就行了,所以陈老师在锁门时不会发现锁被调包,而凶手也拥有了能够打开实验室的钥匙。”“既然锁被调包了,那么凶手的氰化物确实很有可能是来自化学实验室。”警官点了点头,“但陈老师却说实验室里的氰化物没有少,如果是真的,那你说氰化物来自实验室就行不通了。”“陈老师在说谎。”“叶清玄,你不要胡说!”台下的陈老师激动地喊了出来。“陈老师,你不必紧张,你不是凶手,你帮凶手隐瞒犯罪真相也并非你的本意。你只是害怕警察通过这件事调查你,一面令你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公诸于众。”“我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警官笑了笑,打算在一旁看好戏。“其实你曾经是教导主任的情妇吧?”“住口!”陈老师狠狠地瞪着叶清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就当上了化学组的组长,而其他担任组长的老师少说也有五十岁。上学期被任命为物理组组长的王老师已经五十六岁,他二十四岁就在三年木高中任教,而且还是高级教师。相比之下,你当上化学组长的履历就没他那么丰富了。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书柜一侧贴着许多照片,除了全体教师的集体照之外,还有一些旅游时和几位教师单独拍的双人合照。里面当然包含了从我入校以来每一次旅游时所拍的照片,但是很奇怪,那些照片上却都没有你。我从高一第一次秋游起就发现,每次学校旅游,你都和教导主任都走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合照呢?我怀疑是被他故意藏起来了,于是就试着找了一下,果然在他抽屉里的日记本里发现了你们的合照,而且举止十分亲密。你当上化学组组长时,恐怕当时力举你的人就是教导主任吧?”这时,叶清玄看了一眼一旁的校长,只见他脸色难看。“这一点你倒是说得没错。”警官说道,“我们在死者的手机里也发现了类似的照片,甚至还有不宜观赏的。”“所以,你隐瞒事实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尽快从教导主任的案子上脱身。若被警方知道实验室里的氰化物少了,警方一定会怀疑你,进而调查你和教导主任是否存在同事以外的关系。”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陈老师终于崩溃,猛地跪在地上大哭:“他就是一头畜生!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真是报应!当年我来面试时,他说他的手上有一个名额,只要我愿意当他的情妇,他就能让我被录用。在那之前,已经有三所高中拒绝了我,我没有办法,才答应了他。但每次和他站在一起,我就觉得恶心!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很感激他!只有那老头死了,我才能重新开始生活!”

陈老师在两位警察的搀扶下被带走,初春的寒风吹乱了陈老师的头发,她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哭红了眼,连警官也唏嘘地叹了口气:“抓紧时间,你继续说下去吧。”

望着陈老师渐行渐远的背影,叶清玄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天早晨,凶手很早就来到学校,用自己的钥匙打开化学实验室的大门,进去拿走少量的氰化物。离开时,凶手用原先的旧锁替换了自己在一个月前挂在门上的新锁。离开后前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水,并在水中加入了氰化物。教导主任喝下那杯水,导致身亡。”“如果教导主任不在当时喝下那杯水,凶手就不可能成功,据我所知,死者生前喜欢喝某种维生素饮料,很讨厌喝水。”“但他当时必须喝,因为他感冒了,需要吃药。喝药必须用水,才能使药发挥最大功效,而且他带到学校的药必须在饭后服用,教导主任的早饭是来到学校后在办公室里吃的,因为他的办公桌上有油渍,恐怕是生煎一类的早点,但据我所知,教导主任从来不在学校吃早饭。看来,他是在凶手面前吃了早饭,然后喝下了凶手给他倒的水,等他死后,凶手找出教导主任的手机,删除其中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擦干净指纹,迅速离开。后来,林潇懿来找教导主任,发现他已经死亡,于是告诉校长,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这里就产生了一个疑点:凶手怎么会知道教导主任今天感冒,而且没吃早饭呢?要知道,在校的每一个人在今天早晨之前都已经一个月不见,而教导主任的家和大部分老师不同,住所离这儿非常远,这里是月浦区,但只有教导主任的家在木江区!”“也许前一天他和凶手打过电话呢?”“那早饭又作何解释呢?”“是啊,怎么解释?”“恐怕昨晚凶手和教导主任住在一起!”“难道是陈老师?”“不。”叶清玄的眼光变得锐利,宛若一头盯住猎物的猎犬,他伸出手,指向台下的某个人:“凶手就是你!沈老师!”“你胡说什么!”沈老师气的全身发抖,身体不禁上前跨了一步。“你昨天和教导主任在一起,所以知道他感冒的事情,连他的药是饭后服用的都知道。今天早晨,你故意提出去学校吃早饭的要求,所以教导主任才会难得来学校吃早饭。你特意忍了一个寒假才动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这里有你想要的氰化物,并且你已经为此做了一份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二是学校人多,更加提升了自己脱罪的几率,如果死在家中,那么警察很容易就会查到你的头上。”“你凭什么说是我?”“你家离学校很近吧?说实话,学校附近只有几家卖廉价服装的服装店和一座乱七八糟的菜市场,根本没有逛街的价值。但是,我在教导主任的桌上发现了一只眼镜盒。这家眼镜店就在学校附近,是寒假时新开的,也就是说,教导主任在寒假时曾来到学校附近,并且配了一副眼镜。教导主任住在木江区,离这儿很远,为什么要大老远来到这里去一家新开的眼镜店配眼镜呢?我推断他是特地来见某位住在附近的人。今天我去问过那家店的工作人员,她们说确实在寒假期间见过教导主任,具体时间是上星期二的下午三点左右,和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人,他们举止亲密,我给她们看了你的照片,他们说就是你。你今天感冒了,但和你在同一间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很健康,恐怕你是被教导主任传染的。”“也许是店里的人记错了呢?”“店内有监控器,是真是假调出来看看便知。但是,光凭这一点还无法证明你就是凶手。”“你是说……”警官睁大双眼,恍然大悟。“那把被用来调包的锁。那把锁是破案的关键,今天案发后,警察一直在学校调查取证,你不敢让他们发现这把锁,于是藏在身边。刚才警察离去,你带着包要回家,这是绝佳的机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把锁就在你的包里,你打算在离开学校在之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将它扔在河里或者其他不会有人靠近的地方。如果你不是凶手,那能请你打开你的包让我们看看吗?”

警官立刻挥手示意身旁的两位青年警察去搜查沈老师的包。沈老师见警察已经有所行动,顿时虚脱般跪坐在地上:“不用搜了,是我杀的。”

校长在主席台上喊道:“沈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老师低着头,努力地想要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无论是身体还是声音都不停地颤抖着:“就像他说的那样,我和他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当时我刚毕业,家里欠了很多债务,他找到我,以陈老师的例子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将来我就能成为数学组的组长,如果我不愿意,他就想办法让我在学校待不下去。我没有办法,才答应了他。可没想到,直到去年学校里人事变动,名单上却还是没有我。我因此和他发生了争执,但他最后却只告诉我再等几年,我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这种屈辱你们一定不懂吧?我原本有一位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却因为他而不得不分手,害得我三十岁了还不能结婚。当我发现我的牺牲无法换来应有的回报时,我就变得更加恨他!我当时就想杀了他,但我又害怕法律责任,我不想为了这种人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于是才会费尽心机地想着怎么杀他!我直到现在都不后悔。陈老师说得对,他是一头该死的畜生!”

当警察为沈老师戴上手铐的时候,她一边笑,一边流泪,眼神呆滞,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过了一会儿,台下的学生们欢呼雀跃,掌声雷动。此时的主人公无疑就是站在主席台上的叶清玄。站在人群中的高天原凝视着叶清玄,暗下决心,他要成为一名刑警,像叶清玄这样解开案件的真相!

4

晚上9点,两人在大排档里吃好喝好,结账时,高天原第一个掏出了钱包,正当他想掏钱时,却被叶清玄制止了:“这顿我请,感谢你大老远赶来看我。”

高天原摇了摇头:“是我约你的,当然是我请客了。”“这点钱,我请得起。”叶清玄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成一团的两百块钱,用力地塞进了老板娘的手里。

这时,从门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他们剃着光头,黑色的夹克衫朝两边敞开,耳朵上戴满了金色的耳环,脖子里戴着一根筷子一般粗细的金项链,手上戴着金色戒指,手背上有纹身,其中一人还少了一根中指。

饭店的边上是一家由黑社会经营的地下赌场,在当地人尽皆知,许多居民都是那里的常客。这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就是黑社会成员。叶清玄以前没见过这两个人,直到最近一个月才频繁出现。

起身准备离开的高天原和叶清玄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两个与其他顾客的形象格格不入的人,那两人察觉到叶清玄和高天原在看他们,也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整两瓶二锅头!”少了一根手指的人用浑厚的嗓音朝着厨房大声喊道,“所有的菜都给我来一遍!赶紧的!”“好的。”厨房里传出老板的声音。

离开了大排档,高天原开车送叶清玄回家。这是一座偏僻的小镇,到了晚上,马路上格外安静,路旁的超市里亮着灯,但却没有人光顾。“就送到这里吧。”坐在副驾驶的叶清玄指着路边的小区门口,“我就住这儿,如果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只不过我的下班时间比较晚。”

高天原停下车,望着叶清玄:“我还有话要说。”

叶清玄解开安全带,说道:“说什么?”“你要不要来公安局上班?如果你有意愿,我可以帮你安排。”

叶清玄不屑一顾地笑了笑:“你看看我,过了好几年没有规律的生活,连跑都跑不动了,怎么能受得了公安局的折腾。”他拍了拍高天原的后背,“我连大学都没上过,哪有资格当公务员?你也是新官上任,别做这种会让人说闲话的傻事。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就别操心了。”

高天原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好,一路小心。”“这话应该我对你说。”说着,叶清玄打开了车门。

晚上很冷,没有月光,走在路上便能听到呼啸的寒风。叶清玄戴上安全帽,双手插进口袋,将脖子埋进围巾,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如果没有那件事,他绝不会是现在的这副模样。”高天原坐在车上喃喃自语。

汽车再一次前行,消失在漫长的黑夜里。

5

2月23日夜里11点20分,躺在床上睡觉的高天原突然被一通电话叫醒。电话的另一头是他的助手金玉婷。“队长,刚才接到报案,沉浦小区里发生了一起死亡案件!”

十一点四十分,高天原带着一群警察和法医赶到现场。地点是五楼的安女士家中。死者名叫王大斌,四十一岁,本市木江区人,无业,死亡时间大约在晚上九点。据发现尸体的安女士和保安说,他们发现尸体时就和警方到达时的情况一样,尸体被一条麻绳勒住脖子吊在卧室中央,周围的窗户都从里面被反锁。

高天原拿着笔记本,来到冷女士跟前,在她边上还有一位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你就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吗?”“是的,还有保安小李。”

高天原看了一眼一旁穿着保安制服的小李,向他点头示意,继续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安心怜。”“姓‘安’,这姓可真少见。年龄呢?”“二十六岁”“旁边这位呢?”“是我的女儿,安幼煦,我女儿,七岁。”“这么说来,你是十九岁就生了女儿吗?”“是的。”“女儿跟母亲一个姓,真是少见。”高天原一边若无其事地问着问题,一边勤快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我们是单亲家庭,自从三年前我和前夫离婚后,女儿跟了我,所以连姓也改了。”

高天原悄悄地看了一眼被抬到地板上的王大斌的尸体,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前夫是谁吗?”

安心怜将目光投向尸体,说道:“就是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大学时是同学。”“这里是你家,对吧?”“是。”“既然这里是你家,为什么你的前夫会在这里,而且那间卧室里还有他的衣服,门口的鞋柜上也有他的鞋子,他是常住在这里的吗?”

安心怜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说道“当然不是!以前,这里只有我们母女居住,是他自说自话地住了进来!”“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两个月前。”“春节的那段时间他也在?”“是的。”“你同意他住下来吗?”“当然不同意。”“那为什么不把他赶走?”“以前跟他过日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外面有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他说,如果我不让他住下来,他就让那些流氓每天都来骚扰我,还有我的女儿。”说完,安心怜的眼里含着泪光,将一旁的安幼熙抱在怀里。

高天原看在眼里,心里不禁为安心怜感到可惜。高天原于半个月前刚刚失去母亲,此时的他最能体会母爱的伟大,对独自抚养女儿的安心怜顿时心生同情。虽然安心怜已经生育,但样貌与其他生育后的女人不同,皮肤白皙红润,五官精致,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身材却显得十分高挑。若不是亲眼所见,高天原一定不敢相信她已经有一位七岁的女儿。“来问点别的吧。能告诉我发现尸体时的一些情况吗?”“当时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和女儿从商场回来,在用钥匙开门时发现门推不开,于是去门卫室叫来小区的保安小李。我们合理推开大门,发现大门是被客厅的沙发顶住了。进门时只有客厅的灯是开着的,家里没有其他人。仔细一看,那个人的房间的门开着,里面还亮着灯,我担心有小偷,就让小李陪着我们一起去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他吊死在房间里的样子。于是我们立刻报了警。”“你们动过现场的东西吗?”“没有。看到之后就立刻报了警,在警察来之前我们一直站在门口。”“也没有看到其他人?”“没有。”安心怜摇了摇头。

高天原又问小李,小李也说没看见其他人。

高天原的心中满是难解的疑问:尸体上没有留下外伤,只有一道留在脖子里的勒痕,也初步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室内的门窗都从里面被反锁,大门还从里面被顶上了沙发。安心怜有将衣服叠在沙发上的习惯,也许是由于沙发在开门时被用力推开,所以沙发边上散落着着几件衣服。除此以外,整个屋子干净整洁,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损失钱财,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性。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自杀,二是密室杀人。可无论怎么想,自杀的可能性要远高于他杀,因为从进门到警察赶到现场,安心怜母女和保安小李一直守在屋里,没有看到有人在这期间离开。“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晚上九点,在那之前,你在哪里?”“我晚上七点带着女儿出门,后来我们在商场吃了饭,并在商场里逛了很久,直到十点才离开。由于商场离这儿比较远,我们坐的又是公交车,所以回到家门口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出门时有没有碰到什么人?请你说得具体一些。”“我出门后遇到了女儿小学门卫室的保安,他下班后出门买香烟,我和他聊了几句。之后就坐车去了商场,在车站遇见了一位中学同学,我们上了同一辆车,但我比她先下车。”

高天原在迅速地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然后合上笔记本:“我知道了。感谢你的配合。”

临行前,高天原发现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电脑屏幕大小的油画,画的是一朵向日葵。油画的右下角有作者的签名:赵贵川。“没想到你还挺有品味。”高天原对安心怜说。“你是说这幅画吗?”“赵贵川,我知道这个画家。我去过他的画展。”

安心怜微微一笑:“我不懂艺术,这是一位朋友送的。”“说不定这幅画以后会值钱,你可要好好保存。”“谢谢提醒,我会好好保存的。”

后来,警方找到了那位小学保安和她在车站遇到的中学同学,又看了小区门口和商场的监控录像,证实了在案发前后的几个小时里安心怜母女有不在场证明,也证实了安心怜回家后去门卫室求助一事。

作为死者的前妻,同时又憎恨死者的安心怜应该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但她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让高天原顿时失去了调查的方向。

6

2月24日,满肚子苦水的高天原又找叶清玄喝酒。这一次,高天原带他去了一家位于月浦区繁华地带的餐厅,他说那里有包间,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和叶清玄畅谈一夜,并且在两人赴约前就说好由高天原买单。

晚上

7

点30分,高天原和叶清玄坐在环境优雅的包间里,桌上摆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些高级料理。但叶清玄邋遢的模样实在和此时环境格格不入。“清玄,你看,整间餐厅就你穿得最奇怪。事前都叫你换一身衣服了。”“我还是觉得换衣服太麻烦。”“那也不能穿得和前天一模一样啊。我刚才去接你的时候,你竟然还戴着安全帽。幸好我有车,不用将那顶安全帽带进来。”“我就是知道你会开车来接我,所以才没回家一趟,等在车站,也省去了不少时间。”“你真是强词夺理。”高天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说正事吧。你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是关于昨天的那起案件的吧?”

发现尸体的地点就在叶清玄目前所住的小区里,只不过叶清玄和安心怜并非住在同一幢楼。“真不愧是你。”高天原笑了笑,“那件事一定在你们小区附近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大概的情况了吧?”“偶尔会从路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但其中不乏夸大其词的话。所以,我并不算知道大概的情况。”“那个安心怜,你认识她吗?是个怎么样的人?”“也许曾经在小区里见过,但我不认识她,所以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给你看照片,可漂亮了。”高天原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中间的某一页里夹着安心怜的照片。

叶清玄接过照片,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我有印象,确实见过她,但我不认识她。”“漂亮吗?”高天原拿回照片。“嗯,确实是个美女。”“人家可是有个七岁的女儿。”“什么?真没想到……”“当是我也没想到。昨天晚上看见她边上有一位小女孩,我还以为是她的妹妹。”“听说死者是她的前夫?”“对,看来住在那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关系很恶劣,那个前夫也是个混蛋,也是死有余辜。”“那就太可怜了。家里莫名其妙死了个人,而且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人。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想在那种地方继续住下去。”“我也是。一开始我们以为她是凶手,但她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她从昨天晚上7点就出门了,回家是在晚上11点回到小区,这些都有证据可以证明,但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9点左右。奇怪吧?最奇怪的是,死者死亡地点竟然是密室状态!”“这些我都已经听说了。看来,这无非就是密室杀人或者自杀。你们可以多看看门口的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关于这一点我也想过,我们也却是我这么做了。可是你们小区的设施实在太陈旧了,门口的灯光很暗,监视器拍下的画面也不清楚。就拿安心怜来举例吧,要不是我知道那对母女的轮廓和在那天穿的衣服,我一定分辨不出那一大一小的白影就是她们。”“真没想到。那你们还调查过别的吗?比如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

叶清玄看起来对案件有了兴趣,这正是高天原所期待的结果。他趁热打铁,说得眉飞色舞:“我们当然调查了一下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以及一些案发前的信息,并且发现了三个重大的嫌疑人!”

叶清玄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案发当晚六点十五分,死者王大斌曾向小区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叫过一份外卖,但是,等外卖送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当时给他送外卖的人叫周超,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我们找到他时发现他的脸上有伤,据他本人说,是因为王大斌不满外卖送得慢而将他暴打了一顿。”“脾气可真暴躁。”“根据尸检报告,王大斌的体内有酒精反应,因此我们推断他在死亡前的几个小时里曾大量饮酒。客厅茶几上的大量空酒瓶和没喝完的二锅头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这位外卖小哥刚好遇上了发酒疯的王大斌?”“是的,这家伙可真够可怜的。”“另外两位嫌疑人是谁?”“王大斌生前曾与一名叫李多梅的已婚妇女保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情人关系。后来李多梅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关系。王大斌原本就不爱她,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手,于是用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她给钱,每次从两千到五千不等。可最后还是东窗事发,李多梅和他丈夫离婚。案发当天晚上八点四十五分,李多梅曾进入过你们小区,并且在九点离开。据她本人说,因为她手头拮据,王大斌想见他一面,并且答应给她钱,所以她就来找他。但王大斌并没有开门,也没有接电话,于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那么第三位嫌疑人就是李多梅的前夫?”“没错。他叫陆水生,木江区人。说来也巧,前天早上我刚好在月浦的地铁站抓了他,他当时包里藏着刀,十有八九就是去找王大斌报仇的。案发当晚八点半曾进入你们小区,九点零五分离开。我们当然也向他本人确认过这一点,他说他当时确实是来这儿找王大斌报仇的,但走到门口时后悔了,于是躲在小区的角落里抽烟解闷。”“这么说来,也有可能是李多梅和陆水生一起杀了王大斌?”“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案发时还发生了一件事。”“你是说有关黑社会来过小区的事?”“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听到路人说的。但我没仔细听,因为我并不认为他们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高天原笑了笑:“那还是由我这名专业的警察来告诉你吧。根据小区门口模糊的监控录像,我们发现昨天晚上九点十分的时候来了一群黑社会摸样的人。安心怜的邻居告诉我们,差不多在九点多的时候,他听见门外很吵,于是悄悄地开门查探,只见一群黑社会模样的人拿着棍棒站在安心怜家门大闹,嘴里喊着叫王大斌出来还钱。后来经过我们调查,王大斌曾在木江区的地下赌场赌博,并向黑社会借了五十万的高利贷,至今未还。恐怕他来月浦区找安心怜的目的多半是为了躲债。”“那么,也可以做这种假设:一群凶神恶煞的黑社会成员堵在门口,屋内的王大斌因为内心极度恐惧,认定自己走投无路,于是选择了自杀。”“如果真是自杀,那也就好办了。现在局里已经有一些声音让我以自杀结案。更何况我实在解不开那密室之谜,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王大斌见黑社会成员向他要债,于是他锁紧门窗,并且为了以防万一而用沙发从里面将门顶住。但本案还有诸多疑点,我之前说的那三个人还存在嫌疑。所以我必须查下去。”“那么,那几个黑社会成员该怎么处置?”“这件事轮不到我管,局里自有人打黑。我能做的就是不要打草惊蛇。”

叶清玄喝了一口酒,将目光移到了餐桌,他似乎已经对这起案件失去了兴趣。高天原见清玄专心用餐,连忙道出了他请叶清玄吃饭的真实目的:“清玄,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破案?”

叶清玄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细细品味,待咽下去之后才抬头看了看高天原:“连你们警察都无法破解的难题,我一个建筑工人怎么可能帮得上什么忙?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高天原将身子微微地向前倾,无比坚定地看着叶清玄:“你能!这九年来,我一直都坚信你能!”

叶清玄噗嗤一笑:“我看你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偷懒的借口。这样可不行,你的工资可是来自国民的纳税钱。”“别开玩笑了。”“我没开玩笑,我这种人根本没办法破案。现在的我和九年前不同,我已经不想再玩侦探游戏了,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安度余生。”

高天原用力地拍了一下餐桌,盘子和杯子全都震动了一下:“你这是自暴自弃!”

叶清玄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犹豫着接下来要吃桌上的哪道菜。

高天原缩回手,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阿姨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当初巨额的治疗费用也将意气风发的你压垮。你放弃了高考,独自到社会上闯荡,这九年来,你过着和其他同学截然不同的生活,在这期间一定吃了不少苦,这当然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也不认为这是你应有的生活。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尊敬的人,你既聪明又有活力,怎么可能一辈子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呢?你现在才26岁,还很年轻,以后还有机会。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一名警察吗?因为九年前……”“好了。”叶清玄突然打断了高天原,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别说下去了。我的人生我自己清楚。”

高天原的内心顿时狂风大作,但他屏住呼吸,凝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叶清玄,因为他发现,叶清玄的眼神黯淡无光,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眼前的叶清玄确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7

2月25日上午,高天原正在办公室里思考着密室之谜。这时,金玉婷将文件捧在胸前,迈着碎步推开了高天原办公室的门:“队长,重大的消息。”

高天原兴奋地睁大双眼:“有结果了?”

金玉婷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高天原:“安心怜的女儿安幼熙也许并非她与王大斌所生!”

高天原等不及听金玉婷解释,连忙扫视着眼前的文件。资料显示,安心怜于王大斌于四年前结婚,但不到一年就离婚了。安心怜在大一时交过一个男朋友。一年后,安心怜在宿舍里产下了一名女婴,随后被学校退学。

高天原将资料翻到第二页,上面印着一个人的照片和资料:此人名叫赵贵川,27岁,是一名画家。

高天原睁大双眼,背起外套就往门外走:“跟我走一趟!”

8

金玉婷载着高天原,沿着公路一路向北,来到位于喜定区的一间出租公寓。

金玉婷按下门铃,但迟迟没人开门。她又按了几遍,依旧没人开门。正当她想要放弃时,门开了,一位头发凌乱的男子眯着眼从门缝里探出头,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高天原和金玉婷纷纷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并向他敬了个礼:“赵贵川先生,月浦区发生了一件与您有关的死亡案件,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赵贵川将门开到最大:“请进。”

赵贵川的住所很小,大概只有30平方,客厅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块画板,画板上有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墙上贴着许多没有画框的画,地上也有许多被揉成一段的纸。

高天原和金玉婷坐在沙发上,赵贵川从地上捡了一件大衣和一条裤子,不慌不忙地穿在身上后,恭敬为他们泡了两杯茶,自己则搬了一只板凳坐在他们对面。

高天原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认识安心怜吗?”“认识。”赵贵川淡淡地回答。“你不惊讶?”“没什么好惊讶的,明明月浦区的案件却特意来喜定区找我,我就知道是有关那个人的事。整个月浦区,我只认识她一个人。”

见赵贵川态度冷漠,坐在高天原边上做记录的金玉婷忍不住了:“‘那个人’?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到底有没有背负起一个男人应该负的责任!渣男!”

高天原挥了挥手,示意金玉婷要保持冷静:“不用理他,我们谈正事。你不用想太多,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行了。”“问吧。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八年前,也就是安心怜刚进入大学的时候,你是否和她交往过?”“有。”“后来她怀孕了,并且剩下了一位女婴,你知道吗?”“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你吗?”“我不确定。”“什么?”高天原和金玉婷睁大双眼。“她在怀孕前曾和她的一位男性朋友在外喝酒,喝醉后被那个人带去了酒店。”

高天原喝了一口茶,示意金玉婷专心做记录:“能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委吗?”“我在和她交往之前,在她身边就一直有一位所谓的朋友,就是那个家伙。他一天到晚给安心怜发短信,有时连我们约会他都会跟来。后来在五月的某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向她抱怨了这件事,但她非但没有让步的意思,反而指责我心眼小。那天我们不欢而散。到了晚上,那个人以散心的名义约安心怜喝酒,把她灌醉之后独自将她带去了酒店。后来,安心怜就发现她怀孕了。”“‘那个人’是谁?”“他叫王大斌。”

金玉婷不禁再一次停下笔,高天原干咳一声,说道:“其实,这次案件的死者就是王大斌。”

赵贵川嗤之以鼻地笑了笑:“终于死了吗?”“既然你不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后来为什么不去做亲子鉴定?”“当时的我已经对她失望,更何况我当时是一个大学生,不想被卷入未婚生子这件事。”“毕业以后呢?”“虽然她在怀孕之后找过我几次,但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她纠缠不清。她被退学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当然也没有和她有过联系。”“2月23日晚上六点之后的事情,能和我说说吗?”“在家画画。”“有谁能够作证吗?”“没有人能作证,我是一个人在家。你是在怀疑我杀了那家伙吗?我曾经确实很恨他,但这些都过去了。谁会为了一个八年前交往过的女人去杀人?”“关于这一点,我们警方会自己判断。我想问的就这些。感谢你的配合。”

高天原和金玉婷起身离开,当走到门口时,高天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赵贵川:“在做亲子鉴定之前,我不知道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但我在安心怜家里的墙上发现了一副你的画作,画的是一朵向日葵。”

离开赵贵川的出租公寓之后,高天原和金玉婷来到了安幼熙就读的小学。校方为了配合这起案件,特意将会议室借给了高天原。

安幼熙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坐在高天原和金玉婷的对面,高天原和金玉婷也尽量保持着自认为和蔼可亲的微笑。

高天原润了润嗓子,细声细语地说道“幼熙,不用怕。叔叔只是问几个问题,你很快就能回去上课了。”

安幼熙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地点了点头。“真乖。叔叔问你,你知道家里挂在墙上的那副画是谁画的吗?”“知道。”“是谁?”“我爸爸。”安幼熙毫不犹豫地答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赵贵川。”“你见过他吗?”

安幼熙摇了摇头。“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不知道。”

高天原起身摸了摸安幼熙的头:“谢谢你,快回去上课吧。”

待安幼熙和她的班主任离开之后,高天原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只硬币大小的自封袋,将一根头发塞进去,又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另一只同样大小的自封袋,里面隐约可见几根较短的头发。他将两只自封袋一起交给金玉婷:“带着这两包头发去做亲子鉴定,长的那根是安幼熙的,短的那根是赵贵川的,同时也用王大斌的DNA做对比。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2月26日下午,金玉婷走进高天原的办公室里,轻轻地关上门,将两份鉴定报告书呈递给高天原:“经过鉴定,安幼煦的确是赵贵川的女儿。”

高天原看着两份鉴定书,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么说来,安心怜很有可能至今都爱着赵贵川,赵贵川也极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杀死王大斌。”“我也这么认为。”金玉婷小声说道。“但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还有那个密室之谜。不如我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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