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微刊】文苑|向尹岑:彩画碎片


发布时间:2020-03-12 09:4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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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向尹岑(13国贸)

“他要成为一切人中伟大的病人,伟大的罪人,伟大的被诅咒的人。”

——阿蒂尔·兰波

1854年的法国夏尔维勒,这个“外省城市中最最愚昧的一个地方”,迎来了兰波,流星般在诗歌天空中闪耀过的天才,一个被缪斯的手指触碰过的孩子,一个诗界的通灵者。

木心先生曾在纪念兰波百年诞辰的文章中说:“诗国顽童里,兰波整个儿任性。……读其他人的诗,或慕、或怅、或和鸣、或嗔嗤,读罢也就过去,至今仍留三数耿耿于怀,对之廓然若有所负者,马雅可夫斯基、叶遂宁、兰波。亦可说诗天彗星这三颗最耀得惨烈,被一己天才所误导的诗人,这种瑰琦的禀赋包括了韶美的形体,霎时间里里外外都是诗,而欺辱凌虐他们的,说起来是时代际遇,其实使他们逢凶不能化吉的却是他们刚愎的心。”

称兰波为诗天彗星,因为他一生短暂,又因为在他一生37年中,真正作为诗人的时光却仅有短短数载。而这短短数载,却已被他的天资禀赋,燃得足够瑰奇壮烈。

后人为兰波的绝世之才所慑,试图加诸如“早期象征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超现实主义诗歌的鼻祖” “第一位朋克诗人”、“垮掉派先驱”以定义兰波、诠释兰波,然而诗人却说:“诗人——卓荦通灵,崇高的博识,语言的炼金术。”

从兰波的诗句中,就能体会这种通灵、博识,和将词句点石成金的技巧:他说“生活在别处”,他愿成为任何人;他是醉舟,“象一座浮岛满载金黄眼珠的鸟/我摇晃这一船鸟粪、一船喧闹。”他问“我是失踪的船,缠在大海的青丝里/还是被风卷上飞鸟达不到的太虚?”他叹“啊,愿我龙骨断裂!愿我葬身大海!”他是奥菲利娅,“躺在她的长纱巾中漂浮,象一朵大百合花。”他是幽谷睡者,“他躺在草丛中披着赤裸的长天/在阳光垂泪的绿色大床上,面色苍白地睡去。”他还是……

任何艺术都宿命地有着自始至终的技巧性,在兰波手中,语言艺术的技巧就是他的炼金魔法。他对付文词用的是悖论、逆说、诡辩,剖乱感觉、意识,激起诸般景观,就如他混乱不羁的人生。

人们总是这样开始回忆兰波“他自小就是超常而叛逆的孩子”,其实他的超常来自他对世界和生命的敏感,他的叛逆来自内心压抑。他很早就开始写诗,最先是用拉丁文,之后用法文。他的第一首法文诗名为《孤儿的礼物》(TheOrphans’Gifts,1869年)。在良师乔治•伊扎姆巴德的鼓励下,兰波在1870年写了20首诗,16岁的时候,他的若干诗作在期刊《LeParnasseContemporain》上发表。  1870年,兰波初次离家前往巴黎,他的第一次性经历可能就是与巴黎城那简陋的兵营驻地的士兵们(1871年),诗作《丢失的心》(TheStolenHeart)可能就描述了那段经历,也或许可被解释为性的诱惑,或性的初醒。  1870年巴黎之行中,兰波遇到了诗人保罗•魏尔伦(PaulVerlaine)。1871年9月他收到魏尔伦一封信,邀请他再度去往巴黎。当时魏尔伦已经结婚,且年长兰波十岁,但他们彼此仍然产生同性恋情。之后的一年半中,他们双双出入来往于LatinQuarter、咖啡馆和文学沙龙。  他们俩到布鲁塞尔、伦敦旅行。在他们二人在各自诗作中彼此都称道对方,如兰波在他的名诗《元音》(1871年),以玩笑的口吻暗指魏尔伦的眼睛“奥米茄眼中紫色的幽光”;而另一首诗作《地狱之季》中,这对伴侣同样也出现其中,标题以“DélireI”:愚蠢的维吉尔:阴间的新郎。  无可置疑,兰波所有成熟作品几乎都是在与魏尔伦的热恋期完成的。在伦敦魏尔伦鼓励他创作了《地狱一季》(ASeasoninHell)和《彩图》(TheIlluminations)(1873年)。然而,兰波和魏尔伦的恋情很快就终结了。那是1873年,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魏尔伦开枪击伤了兰波的手腕,兰波由此彻底地放弃了诗人生涯。  1873年10月,一名布鲁塞尔书商出版了兰波的《地狱之季》,并热情帮助他把书邮寄给巴黎的朋友,但此时的兰波已对自己作品完全索然无趣了。1874-1875年兰波周游于欧洲,1876年春季,他入伍丹麦军队,可不久就退伍;他更向往到瑞典、丹麦、希腊、埃及旅行。1880年兰波当起咖啡贩商,1887年又成了武器商人。  1891年11月10日,法国南部的马赛,兰波如流星一般离了人世,年仅37岁。

同性恋、叛逆、抽大麻、酗酒、不修边幅招摇过市仿佛成为了兰波作为诗人的标签,谁又能想到十九岁搁下诗笔,日后的他会成为一个和当地人讨论《古兰经》的据称十分好脾气的商人呢?而诟病他神经质、狂妄、自大、哗众取宠的人,是否又追寻过他辗转欧洲与非洲独自流浪的足迹?

世人对兰波褒贬不一。格雷海姆·罗伯认为,兰波是位精明的名声操作者、一位不择手段的自我宣传者,认为他不惮以最邪恶、无耻的姿态来激怒公众,以获得关注。而让—卢克·斯坦麦兹则更相信,诗人存在于诗歌中,过度强调日常生活中状态是对诗人的庸俗化。兰波的恋人魏尔伦追念“对他的记忆有如太阳照耀我,永不熄灭”,而兰波本人却说“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

于我而言,兰波是美的,纵然他的美跳脱出了他的时代,不拘于凡人的眼光,我仍然愿意迎着这刺眼的光去欣赏——太阳与海,交相辉映。这是他的永恒,他在别处的生活。他也许活得浮夸自大,他也许骄纵任性地把自己的人生涂抹成悲剧,他也许分裂也许不堪,但在他的诗里,他永远是“御风之子”,徜徉在灵界的梦境中,自由而不羁地感受,随性而放纵地书写。“艺术的伟大,是一种无言的伟大,抵挡住百般亵渎诅咒,保护着随之而伟大的艺术家。”

一百多年前的乡村车站,少年跳上开往巴黎的火车,风吹起他金色的发丝,拂过他被美神亲吻过的前额。他的眼神望着哪里呢?或者只是飘荡在风中。

那他知不知道,他将踏上怎样的逆旅?经历怎样的精神搏斗和人间战争?成为怎样的伟人?

我没有答案,手中的彩画集安静如死,保存着诗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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