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是思念故乡物种
——读沈书枝《拔蒲歌》
我喜欢蒲,真心实意地喜欢,我小时候还在蒲地里捡过青蓝色的野鸭蛋。
暗红的香蒲软蒲有着与生俱来的特性,成熟后只要轻轻一吹,便飞离了母体,从此浪迹江湖。
不知道蒲是不是也思念着故乡。在蒲的心里,故乡是忧伤的代名词。
沈书枝就是蒲,一枚南方小小的蒲,美丽的蒲。在她的文字里有香,有暖,有色彩,有惆怅,有点点忧伤,时刻流淌着对故乡的思念。
每看一篇文章,我有意无意找寻那种点点滴滴的惆怅与忧伤,这种惆怅与忧伤是我能够继续读下去的引诱和欲望,这好像雪地里捕鸟的人撒着粒粒可数的秕谷,鸟顺着秕谷的路线,取食,直到被笼子罩住。那个一直被鸟吃下去的秕谷就是我想读到的东西,她套牢了我。
《拔蒲歌》是沈书枝很用心的作品,字句清丽,文笔流畅。她的每章的标题带着诗意,冠以诗的名字,很有余味。
我最喜欢的一篇叫《喜欢的树》,文字很欢快干净,又充满了童趣,夹杂着那么一点点的羞涩与怅惘。简练的文字很适合叙述童年的往事。我想起小时来,沉浸在里面,想“她”比我小几岁,那些童趣童戏有过类似的经历,有意思的是她说“对不起,请原谅,给你找个好对象”的人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当然要说“对不起,请原谅,下次还这样!”或者对喜欢的女孩子总要逗她气她:“干气猴!干气猴!”小孩子调皮无知,总爱引起喜欢的人注意,又不会揣摩别人“喜欢”的心思,但这是种注意才是令人回念的过往。
花与树是女人的属物。不仅契合了美,还契合了那种梨花带雨的忧伤,无意中隐含与之同时的乡村变化的缩影,成为作者内心关于南方乡情的一种凝结与象征,也因为消逝而在作者心里成为更纯粹、永久的存在。像蒲一样的自己,在最后的《安家记》中找到了生活的归宿,但精神上仍然像她描述的鸭跖草一样,思念绵绵。
除了她描写的花花树树,还写了故乡的食物,有春天的蚕豆汤与腌雪里蕻炒小笋,有夏天的蒸茄子与康梨,有秋天的茅栗与红薯,有冬天的炖炉子和烫粉丝,简单朴实的饮食所呈现的,是作家某种情感的牵念,使得食物不再只是饱腹或满足口欲的东西,还是最牵人,最动情,最勾魂的情怀。
《南京的腊梅》是想家的文章,那里面思绪最浓。从腊梅谈到南京的小吃。有趣的是,说南京的山西面馆瓦罐面十分好吃,价格较廉等如何如何。山西的瓦罐面在南京,成了南京的小吃,这大概到了山西也吃不出来南京家乡的美味来。在作家的记忆里它就是南京的,就是故乡的。有段“春节过后,腊梅逐渐萎落一地,只有香气仍旧,而后连香气也渐渐散去,绿叶绽满枝头。时光一日一日迅疾流过,无论怎样恐慌,也到了该来的那一日。”这段换了我写,“无论怎样恐慌,也到了该来的那一日”肯定写不出来,这是她考博的心境,可有了这句,心生感慨。人生的结果,是等,是盼,是遗憾,还是被动接受,好与坏,乐与悲,生与死,不去思量,是水到渠成也好,是被动接受也罢,该来的,怎么都会来,不该来的,你用八台大轿也请不来,要坦然接受。你今天走的路,就是明天的主动或被动的接受。
《北京的春天》有句写得妙,“风景的养成有赖于时间的恩容”。这好像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我倒想着人读书。人读书久了自然沾染了书香之气,都不用开口,你就能嗅到。北京城市再大,总不及南京的美,家乡的美,其实,那不是眼睛能看到的美,是心灵贴近的美,是心灵融入的美。那样的美是在“沈书枝”的身体里,念念不忘的年复一年的思绪里。
《拔蒲歌》,挺喜欢的,不妨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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