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3,惊世倾城(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3-29 05: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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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落梅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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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3,惊世倾城

月小似眉弯.3,惊世倾城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月小似眉弯.3,惊世倾城作者:白落梅排版:skip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5-01ISBN:9787540480233本书由天津博集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八卷浮生如梦痛,如锥刺般的痛,在头部蔓延,痛得要停止呼吸。魂梦回归月央宫

痛,如锥刺般的痛,在头部蔓延,痛得要停止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仿佛是在做梦,又不是在做梦,我看到了许多飘忽的灵魂打身边走过,他们都好轻好轻,轻得在我身边飘来飘去,就像那许多飘落的杏花,在风中摇曳,栖不住枝头,而他们却是站不稳脚步。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魂魄,我认识的,我不认识的。以往在梦里出现过的人,再次重逢,我始终不明白,那高贵的皇上与皇后,与我有着怎样的因果,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因为紫金城吗?他们的魂魄离不开这里,终日游荡。我看到了淳翌、淳祯还有楚玉,他们在我身边掠过,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我驻足。还有与我有怨的兰昭容,她似乎也漠视我的存在。烟屏,我的烟屏,也不理睬我。我甚至还看到爹和娘,他们在呼唤我,他们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只是穿着一身素衣。我想要追上他们,可是我浑身无力,我用力地掐自己,没有痛感,难道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魂魄,要不为何所有的人都感应不到我?

这样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我始终不曾清醒过,只是还能感觉到头疼,可是魂魄也会疼痛的。我一直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人间,还是在冥界?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的死不是自我了断。我沈眉弯决意的事,绝不更改,绝不。

我感觉到有湿热的泪落在我的脸上,我听到有人在低低地呼唤我,有手一直握住我,不让我远离,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疼痛。

缓缓地睁开眼,屋子里那微弱的光都让我觉得眩晕,是黑夜,我知道,那是烛光,有着淡淡的红色,透过白色帷帘,落在我的帐内,落在我的身上、眼中。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淳翌,他似乎苍老了许多,我在他的怀里,贪婪地闻着龙涎的芳香,闻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我看到他眉宇间的惊喜,他紧紧拥着我,喃喃唤道:“湄儿,湄儿……”

我虚弱地看着他:“皇上……”

他的眼神那么疲惫,可是在疲惫的深处,有一丝亮光,足以让我清醒地与他交谈。

他柔柔地亲吻我的额头:“湄儿……”“皇上,我睡了好久吗?”我虚弱地问道。“是的,好久,朕一直陪着你,没有离开。”他的唇贴在我的额前,无比地温软。

我低低地说道:“湄儿做了好多梦,好多好多的梦,缥缈的梦,好虚幻的梦。”我轻轻地喘息着,有些累。

他轻轻拍打我的脊背,柔声道:“朕都知道,只是朕一直陪着你,有朕在,什么都不怕。”“可是,可是皇上也不理睬湄儿,怎么唤都不理。”我话语虚弱,却带着撒娇的语气。

淳翌微笑:“傻丫头,那是梦,梦怎么能当真呢。”梦,又是梦,我脑中闪过那个画面,为了一片飞花,我纵身而跃,后来我去了紫藤轩,坐在秋千架上,我荡得很高很高,就在到达最高点的时候,重重地摔下来。一摔,就再也爬不起。只是,我没有死,一切都是注定,注定我还死不了,或者说我的死注定需要我自己来了断。我禁不住有些感恩,为我那一丝微薄的祈愿可以成真而感恩。

我虚弱地微笑,我知道此时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纵然是熠熠的红烛也无法将我映衬。看着淳翌,瘦了许多,不禁心痛道:“皇上,湄儿没事了,您去歇着吧。”“朕再陪你一会儿,饿了吗,想吃点什么?”他关切地问道。

我轻轻摇头:“不饿,就想喝点水。”

站在一旁的红笺忙递过来一杯温水,我微微润了唇,便递还与她。我看她眼睛有哭过的痕迹,红肿得让人痛心。这些日子,月央宫上下,一定没有谁安稳过。

偎依在淳翌的怀里,感觉到头部疼痛,还有身子,整个身子都仿佛被碾过一般,微弱地说道:“皇上,您去歇着,臣妾醒来就没事了。”“朕喂你喝完药再走,这些日子,你喝的药大部分都吐了出来,朕真的很担心。”他深锁眉头,脸上的憔悴让我明白,在我昏睡的时日,他承受了太多。

我轻轻用手抚摸他额上的皱纹,柔声道:“皇上,臣妾不乖,又让您受累了。”“是朕没能保护好你,以后都不许你再离开了。”他将我拥得更紧,紧得我都能感觉到他身子微抖,我能想象到那种行将失去爱人的痛苦。当初他在明月山庄为救我而昏迷,我也是不能安稳。

喝下了秋樨端来的药,好苦,苦到心里去。

淳翌嘱咐道:“湄儿静心调养身子,太医说醒过来之后,坚持吃药,慢慢就会好起来。”

我点头:“臣妾会的,皇上去歇息吧。”

淳翌亲着我的额头:“朕明天来看你,你乖乖休养。”他扶着我缓缓地斜倚在枕垫上,柔柔地看着我。

起身朝大家吩咐道:“照顾好昭仪娘娘。”“是。”大家立即应道。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看着淳翌:“皇上——”

淳翌转过身,走至我身边,捂着我的唇:“什么都不要问,你只管好好歇着,以后你就是湄昭仪,朕的爱妃。”

我很虚弱,我不想多问,摔了一跤,摔出个从二品昭仪,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是喜还是悲了。

淳翌走后,我斜倚在枕垫上,还是觉得浑身疼痛。

红笺坐在榻沿陪着我,轻轻问道:“小姐,想吃点什么吗?”

我摇头:“不想。告诉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究竟是如何摔下来的,太医说我摔到哪儿了?”我一连串地朝红笺问道。其实这些事,我不想问,我不在意,因为我自己已经看到结果了。结果就是我没死,我还活着,只是很痛,很累,很无力。

红笺握紧我的手,宽慰道:“小姐,什么都别想,好不容易醒过来,一定很累,太医说你伤到了头部,就算醒过来也要继续观察,所以你不能多想,只管好好休息。”

我微笑:“你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太医说我伤到头部。”我摸着自己的头,喃喃道:“难怪一直疼着。”

红笺轻轻揉着我的后脑,说道:“这会儿好多了,刚开始肿了一个大包,青紫的,还出了一点血,太医说这只是外伤,他说脑部受了剧烈的震荡,才导致你昏迷不醒。”“身上呢,身上摔到哪儿,为何觉得全身都疼?”我问道。“没,没哪儿,身上都还好。”红笺目光闪烁,话语不清,似乎在隐瞒我什么。“真的吗?”我疑惑地问道。“真的。”这一回她回答得很肯定,但是我心里已经明白,一定有什么瞒住了我。既然不想说,我也就不问。

很累,说不出的累,我有些不明白,扎得那么牢的秋千架为什么就那么断裂了,难道真的是注定,与那个玄离的梦相关?我依稀还在回忆那个情景,我在秋千架上高高地摇荡,我踢碎了一地的杏花,我幻化成羽,脱离了一切,在风中飘飞,我重重地摔下,骨头都碎裂。那一刻,我心里明白,我不过是凡人,无法像蝶一样翩然起舞。是淳祯把我抱回月央宫的,我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余温,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我醒来,一定也会心焦吧。“秋樨……”我唤道。“奴婢在这儿。”秋樨忙走至榻前,问道:“娘娘有何吩咐?”“去帮我叫小行子来。”“小行子……”秋樨重复了一遍,迈不动脚。“怎么了?”我朝她看去,心里想着,小行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娘娘,小行子此刻不在月央宫。”秋樨的眼神躲闪,此时我已断定小行子出事了。

我淡然道:“秋樨,你也知道,许多事瞒不了我,不如如实地告诉我,这样更好,否则我不能安心。”“小行子,他,他不在月央宫。”秋樨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这与她平日的性格反差很大。“那他在哪儿?”我依旧平和地问道。“他被关禁起来了。”这一下秋樨回答得倒干脆。“为何?”我心里缓了一口气,只是被关禁,我不担忧。“因为娘娘从秋千架上掉下来,所以他被关禁起来了。”秋樨如实答道。“这是何理由,我掉下来,与小行子有关吗?”我不解地问道,自认为聪明的我,实在想不出,我摔下来与他有何关联,若说惩罚我的奴才,那么陪着我的红笺和秋樨为何安然无恙?

秋樨看着我,眼光不再躲闪,答道:“因为秋千架是他扎的,所以皇上气恼,把他关了起来。”

我嘴角禁不住扬起一丝冷笑:“就为这个?这也叫理由,真可笑。”我不禁觉得淳翌的做法太可笑了,他关了小行子,居然是因为秋千是小行子扎的,而我从他扎的秋千上摔下来,所以他有罪。“娘娘……”秋樨唤道,她的意思是叫我不要这样说话,任何一句对皇上不尊的话都是犯忌。“没事。”我淡淡说道。停了一会儿,又问:“除了小行子,还有谁受牵连吗?”“月央宫没有。”“何意?别的宫有?”

秋樨点头:“皇上很气恼,说要彻查此事,若只是秋千架不牢固,娘娘从上面摔下来,那就拿小行子问罪。若是有人故意使坏,到时一律严惩,定斩不饶。”“定斩不饶,这么严重?”我依旧冷笑,觉得淳翌是不是想得太过了些,怎么会有人在秋千架上使坏呢?更离谱的是秋千架出问题也不能怪小行子,这本就与扎秋千的人无关,是我运气不好才会如此。“娘娘,您就别多想了,好好地歇息,现在只盼您的身子快快好起来,其余的事都不重要。皇上会为娘娘安排好一切,娘娘如今已经不是婕妤,而是昭仪娘娘,在这后宫,还没有谁能这么快晋升,有这样的荣宠。所以,娘娘只管把身子养好,这是首要的,奴婢们很担心。”秋樨不停地宽慰着我。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红笺,也点头说道:“小姐,什么都别去想了,好好歇息。”“嗯。”“小姐方才唤小行子何事呢?”红笺提醒我,轻声问道。“哦,没事了。明天我会求皇上放了他,你们也不必担心。”话语一落,才想起,刚才是因为怕淳祯着急,想着唤小行子过来,让他想办法出宫去一趟陵亲王府,把我苏醒过来的事告知陵亲王。纵然小行子不被关禁,他也没法出宫的,只是我一时意念,想想有些可笑。就让淳祯再等一夜,明晨他就会得到消息的,我相信他会遣人来宫里打探的。“小姐,我去煮些白粥给你喝好吗?”“嗯。”我觉得头疼,腹内空空,很累,又想睡了。

斜斜地倚在枕垫上,昏昏欲睡,我的意识还是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知道的只是从秋千架上摔下来,难道真的是有人想要害我吗?我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有种深深的空落,仿佛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又说不清楚。

不安笼罩着我,在极度疼痛与虚弱中,我又昏昏地睡去。世间万象本迷离

昏昏沉沉地又入了虚幻的缥缈境界,很多的魂魄在我身边飘来飘去,我试图抓住什么,可是都与我擦肩。我记得有人说过,魂魄不理睬应该是好的,若是他们也看得到我的存在,能与我说话,那我与他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可是也有人告诉我,若是活着的人,看不到我的存在,我与他们也同样相隔了一个世界。我这样,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醒过来的时候,我再一次确定自己是活着的。我见着了久未谋面的阳光,那一刻,我知道,春天还没有过去,我还活在春天里,这个季节,也许为我做了短暂的停留,我抓紧了它的衣袂,所以还有着这最后的一段交集,与春天的交集。

头疼,而且很晕,脑袋昏沉而迷糊。

我睁开眼,见着的是谢容华,她坐在我的床边,执着我的手,轻柔地看着我,对我微笑:“湄姐姐醒了呢。”

我轻轻起身,虚弱一笑:“妹妹这么早就来看我了。”“不早了,是姐姐一直昏睡着。”谢容华轻轻地为我移好枕垫,让我靠得舒服些。“重见妹妹,仿佛又是一生,好漫长的日子,总是昏沉沉的,不知自己在哪里。”我缓缓地说着,气若游丝。

谢容华轻轻拂过我额前的发丝,柔声道:“姐姐这一睡,让我好忧心,只是我深信你会醒来,所以我心里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说到最后,她有些哽咽,眼睛红了,触动了我内心的柔软。

我举起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柔柔微笑:“傻妹妹……”

她握紧我的手,说道:“姐姐,我让贺太医先为你诊治。”

早在一旁候着的贺慕寒,非常细心地为我诊脉,检查头部,随后躬着身子说道:“恭喜娘娘,您的病已见好转,请娘娘放宽心养病,臣会尽力为您诊治,让您早日康复。”“谢过贺太医。”我对他虚弱一笑,想着贺太医一定是随着谢容华一同来的。

秋樨为我端来汤药,细心地喂我喝下,我只喝了两口,便作呕,无法下咽。“湄姐姐这是何故?喝不下汤药,可怎么好?”谢容华神情紧张,焦急地问贺太医。

贺太医微蹙眉头,低声道:“娘娘昏迷的时间过久,臣怀疑她脑中受了剧烈的震荡,只怕里面还有瘀血,瘀血消退才能好转。”“那要如何才能消退呢?”谢容华依旧着急。“需要时间,慢慢来,臣换个药方,开些化瘀散血的药,只要娘娘能喝下去,再热敷头部的伤处,臣相信一定会好起来。”贺太医信心十足地说道,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一丝光亮,其实我心里并不着急。我既然已经醒来,就一定不会再死去。不知从何时起,我这么不愿意死去,那个幽冥的世界,太过漆黑寒冷,竟有些不适应。“谢过贺太医。”我朝他微微说道。“娘娘客气了,这是臣的本分,娘娘只管宽心养着,心态好,病就自然好得快。”他温和地看着我,我心中对他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触,觉得他与谢容华是那么般配,般配得让我认为他们的心早就在一起了。或许是我的错觉,只是谢容华与我情谊深厚,对我好的人,我都会感恩,并且珍惜。

谢容华对他说道:“有劳贺太医,我想静静地陪湄姐姐一会儿,你先请回吧。”

贺太医躬身点头:“臣先告退,一会儿开好新方,命人送药过来,明日再来为娘娘诊治,若有异样,随时遣人来传。”

我点头微笑,目送他离开,颀长的背影,转瞬间消失。

我看着谢容华,将手伸向她,说道:“妹妹,我想下床走走,躺在这儿头很晕。”

她轻轻地扶我坐起来,关切道:“姐姐,还是先躺着,昏迷了这么多日子,一下子要起床,你身子会受不了,再躺几日,调养得好些,我每天陪你到园中散步。”

一坐起,就觉头晕,有呕吐的感觉,于是缓缓道:“好,不起来。”

红笺端来了一碗稠稠的红豆汤,说道:“小姐,我来喂你喝点红豆汤,喝下去头就不晕了。”

谢容华接过碗,微笑地看着我:“让我来喂姐姐吃。”

我略微喝了两口,又有呕吐的感觉,轻轻推开:“妹妹,一会儿喝,这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

谢容华把碗递给红笺,轻轻为我揉着胸口:“姐姐,歇会儿吧。”

软软地靠在枕垫上,觉得整个身子无力,还是会疼痛。

谢容华为我轻掩被子,柔声道:“姐姐只管静心休养,贺太医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劫数,劫数难逃,就是这句话。”我笑道,带着几许自嘲。“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许多的波折,起落不定,姐姐不必想太多,如今算是吉人天相,以后都会平平稳稳的。”谢容华宽慰着我,其实我不是在叹怨,只是觉得许多事真的是注定。“妹妹,我真的不介意这许多,意外也好,人为也罢,反正已经发生了,就是我的劫,躲不过便躲不过。”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还在思索着,我那一天的纵身跳跃,究竟是因为什么。“姐姐,这后宫就是如此,你不争,别人争;你不要,别人要;你不欺,别人欺;你不爱,别人爱;你不恨,别人恨;你不笑,别人笑;你不坏,别人坏。”谢容华一瞬间说了这么多的对比,看似简洁,可句句却是真实的存在。“妹妹,你明白吗?我不屑,不屑如此,许多人,许多事,我都可以淡漠,也许这就是我的心性。倘若说无情,我可以做得比谁都决绝,只是,我还不屑去做,她们还配不起。”我语气傲然,傲然得我自己都惊讶。其实我心里是如何想,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昏意沉沉,无力去想什么。“我明白,我都明白,像姐姐这样心性的女子,是独一无二的。”谢容华忙说道。

我清冷一笑:“独一无二?那是在妹妹眼中,妹妹觉得我随心随性,都能懂得。可是她们却会认为我是恃宠而骄,如此淡然,实则是造作矫情,或者心中藏奸。”“随她们如何,要知道,再好的人,成了敌手,都是坏人了,都怀怨恨。”谢容华淡淡地说,这么些年,想来她已经习惯了淡漠。

停了片刻,我缓缓问道:“难道妹妹也认为我这次从秋千架上坠落下来,不是意外?”

谢容华定了会儿神,轻轻点头:“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

我淡笑:“不是就不是,又能如何,我这不又让她失望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未必肯饶恕了。不计较我会彻底不计较,若是计较,我会彻底让她毁灭,万劫不复。”我感觉自己唇齿间都有冷意,我心中在想,若是一味地迁就她们,日后受伤害的不只是我,还有我身边的人。想起烟屏的死,虽然不是因为后宫之争,可也是因为皇廷之斗,想起如意的死,也是成了悲剧人物的葬礼。这一次出事的幸好是我自己,若是换作我身边的人,我想此生都再难安。也许,是到了该制止的时候。“姐姐,你累了吧,好好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吃药,呕吐了也要吃的。”谢容华轻轻唤我,用手轻拍着我的肩。

我回过神,轻轻点头:“好,头很晕,看你都是模糊不清的。”“那是昏睡了太久,你再躺会儿,我坐在这儿陪着你。”谢容华温和地看着我。“妹妹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来陪我。”我轻轻说道。“让我看着你喝了药再走吧,要不我放不下心。”谢容华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之意。

我柔柔地倚着枕垫,或许方才话说多了,很虚弱,半眯着眼,谢容华坐在我身边陪着。

迷迷糊糊地浅睡,好似又要入梦之时,只听到低低的说话声:“湄妹妹才睡下吗?”

我缓缓地睁开眼,舞妃站在我的床前,谢容华正在和她轻语。“姐姐……”我轻唤道。

舞妃忙靠近我,坐于榻沿,柔声道:“好妹妹,你莫动,只管躺着。”“嗯。”我低低地回答。

舞妃执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低低说道:“妹妹,一听到你苏醒的消息,我本就要来的,奈何宫里有点事,耽搁了时间,这会子得闲过来,见着妹妹真的苏醒了,真是万分惊喜。”“有劳姐姐挂心,湄儿已无大碍了。”我柔和地看着舞妃,亦有恍若隔世之感,感觉自己死过一回,如今重回到人间,原来还是有人让我值得欣喜,比如谢容华,比如舞妃,比如……

沉默了一会儿,舞妃轻声说道:“方才翩然宫来了几个客人,史贵嫔、刘芳仪,还有秋贵人,她们平日也只是偶尔到我宫里小坐,今日提及了湄妹妹从秋千上掉下来的事。”舞妃说的这几个人我都认识,只是平日里甚少来往,并不熟悉,想来我落秋千的事已经成为后宫茶余饭后的闲谈了。对我没有敌意的人,或许会轻叹惋惜,或许根本不在意,平日妒忌我的人,此时该是看笑话、说笑话的时候了。“她们都说了些什么?”谢容华禁不住问道。“说外面在传,湄妹妹落秋千的事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在使坏。”舞妃像煞有介事地答道。

谢容华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何好传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这后宫,发生了什么事,往往都是人为,只是一点小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我浅淡一笑:“到最后,真的传成了假的,假的传成了真的,或者都是真的,又或者都是假的。有兴致的侧耳倾听,甚至碎嘴说几句,无兴致的冷眼观看,就别无其他了。”“不过妹妹,这一次,看来我们真的不能再被动了。如意的死还在眼前,我观察了这些日子,以为她们不会再有动作。没想到,湄妹妹又出了这样的事,现在算是吉人天相,若真怎么了,那还了得?”舞妃神色焦虑,语气急促。“若真死了,闹一场也就罢了,还能怎么。”我语带讥讽,对自己,对人性。“姐姐怎能如此说,其实害人的那个人身份地位一定很高,要知道,姐姐若出什么事,皇上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彻查到底,若不是为了权力和爱情,是没有勇气剑走偏锋的。”谢容华执我的手,对此事做着分析。

我淡然道:“无论是谁,到最后,都会有结果的,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我相信时间会告诉我们一切。”“妹妹心中可猜测了是谁所为吗?”舞妃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这儿得到答案。

我轻轻摇头:“世象本迷离,何必太清晰。其实我也没有把握会是谁,往往你认为是的那个人不是,不是的那个人却是,真的很难说得清。”我心中想着,表面与我有过节的,也就是云妃和她身边的许贵嫔了,还有那么多隐藏在背后的人,谁知道又会是谁呢?当初如意的事我认为不是云妃,觉得她那么聪明不会做得过于明显,但是这么多事,总有一件是她做的,至于她究竟陷害了谁,我真的没有把握。“有句话姐姐说得好,时间会告诉我们一切,但是我不赞同继续等待,我相信皇上这次一定会彻查此事。所以说,有些事,要做就做得决绝些,到如此地步,想要收拾残局,也是难的。”谢容华话中藏有锋芒,她所谓的决绝,大概是指害我者还不够狠,或者是狠了,却没料到,那纵身的跳跃摔不死我。如今,我还活着,这样的残局,想要收拾,的确不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湄妹妹的身子好起来,身子好了,我们再联手查清这些事,让她们也不得安稳。”舞妃的话让我觉得她真的是无法隐忍了,的确,如意之事,想要平复也是需要时间的。加上她们一再相逼,再平静淡定的人,也会起波澜。

我觉得头疼,眼睛好迷糊。

谢容华似看出状况,说道:“姐姐歇息一会儿,歇一会儿再喝药,我和雪姐姐在这儿陪你。什么都不要想,我们也不说这些了。”

舞妃轻拂我的发:“歇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我软软地躺着,觉得浑身乏力,她们陪着我,我心中觉得温暖踏实,迷迷糊糊中,我又入了一场梦境……春来春去春无意

梦里依旧缥缈无寄,寒冷又幽暗的地方,都是萦绕不尽的烟雾,我一袭白衣,站在阑珊的路径,迷茫得不知该去哪里。

一拨一拨的人打身边走过,不知道是去奔赴死亡,还是赶去重生。迷糊中,听到有婴孩的啼哭声,由远而近,可是四处搜寻,却又见不到踪影。那啼哭声,令我的心有丝丝缕缕的疼痛,仿佛牵住了我的灵、我的魂,不知是为了什么。

在阵阵啼哭声中,我终究还是无力,从虚幻的梦境中挣扎醒来。

我看到红笺为我擦拭额上丝丝的细汗。

感觉手被人拽紧,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迷糊中我看到了淳翌,他低低唤道:“湄儿,朕在这儿,不怕,不怕了。”

我虚弱地低唤:“皇上……”

他轻柔地拂我额前的细发,柔声道:“又做噩梦了吗?”“嗯,又是梦,挥不去的梦。”我缓缓地回他,竟无一丝气力。“你太虚弱了,所以才会如此,太医开了新的药方,你只要喝下去,就会好起来。”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取了药碗。

一股苦涩的药香飘来,我几欲作呕,淳翌用唇亲尝汤药,笑道:“不苦,朕都尝了。”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告诉自己,为了他,我也要将药喝下去。

他一勺一勺地喂我,眼里满是柔情,将我消融在那柔情里,忘记了身子的痛苦。我总算喝下了几口,希望可以缓解我的疼痛。

这时我才发觉皇后也在室内,只见她走至榻前,轻唤道:“湄妹妹……”

我想要施礼,却无力气。她忙执我的手:“妹妹好好歇着,不要动。”

我轻微点头:“嗯,有劳皇后娘娘挂念,臣妾已经无碍了。”

皇后宽慰道:“妹妹只管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事,皇上和本宫都会替你做主。”“嗯,臣妾会的,谢过娘娘。”

皇后朝淳翌说道:“皇上,臣妾就先告退了,有你在这儿陪着湄妹妹,臣妾也安心。”

淳翌点头:“皇后也好好歇息,保重身子。”“臣妾谢过皇上。”皇后施礼道。

她又看向我:“妹妹,本宫改日再来看你。”“臣妾恭送皇后。”我微微点头。

就这么几段客气的话,让我觉得好累,斜倚在枕垫上,感受着窗外有微风拂进来,吹动了我的帘帐。“皇上,这是几时了?”我转过头,朝窗边望去,见有红霞映衬着窗扉,只是很迷糊。“已近黄昏。”淳翌也朝窗外望去。“为何我的眼睛好迷糊,那霞色像是幻影,一点都不清晰。”我极力想要看清窗外的景致,只觉得眼前隔着一团迷雾似的。

淳翌轻声回道:“那是昏睡得久了,才会如此。”“皇上,臣妾想看看窗外的霞光。”我心中对那一抹烟霞充满了渴望。

淳翌点头:“好,朕抱你去。”

淳翌轻轻将我抱起,我用尽力气双手搂紧他的颈项,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感觉好舒适。

烟霞绮丽,染透了半片天空,带着风情潋滟的红,让窗外的风景也多了几分醉意阑珊的情韵。有花竞放,有花凋零,春去春来,总是这般无意。只有那几竿翠竹,无论在怎样的季节里,都是常青。

我偎依在淳翌的怀里,闭上双眼,闻着黄昏清幽的味道,那夹杂着花香与青草的味道,让我再一次对生命充满了渴望。“皇上,好久没有闻到这红尘的味道了。”我合上眼,轻轻地说。“红尘的味道,湄儿,这几个字有新意,你竟说这是红尘的味道。”他的呼吸很均匀,平缓而温和。“是的,红尘的味道,自这次昏迷后,我的梦里仿佛都是幽冥的世界,黑暗寒冷,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迷蒙得看不到阳光。”我依旧闭着眼,回忆着梦里那些情景,有寒意拂上心头,不知从何时起,我竟是这样的渴望阳光,渴望温暖。“以后朕每天都陪你看阳光。”淳翌温柔地看着我,尽管我合着眼,都感觉得到。

我缓缓睁开眼,突然开口说道:“皇上,放了小行子吧,您知道的,此事与他无关。”

淳翌凝神,随后缓缓点头:“好,朕一会儿就下令放了他。当时也是因为气恼,才如此的。”“臣妾知道,皇上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臣妾,臣妾都明白。”我轻柔地对他说,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我真的都能理解。“湄儿,大概你也知道,你这次从秋千上跌落不是意外,对吗?”淳翌低低说道。

我镇定地回答:“是。”“湄儿,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淳翌话语坚定,我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执着,我知道,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过。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言。

我缓缓说道:“皇上,其实臣妾要的不是交代,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以往臣妾总觉得,不能牵扯太多,一扯会扯出许多隐藏在后面的真相,无法收拾。可是积淀得太多,也是需要清理的,否则都是尘垢,到最后,更难收拾。”

淳翌赞同道:“对,湄儿说得对,朕也是如此想,倘若再不严惩,她们更是无法无天,皇后身子不好,后宫的事还需朕亲自处理。”

我依旧被淳翌抱着,想到他的手一定酸了,轻轻说道:“皇上,湄儿想在花梨木椅子上躺会儿。”因为喜欢这花梨木椅子,所以暖阁有一把,这寝殿也放着一把。

淳翌把我放在花梨木椅上,我斜斜地躺着,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安静地坐在我旁边,这样的时刻多了几许温情。“湄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其余的事都交给朕处理,过程你无须知道,朕会给你结果。”淳翌轻抚我的眉,我已经许久不曾描眉了,没有轻妆,只是天然。“好,我只要结果。”我禁不住用手抚摸淳翌的脸。他握紧我的手,亲吻着:“湄儿,是朕没保护好你,朕让你受苦了。”

我浅笑:“臣妾这不没事了,皇上不必再为臣妾忧心。”“以后你就是朕的湄昭仪,朕会更加疼惜你。”淳翌眼中满含柔情。“皇上,您是否还有什么事隐瞒了臣妾?”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也许给淳翌带来了些许惊讶,因为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在我初次醒来从红笺躲闪的话语里,我就感觉到了,趁此时精力不错,我想直接问淳翌。

淳翌一时怔住了,转而微笑:“哪儿有,朕没有任何事隐瞒湄儿。”“告诉臣妾,臣妾有感觉,睡梦里都不得安宁,告诉臣妾,臣妾会坦然接受。”我看着他,我的眼神不容他躲避。我不明白我为何问出这样的话语,但心底的确有一种感觉,从我的梦里,以及我的直觉,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淳翌握紧我的手,眉头深锁,脸上写满了疼痛。我的感觉是真的,这一刻,我已经肯定,在我身上,发生了让人悲伤的事。

我一脸的淡定,平静地说道:“皇上,都过去了,不是吗?再疼痛的事,也发生了,您又何必介意对臣妾说起?”“我们的孩子,没了。”他很简洁地说完,与方才的犹豫呈现很明显的对比。“孩子……”我低低唤了一声,疼痛锥心,但是转瞬间又停息、抽离。

也许是我的平静惊吓到淳翌,他将我的手握得更紧,几乎弄疼了我,低沉着声音:“湄儿,朕本不想瞒你,你才醒过来——”

我用手捂住淳翌的唇,柔软一笑:“皇上,臣妾明白,臣妾不怪您。”一字一句地说出,那么轻缓,却又那么有力,但是我分明能感觉出话语的寒冷,那股透心的凉气可以将人冰封。

我感觉到淳翌的手有些发颤,那种感觉从我的手心传至他的手心,从经脉蔓延而去,足以将他冰冷。“湄儿,想哭就哭,哭完心里会舒服得多,不要闷在心里,一切都已是过去,我们还拥有好长好长的未来,我们一定可以幸福。”淳翌轻柔地对我说着,他的眼里分明写着痛楚。“我们一定可以幸福。”我喃喃道,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带着几许无端的嘲笑与莫名的讥讽。“孩子有多大了?”我从唇齿间挤出这几个字,我以为我可以平静,可是仿佛有锐利的刀划过心间,我几乎能感觉到那血慢慢地溢出,止也止不住。“很柔弱的小生命,两个月都不曾到。”淳翌唇齿间也满是寒冷,眉结深锁,额上的青筋一根根露出,他内心的悲愤在一点一滴地膨胀。

我轻轻抚摸他的眉,抚摸他的额,柔声道:“皇上,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

他握紧我的手,放在他的唇上亲吻:“湄儿,朕答应你,一定不会让我们的烟儿白白死去,我这个做父皇的会给他讨回一个公道。”“烟儿……”我轻轻唤道,迷惘地看着淳翌。

淳翌轻缓点头:“是的,烟儿,他就像一阵轻烟,在最美的季节来到,又在最美的季节离去,轻似烟萝,又梦似南柯。”“轻似烟萝,又梦似南柯。”我喃喃低语,这几个字,我是这么喜欢,我的烟儿,在春天来到,春天离去,他轻似烟萝,又给了我一段如同南柯的梦,我还来不及拥有,他就离我而去。不能来到这个污浊的人间,这对他来说,到底是一种错误,还是一种救赎?

淳翌低低唤我:“湄儿,让我们为烟儿祝福,让他好好地去,等你身子好了,为他做一场法事,超度他好吗?”

我轻轻摇头:“不,不用,他还太小,承受不了许多,让他淡淡地离去吧。皇上,我们的烟儿,不能来到这个污浊的人间,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而不是错误。”“他是朕的皇儿,他的来到,注定会有一生的幸福。他的离去,朕也会给他最好的祝福。”淳翌一半坚定,一半无奈,让我觉得很无力。“抓不住他,就放了他。”我清冷地说道。“朕一定会为烟儿讨回公道。”淳翌语气坚定。“不,不要说为烟儿,他还太小,不能承受这么重,让我们为他积福。但是我沈眉弯付出的代价一定要讨回,不为烟儿,只为我——沈眉弯。”我的话从心底传出,有着无比酷冷的力量。这就是沈眉弯,可以吐纳烟云,同样也可以收卷日月。

淳翌轻轻将我抱起:“湄儿,朕抱你回床上歇息,养好身子,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朕答应你,给你结果。”

淳翌走后,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心有种被剜去的虚空,但没有疼痛。原来之前我感觉到的空落,是因为我丢了我的孩子,他是我身上的骨肉,我没能保护好他,难怪梦里会听到婴孩的啼哭声,我要坚强,我要告诉烟儿不要哭泣,娘亲会为你祈福。

很虚弱,真的很虚弱,我用最后的力量维持着,我没有哭,没有为烟儿落一滴泪,我没有泪,也没有痛,只是很无力。但是我知道,从今后,我再不是那个轻似烟萝的沈眉弯。缤纷世界已朦胧

我又做梦了,梦里果然见着了我的烟儿,他那么娇小,那么瘦弱,可是他会微笑,还会向我招手。我知道,这一次是诀别,以后他都不会惊扰我。他是那么善良,善良得连他的娘亲都不忍惊扰。我不要他承受生命之重,只想着他能好好地离去,从今之后,我的梦里没有他,却将他深藏在心底。

醒来又是一天,除了感觉视线模糊,我的病似乎有所好转了,头疼也有所减缓。

秋樨喂我喝下汤药,一点一点地喝,呕吐的次数也减少了。

当她跪在我的榻前请罪时,我确实有片刻的惊讶。“娘娘,惩罚奴婢吧,皇上这次本来就该惩罚奴婢,是因为奴婢要照顾您,才饶过奴婢的。”秋樨一脸的忏悔,低眉跪在我的榻前。“秋樨,你这是怎么了?”我惊讶地看着她,不知何解。“娘娘,如若不是奴婢粗心,这一次您就不会出事,小皇子也不会——”她话语哽咽,眼睛红红的,似有泪要落下。“怎能怪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能怪你?”她碰触到我不愿碰触的伤,但是我没有多少疼痛,平静下来,一切都可以容忍。“这些事本就该奴婢管,奴婢是月央宫的掌事姑姑,却没做好本分,没能……”她急急地说道,话中尽是懊恼之意,我明白她此时的心思,只是柔弱的我又如何能安慰她许多。

我轻轻摇头:“过去的都算了,真的与你无关,这一切早已注定,就算没有跌落秋千之事,也会有别的事发生。”话音一落,我心中想起,我的烟儿是注定不来这污浊的人间,所以无论怎样,他都会选择离开我,只有离开我,他才能自由地回归。

秋樨满脸的痛楚,陷在深深的自责里:“奴婢早该请罪的,一直怕娘娘受不了,不敢提起,可是如今娘娘已经知道此事,奴婢再不请罪,就太没良心了。”

我柔弱一笑:“你想多了,这与良心何干,真心为我好,就别再提此事。你明知道,我不会怪罪你,不会责罚你。你以后的时间都给我,好好地照顾我,陪着我。”“奴婢知罪,奴婢以后会细心照顾好娘娘。”秋樨感激道。其实她是我贴心的人,她知道我不会责罚她,也不忍责罚她,她请罪是因为她自己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她宁愿接受我的责罚,也不愿接受我对她的好。可是,我想做个自私的人,好好地为自己活着。“这就对了,好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好我。”我语重心长,想起后宫之争,不得不惊心,任何一种倦怠,似乎都是对自己的残忍。秋樨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有力量保护我,而我,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整个月央宫。谁说人不会改变,我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连骨头都冷了,我想,等到我把自己冰封的时候,也该是她们付出代价的时候。“奴婢谨记娘娘教诲。”秋樨点头应我。“快快起身,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要好生照顾我。”我轻浅一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秋樨缓缓起身,点头道:“奴婢会尽心照顾娘娘,打理好月央宫。”“对了,小行子回来了吗?”我抬头问道,想起了昨日淳翌答应我的话,要放了小行子。“昨晚就回来了,只是娘娘在歇息,他不敢进来打扰。我这就去传他进来吗?”秋樨答道。

我摇手:“不必,让他歇着吧,回来就没事了。”

我缓缓下床,秋樨和红笺忙搀扶着我,坐在菱花镜前,我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像死过一般寂静。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给自己,没有疼痛,有些许淡淡的冷漠。

梳洗干净,略施脂粉,淡淡雪凝妆,我还是那么美丽,只是清瘦了许多。对着镜中的自己,我心中暗暗说道:“沈眉弯,你再也不要重复昨天走过的路,世事不过轻如尘,你莫要为任何人辛苦,被任何人辜负。”说完,我给了自己一个薄凉的笑。

伫立在窗前,淡淡的轻风拂过,我闻得到暮春的味道,不是清凉,也不是浮热。窗外景致依稀,有阳光,却仿佛蒙着一层烟雾。“起雾了,这时辰如何还有这么大的雾?”我低低道。

一旁的红笺朝窗外望去,不解道:“没有雾啊,很明净,澄澈的蓝天,秀丽的风景。”

我揉了揉眼睛,再望去,依旧是烟雾迷蒙,所有的景致都萦绕在雾里。“娘娘还是觉得有雾吗?”秋樨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问道。

我轻轻点头:“是的,而且不是淡淡的烟雾,反正看得不清晰。”我极力将眼睛再睁大些,连眨几下,依然如此。“许是因为昏睡太久了,突然看到阳光,有些抵挡不住,稍稍习惯就会好。”红笺轻轻说道。

我微点头:“可能是吧,没事,我站一会儿就好,觉得精神还不错。”“要不奴婢让小行子去请太医过来诊治,检查一下是什么原因,这样好放心。”秋樨机警地说道,因为落秋千的事,她更加小心了。

为了怕她们忧心,再者我的确觉得眼睛总像是蒙了一层薄膜似的,也想知道原因,于是轻轻回道:“好,请贺太医,这些日子都是他诊治的,他深知我的病情。”我想起贺慕寒说我脑中积着淤血,难不成……我不愿想下去,但愿我的猜测是多余的。

静静躺在花梨木椅子上,轻轻摇晃,闭目,感受着没有光明的世界,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淡淡的光在眼前闪着,没有任何色彩,万物都在沉睡。我感到心口一阵疼痛,用手捂着心口,好淋漓的刺痛,足以穿心。

一时间,想起了许多,与命运相关的事,从来都是那样朦胧,朦胧得说不清、道不明。我隐隐地感觉到,落千秋不是苦难的结束,而是苦难的开始。我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冷笑,再多的苦难聚集而来又如何,我沈眉弯不会落下高傲的泪珠,我没有为烟儿落泪,以后我就再也不会有眼泪。

我在等待贺慕寒,这是我第一次等待太医,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让太医诊治,我讨厌闻那苦涩的药香,也不喜欢病恹恹地过日子。

当贺慕寒立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陷在迷蒙的思绪里。“臣参见娘娘。”贺慕寒总是这样谦谦有礼,他很有书生气质,儒雅而翩然,倒不像个太医,许是因为谢容华,我对他也有种别样的好感。

我微微起身:“贺太医来了。”

红笺已沏好茶,我起身走至桌前,贺慕寒随我一同坐下。“贺太医,请用茶。”我客气道。

他微微点头:“谢娘娘,臣还是先为娘娘诊治。”“好。”我语气坦然,轻轻伸出手腕,让他为我把脉。

隔着薄薄的绢纱,我感觉到他手指的力量,他只需要通过几根灵动的手指就可以测量出我体内的好与坏,玄黄之术的微妙之处实在让人惊叹。这时候,我反而没有紧张,多了一份平和,淡然的平和,我有勇气接受一切。

诊过脉,他又看过我的头部,轻声问道:“娘娘现在还有哪儿不适?”“头疼,头晕,主要是眼睛迷糊,看什么都不清晰。”我看着贺慕寒,他的面容在我眼前也有些模糊,总是不如从前那般清晰。

他轻轻点头:“臣冒昧,能否请娘娘让臣看看眼睛?”

我微笑:“当然可以。”

他靠近我,一手托着我的下颌,一手搭在我的头上,眼眸与我对视,只一会儿,他便说道:“眼睛里看不出有异样,臣觉得大概是脑中的瘀血引起的,还需要时间来诊断,现在还不能确诊。但是依臣之见,就是如此了。”“告诉我,若瘀血积在那儿,散化不开会如何?”我平静地问道,因为我想知道可能会产生的后果,提前知道,总比发生了才知道要好得多。“瘀血会慢慢散开的,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因为娘娘已经平安地苏醒,只是……”贺慕寒欲言又止,从他的神色里,我感觉还会有不好的后果。

我温和一笑:“没关系,贺太医,我很平静,我能接受一切,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又还有什么让我好害怕的呢?”我心中的确平静,但是在平静的背后依然隐荡着微微的波澜。

贺慕寒也许知我性情,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回娘娘,臣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病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或者从高处重重摔下,震荡了脑部,有瘀血在里面,压迫到视觉神经,后来引起……”他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完,有不敢,有不忍。“视觉神经。”我低低念道,其实听到这几句,我已经明白了,我的猜测与感觉没有出错。“是的,人的大脑掌控了所有的神经,而视觉神经最为敏感,那重重地摔落,很可能就震荡到了。”贺慕寒安静地解释给我听。

我轻浅一笑:“贺太医的意思是,我会盲了?”“不,不一定,臣只是猜测,里面的瘀血压迫了一部分视觉神经,才会引起娘娘此时的症状,就是模糊不清晰。但是臣认为不算严重,如果严重,您醒过来或许会直接失明。所以说,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娘娘坚持服用臣开的药,慢慢地散化瘀血,说不定就会好起来。”贺太医极力想要安慰我,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我能信几分,但听起来有理。“听着似乎也懂了些,只是不知道失明的概率有几分?”我轻轻问道,语气平和,内心却真心地渴望知道。“臣还不能确定,需要观察。”贺慕寒拒绝回答我,他的用意我明白,我能理解。“好,那就等待观察。”我淡淡回道。“娘娘不必过于忧心,或许眼睛模糊一段时间就会好。就算做最坏的打算,倘若失明了,也有可能是阶段性的,也就是说,等瘀血彻底消散了,又会重见光明,但还有一种,就是最为不乐观的,压迫到视觉神经,引起终生失明。”贺慕寒也许是见我表情平和,所以才有勇气把这些可能发生的结果全部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我听后的确没有多大的感觉,在此之前,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注定我将来的日子要在黑暗中度过,我也有勇气接受,不再迟疑,不再彷徨。

我缓缓点头:“谢谢贺太医,这样好,我知道一切,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能坦然面对。”“娘娘不要过于悲观,安心服药,保持乐观的心态,一定会好转的。”贺慕寒宽慰道。“有劳贺太医,请用茶吧。”我端茶递给他。

他忙起身,谦和道:“谢娘娘,臣还是先回太医院,给娘娘开药方,今日又要换个方子,早些开好药方,早些取药,希望娘娘服了药能有所好转。”

我知道不便再相留,便点头道:“好,有劳贺太医。”

唤过一边的小行子:“小行子,替我送送贺太医,随他去将药取回来。”

看着他们行去的背影,我走至窗前,跌落在那片朦胧的世界里,我抬头看着蓝天,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明净澄澈,萦绕着淡淡的烟雾。我想去后院,我想观赏那明媚的景致,我怕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机会了。

你知道吗?也许从明日开始,我就是个盲人。庭院风景好朦胧

第二天来到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还看得到阳光透过珠帘,如烟似梦地洒在眼前。我所看到一切都是烟雾,若是从前,我会觉得很美,只是现在,因为带着别样色彩,就做不到那般泰然自若了。

眼前蒙着烟雾,不知是心理缘故,还是病情真的严重了,我看什么都觉得模糊不清,比昨日更加严重。但是没有害怕,我做好了成为一个瞎子的准备,我所说的准备,只是心里的准备,我无法想象,倘若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我将如何自处。

坐在菱花镜前,我用绢丝将那镜面擦拭又擦拭,可是无论我怎样擦拭,都无法做到明净如初。我想好好地看看镜中人,如今我看她淡妆天然,他年我是否还能看到她红颜老去?直到我的镜子里多出一个人,我才猛然惊醒。我转过身,微笑道:“皇上,您怎么这时候来了?恕臣妾就不起来行礼了。”这时候淳翌应该在早朝,不知何故来到月央宫。

淳翌站至我身后,微微地弯下身子,与我齐眉对镜,两张熟悉的脸,让我觉得好温馨。虽是隔着一层烟雾,我依旧觉得熟悉。

淳翌轻轻说:“今日没事,早早退朝了,朕挂念你,所以来看你了。湄儿身子是否好些了?”我把视觉有碍的事隐瞒下来,我嘱咐贺慕寒在还没确诊之前,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我怕此事一传出,整个后宫又会掀起大波,落秋千一事在后宫已经成为传奇了,好容易醒过来,如今又要做个盲人,对许多人来说,应该是一种惊喜。

我对着镜子轻轻点头:“好,都可以起床了,精神觉得不错。”

淳翌从妆台上取过眉笔,微笑道:“朕为你描眉,许久没有为湄儿描眉了,怕要生疏。”他立在我面前,俯身,轻柔地为我描着,好细好细,碰触到我的眉,我感觉到是那么柔顺自然。我睁着眼看着他,想着这样的情景,也许下一次,只能凭借想象了。“臣妾的眉好看吗?”我柔和地看着他。“好看,沈眉弯,弯弯的眉,似那细细的月牙,令朕一见倾心。”淳翌欣赏着我的眉,而后放下手中的眉笔。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两眉似新月,素净而温婉,只是神情中多了几许冷漠,口中低低地唤出:“沈眉弯。”不知为何,我每唤这三个字,心中就会悸动,唤一次喜欢一次,唤一次又疼痛一次。到最后,我不知道是喜欢多,还是疼痛多。

淳翌轻轻将我从椅子上扶起,问道:“湄儿,朕来喂你吃药。”“皇上,臣妾想去后院,看看外面的风景,许久不曾看外面的风景了。最后一缕春光,臣妾不想错过。”说这话的时候,我脑中浮现出后院葱郁的景致,这个时候,春暮夏初,万物欣欣,该是多么美好。

淳翌微笑点头:“好,喝了药再去。”

我微微点头:“好,喝了药再去。”

淳翌端过秋樨递来的汤药,我坐回椅子上,淳翌与我对坐,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我。我几欲作呕,极力地忍耐,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头部引起的,因为不舒适,吃东西总要呕吐,我现在想到吃东西、吃药,心里都有负担。

喝了几小口,轻轻推开碗:“皇上,不喝了,再喝就要呕了,这会儿就先喝这么多,待我们回来,臣妾再喝。”

淳翌知道不能勉强,放下药碗,点头道:“好,一会儿再喝,慢慢地渗进去,宁可每次少喝点,次数多些就好。”“是的,喝急了很难受。”我闻到那股药味,眉头深蹙。

淳翌看着药碗里的药,轻声问道:“太医每日都来吗?可有说病情如何了?朕前日问过,说是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还需要慢慢调理才能康复。”“太医也是这么对臣妾说的,所以皇上不必担心,臣妾会乖乖地服药,让自己尽快好起来。”我宽慰地对他说,只是可以宽释他的心,却无法宽释自己。

淳翌欣喜地点头:“这样就好,朕每日心中都挂念着你,只要你好,朕才能安心。”“皇上,臣妾想去后院赏景呢。”我看着窗外,有清风卷帘,我似乎迫不及待了。“好,只是你身子虚弱,还不能行走,会累,让朕抱着你去看。”淳翌抚摸着我额前丝缕的发,脸上尽是温柔。

我浅淡一笑:“这样皇上会累,臣妾也不要皇上累。臣妾偎依着你,慢慢地走去,应该可以的。”

淳翌不容我再说,拦腰很轻松就将我抱起,我本能地偎依在他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颈项,真的好舒适,我心中在想,如果可以,以后我也不要走路了,去哪儿都要他抱着。想到这儿,禁不住笑了。“湄儿,笑什么呢?”淳翌微笑着问我,眼眸与我对视。我透过那层烟雾,还能看清他澄澈的眸子,那是一潭清泉,可以容纳江河湖海。我怕以后会看不到,所以那般贪恋地看着,一直看着。

淳翌抱着我走出寝殿,长长的廊道,有徐徐的清风吹来,不凉,有淡淡的暖,暮春的味道。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眸,连两旁的景致都忽视了。

淳翌柔声道:“湄儿,你轻了许多,朕抱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累,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我轻偎在他的肩上,笑道:“皇上,您知道吗,臣妾刚才想着,若是以后不用再走路,去哪儿都让皇上抱着该多好。”其实我只是说了一句俏皮话,由心而说的俏皮话。

淳翌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亲昵地说道:“傻孩子,说傻话,不过这样的傻话朕爱听,朕愿意一直抱着你,去哪儿都抱着。”

淳翌抱着我信步前行,小径苔幽,花枝隔阻,绿条幔挂,偌大的后院,静无一人,都是景物,我甚至可以听到花开叶落的声音,我合上双眼,闻着风的味道,听着鸟鸣,突然觉得没有眼睛的世界也是灵动的。

古柏耸立,白杨冲天,残香绕树,绿柳浮烟,这些景致在阳光下一定很明丽,可是在我的眼中,都是烟雾,越看越不清晰,越看越迷离。

我转过头看着淳翌,只有看着他眼睛的时候,我才能透过那深潭看到最清澈的地方。

淳翌微微缓步,柔和地看着我:“湄儿,你为何一直看着朕的眼睛?放着这么好的风景不看,不可惜吗?”

我淡笑:“不可惜,因为皇上的眼睛比风景好看。”“你方才不是说要出来看风景吗?”淳翌笑道。

我莞尔一笑:“是要看风景,只是风景与皇上的眼睛相比,我只想看皇上的眼睛,并且要在风景下看,阳光下看,好清澈的眼睛,好漂亮。”“朕的眼睛漂亮?”他温柔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我看着,透过朦胧去看那层清澈,心中突然有一瞬间的刺痛,锥心的刺痛,他的眼眸与我的眼眸有了深刻的交集。我脑中浮现出楚玉的话:盲,短寿。盲,这样的眼睛如何会盲,难道会应验在我的身上?盲的是我,短寿的也是我?那淳翌呢?我甚至有些不敢想下去,难道淳翌也会发生什么意外,还是……仿佛对那不可知的未来,我有了瞬间的恐慌,许多的事,不知道为好,知道了,反而会恐慌,这也就是我一直不想让楚玉告诉我未来的缘故。

我嘴角不禁浮上一丝微笑:“是的,漂亮,臣妾想不出更好的词,就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我看着他,娇柔地问道:“皇上,臣妾的眼睛好看吗?”

淳翌忙点头:“好看,朕最爱就是你的眼睛,大而灵动,清澈如水。”“清澈如水?这会儿还是清澈如水吗?”我睁开眼睛看他,因为我感觉到眼前蒙着烟雾,感觉眼膜一定有什么异样。“是的,很清澈的大眼睛,似幽潭,可以将朕融进去。”淳翌看着我,眸子与眸子的对望,似乎不是第一次,但我没有把握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涩涩的痛,原来他看不出我有任何的异样,可是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我只能偎依在他怀里,虚弱地看着这所谓明丽的景致,那么无奈。

我抬头再望一眼湛蓝的天空、洁净的白云,低头再看一眼澄澈的碧水、清新的绿草,深深地吸一口气:“皇上,臣妾想回房了。”

淳翌停下了脚步,柔声问道:“是累了吗?累了我们就先回去,改日朕再抱你出来看风景。”“嗯,有些累了,觉得头晕。”我淡淡答道。

淳翌抱着我,按着原路返回,离开阳光,回到阴凉之处,我突然发觉我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一片漆黑,心中有些慌乱,亦不想惊喊,只低低说了声:“好暗啊。”“是有些暗,被阳光照过之后,就会如此,一会儿就好了。”淳翌说道,我连他也看不见了,只有淡淡的影子,能感触到他说话时的热度。

这样彻底的漆黑直到回到寝殿才慢慢地恢复,我睁开眼,看着这虽然朦胧却看得见的事物,突然间很想去珍惜。珍惜这里的一切,珍惜这不曾想要珍惜的一切。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我知道,真的是迟了。

我心中迷茫,看着淳翌,强作笑颜:“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好。”他将我抱至榻上,缓缓地扶着我斜躺下,柔声道:“你睡会儿,朕在这儿陪着你,不走开。”

其实我没有睡意,可我不想让淳翌看出我的落寞与恐慌,只是点头:“好,臣妾累了,睡会儿。”

合上眼,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告诉自己,从今后,我要适应这个世界,这个黑暗的世界,没有光明的世界。

也许,明日一切就会到来。沉沦誓界已迷离

三日后,我盲了。这一天是玄乾三年四月初七,我盲了,我不知道历书上写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是,绝对不是吉日。

我睁开眼睛,以为是黑夜。“红笺,燃上烛,好黑。”我缓缓说道。“小姐……天已经亮了。”红笺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还在颤抖。“哦,天亮了。”我的语气很平静,平静无波,仿佛刚才说的黑是假的,没有丝毫的恐慌。转头朝窗口的方向望去,感觉到有淡淡的光亮折射过来,我看不到事物,但是我能感觉到此时真的是白天,而且一定有阳光。

我听到秋樨焦急地唤道:“娘娘,您的眼睛!”

我朝她的方向看去,眼睛依旧睁得很大,不知道她们是否能分辨出来,我是不是一个瞎子。我只微笑道:“没事,只是一瞬间看不到,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间断性的,因为我感觉得到眼前还有一道光亮,虽然看不清事物。”

红笺握着我的手,唤道:“小姐,有什么你可千万要说出来,不能隐瞒,这样太医好开药。太医,太医,我让小行子去请贺太医来。”只感觉到红笺放掉我的手,急急地走开。这一刻,我才明白,作为一个瞎子,是多么需要人的存在。她松手的瞬间,我内心深处感到无比恐慌。但是我知道我的表情一直是平静的,我不想让她们看出我的惊恐。“等等。”我快速地唤住红笺。“小姐有何吩咐?”感觉到红笺转头看着我。

我缓缓道:“此事不要声张,在没有确诊之前,我希望月央宫的人都平静如初。”

红笺回道:“小姐请放心,除了我跟秋樨,此事暂时不会告诉任何人,小行子那儿也不说,只管让他去请太医过来诊治就好。”

秋樨搀扶着我起床,坐在镜前,我已看不见自己的容颜,尽管之前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切我还是觉得来得太快,距离贺慕寒上次说的不到十天,我已彻底地盲了。其实我深知病情并不乐观,他只是隐瞒着我,可没料到情况会这么差,如果似他所说,只是阶段性地瞎了,还是幸运之事,如若是一生,我想我需要好好地调整心态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梅心她们为我准备好梳妆用的水,我只留下秋樨和红笺,其余人都被我喝退。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此时的状态,不想面对他们惊讶心痛的目光,尽管我看不见,但我的心能感觉得到。

当她们为我梳洗后,我感觉自己焕然一新,我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此时的模样,眼睛睁着,极力想看清什么,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只一会儿,便听到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行来,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到,我的听觉愈发地灵敏,听得见微风卷珠帘的声响,听得见头上珠钗的叮当声。

感觉到翩然身影立在眼前,因为那衣袂随风而来,且带着低低的喘息:“臣参见娘娘。”

我抬头望着他:“贺太医免礼,请坐。”我在想象他此时惊讶的表情,他也许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瞎了,因为我抬头望他,我的眼睛依旧灵动似水,此话是红笺和秋樨方才告诉我的。“娘娘,是不是觉得哪儿有不适?”感觉到他坐在我身边。“我瞎了,已经什么都看不到。”我平静的一句话却好似激起了千层浪。许久都是寂静的,我不知道贺慕寒此时的表情如何,想来惊讶不会太多,因为我的病情他心中有数,多的是惋惜和遗憾吧。“娘娘不必过于担忧,先让臣诊断一下,再确认病情。”听到贺慕寒宽慰我的话,其实我心中并无担忧,因为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尽管来得匆忙,可是终究要发生。

我缓缓伸出手,让他把脉,事实上我知道看不看都是一样,因为我的瞎已经是结果,没有比这更清晰的诊断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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