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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5-15 13: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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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尔兰)约翰·伯恩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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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条纹睡衣的男孩

穿条纹睡衣的男孩试读:

序曲

布鲁诺的发现

一天下午,布鲁诺放学回到家,他惊讶地发现家里的女佣玛丽亚——那个总是低垂着脑袋、视线从不曾离开地毯的女人——正站在他的房间里,把他衣柜里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进四个大木箱子里。就连那些他藏在衣柜后面、不为人知的东西也不例外。“你在干什么?”他尽量用一种礼貌的语气询问女佣,虽然一回家就看到别人乱翻自己的东西令他很不高兴,但是妈妈总是告诉自己要尊重玛丽亚,不能像爸爸那样对她说话:“别用你的手碰我的东西!”

玛丽亚摇摇头,用手指向布鲁诺身后的楼梯,他的妈妈出现在了那里。她身材高挑,长长的红发用发网盘在脑后。她紧张地把双手拧在一起,似乎有些事情令她无法开口,又或者发生了什么她根本无法相信的事情。“妈妈,”布鲁诺说着,朝她走了过去,“怎么回事?为什么玛丽亚在翻我的东西?”“她正在把这些东西打包。”妈妈解释说。“把东西打包?”布鲁诺问道。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细想着自己有没有淘气,或是大声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以至于自己要被送走。然而,他一无所获。事实上,过去这几天他在所有人面前的行为举止都很得体,他根本想不起自己犯了什么过错。“为什么?”他又问,“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这时,妈妈走进了她的房间,而管家拉尔斯正在那里将她的东西打包。她叹了口气,失落地摊开手,然后走回楼梯间。布鲁诺跟在她身后,他一定要把事情给弄明白。“妈妈,”他继续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搬家吗?”“跟我到楼下来,”妈妈说着,领着他朝楼下的大餐厅走去,上[1]周“圆叟”刚在那里吃过晚餐,“我们去那儿谈。”

布鲁诺跑下楼,甚至跑到了妈妈前面,妈妈还没走到餐厅,他就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地盯着妈妈看了一会儿,心想她今天早晨一定没有好好化妆,因为她的眼睛比平时红,就跟自己犯了错、惹上麻烦之后哭鼻子一个样。“你不用担心,布鲁诺。”妈妈说着坐了下来。上周和“圆叟”一起用餐的那位美丽的金发美女当时就坐在这把椅子上,爸爸关门时,她还朝布鲁诺挥了挥手。“事实上我们要去进行一次探险。”“什么样的探险?”布鲁诺问,“我要被送走吗?”“不,不只是你,”妈妈说。她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们都会被送走。你爸爸和我,还有格蕾特尔和你,我们四个都会被送走。”

布鲁诺思考了一会儿,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并不在意格蕾特尔会被送走,因为她实在是个不可救药的孩子,只会带来麻烦。但是全家人都要和她一起被送走,这似乎有点不公平。“可是去哪儿呢?”布鲁诺问,“我们究竟要去哪儿?为什么我们不能留在这儿?”“为了你爸爸的工作,”妈妈解释道,“你知道这有多重要,不是吗?”“是的,我当然知道。”布鲁诺说着,点了点头,因为家里总是有很多访客——男士都穿着气派的军装,女士都随身带着打字机,布鲁诺从不敢伸出脏兮兮的手去碰那些打字机。这些人对爸爸都非常客气,他们说爸爸很受重视,“圆叟”一定会对爸爸委以重任的。“某些时候,当一个人很重要,”妈妈继续说,“他的上级就会派他去某个地方,因为那儿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他去做。”“什么样的任务?”布鲁诺问。说句老实话,他一直以来完全不知道爸爸的工作是什么。

有一天在学校里,大家谈论起各自的爸爸。卡尔说他爸爸是卖蔬菜的,布鲁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他爸爸的蔬菜店就在小镇的中心。丹尼尔说他爸爸是一位老师,布鲁诺知道这也是真的,因为他爸爸给那些年纪大一些的男孩上课,布鲁诺见到那些大男孩时,总是躲得远远的。马丁说他爸爸是一名厨师,布鲁诺知道这同样是真的,因为他爸爸有时候会来学校接马丁,而他总是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和格子围裙,就好像刚从厨房里走出来一样。

当他们问起布鲁诺的爸爸的职业时,布鲁诺张开嘴想要告诉他们,却突然间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只好说他爸爸很受重视,“圆叟”有很多重要任务委派给他,对了,他还总穿着一身非常气派的军装。“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妈妈说。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这项任务需要一个非同寻常的人来完成。你能够明白,对吗?”“那我们都要去吗?”布鲁诺问。“我们当然都要去。”妈妈说,“你也不想让爸爸一个人孤零零地去那儿开始他的新工作,对吗?”“我当然不想。”布鲁诺说。“假如我们不和爸爸一起去,他会非常想我们的。”妈妈又说。“他会最想谁呢?”布鲁诺问,“是我还是格蕾特尔?”“他对你们的想念一样多。”妈妈说,她坚信对待孩子不能偏宠任何一方。布鲁诺很尊重妈妈的态度,尤为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才是妈妈最爱的孩子。“可我们的房子怎么办?”布鲁诺问,“我们走了,谁来照看我们的房子?”

妈妈叹了口气,把整个房间环顾了一遍,就好像再也不会见到这座房子一样。这座房子很漂亮,总共有五层。库克在地下室准备各种食物。玛丽亚和拉尔斯总是坐在桌边争吵个不停,他们还用别人想不到的绰号来称呼对方。顶楼的小房间有一扇斜窗户,如果布鲁诺踮起脚,紧抓住窗框,他可以从这里看见整个柏林。“我们得暂时把房子锁起来,”妈妈说,“不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那库克怎么办?”布鲁诺问,“还有拉尔斯和玛丽亚怎么办?他们就不住在这儿了吗?”“他们会和我们一起离开。”妈妈解释说,“好了,你问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或许你应该上楼去帮玛丽亚收拾你自己的东西。”

布鲁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是哪儿也没去。他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妈妈,这样他才能弄明白整件事情。“那地方有多远?”他问,“我是说爸爸新工作的地方。超过一英[2]里远吗?”“哦,我的孩子。”妈妈笑了,不过她的笑容有些奇怪,因为她看起来并不开心。她转过身去,似乎不想让布鲁诺看到她的脸。“是的,布鲁诺。”她说,“那里超过了一英里远。事实上,比一英里远多了。”

布鲁诺睁大了眼睛,他的嘴巴变成了O形。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向两边伸展,一旦对什么事情感到惊讶,他就会这么做。“你该不会是说我们要离开柏林吧?”他问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简直无法呼吸了。“恐怕是这样的。”妈妈说着,悲伤地点了点头。“你爸爸的新工作——”“那怎么上学呢?”布鲁诺打断了妈妈,他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妈妈会原谅他的,“还有卡尔、丹尼尔和马丁怎么办呢?当他们想要跟我一起玩的时候,他们知道去哪儿找我吗?”“你得暂时跟你的朋友们告别了。”妈妈说。“不过我相信你会和他们再见面的。还有,不要在妈妈说话的时候插嘴。”她又说道。尽管这个消息来得既突然又令人失落,但是依照家里的规矩,布鲁诺也不应当表现得不礼貌。“跟他们告别?”他问道,同时一脸惊讶地看着妈妈。“跟——他们——告——别?”他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好像他的嘴里塞满了刚刚嚼碎的饼干,还没有咽下去。“跟卡尔、丹尼尔、马丁告别?”他又说了一遍,那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而在家里是不允许这样的。“可他们是我一生中最好的三个朋友!”“你会认识其他朋友的。”妈妈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随意地挥舞了一下,好像对一个男孩来说,要结交三个好朋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是我们一起制订了很多计划呢。”布鲁诺提出了抗议。“计划?”妈妈问,她的眉毛扬了起来,“什么样的计划?”“这可不能说。”布鲁诺说道。事实上,布鲁诺根本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计划。他们的计划无非制造一些事端,尤其是几周之后,学校就要放暑假了,他们就能去实践这些计划。“对不起,布鲁诺。”妈妈说,“你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我们别无选择。”“可是,妈妈!”“布鲁诺,够了。”此时妈妈的声音变得严厉,她还站了起来,这表明她真的生气了,“事实上,上周你还在抱怨这儿发生了很多变化。”“我只是不喜欢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关上所有的灯。”布鲁诺说。“每个人都必须这么做。”妈妈说,“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不过谁知道呢,或许我们搬走以后会更安全一些。现在,我要你上楼去帮助玛丽亚将你的东西打包。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可真得感谢某人。”

布鲁诺难过地点了点头,走开了。他知道“某人”是大人们用来指代“爸爸”的词,但他自己可不敢这么说。

他慢慢地走上楼梯,一只手握着扶手,心想爸爸新工作的地方、那个新家是不是也有这么好的楼梯扶手。这座房子的楼梯扶手从顶楼,就是那个他只要踮起脚、抓紧窗框就能看见整个柏林的小房间,一直延伸到了底楼,直通向两扇橡木大门。布鲁诺最喜欢顺着楼梯扶手从顶楼一直滑到楼下,滑的时候还会发出“呼呼”的声音。

顶楼下面那一层是爸爸妈妈的房间,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卫生间,可是他们不许布鲁诺进去。

再下一层就是他自己的房间,以及格蕾特尔的房间,这层楼还有一个小卫生间,不过布鲁诺很少使用。

滑到底层的时候,他就会从楼梯扶手上飞落下来,要么平稳着地,要么由于动作失误被扣掉五分,然后他就会再来一次。

楼梯扶手是这座房子里最好的东西,而且,爷爷奶奶就住在这附近,想到这儿,布鲁诺不禁想知道爷爷奶奶是不是也要搬到爸爸的新工作地点,因为他们总不能丢下爷爷奶奶不管呀。没人需要格蕾特尔,因为她是个不可救药的孩子——或许把她留下来看守房子更好,至于爷爷奶奶就另当别论了。

布鲁诺慢慢地爬上楼梯,走向自己的房间,走进去之前,扭头看了看楼下,发现妈妈走进了爸爸的书房。那里正对着餐厅,是一个“绝对的禁区”。他听见妈妈在非常大声地说话,直到爸爸的声音盖过妈妈,他们的谈话才停止。接着书房的门关上了,布鲁诺再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布鲁诺这时想到,他最好还是回到房间,自己打包行李,因为玛丽亚很可能会把衣柜里的所有东西胡乱地塞在一起,包括那些他藏在衣柜后面、不为人知的宝贝。[1] Fuhrer(元首)和fury(狂怒、暴怒)发音相近,布鲁诺误将Fuhrer听成了fury,故此处为意译。[2] 1英里约合1.6公里。Part 1笑容灿烂的爸爸新家

当布鲁诺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新家时,他瞪大了双眼,嘴巴又成了一个O形,他的两只胳膊也不由自主地伸展开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和以前的家截然不同,他不敢相信全家人将要住在这里。

他们在柏林的家位于一条僻静的街道,街道两边有几座大房子,那些房子和他们家一样,看上去很漂亮,但又不完全相同。住在那些房子里的孩子有一些和布鲁诺是朋友,他们常在一起玩耍;另一些是坏孩子,布鲁诺则和他们保持距离。可是,眼前的这个新家周围空荡荡的,这就意味着附近没有其他家庭居住,也就没有其他孩子会和他一起玩,不仅仅交不到朋友,就连个坏孩子也碰不上。

柏林的家非常大,尽管已经在那里住了九年,布鲁诺还是能够时不时地发现一些自己未曾探寻过的地方,其中甚至有几个房间,例如爸爸的书房,他从来没有进去过。然而,眼前的这个新家只有三层:顶楼是三间卧室,但只有一个卫生间;底层是一间厨房、一间餐厅和爸爸的新书房(布鲁诺暗想:新书房一定和以前的书房一样被列为“绝对的禁区”了);地下室则是用人们的居所。

柏林的家周围尽是街道和一些大房子。只要你走到市中心,就能看到人们悠闲地散着步,他们有时候还会驻足闲聊几句;也有一些人大步流星,一刻也不愿意停留,因为有一大堆事情等待着他们去做。那里还有很多敞亮的商店,果蔬摊前放满了卷心菜、胡萝卜、花椰菜和玉米。有些摊位上堆满了韭菜、蘑菇、芜菁和豆芽,有些则堆放着生菜、青豆、小胡瓜和萝卜。有时候他喜欢站在这些货摊前,闭上眼睛,吸一吸这些蔬菜的香气,那种甜蜜和充满生机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总是让他沉醉不已。可是新家的周围没有任何街道,没有悠然漫步或是匆忙奔走的人群,也没有商店和果蔬摊。当他闭上眼睛,只能感受到空旷和阴冷,就好像站在世界上最孤独的地方,一片荒野之中。

柏林的街头随处可见桌椅,有时候他和卡尔、丹尼尔、马丁放学回家,会看见男男女女坐在那儿,他们喝着带泡沫的饮料,大声地说说笑笑。坐在那儿的人一定都很有趣,布鲁诺总是这么认为,因为不管他们说什么,总是会有人笑。但是这个新家让布鲁诺觉得死气沉沉,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发笑,也没有什么让人感到高兴。“我觉得搬到这儿来是一个坏主意。”在到达新家几小时后,布鲁诺说。这时候玛丽亚正在楼上,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玛丽亚并不是新家唯一的女佣,这里还有三个骨瘦如柴的女佣,她们互相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的。此外,还有一个老头每天为他们备菜,还在餐桌旁为他们服务,他看上去愁眉不展,甚至有一点点怨气。)“我们不能奢望。”妈妈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了一套玻璃杯,总共六十四只,这是她和爸爸结婚时,爷爷奶奶送给她的礼物。“某人已经为我们决定好了一切。”

布鲁诺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索性装作没听见。“我觉得这是一个坏主意。”他又说了一遍。“我想最好的选择就是忘掉这件事,现在立马原路返回。我们要‘引以为戒’。”这是他刚学会的一个成语,他打算尽可能多用。

妈妈微笑着,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我要告诉你另一个成语,”她说,“叫作‘随遇而安’。”“我可不这么想。”布鲁诺说,“我想你应该告诉爸爸你改主意了。要是今天剩余的时间我们不得不待在这儿,留在这儿吃晚餐,晚上睡在这儿,也都不要紧,因为我们太累了。但是明天一早我们就该起床,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下午茶的时间返回柏林了。”

妈妈叹了口气。“布鲁诺,你为什么不上楼帮玛丽亚把东西都拿出来呢?”她问道。“可是并不需要把东西都拿出来啊,假如我们明天就返回……”“布鲁诺,照我说的去做!”妈妈打断了布鲁诺。很显然,她可以打断布鲁诺,但是布鲁诺绝不能打断她。“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在可预见的未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只能随遇而安,你明白我说的了吗?”

布鲁诺不明白什么是“可预见的未来”,于是他询问妈妈这句话的意思。“意思就是现在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布鲁诺。”妈妈说,“别再多说什么了。”

布鲁诺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他感到体内有某种东西正在滋生,这种不可名状的东西从他身体的最深处往外扩张,他想大声喊出来,这整件事情都是错的、不公平的,总有一天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他还想大哭一场。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过去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非常满意,他可以在家里玩,有三个一生中最好的朋友,还可以顺着楼梯扶手往下滑,踮起脚眺望整个柏林,现在他却被困在这座阴冷、破旧的房子里,面对着三个说话轻声细语的女佣,还有那个愁苦中透着怨气的侍者,这里没有一个人看上去会变得高兴。“布鲁诺,我希望你上楼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去。”妈妈用一种并不友好的语气说道。他知道妈妈是认真的,于是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但是他决定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走上楼去,慢慢地转了一圈,希望能够发现一扇小门或者一个小洞,可以进行一次有趣的探险,但是他没有收获。这层楼只有四扇门,每边两扇,正对着。一扇门通向他自己的房间,一扇门通向格蕾特尔的房间,一扇门通向爸爸妈妈的房间,还有一扇门通向卫生间。“这不是我的家,永远不是。”他小声嘟哝着走进房间,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都散落在床上,装着玩具和书的箱子还没有被打开。显然玛丽亚做事没有分清主次。“妈妈让我来帮忙。”他平静地说。玛丽亚点了点头,指向一个大包,那里面装着他的袜子、背心和短裤。“你可以把它们归好类,然后放进那个柜子的抽屉里。”她说着,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很不起眼的柜子,柜子旁边是一面落满灰尘的镜子。

布鲁诺叹了口气,打开行李包,里面满是他的内衣,现在他只想钻进包里,并希望再爬出来的时候,发现梦醒了,他又回到了原来那个家里。“你觉得这里的一切怎么样,玛丽亚?”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问道。他一直很喜欢玛丽亚,把她当作家庭的一员,尽管他爸爸说她只是一个女佣,而且薪水太高了。“哪里?”玛丽亚问。“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你不觉得我们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吗?”“这话可不是我能说的,布鲁诺少爷。”玛丽亚说,“你母亲应该已经向你解释过你父亲的工作了——”“哦,我已经厌烦听到他的工作了。”布鲁诺打断了她,“总是这些话题,都离不开爸爸的工作,要是爸爸的工作意味着我们必须离开家,离开可以滑行的楼梯扶手,还有三个一生中最好的朋友,那么我觉得爸爸应该重新考虑他的工作,不是吗?”

这时,外面传来“嘎吱”一声,布鲁诺抬头看见爸爸妈妈房间的门微微打开了。他吓了一跳,一时间动都不敢动。妈妈还在楼下,这就表示爸爸在那儿,他或许听到了布鲁诺刚刚说的一切。布鲁诺盯着那扇门,几乎要窒息了。他担心爸爸会走出来,把他带到楼下,狠狠地训斥一番。

门又打开了一点,出现了一个人影,不过那并不是爸爸。是一个比他爸爸年轻许多的男人,也没有爸爸那么高,但是他和爸爸穿着同样的军装。他看起来非常严肃,帽子紧紧地扣在他的头上。从他的鬓角来看,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不过那颜色有些不太自然。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正向楼梯那边走去。当他发现布鲁诺看着他时,他停了下来,把布鲁诺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像他从未看见过小孩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布鲁诺——是吓唬吓唬,还是当作没看见,或者干脆一脚把布鲁诺踢下楼梯去。幸好,他只是快速地冲布鲁诺点了点头,接着就走了。“他是谁?”布鲁诺问。这个年轻人看上去非常严肃、忙碌,因此布鲁诺觉得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我猜他是你父亲的一个士兵。”玛丽亚说。当那个年轻人出现的时候,她站直了身体,像祷告一样把双手放在胸前。不过她还是注视着地板,不敢看他的眼睛,好像担心直视他会让自己变成石头。当他走后,玛丽亚才如释重负。“我们很快就会认识他们的。”“我觉得我不喜欢他。”布鲁诺说,“他太严肃了。”“你父亲也很严肃。”玛丽亚说。“是的,可他是父亲。”布鲁诺解释说,“父亲就应该严肃,不管他是蔬菜店老板、老师、厨师,还是司令官。”他列举了自己知道的一个父亲会从事的所有体面的、值得尊敬的职业,这些他都已经想过上千次了,“我不认为刚才那个人是一位父亲,尽管他确实非常严肃。”“他们都有一份非常严肃的职业,”玛丽亚叹了口气,“或者说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会离这些军人远远的。”“我完全同意你说的。”布鲁诺悲伤地说,“除了格蕾特尔,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和我一起玩,可那有什么意思呢?她是个不可救药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又要哭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让玛丽亚觉得自己像个小宝宝一样。他看了看房间四周,可眼睛并未完全离开地面,他正试图寻找一些有趣的东西。但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他还没有发现。接着,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正对着门的那一角的天花板上有一扇窗户,一直延伸到墙面,有点像柏林的家顶楼的那扇窗,只是没有那么高。布鲁诺看着那扇窗,心想自己是不是不用踮起脚就能看见窗外的一切。

他慢慢地走向那扇窗,希望可以看见在柏林看见的一切:周围的街道,坐在桌边喝着泡沫饮料、讲着有趣故事的人们……他脚步非常慢,因为他不想失望。可毕竟这是一个小男孩的房间,他很快就走到了那扇窗前。他把脸贴着窗户玻璃,望向了窗外。他的眼睛又瞪了起来,嘴巴变成了O形,不过这一次他的双手紧贴着身体两侧,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还有不安。不可救药的孩子

布鲁诺确信,把格蕾特尔留在柏林看房子会更好,因为她什么用也没有,只会带来麻烦。事实上,布鲁诺在许多场合都听人说过她“生来就只会惹麻烦”。

格蕾特尔比布鲁诺大三岁,自打布鲁诺记事开始,格蕾特尔就一再向布鲁诺申明: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尤其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都由她说了算。布鲁诺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有点害怕格蕾特尔,可是如果他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他一直都在努力这么做),他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就像所有当姐姐的一样,格蕾特尔身上有一些坏毛病。比如说早晨她会霸占卫生间很长时间,根本不管布鲁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最后布鲁诺只能绝望地离开。

她房间的置物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当布鲁诺走进她的房间时,就会被这些洋娃娃包围,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洋娃娃们的监视。布鲁诺相信,如果他趁着格蕾特尔不在,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探险,等她回来后,这些洋娃娃一定会把他做的一切向格蕾特尔报告。格蕾特尔还有几个令人讨厌的朋友,她们就爱捉弄布鲁诺,如果换作布鲁诺比她们大上三岁,他绝不会这么做。格蕾特尔的每一个朋友都喜欢趁妈妈和玛丽亚不在的时候捉弄他、吓唬他。“布鲁诺没有九岁,他才六岁。”一个长得像大怪物的女孩总是抑扬顿挫地这样说,她还喜欢绕着布鲁诺手舞足蹈,用手戳他的肋骨。“我不是六岁,我九岁了。”布鲁诺抗议着,想要离开。“那你为什么这么矮?”“大怪物”问,“所有九岁的孩子都比你高。”

这是事实,正说到了布鲁诺的痛处。他比班里的其他男孩都要矮,这件事一直让他很失落。事实上他的个头只到其他人的肩膀。每当他和卡尔、丹尼尔、马丁一起走在街上时,人们总是误以为他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弟弟,而事实上他的年龄在他们当中排第二。“所以说你肯定只有六岁。”“大怪物”坚持这么说。这时候布鲁诺就会跑到一边,做伸展运动,希望明天早晨醒来时自己已经长高了[1]一两英尺。

所以说,离开柏林实际上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布鲁诺再也不会受她们欺负了。也许他不得不在这个新家待上一段时间,甚至一个月那么久,但是当他回家时就已经长高了,她们再也不能捉弄他了。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好受多了,或许这就是妈妈说的“随遇而安”吧。

他没有敲门,就一头跑进了格蕾特尔的房间,看见她正在把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往一排排置物架上放。“你来这儿做什么?”格蕾特尔大声说道,边说身体还边转着圈,“进女士的房间得先敲门,你知道吗?”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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