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尔德庄园(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2 09:4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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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简·奥斯丁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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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菲尔德庄园

曼斯菲尔德庄园试读:

译序

简·奥斯丁创作《曼斯菲尔德庄园》,开始于1811年2月,亦即《傲慢与偏见》出版两年之前,完成于“1813年6月之后不久”。1811年存留下的几封简·奥斯丁信件中,没有一封再提及这本书;而1812年则没有一封简·奥斯丁的信件存留下来。可是到了1813年初,简·奥斯丁曾多次在信中提及《曼斯菲尔德庄园》,从中可以看出,作者的姐姐卡桑德拉已经颇为熟悉小说的内容。作者在1814年3月2日的信中谈到,其四哥亨利已在阅读小说(手稿)。据研究者推断,大约在1813年11、12月间,或1814年1月,作者将该书的版权再次卖给了《理智与情感》和《傲慢与偏见》的出版人埃杰顿。1814年5月23日及27日,埃杰顿连续在《记事晨报》上发布出书告示。照此推断,《曼斯菲尔德庄园》应在1814年5月底面世。小说封面注明:“一部三卷小说/《理智与情感》和《傲慢与偏见》作者著/1814年”。

虽然该书比《傲慢与偏见》长四分之一,但每本售价却一样:18先令。第一版的印数很少,据查普曼考查,只有1250册,而且纸张、印刷都较差,标点符号不规范,语言错误也较多,质量远不及《傲慢与偏见》;但是,这1250册在六个月内即已销售一空,销售速度却快于《傲慢与偏见》。尽管如此,埃杰顿一直不肯出第二版,直至1816年,才由《爱玛》(1815)的出版人约翰·默里出版了该书的第二版。有学者考查,简·奥斯丁在《曼斯菲尔德庄园》上获得至少310英镑的酬金,这是她生前收益最高的一本书。

从出版时间来看,《曼斯菲尔德庄园》只比《理智与情感》晚三年,比《傲慢与偏见》晚一年,但是从创作时间看,《曼斯菲尔德庄园》与其前两部作品相隔十几年,在这十几年中,奥斯丁已经从一个喜欢在小说中俏皮夸张的反讽者,变成一个严肃的社会观察者和思考者。《曼斯菲尔德庄园》虽然仍然以青年男女的恋爱婚姻为题材,但是明显减少了喜剧成分,增加了说教色彩,多了几分沉闷。比较而言,本书情节更为复杂,突发性事件更加集中,社会讽刺意味也更加浓重。小说最后以范妮和埃德蒙的美满姻缘为结局,但在故事发展的过程中,作者的讽刺笔锋主要指向了以几户富足人家为代表的英国上流社会,揭示了他们的矫揉造作和荒唐可笑。托马斯·伯特伦爵士是国会议员,一家人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他与伯特伦夫人在教养子女上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一个光知道“严厉”,一个一味地放纵,致使四个孩子中有三个在教养上存在严重问题,为人处世全然没有责任感,缺乏道德准则。大女儿玛丽亚是个水性杨花的姑娘,一边动心于“粗大肥胖、智力平庸”,但“一年有12000英镑”收入的拉什沃思,一边又跟纨绔子弟克劳福德私下调情,当发现后者对她缺乏真情时,便轻率地嫁给了拉什沃思,与此同时,还继续与克劳福德发展暧昧关系,直至跟他私奔,最后遭到被遗弃的可悲下场。二小姐朱莉娅跟姐姐一样放荡不羁,差不多就在姐姐私奔的同时,也跟贵家子弟耶茨私奔。就在两起丑闻发生之前,伯特伦家的大儿子汤姆突然染病,差一点丧命。一时间,这兄妹三人几乎使伯特伦家陷入了绝境。

奥斯丁批评父母对子女疏于教育,或教育不当,不仅是针对伯特伦家而言,克劳福德家可以说情况更为严重。克劳福德兄妹都是拥有大宗财产的年轻人。他们长年寄住在叔叔克劳福德将军家里,两人一个受叔叔宠爱,一个受婶婶溺爱,因而都给娇惯坏了。特别是将军是个“行为不端”的人,甚至想在家中豢养情妇,自然给两个年轻人带来了极其不良的影响。克劳福德起初想玩弄一下范妮的感情,后来居然真心爱上了她,便苦苦地追求了起来,遭到范妮拒绝后,又跟玛丽亚私奔。克劳福德小姐起先有意于埃德蒙,但是当她获悉埃德蒙要当牧师时,热情顿时冷了下来。后来,埃德蒙的哥哥处于病危之际,她马上意识到埃德蒙可能成为伯特伦爵士的继承人,旋即对他又热了起来,不想让埃德蒙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最后也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尽管这几家的家庭教育出了问题,致使诸多子女走上歧途,但是这些孩子也并非全部学坏了,伯特伦家毕竟还有两个可爱的青年男女,其中包括寄人篱下的女主角范妮。范妮出身于贫困人家,10岁时被伯特伦爵士夫妇收养。来到姨夫姨妈家,虽然受到二表哥埃德蒙以外的众人的冷落,但她始终“有一颗温柔亲切的心,想要表现得体的强烈愿望”。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她始终能明辨是非,知人知心。大表哥汤姆等人要在家里排演有伤风化的情节剧《山盟海誓》,家里只有她一人加以反对和抵制。她早就看清了克劳福德兄妹的自私和轻浮,因而当克劳福德死死纠缠她时,她丝毫不为其所动,始终不渝地暗恋着埃德蒙;当克劳福德小姐对埃德蒙“旧情复发”的时候,她告诫表哥不要上她的当。最后,她的高尚人品赢得了托马斯爵士的器重,也赢得了埃德蒙的爱,两位年轻人终于结成伉俪。

奥斯丁的6部小说虽然各具特色,但从故事模式来看,它们又是一脉相承的,都是感伤小说与风尚喜剧的杂合,却又尽量保持在现实主义的限度内。例如,从范妮的形象中,我们看到了早年流行作品里“灰姑娘”和“老师教学生”的影子。

他则给她推荐课余时间读起来有趣的书,培养她的鉴赏能力,纠正她的错误见解。他和她谈论她读过的书,从而使她体会到读书的益处,并能通过富有见地的评价,使她越发感受到读书的魅力。表哥如此尽心,表妹爱他胜过威廉之外所有的人。她的心一半属于威廉,一半属于他。(

第一卷

第二章)

当然,学生也有高明的地方,比如在道义问题上,表哥经常征求她的见解,在这种情况下,表妹也从不推诿,总能诚恳地讲出自己的看法,让表哥受益匪浅。

然而,范妮虽然深爱着埃德蒙,埃德蒙也很喜爱她,但她并非很自信,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她深知她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情敌(克劳福德小姐)。因此:

她要尽量克服她对埃德蒙感情中那些过分的、接近自私的成分,她觉得自己也有义务这样做。她如果把这件事称作或看作自己的失落或受挫,那未免有些自作多情,她谦卑的天性不允许她这样做。她要是像克劳福德小姐那样期待于他,那岂不是发疯。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对他抱非分之想——他顶多只能做自己的朋友。她怎么能这样想入非非,然后再自我责备、自我禁止呢?她的头脑中根本就不该冒出这种非分之想。她要力求保持头脑清醒,要能判断克劳福德小姐的为人,并且理智地、真诚地关心埃德蒙。(

第二卷

第九章)

这是奥斯丁小说中屡屡出现的一种写作形式,称作“自由间接引语”。奥斯丁是第一个使用这种语言形式的英语作家,她以这种方式来描述人物的心理活动,而又省略了诸如“他心想”、“他纳闷”之类的引介词语。奥斯丁的这种写作技巧,起初被理解为作者使用的“全能视角”,后来有学者提出,将其视为人物的心理描写更为合理。确实,把这段话理解成范妮的心理活动,更能凸显她“温柔可爱”的动人形象。

显然,《曼斯菲尔德庄园》是一部更加注重道德说教的小说,读者从范妮身上已经看不到奥斯丁早期女主角的那种欢快与活泼的个性,究其原因,这也是奥斯丁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和必然结果。第一卷

第一章

大约三十年前,亨廷登的玛丽亚·沃德小姐交了好运,仅凭七千英镑的陪嫁,就赢得了北安普敦郡曼斯菲尔德庄园托马斯·伯特伦爵士的倾心,一跃而成了准男爵夫人,既有漂亮的宅邸,又有大笔的进项,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亨廷登的人无不惊叹这门亲事攀得好,连她那位当律师的舅舅都说,她名下至少再加三千英镑,才配嫁给这样的人家。她富贵起来,倒有两个姐妹好跟着沾光了。亲友中但凡觉1得沃德小姐和弗朗西丝小姐长得像玛丽亚小姐一样漂亮的,都毫不犹豫地预言:她们两人也会嫁给同样高贵的人家。然而天下有钱的男人,肯定没有配嫁这种男人的漂亮女人来得那么多。沃德小姐蹉跎了五六年,最后只好许身于她妹夫的一位朋友,几乎没有什么财产的诺里斯牧师,而弗朗西丝小姐的情况还要糟糕。说实在的,沃德小姐的婚事还真算不得寒碜,托马斯爵士欣然地让他的朋友做曼斯菲尔德的牧师,给他提供了一份俸禄,因此诺里斯夫妇每年有差不多一千英镑的进项,过上了甜蜜的伉俪生活。可是弗朗西丝小姐的婚事,用句俗话来说,却没让家里人称心,她居然看上一个一没文化,二没家产,三没门第的海军陆战队中尉,真让家里人寒心透顶。她随便嫁个什么人,都比嫁给这个人强。托马斯·伯特伦爵士出于自尊心和为人之道,本着从善而为的愿望,加上总希望与他沾亲带故的人境况体面些,因此很愿意利用自己的情面为伯特伦夫人的妹妹帮帮忙。但是,在他妹夫所干的这个行当里,他却无人可托。还没等他想出别的法子来帮助他们,那姐妹俩已经彻底决裂了。这是双方行为的必然结果,但凡轻率的婚事几乎总会带来这种后果。为了免得听些无益的劝诫,普莱斯太太在结婚之前从未给家里人写信谈论此事。伯特伦夫人是个心境沉静的女人,性情异常随和、异常懒散,心想索性不再理睬妹妹,不再去想这件事算了。可诺里斯太太却是个多事之人,这时心犹未甘,便给范妮写了一封气势汹汹的长信,骂她行为愚蠢,并且威吓说这种行为可能招致种种恶果。普莱斯太太给惹火了,在回信中把两个姐姐都痛骂了一顿,并出言不逊地对托马斯爵士的虚荣也奚落了一番。诺里斯太太看了这些内容,自然不会闷在心里不说,于是他们两家与普莱斯太太家多年没再有任何交往。

他们的寓所彼此相距遥远,双方的活动圈子又大不相同,因而在以后的十一年里,他们甚至连对方是死是活几乎都无法知道,至少是托马斯爵士感到非常惊讶,诺里斯太太怎么能隔不多久就气冲冲地告诉他们一次:范妮又生了一个孩子。然而,十一年过后,普莱斯太太再也不能光顾自尊,怨恨不解,白白失去一门可能对她有所助益的亲戚。家里孩子一大帮,而且还在没完没了地生,丈夫落下了残疾,已不再能冲锋陷阵,却能照样以美酒招待宾朋,一家人吃的、穿的、用的,就靠那么一点微薄的收入。因此,她急切地想与过去轻率放弃的亲戚们恢复关系。她给伯特伦夫人写了一封信,言词凄凉,满纸悔恨,说家中除了儿女成群之外,其他东西几乎样样都缺,因此只能跟诸位亲戚重修旧好。她就要生第九胎了,在诉说了一番困境之后,就恳求他们给即将降生的孩子当教父、教母,帮助抚养这个孩子。然后她又不加掩饰地说,现有的八个孩子将来也要仰仗他们。老大是个十岁的男孩,既漂亮又活泼,一心想到海外去,可她有什么办法呢?托马斯爵士在西印度群岛上的产业将来有没有可能用得上他呢?叫他干什么都行——托马斯爵士觉得伍里奇陆军军官学校怎么样?还有,怎样把一个孩子送到东方去?

信没有白写。大家重归于好,又对她关心起来。托马斯爵士向她表示关切,替她出主意,伯特伦夫人给她寄钱和婴儿穿的衣服,诺里斯夫人则负责写信。

那封信当即产生了上述效果,过了不到一年,又给普莱斯太太带来一桩更大的好处。诺里斯太太常对别人说,她对她那可怜的妹妹和那帮孩子总是放心不下,虽说大家已为她们尽了不少力,她似乎觉得还想多帮点忙。后来她终于说出,她想让普莱斯太太少负担一个孩子,从那一大群孩子当中挑出一个,完全交给他们抚养。“她的大姑娘已经九岁了,她那可怜的妈妈不可能使她得到应有的关照,我们来照管她怎么样?这肯定会给我们带来些麻烦,增加些开销,但相比起行善来,这算不了什么。”伯特伦夫人当即表示赞同。“我看这样做再好不过了,”她说,“我们把那孩子叫来吧。”

托马斯爵士可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立即答应。他心里犹豫不决,踌躇不定。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他们这样的家境里长大的姑娘,可得让她一辈子丰衣足食,不然的话,让她离开自家人,那不是行善,而是残酷。他想到了自己的四个孩子——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想到了表兄妹之间会相爱等等。但他刚审言慎语地述说起自己的意见,诺里斯太太便打断了他,对他的理由,不管是说出的还是没说出的,都一一予以反驳。“亲爱的托马斯爵士,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也很赞赏你的想法,真是既慷慨又周全,完全符合你一贯的为人。总的说来,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要是领养一个孩子,就得尽量把她抚养好。我敢说,在这件事情上,我绝不会拒不竭尽我的微薄之力。我自己没有孩子,遇到我能帮点小忙的地方,我不帮助自己妹妹的孩子,还能帮助谁呢?我看诺里斯先生真是太——不过,你知道,我这个人话不多,不爱自我表白。我们不要因为一点小小的顾虑,就吓得不敢做好事了。让一个女孩受受教育,把她体面地引进社交界,十有八九她会有办法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用不着别人再来负担她。我敢说,托马斯爵士,我们的外甥女,至少是你的外甥女,在这个环境里长大肯定会有许多好处。我不是说她会出落得像两位表姐一样漂亮。我敢说她不会那么漂亮。不过,在这么有利的条件下,给引荐到这个地区的社交界,她完全有可能找到一个体面人家。你在顾虑你的两个儿子——可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会像兄妹一样在一起长大,而你顾虑的那种事绝不会发生吗?从道德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从没听说有这样的事。其实,这倒是预防他们之间结亲的唯一稳妥的办法。假使她是个漂亮姑娘,七年后让汤姆或埃德蒙第一次遇见,那说不定就麻烦了。一想到居然会让她住在那么远的地方,生活在贫困和无人疼爱的环境中,那两个天性敦厚的好孩子哪个都可能爱上她。可是,如果从现在起就让她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哪怕她美如天使,她对他们充其量不过是个妹妹而已。”“你的话很有道理,”托马斯爵士答道,“我绝不是无端找些理由来阻挠一个非常适合双方境况的计划。我只是想说,不能轻率从事,而要妥当处理,让普莱斯太太真正有所受益,我们自己也觉得问心无愧。由于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如果那孩子没有像你乐观期待的那样嫁到一个体面人家,那我们就必须确保,或者认为我们有义务确保,让她过着一个有身份女人的生活。”“我完全理解你,”诺里斯太太嚷道,“你真是慷慨大方,对人体贴入微,我想我们在这一点上绝不会有什么分歧。你很清楚,只要对我爱的人有好处,凡是我办得到的,我总是愿意尽力而为。虽然我对这孩子的感情达不到对你亲爱的孩子们的感情的百分之一,而且也绝没有像看待你的孩子们那样把她看作我自己的孩子,但是,我要是放手不去管她,我就会痛恨我自己。难道她不是我妹妹生的吗?只要我能给她一点面包吃,我怎么能忍心眼看着她挨饿呢?亲爱的托马斯爵士,我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还有一副热心肠;我虽然家里穷,但宁肯自己省吃俭用,也不做那小气事。因此,如果你不反对,我明天就给我那可怜的妹妹写信,向她提出这个建议。等事情一谈妥,我就负责把那孩子接到曼斯菲尔德,你就不用操心啦。至于我自己操点2心,你知道我是从不在乎的。我打发南妮专程去一趟伦敦,她可以住在她堂哥的马具店里,叫那孩子去那儿找她。那孩子从朴次茅斯到伦敦并不难,只须把她送上驿车,托个信得过的同路人关照一下就行了。我想总会有个名声好的生意人的太太或别的什么人要到伦敦来。”

托马斯爵士没有发表什么反对意见,只是认为南妮的堂哥不是个可靠的人。因此,他们决定换一个较为体面,却不怎么省钱的迎接办法。就这样,一切算是安排妥当,大家已在为这大慈大悲的筹划而沾沾自喜了。严格说来,各人心满意足的程度是有所不同的,最后也就有了这样的区分:托马斯爵士完全打定了主意,要做这个挑选出来的孩子的真正而永久的抚养人,而诺里斯太太却丝毫不想为抚养孩子破费分文。就跑腿、卖嘴皮和出主意而言,她还真是大慈大悲,没人比她更会教别人大方。可是,她不光爱指挥别人,还同样爱钱;她懂得怎样花朋友的钱,也同样懂得怎样省自己的钱。她当初总盼望能找个有钱人家,不想嫁了个收入不怎么多的丈夫,因此,从一开始就觉得必须厉行节约。起初只是出于审慎的考虑,不久就成了自觉的行动,这都是为了满足一种需求,后来因为没有儿女,竟未曾出现这种需求。诺里斯太太若是有儿有女要抚养,可能就攒不下钱;但是,省了这份操心之后,她反倒可以无妨无碍地去攒钱,使那笔从未花完的收入年年有所增加,从中感受几分快慰。基于这种财迷心窍的原则,加上对妹妹没有真正的感情,她充其量只是给这么一项费用不菲的善举出出主意,做做安排,再多她是绝不会干的。不过她毫无自知之明,就在这次商谈之后,在回那牧师住宅的路上,她说不定还会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宽厚的姐姐和姨妈。

等再次提起这件事时,她越发明确地表白了自己的观点。伯特伦夫人心平气和地问她:“姐姐,孩子来了先住哪里?你们家还是我们家?”诺里斯太太回答说,她丝毫没有能力跟着一起照料那孩子,伯特伦爵士听了颇为惊讶。他一直以为牧师住宅特别希望有个孩子,好给膝前没有儿女的姨妈做个伴,但他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诺里斯太太抱歉地说,这个小姑娘要住她们家是根本不可能的,至少就当时的情形看是绝对不行的。可怜的诺里斯先生身体不好,因此不可能这样安排:他绝对不能忍受家里有个孩子吵吵闹闹。如果他的痛风病真能治好的话,那情况就不同了:她会高高兴兴地把孩子接到家,抚养一段时间,丝毫不在乎方便不方便。可是眼下,可怜的诺里斯先生无时无刻不要她照顾,一提这样的事,肯定会让他心烦意乱。“那就让她来我们家吧。”伯特伦夫人极其坦然地说。过了一会,伯特伦爵士一本正经地说道:“好的,就让她以这座房子为家吧。我们将尽力履行我们对她的义务。她在这里至少有两个有利条件:一是可以跟她同年纪的孩子做伴;二是有个正规的教师教她。”“一点不错,”诺里斯太太嚷道,“这两条都很重要。再说李小姐教三个姑娘和教两个都一样——不会有多大差别。我真巴不得能多帮点忙,不过你知道我也是尽了最大力量了。我可不是个怕麻烦图省事的人。我会让南妮去接她的,尽管我这位女管家一去就得三天,会给我带来不便。我想,妹妹,你可以把那孩子安置在靠近原来育儿室的那间白色的小阁楼里。那对她来说是个最好不过的地方,离李小姐那么近,离两个姑娘也不远,还靠近两个女仆,她们随便哪个都可以帮助她梳妆打扮,照料她的穿戴。我想你不会让埃丽丝除了伺候两个姑娘,还去伺候她吧。说真的,我看你不可能把她安置在别的地方。”

伯特伦夫人没有表示反对。“我希望这姑娘性子好一些,”诺里斯太太接着说,“能为有这样的亲友而感到万分幸运。”“要是她的性情实在不好的话,”托马斯爵士说道,“为我们自己的孩子着想,我们就不能让她继续住在家里。不过我们没有理由料定会有这么严重的问题。也许她身上会有不少东西我们希望她改掉,我们必须事先想到她什么都不懂,有些狭隘的想法,举止粗俗得让人受不了。不过,这些缺点都不是不可克服的——而且我想,对她的玩伴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假如我女儿比她还小,我就会觉得让她来和我们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可实际上,让她们三个在一起,我想对她们俩来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对她来说只会有好处。”“我就是这么想的,”诺里斯太太嚷道,“今天早上我对我丈夫就是这么说的。我说,只要和两个表姐在一起,那孩子就会受到教育;就是李小姐什么都不教她,她也能跟表姐学好,学聪明。”“我希望她不会去逗我那可怜的哈巴狗,”伯特伦夫人说,“我才说服了朱莉娅不去逗它。”“诺里斯太太,”托马斯爵士说道,“随着三个姑娘一天天长大,怎样在她们之间画个适当的界线,我们还会遇到些困难:怎样使我女儿既能始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又不至于过分看不起自己的表妹;怎样能让表妹记住她不是伯特伦家的小姐,而又不使她情绪太低沉。我希望她们成为很好的朋友,绝不允许我女儿对自己的亲戚有半点傲气。不过,她们还不能完全是同等人。她们的身份、财产、权利和前程,永远是不同的。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你得帮助我们尽力选择一个不偏不倚的正确处理方式。”

诺里斯太太很乐意为他效力。尽管她完全同意他的看法,认为这是件十分棘手的事,但她还是让他觉得这件事由他们俩操办,不会有多大的困难。

诸位不难料想,诺里斯太太给妹妹的信没有白写。普莱斯太太似乎甚为惊讶,她明明有那么多漂亮男孩,他们却偏偏选中一个女孩。不过,她还是千恩万谢地接受了这番好意,向他们担保说,她女儿性情、脾气都很好,相信他们决没有理由不要她。接着,她又说这孩子有点单薄瘦小,但却乐观地认为,只要换个环境,孩子会大大改观。可怜的女人啊!她大概觉得她的好多孩子都该换换环境吧。

第二章

小姑娘一路平安地完成了长途旅行,到了北安普敦受到诺里斯太太的迎接。这位太太觉得自己既有最先来欢迎她的功劳,又有领着她去见众人,让众人关照她的脸面,心里不禁乐滋滋的。

范妮·普莱斯这时才十岁,初来乍到虽然看不出多少媚人之处,但至少没有什么地方令亲戚们生厌。她人比实际年龄长得小了些,脸上没有光泽,也没有其他引人注目的丽质;极其胆怯羞涩,不愿引人注意;不过,她的仪态虽说有些笨拙,却并不粗俗,声音还挺动听,一说起话来,小脸还挺好看。托马斯爵士夫妇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托马斯爵士见她需要鼓励,便尽量和和气气的,不过他生就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而伯特伦夫人用不着费他那一半的力气,用不着说他十分之一的话,只要和颜悦色地笑一笑,便马上能让那孩子觉得她没有托马斯爵士那么可畏。

几个孩子都在家,见面的时候始终表现得十分得体,一个个高高兴兴,毫不拘谨,至少两个男孩是这样,他们一个十七、一个十六岁,个子比一般同龄的人要高,在小表妹的眼里,都俨然已是大人了。两个姑娘由于年纪小,加上当时父亲对她们过于严厉,心里难免有些畏怯,因而不像两个哥哥那样泰然自若。不过,她们常和客人应酬,也听惯了表扬,已不可能再有那种天生的羞怯。眼见表妹毫无自信,她们反倒越来越有信心,很快就能从容地、若无其事地把她的面庞和上衣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是些极棒的孩子,两个儿子非常英俊,两个女儿也十分漂亮,四个人个个发育良好,比实际年龄要早熟一些。如果说所受教育使他们与表妹在谈吐上形成了显著差别的话,以上特征则使他们与表妹在外观上形成了显著的差别。谁也猜想不到,表姐表妹之间年龄相距如此之近。实际上,二表姐比范妮只不过大两岁。朱莉娅·伯特伦才十二岁,玛丽亚仅仅年长她一岁。小客人这时候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她人人都怕,自惭形秽,怀念自己刚刚离开的家,她不敢抬头看人,不敢大声说话,一说话就要流眼泪。从北安普敦到曼斯菲尔德的路上,诺里斯太太一直在开导她,说她真是鸿运高照,她应该万分感激,好好表现才是。于是,那孩子便觉得自己不快活乃是以怨报德的行径,不由得心里越发悲伤。漫长旅途的劳顿也很快成了非同小可的弊端。托马斯爵士屈尊地好心关怀她,无济于事;诺里斯太太苦心孤诣地一再预言她会做个乖孩子,也无济于事;伯特伦夫人笑容可掬,让她跟自己和哈巴狗一起坐在沙发上,还是无济于事;就连看到草莓馅饼,也仍然没能让她开心。她还没吃两口,就泪汪汪地再也吃不下去了,这时睡眠似乎成了她最需要的朋友,于是她给送到床上去排解忧伤。“一开始就这样,可不是个好苗头啊,”范妮走出屋之后,诺里斯太太说道,“我一路上跟她说了那么多,满以为她会表现得好一些。我跟她说过,一开始就表现好有多重要。我但愿她不要有小脾气——她那可怜的妈妈脾气可不小啊。不过,我们要体谅这样的孩子——依我看,这孩子因为离开家而伤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的家虽然不怎么样,但总还是她的家呀,她现在还闹不清楚她的境况比在家时好了多少。不过,以后一切都会有所好转的。”

然而,范妮适应曼斯菲尔德庄园的新奇环境,适应与所有亲友的分离,用的时间比诺里斯太太预想的要长。她的情绪太低沉了,别人无法理解,因而也难以好生关照。谁也不想亏待她,可是谁也不想特意去安慰她。

第二天,伯特伦家给两位小姐放了假,好给她们闲暇跟小表妹相熟,陪她玩耍,可结果并不怎么融洽。两人发现她只有两条彩带,而且从来没有学过法语,不禁有些瞧不起她。她们把拿手的二重奏表演给她听,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只好把自己最不想要的玩具慨然送给了她,由她自己玩去,而她们却去玩当时最时兴的假日游戏:做假花,或者说糟蹋金纸。

范妮不管是在表姐身旁还是不在表姐身旁,不管是在课堂、客厅还是灌木林,都同样孤苦伶仃,见到什么人、什么地方,都觉得有点惧怕。伯特伦夫人的沉默不语使她气馁,托马斯爵士的正颜厉色使她敬畏,诺里斯太太的谆谆告诫使她惶恐。两个表姐议论她的身材使她觉得羞愧,说她羞羞答答使她为之窘迫。李小姐奇怪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女仆讥笑她衣服寒酸。面对着这些伤心事,再联想到以前和兄弟妹妹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作为玩伴、老师和保姆,总是被大家所看重,她那小小的心灵便越发感到沮丧。

房屋的富丽堂皇使她为之惊愕,但却不能给她带来安慰。一个个房间都太大,她待在里面好不自在,每碰到一样东西,都觉得会碰坏似的,走动起来蹑手蹑脚,总是生怕出点什么事,常常回到自己房里去哭泣。这小姑娘夜晚离开客厅时,大家就说她好像正如大家希望的那样,认识到自己交了好运,岂料她是啜泣着进入梦乡,以此来结束自己一天的悲哀。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从她那文静随顺的仪态中,谁也看不出她在伤心。然而,有一天早晨,她的二表哥埃德蒙发现她坐在阁楼的楼梯上哭泣。“亲爱的小表妹,”他出于善良的天性,温存备至地说,“你怎么啦?”说着在她身边坐下,苦口婆心地安慰她,让她不要因为被人发现哭鼻子而感到难为情,还劝她痛痛快快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你是否生病了?有人对你发火了吗?跟玛丽亚、朱莉娅吵嘴了吗?功课中有没有什么搞不懂,我可以为你解释的?总而言之,你是否需要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弄来,是否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办?”问了许久,得到的答复只是:“没,没——绝对没有——没,谢谢你。”可是表哥依然问个不停,他刚一提到她原先的家,表妹越发泣不成声了,于是他明白了她伤心的缘由,便尽量安慰她。“亲爱的小范妮,你离开妈妈感到难过,”他说道,“这说明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要记住,你和亲戚朋友们在一起,他们都爱你,都想使你快活。我们到庄园里散散步吧,把你兄弟妹妹们的情况讲给我听听。”

经过追问,他发现表妹虽说跟她所有的兄弟妹妹都很亲密,但其中有一个最让她思念。她谈得最多、最想见到的是威廉。威廉是家中最大的孩子,比她大一岁,是她形影不离的伙伴和朋友。他还是妈妈的宠儿,她每逢闯了什么祸,他总是护着她。“威廉不愿让我离开家——他跟我说他真的会非常想我。”“不过,我想威廉会给你写信的。”“是的,他答应过给我写信,不过他叫我先写。”“那你什么时候写呢?”表妹低下头来,迟迟疑疑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信纸。”“如果你就是为这犯难,我来给你提供纸什么的好啦,你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吧。给威廉写信能使你快乐吗?”“是的,非常快乐。”“那就说写就写吧。跟我到早餐厅去,那里笔墨纸张什么都有,而且肯定不会有什么人。”“不过,表哥——能送到邮局吗?”“是的,肯定能,和别的信一起送到。你姨父盖上免费邮递的戳记,威廉就不用再交费了。”“我姨父!”范妮满面惶恐地重复了一声。“是呀,你把信写好了,我拿到我父亲那里盖免费戳。”

范妮觉得这样做有点冒昧,不过并没再表示反对。于是,两人来到了早餐室,埃德蒙给她备好了纸,打上了横格,那副热心肠并不亚于她哥哥,而那一丝不苟的劲头或许还要胜过她哥哥。表妹写信的时候,他一直守在旁边,要削笔时就帮她削笔,遇到不会拼写的字就教她如何拼写。这些关照已经让表妹颇为感动了,而他对她哥哥的一番好意,使她越发高兴得不得了。他亲笔附言向威廉表弟问好,并随信寄给他半个几尼。范妮当时心情激动得无以言表。不过,她的神情和几句质朴无华的言语充分表达了她的喜幸和感激之情,表哥从而看出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表哥跟她又谈了谈,从她的话里可以断定,她有一颗温柔亲切的心,想要表现得体的强烈愿望。他发觉她对自己的处境非常敏感,总是非常羞怯,因而更应得到大家的关照。他从来不曾有意地惹她痛苦过,但他现在意识到她需要的是更多的正面爱护,因此便首先设法减少她对众人的惧怕,特别是不厌其烦地劝她跟玛丽亚和朱莉娅一起玩,尽可能地快活起来。

从这天起,范妮就感到比较自在了。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朋友,表哥埃德蒙对她那么关心,她跟别人在一起时心情也好起来了。这地方不再那么陌生了,这里的人们也不再那么可怕了。即便有些人还没法让她不害怕,她至少开始了解他们的脾性,知道如何顺应他们。她起初惹得众人忐忑不安,特别是惹得自己忐忑不安的那些小小的无知、笨拙之处,都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她已不再非常怕见二姨父,听到大姨妈的声音也不再胆战心惊。两个表姐有时也愿意和她一起玩了。虽然由于年幼体弱的缘故,她还不能跟她们形影相伴,但她们玩的娱乐游戏有时必须有个第三者参加,尤其需要一个和和气气、百依百顺的第三者。当大姨妈查问她有什么缺点,或二哥埃德蒙要她们好好照顾她的时候,她们不得不承认:“范妮倒是个好性子。”

埃德蒙总是待她很好,汤姆也没给她气受,大不了拿她逗逗趣,而一个十七岁青年对一个十岁孩子做这样的事,总觉得不为过。他刚刚踏入社会,生气勃勃,具有长子常有的那种洒脱大度,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为了花钱和享受。他对小表妹的关切倒也符合他的身份和权利,一边给她送些漂亮的小礼物,一边又取笑她。

随着范妮情绪好转,眉开颜展,托马斯爵士和诺里斯太太对自己的慈善计划越发感到得意。两人很快得出一致看法:这孩子虽然谈不上聪明,但是性情温顺,看来不会给他们增添多少麻烦。而觉得她天资愚钝的还不只是他们俩。范妮能读书、做活、写字,但别的事就没有教给她。两个表姐发现,有许多东西她们早就熟悉了,范妮却一无所知,觉得她真是愚不可及,头两三个星期,她们不停地把这方面的新发现带到客厅里去汇报。“亲爱的妈妈,你想想看,表妹连欧洲地3图都拼不到一起——她说不出来俄国有哪些主要河流——她从没听说过小亚细亚——她分不清蜡笔画和水彩画!多奇怪呀!你听说过有这么蠢的吗?”“亲爱的,”能体谅人的大姨妈会说,“这是很糟糕,不过你们不能指望人人都像你们那样早懂事,那样聪明呀。”“可是,姨妈,她真是什么都不懂呀!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们问她,她要是去爱尔兰,愿意走哪条路。她说,她渡海到怀特岛。她心里只有一个怀特岛,把它称作‘岛子’,好像世界上再没有别的岛子似的。我敢说,我远远没有她这么大的时候就比她知道得多,不然我会觉得害臊。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现在还一无所知的东西,我已经知道许许多多了。姨妈,我们按照先后次序背诵英国国王的名字、他们登基的日期,以及他们在位期间发生的主要事件,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啊!”“是呀,”另一个姑娘接着说,“还背诵古罗马皇帝的名字,一直4背到塞维鲁。此外,还记了许多异教的神话故事,还会背诵所有的金属名称、半金属名称、行星的名字以及杰出哲学家的名字。”“千真万确呀,亲爱的,不过你们有极好的记忆力,你们可怜的表妹可能什么都记不住。记忆力也像其他各种事情一样,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因此你们应该体谅你们的表妹,对她的缺陷要包涵。你们要记住,就算你们懂事早,又那么聪明,你们还得始终注意谦虚。你们尽管已经懂得许多事情,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学习。”“是的,我知道在我长到十七岁以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学习。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一件有关范妮的事,那么奇怪,那么愚蠢。你知道吗?她说她既不想学音乐,也不想学绘画。”“毫无疑问,亲爱的,这确实很愚蠢,表明她太没有天赋,太缺乏上进心。不过全面考虑起来,我看她不学也好。虽说你们知道(多亏了我)你们的爸爸妈妈收养了她,但完全没有必要让她和你们一样多才多艺。相反,倒是应该有些差别。”

诺里斯太太就是这样来教育两个外甥女的。尽管她们天禀聪颖,小小年纪就懂得很多事情,但在诸如自知之明、宽宏大量、谦虚谨慎等不怎么寻常的资质方面,却十分欠缺,也就算不得十分奇怪了。她们在各方面都受到了上好的教育,唯独心性气质方面例外。托马斯爵士也不清楚她们缺少什么,虽说他热切地盼望她们样样都好,但表面上并不显得亲热,正是在他拘谨举止的压抑下,她们在他面前压根儿活跃不起来。

对于两个女儿的教育,伯特伦夫人更是不闻不问。她没有工夫关心这些事情。她整天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做些冗长的针线活,既没用处又不漂亮,对孩子还没有对哈巴狗关心,只要不给她带来不便,她就由着她们,大事听托马斯爵士的,小事听她姐姐的。即使她有更多的闲暇关照两个姑娘,她也会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她们有保姆照管,还有正规的老师教授,用不着别人再去操心了。谈到范妮学习愚笨:“我只能说这真是不幸,不过有些人就是笨拙,范妮必须多下苦功,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还要补充一句:这可怜的小东西除了笨拙之外,我看倒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发现,叫她送个信、取个东西什么的,她总是非常灵活,非常麻利。”

范妮尽管存在愚昧、胆怯等缺陷,还是在曼斯菲尔德庄园住下来了,渐渐把对老家的依恋之情转向了这里,和两个表姐一起长大成人,日子过得还不算不快活。玛丽亚和朱莉娅并非真有什么坏心眼,虽说她们经常搞得她没面子,但她觉得自己不配有过高的要求,因而并不觉得伤心。

本来,伯特伦夫人每到春天就要到伦敦的宅邸里去住上一阵。大约从范妮到来的时候起,她由于身体有点欠佳,加上人过于懒惰,便放弃了城里的那座宅邸,完全住到了乡下,让托马斯爵士履行他在议会的职责,在她不在身边的情况下,爵士究竟过得好些还是差些,她就不管了。于是,两位伯特伦小姐继续在乡下学习功课,练习二重唱,长大成人。她们的父亲眼看着她们出落得姿容秀美,举止得体,多才多艺,样样都令他称心如意。他的大儿子是个无所用心、挥霍无度的人,使他甚为忧虑,不过其他三个孩子看来还是挺有出息的。他觉得,他的两个女儿出嫁前势必给伯特伦家增添光彩,出嫁时必定会给伯特伦家赢得体面的姻亲;而埃德蒙凭着他的人品、他的是非分明和襟怀坦荡,必然会使他有所作为,给他自己和家族带来荣誉和欢乐。他将成为一位牧师。

托马斯爵士在为自己的儿女操心并为他们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为普莱斯太太的儿女们尽力帮帮忙。他慷慨资助她的男孩子们上学读书,等他们长到适当年龄的时候,又帮助给他们安排职业。范妮虽然已与家人几乎完全分离,但是一听说亲戚给他们家帮了什么忙,或者听说家人的处境有了什么好转,品行有了什么上进,都会感到由衷的喜悦。多年来,她和威廉只有幸相会过一次,而且只有那一次。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她连影儿也没见到。看来谁都觉得她再也不会回到他们中间,甚至连回去看看都不会,家里人似乎谁也不想她。不过,在她离家后不久,威廉决定去当水手,就在他去海上之前,应邀到北安普敦郡跟妹妹聚会了一个星期。两人相逢时的骨肉深情,无比喜悦,无尽欢乐,真挚交谈,都可想而知。同样可以想象得到,男孩一直兴致勃勃,十分乐观,而女孩在分手时自有一番离愁别绪。幸好这次相聚是在圣诞节假日期间,她可以直接从埃德蒙表哥那里得到安慰。埃德蒙向她述说威廉选上了这个职业之后要做什么事,今后会有什么发展,表妹听了这些喜事美景之后,也渐渐承认他们的离别也许是有好处的。埃德蒙一直对她很好。他离开伊顿公学到牛津大学读书,并未因此改变他体贴人的天性,反倒有了更多的机会显示他对人的体贴。他从不炫耀自己比别人更加尽心,也不担忧自己会尽心过头,而总是一心一意地关照她,体谅她的情绪,尽量宣扬她的优秀品质,克服她的羞怯,使她的优秀品质展现得更加明显,给她出主意,给她安慰,给她鼓励。

由于受到众人的压抑,单靠埃德蒙一人还很难把她激励起来,但是他的这番情义却另有其重大作用:帮助改善了她的心智,增加了她心灵的乐趣。他知道她聪颖、敏锐、头脑清晰、喜爱读书,只要引导得法,定会自行长进。李小姐教她法语,听她每天读一段历史,他则给她推荐课余时间读起来有趣的书,培养她的鉴赏能力,纠正她的错误见解。他和她谈论她读过的书,从而使她体会到读书的益处,并能通过富有见地的评价,使她越发感受到读书的魅力。表哥如此尽心,表妹爱他胜过威廉之外所有的人。她的心一半属于威廉,一半属于他。

第三章

这个家族所出的第一个较大的事件是诺里斯先生的去世。事情发生在范妮大约十五岁那年,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变化和新鲜事。诺里斯太太离开了牧师住宅,先是搬到了曼斯菲尔德庄园,后来又搬到托马斯爵士在村里的一座小屋。她为失去丈夫安慰自己,心想没有他照样能过得挺好,也为收入减少安慰自己,明摆着应该更加节俭些。

这个牧师职位本应由埃德蒙接任的,如果姨父早死几年,埃德蒙还不到接受圣职的年龄,就由哪个亲友暂干几年,到时候再交给他。但是,姨父去世之前,汤姆即已挥霍无度,职位的下一任人选只好另找他人,做弟弟的必须为哥哥的寻欢作乐付出代价。其实,他家还有另一个牧师职位给埃德蒙留着,尽管这一情况使得托马斯爵士在良心上多少好受一些,但他总觉得事情做得不够公平,便极力想让大儿子也认识到这一点,希望这一努力能产生比他以前的任何言行都要好的效果。“汤姆,我为你感到害臊,”他以极其庄重的神态说道,“我为我被迫采取这个应急措施感到害臊。我想我要可怜你在这件事上所感到的为兄的惭愧之情。你把本该属于埃德蒙的一半以上的进项剥夺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说不定是一辈子。也许我今后有能力,或者你今后有能力(但愿如此),给他谋到一个更好的职位。不过,我们绝不能忘记,即使做出这样的好事,也没有超出我们做父兄的对他应尽的义务。事实上,由于急于给你偿还债务,他现在不得不放弃的那份明摆着的好处,是什么也补偿不了的。”

汤姆听着这席话倒也感到几分惭愧,几分难受。不过,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心情,他很快便带着乐滋滋的自私心理琢磨道:第一,他欠的债还不及某些朋友欠的一半多;第二,他父亲对这件事唠叨得够烦人了;第三,下一任牧师不管由谁来担任,十有八九会很快死去。

诺里斯先生死后,继任圣职的权利落到了一位格兰特博士身上,因而他就来到曼斯菲尔德住了下来。没想到他竟是个四十五岁的健壮汉子,看来伯特伦先生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可是,“不,这人是个短脖子,容易中风的那种人,加上贪吃贪喝,很快就会死去。”

新任牧师的妻子比他小十五岁左右,两人无儿无女。他们来到这里,像以往的牧师初来乍到时一样,人们都传说他们是非常体面、和蔼可亲的人。

时至如今,托马斯爵士觉得他的大姨子应该履行她对外甥女的那份义务了。诺里斯太太的处境变了,范妮的年龄也渐渐大了,诺里斯太太原先反对范妮住她家的理由似乎已不复存在,反倒显得两人住在一起是最妥当不过了。再说托马斯爵士的西印度种植场近来遭受了一5些损失,加上大儿子挥霍无度,境况已不如从前,因此他也并非不想解脱掉抚养范妮的负担,以及将来供养她的义务。他深信必须这样做,便向妻子说起了这种可能性。伯特伦夫人再次想到这件事的时候,碰巧范妮也在场,她便平静地对她说:“这样看来,范妮,你就要离开我们住到我姐姐那里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范妮大为惊愕,只是重复了一声姨妈的话:“就要离开你们了?”“是的,亲爱的,你为什么感到惊讶呢?你在我们这里住了五年了,诺里斯先生去世以后,我姐姐总想让你过去。不过,你还得照样过来给我缝图案呀。”

这消息不仅使范妮为之惊讶,而且令她感觉不快。她从未领受过诺里斯姨妈的好处,因此也不可能爱她。“我离开这里会很伤心的。”她声音颤抖地说。“是啊,我想你是会伤心的,这也是很自然的。我想,自从你来到这个家之后,还不曾有过什么事情让你烦恼吧。”“姨妈,我想我没有忘恩负义吧?”范妮腼腆地说。“是的,亲爱的,我想你没有。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以后再也不能住到这里了吗?”“再也不能了,亲爱的。不过,你肯定会有一个舒适的家。不管你是住在这座宅子里,还是住在别的宅子里,对你来说都不会有多大差别。”

范妮心情沉重地走出屋去。她无法把这差异看得很小,她无法想象和大姨妈住在一起会有什么称心如意的事情。她一碰到埃德蒙,便把自己的伤心事告诉了他。“表哥,”她说,“就要出一件让我很不高兴的事。过去我遇到不高兴的事,往往经你开导就想通了,可这一次你就开导不通我了。我要住到诺里斯姨妈家去了。”“真的呀!”“是的,伯特伦姨妈刚刚这么对我说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得离开曼斯菲尔德庄园,我想一等诺里斯姨妈搬到白房子,我就搬到那里去。”“哦,范妮,要不是因为你不喜欢这个安排,我还真会觉得好得很呢。”“噢!表哥!”“这个安排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错。大姨妈既然希望你去,表明她挺通情达理的。她选择了你做朋友和伙伴是再恰当不过了,我很高兴她没有因为贪财而不选你。你做她的朋友和伙伴也是应该的。我希望,范妮,你不要为这件事感到太难过。”“我真的很难过。我不可能为之高兴。我喜欢这座房子,喜欢这里的每样东西,而那里的一切我都不会喜欢。你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多不自在。”“她把你当孩子看待时对你的态度,我没有什么好讲的。不过,她对我们大家的态度也和对你一样,或者说差不多一样。她从不懂得怎样对孩子和蔼可亲。不过,你现在到了这个年龄,需要别人待你好些。我看她现在待你是好些了。等你成了她唯一的伙伴,她一定会看重你的。”“我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看重的。”“有什么事情妨碍你呢?”“样样事情——我的处境——我的愚蠢,我的笨拙。”“至于说你愚蠢、笨拙,亲爱的范妮,请相信我,你一丝一毫也没有这样的缺陷,这两个字眼用得太不恰当。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人们了解了你,你绝不会不被人看重。你通情达理,性情温柔,我敢说还有一颗感恩图报之心,受到别人的好处总想报答人家的恩情。照我看,作为朋友和伙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品质了。”“你太好了,”范妮说,听到表哥的赞扬,不由得脸红了,“你把我看得这么好,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啊?噢!表哥,我要是离开这里,将永远记住你的好处,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哦,范妮,不过是白房子那么一点距离,我倒真希望你能记住我。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是要到两百英里以外去,而不仅仅是庄园的那一边。不过,你差不多和以往一样,还是我们中间的一员。两家人一年到头天天见面。唯一的区别是,你跟大姨妈住在一起,必然会理所当然地促使你早点成熟。在这儿嘛,人太多了,你可以躲在后边。可是跟大姨妈在一起,你就不得不替自己说话。”“噢!不要这么说嘛。”“我必须这么说,而且乐意这么说。现在由诺里斯姨妈来照管你,比我妈妈合适得多。诺里斯姨妈有这样的脾气,对于她真正关心的人,能照顾得非常周到,还能促使你充分发挥你的能力。”

范妮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样。不过,我应该相信你是对的,而不是相信我自己,你想帮助我对避免不了的事情想开些,我非常感激。如果我能够设想大姨妈真正关心我,我会因为感到还有人看重我而高兴啊!在这儿,我知道我是无足轻重的,可我非常喜欢这个地方。”“范妮,你要离开的是这座房子,可不是这个地方。这个庄园及里边的花园你还可以一如既往地自由享受。对于这样一个名义上的变化,即使你那小小的心灵也不必为之惊骇。你还可以照样在原来的小路上散步,照样从原来的图书室里挑选图书,照样看到原来的人,照样骑原来那匹马。”“一点不错。是啊,亲爱的老灰马。啊!表哥,我还记得当初我多么害怕骑马,一听人说骑马会对我有好处就吓得不得了。噢!每次谈到马的时候,一看到姨父要张嘴说话,我就浑身发抖。再想想你好心好意费尽心思地劝导我不要害怕,让我相信只要骑一会儿就会喜欢的,现在觉得你的话说得多么正确,我倒希望你每次的预言能同样正确。”“我完全相信,你和诺里斯太太在一起会对你的智力有好处,正如骑马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一样——也对你的最终幸福有好处。”

他们的这番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不管对范妮有没有好处,其实本可以免谈的,因为诺里斯太太丝毫没有接纳她的意思。目前,她只想小心翼翼地回避这件事。为了防止别人打她的主意,她挑选了曼斯菲尔德教区可以维持上流社会体面的最小的住宅。这所白房子只容得下她自己和她的仆人,还有一个备用房间是专为一个朋友准备的,而且要不厌其烦地强调这一点。以前她们住在牧师住宅里从未需要什么备用房间,现在却念念不忘要给朋友保留一个备用房间。然而,不管她怎么处心积虑地防范,还是免不了别人把她往好里猜想。她反复强调需要有个备用房间,也可能使托马斯爵士误以为真是为范妮准备的。伯特伦夫人不久便把这件事明确地提了出来,漫不经心地对诺里斯太太说:“姐姐,等范妮跟你一起生活之后,我想我们就不再需要雇用李小姐了吧?”

诺里斯太太几乎吓了一跳。“跟我一起生活,亲爱的伯特伦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要跟你一起生活吗?我还以为你跟托马斯爵士早就谈妥了呢?”“我!从来没有。我一个字也没跟托马斯爵士说起过,他也只字没跟我说起过。范妮跟我住在一起!这是我绝不会考虑的事,凡是真正了解我们俩的人,谁也不会这么设想。天哪!我把范妮领去怎么办呀?我!一个孤苦伶仃的穷寡妇,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精神都崩溃了,叫我对这样年龄的一个姑娘,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怎么办呀!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最需要关心和爱护的时候,连精力最旺盛的人也未必承受得了呀。托马斯爵士绝不会当真指望我做这样的事情吧!托马斯爵士是我的至亲好友。我相信,凡是希望我好的人,都不会提议这样的事情。托马斯爵士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件事的?”“我还真不知道。我想他觉得这样做最合适。”“可他是怎么说的呢?他总不会说他希望我把范妮接走吧。我想他内心里肯定不会希望我这样做。”“是的,他只是说他认为这很可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俩都觉得这对你会是个安慰。不过,你要是不想这样做,那就什么也不用再说了。她在这儿也不是什么累赘。”“亲爱的妹妹!你要是考虑一下我的悲惨情况,她怎么会给我带来什么安慰呢?如今我是个可怜巴巴的穷寡妇,失去了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为了伺候他把我的身体也弄垮了,我的精神状态更加糟糕,我在人世间的宁静全被摧毁了,只能勉强维持一个有身份女人的生活,不至于辱没我那已故的亲爱的丈夫——再叫我担负起照管范妮的责任,我会得到什么安慰呀!即使我为了自己想要这样做,我也不能对那可怜的孩子做出这么不公道的事情。她现在受到高贵人家的养育,肯定前程似锦。我却得在艰难困苦中拼命挣扎。”“那你不在乎孤零零地一个人生活啦?”“亲爱的伯特伦夫人!我除了孤苦伶仃还配怎么样呢?我希望偶尔能有个朋友住到我那小房舍里(我要永远为朋友留个床位),但我将来的绝大部分岁月要在与世隔绝中度过。我要是能勉强维持生活,就别无所求了。”“姐姐,我想你的情况也不至于那么坏——通盘考虑起来。托马斯爵士说你每年会有六百英镑的收入。”“伯特伦夫人,我不是叫苦。我明白我不能像过去那样生活了,而要尽可能地节省开支,学会做个更好的当家人。我以前一直是个大手大脚的当家人,现在要省吃俭用也不怕人笑话。我的处境像我的收入一样发生了变化。许多事情都是可怜的诺里斯先生当牧师时招来的,现在不能指望我也去那样做。素不相识的人来来往往,不知道吃掉了我们厨房里多少东西。到了白房子里,事情就得照料得好一些。我一定得量入为出,不然就要受苦了。坦白地说,要是能做得更好一些——到了年底能有一点积蓄,我会感到非常高兴的。”“我想你会的。你不是一直在积蓄吗?”“伯特伦夫人,我的目标是给下一代人留些好处。我是为了你的孩子们,才希望能多有点钱。我没有别人需要关照的,就想将来能给他们每人留下一份稍微像样的财产。”“你真好,不过不要为他们操心。他们将来肯定什么都不会缺的。托马斯爵士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嗨,你要知道,要是安提瓜种植园还这么收益不好的话,托马斯爵士的手头就会很紧了。”“噢!这很快会解决的。我知道,托马斯爵士正在为此起草什么东西。”“好吧,伯特伦夫人,”诺里斯太太一边说,一边动身要走,“我只能说,我唯一的愿望是对你的孩子们有些好处——因此,要是托马斯爵士再提起要我把范妮领去的话,你可以对他说,我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允许我那样做——再说,我还真没有给她睡觉的地方,我得为朋友保留一个备用房间。”

伯特伦夫人把这次谈话转告了丈夫,使他意识到他完全领会错了大姨子的心思。从此之后,诺里斯太太再也不用担心他对她还会有什么指望,也不必担心他会就这件事再提只言片语。托马斯爵士感到奇怪的是,当初她是那样起劲地撺掇他们领养这个外甥女,如今却对她一点义务都不肯尽。不过,由于她提前告诉他和伯特伦夫人,她的所有财产都要留给他们的子女,这对他们既有好处,也是好大的面子,因此很快便想通了,进而也能更好地为范妮未来的生活做安排了。

范妮很快便得知,她起先有关要搬走的担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埃德蒙本来在为他觉得对范妮大有好处的一件事没能办成而感到失望,不料范妮获悉后却喜不自禁,这也给他带来了几分安慰。诺里斯太太住进了白房子,格兰特夫妇来到了牧师住宅,这两件事情过后,曼斯菲尔德一切如常地持续了一段时间。

格兰特夫妇性情和蔼可亲,喜欢交际,使新结识的人大体上颇为满意。两人也有缺点,很快就让诺里斯太太发现了。博士非常好吃,每天都要美餐一顿;而格兰特太太不是尽量节省以满足他的需求,反而给厨子很高的工钱,简直跟曼斯菲尔德庄园给的一样高,而且很少见她亲临厨房和贮藏室。诺里斯太太一说起这种令人愤懑的事情,或者一说起那家人每天耗费那么多的黄油和鸡蛋,不免就要动气。“谁也不像我那样喜欢大方和好客——谁也不像我那样讨厌小家子气——我相信,牧师住宅在我当家的时候,该享受的东西从没缺过一样,也从没落得过什么坏名声,但是像他们现在这样胡闹法,我可不能理解。想在乡下牧师住宅里摆阔太太的架子,实在不相称。我原来的那间贮藏室够不错的了,我看格兰特太太进去一趟不会降低她的身份。我到处打听,从没听说格兰特太太的财产超出过五千英镑。”

伯特伦夫人没有多大兴致去听这种指责。她不愿过问持家人的过失,但她觉得格兰特太太人不漂亮却也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这简直是对漂亮人们的侮辱,于是她经常对此表示惊讶,就像诺里斯太太经常谈论持家之道一样,只是不像诺里斯太太那样喋喋不休。

这些看法谈论了还不到一年,家里又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关系重大,自然要在太太小姐们的心事言谈中占有一定位置。托马斯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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