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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1 06: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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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特拉克尔

出版社:四川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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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克尔诗选

特拉克尔诗选试读:

愧对蓝色的死亡

——献给80年代的情谊(代序)刘小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诗经·小雅·何人斯》)——对我们而言,这中国君子(最早的汉语诗人)的原初精神感觉是远古的漫夜,深邃得有如——借用特拉克尔喜欢的语词——“纯粹的蓝色”。面对这已然如蓝色灵光的远古精神感觉,现代诗人若有所失,难免会寻问属于自己的——亦即现代的所在——死亡。如果死亡属于人,“不愧于人”则不够,应愧对死亡吗?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爆发,27岁的现代德语大诗人特拉克尔在战争前线因服毒过量而死。这死恐怕不能算自杀,兴许是意外;可是,从特拉克尔留下的诗作来看,诗人似乎早已踱入死的国度——不是有一束诗的标题就叫“逝者之歌”吗?“逝者”在哪里?他“栖居在夜的蓝色灵光里”,“周围凛然环绕着清凉的蓝光和秋天的余晖”——这个“他者”想必是诗人自己。20世纪刚过去那年(2000年),德国一位资深文学史家出版了一本书叫做《20世纪五大德语诗人》,似乎要为20世纪的德语诗界确定谁获得了历史的迷离目光的挽留——5个诗人的名额不是事先定下来的,而是有多少算多少。经过时间的“紫色痛苦和一个伟大种族的哀怨”(特拉克尔句),许多显赫一时的诗人随“冰凉”的时光而去,里尔克、特拉克尔、霍夫曼斯塔尔、本恩、策兰被这位文学史权威认定成为20世纪历史所挽留的德语五大诗人。特拉克尔死得很早,留下诗作不多。笔者上世纪90年代初在巴塞尔旧书市场拣得《特拉克尔文迹全编》(含所有诗作、散文和书信),不过一册300页的书而已——诗人能否被历史挽留,不在写得多,而在是否以尖利的语言刻写下让历史刻骨铭心的感觉。特拉克尔给历史留下了什么样的刻骨铭心的感觉表达?诗就是诗,非任何什么“学”可以把握——诗只能以诗的感觉去读,换言之,大诗人的诗只能通过大诗人的诗才能得到较为恰切的理解。博尔赫斯有一首诗让世上好些诗人自愧竟然还在写诗,这首诗题为“愧对一切死亡”。据说,成为诗人的感觉首先在于内心生发出愧对感,尤其愧对自己的死亡。可是,博尔赫斯没有说愧对“自己的死亡”,而是说愧对“一切死亡”。什么叫“一切死亡”?为什么是愧对“一切死亡”?词语“死亡”对于诗人乃是一个身体的所在——在那里,身体已然不在。“一切死亡”意味着死对于诗人而言不是“一个”自己,“死者不是一位死者:那是死亡”(博尔赫斯句);因为,在“一切”死亡中,连纯粹的颤抖也隐没在“蓝色的幽暗笼罩着的家”(特拉克尔句)。也许,按博尔赫斯的感觉,一个人自己的死亡仍然实在,“一切死亡”却不实在而又无处不在:“死者一无所在,仅仅是世界的坠落和缺席”,就像“日子是百叶窗上一道流血的裂口”(博尔赫斯句)。我们的远古先贤说过,“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礼记·表记》)。愧对死亡是“人之所不能者”,博尔赫斯为何要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因为他是现代的诗人。何为现代的诗人?据西方的思想者说,现代诗人的身份标志是已然进入纯粹死亡,置身于所谓“一切死亡”之中。纯粹死亡无异于现代诗人的自我感觉,现代诗人正是通过这纯粹的眼睛来看历史具体的生命:我们夺走它的一切,不给它留下一种颜色,一个音节:这里是它的希望不再注视的庭院,那里是它的希望窥视的人行道。——作为现代诗人的“我们像窃贼一样已经瓜分了夜与昼的惊人财富”(博尔赫斯句)。没有进入纯粹死亡,并进而用这纯粹的眼睛看生命,就还算不上是真正现代的诗人——有人会是诗人,但不是现代的,尽管他生活在现代;有人会是现代的,但不是诗人,尽管他“写诗”——如今我们有太多的“诗人”,甚至有拥抱别人和自己死亡的诗人,他们在沸腾的文化街市之上或之下去寻找庄重的天空,却丝毫没有“愧对一切死亡”的感觉。“不愧于人,不畏于天”——高古的汉语诗人看重对当下生活的纯粹愧然,而非对纯粹死亡的愧然。为什么非要从对当下生活的纯粹愧然转向对纯粹死亡的愧然?——因为,博尔赫斯回答说,生命的嘴唇满含回忆,生命迟缓的强度是珍惜痛苦的希望。“不愧于人,不畏于天”与“愧对一切死亡”的差异,俨然刻写了古典与现代诗人的生命感觉差异,但在博尔赫斯的感觉中,纯粹死亡的愧然恰恰源于古典的纯粹生命的愧然,这古典式的回忆和希望乃“现代”生命的“夜与昼的惊人财富”——难怪特拉克尔的《逝者之歌》最后两行写道:“寂静的家园和森林的传说,规范,律法和逝者洒满月光的小径。”(林克译文)特拉克尔用自己极富色彩感的语言才华所呈现出来的正是“一切死亡”这样的现代感觉——特拉克尔喜欢写“梦”,梦在他的诗笔下有如纯粹死亡。奇妙的是,这“一切死亡”的感觉虽然纯粹,在特拉克尔诗语中却色泽斑斓——主色为“蓝色”和“紫色”。下面这首诗并非特拉克尔之作,而是我用从他的散文《梦魇与癫狂》中挑出的色彩句随意组合而成的一首拟作,不妨题为“愧对蓝色的死亡”:从蓝色的镜湖步出妹妹瘦削的身影/夜里他的嘴破裂像一枚红色的果实/他窥视幽幽停尸间的尸体,美丽的手上腐烂的绿斑/他走进褐色的河谷草地,哦,狂喜的时辰/绿色河畔的傍晚,灵魂悄悄吟唱泛黄的歌谣/他以紫色的前额走进沼泽,死亡踏出紫色的花朵/妇人的长裙发出蓝色的窸窣声,红色的猎人走出森林/他继续坠入黑暗,惊奇地望着金色的星空/在院子里渴饮蓝色的井水/哦,神采奕奕的天使/被紫色的夜风吹散/蓝色的幽暗笼罩着家。

特拉克尔特别喜欢蓝色,大概与他喜欢的前辈“蓝花诗人”诺瓦利斯有什么关系——这里不便谈论诺瓦利斯,他的生命本色就是“蓝色的幽暗”本身……2004年5月于中山大学

附记:差不多20年前,我为“新知文库”做选题时,挑选了德国Rowohlt版的《特拉克尔小传》,委托林克兄翻译。林克和我是大学同学,比我高半个年级。读书的时候,我仅仅听说他嗜酒、好游山玩水,从没听说过他念书用功(和偷偷写诗)。没有想到,毕业时他竟然是留校的高才生——才子就是才子。以后的岁月,他在北京大学德语系继续念了学位,到维也纳进修,随身不离的仍然是两品所好:德语现代诗和重庆醇老的酒。《特拉克尔小传》翻译出来后,我的审读无异于享受:对照德文原文读《特拉克尔小传》中辑录的特拉克尔纯粹蓝色的诗句和散文,有如踏进“褐色的河谷草地”——可惜译稿在1990年流落别处,一直未见问世,迄今仍为憾事。如今,林克兄终于完成了我念念不忘要他译的这部特拉克尔诗文集,并问序于我——我心中涌出的尽是上世纪80年代的那段情谊……

诗集

致妹妹

你去的地方将是秋天和黄昏,

蓝色的野兽在树下沉吟,

寂寞的池塘静卧黄昏。

群鸟的飞翔悄声沉吟,

忧郁印在你的眉间。

你浅浅的微笑也在沉吟。

上帝弯曲了你的眼睑。

夜里,耶稣受难日的孩子,

星星搜寻着你的额间。

澄明的秋天

年之终结如此盛大:

金色的葡萄,果园的果实。

树林沉默神奇而圆满,

树林是孤独者的伴侣。

农夫这时说:年成不错。

悠悠的晚钟轻轻飘散,

给终结带来欢乐的情调。

迁徙的候鸟声声啼唤。

这是柔和的爱情季节。

随轻舟漂下蓝色的小河

美丽的画图一一展现——

在安息和沉默中缓缓沉落。

深渊

一场黑雨落在收割后的庄稼地。

一棵褐色的树孑孑独立。

一阵疾风刮过空荡荡的草棚。

这个黄昏多么忧伤。

走过村庄

柔和的孤儿还在拾零散的麦穗。

她圆亮的眼睛在暮色里觅食,

她心中期待着天堂的新郎。

回家的路上

牧人发现柔美的躯体

腐烂在刺丛里。

我是一个影子远离阴沉的村庄。

从林苑的井里

我啜饮过上帝的沉默。

冰凉的金属践踏我的前额

蜘蛛搜寻我的心。

一丝光熄灭在我的嘴里。

夜里我曾在荒原找到自己,

沾满了星星的垃圾和尘埃。

榛子林中

再度响起晶莹的天使。

诗篇(第二稿)

——献给K·克劳斯

一盏灯已被大风吹熄。

一只水罐在午后被醉酒的牧人遗弃。

一座葡萄园已化为灰烬,唯余爬满蜘蛛的洞穴。

一个空间已被他们用牛奶浸渍。

癫狂者已经死去。太平洋上的孤岛

迎接日神的莅临。鼓声隆隆。

每当大海歌唱,男人跳起战舞,

女人扭动臀部,恍若蛇藤和火花。

哦,我们失去的乐园。

仙女离弃了金色的山林。

陌生人正被埋葬。闪烁的阵雨接踵而至。

潘神之子装扮成铺路工,

在灼热的沥青旁睡过正午。

院子里的女孩衣衫露出揪心的贫困!

厅堂传来和弦与小夜曲。

影子对着失明的镜子互相拥抱。

病房的窗前有病人取暖。

白色的汽轮沿运河载来血淋淋的瘟疫。

陌生的妹妹再度潜入谁的噩梦。

眠于榛子林她与他的星辰游戏。

窗前的大学生目送她远去,也许酷肖她。

他身后站着死去的兄弟,或走下陈旧的旋梯。

在褐色栗树的暗影里年轻修士的形象渐渐苍白。

夜色笼罩花园。蝙蝠盘旋于十字回廊。

房主的孩子停止游戏,寻觅天空的金辉。

四重奏曲终的和弦。失明的女孩震颤穿过林荫道,

后来她的影子沿冷墙摸索而去,沉浸在童话和神圣的传说里。

一只空空的小船傍晚漂下黑色的运河。

人类的废墟风化在昔日避难所的阴影里。

死去的孤儿躺在花园的墙边。

天使步出灰暗的房间,翅膀沾满污秽。

蛆虫从他们褪色的眼睑滴落。

教堂广场昏暗沉寂,仿佛在童年的日子。

以银色的脚掌更早的生命轻轻滑过。

被诅咒者的影子躺入呻吟的湖水。

白色的术士在他的墓穴玩他的蛇。

上帝金色的眼睛在头顶默默睁开。

死亡临近(第二稿)

哦,傍晚正潜入童年幽暗的村庄。

柳树下的池塘

充满了忧郁刺鼻的呻吟。

哦,树林悄悄垂下褐色的目光,

当狂喜年代的紫色

从孤独者干枯的手掌沉落。

哦,死亡临近。让我们祈祷。[1]

在香烟熏黄的柔和的衾枕上

恋人瘦削的肢体今夜分离。

阿门

朽物滑过霉烂的小屋;

黄色台布边的影子;昏暗的镜中拱起

我们的手掌象牙色的悲哀。

褐色珍珠流过僵死的手指。

静悄悄

一位天使睁开蓝色的罂粟眼。

傍晚也是蓝色;

我们死去的时刻,阿茨拉埃尔的影子

遮蔽了一个褐色的花园。

傍晚之歌

傍晚,我们走上昏暗的小径,

前面出现了我们苍白的身影。

口渴的时候,

我们饮湖里白色的水,

悲伤的童年的甜美。

早已死去我们沉眠在接骨木的树丛里,

注视灰色的海鸥。

春天的云升上阴沉沉的都市,

这都市令更高贵的僧侣时代沉默。

当我握住你那双瘦小的手,

你悄悄睁开圆圆的眼睛,

这是在很久以前。

可是当昏暗的谐音触动灵魂时,

白色女郎你出现在朋友秋天的风景里。[2]三窥亚麻布——致E·布施贝克1

窥视亚麻布:葡萄的枯藤和乌云的沉静

盘绕着村庄,黄色的磐石山冈

和傍晚泉水的清凉:孪生的明镜

镶着影子和滑腻岩壁的镜框。

秋天的路和十字架走进傍晚,

歌唱的香客和血迹斑斑的亚麻布。

孤独者的形象于是转向内部,

他穿过,苍白的天使,空空的林苑。

焚风起于黑暗。苗条的少女钟情[3]

萨蒂尔;色情的僧侣苍白的祭司,

他们的癫狂缀满百合花,美丽而阴沉,

朝上帝金色的圣柜合掌敬礼。2

沾湿了圣柜,一滴玫瑰色的露珠

挂在迷迭香上:风吹过气味像医院

和坟墓,混有高烧的狂叫和诅咒。

骸骨爬出祖坟阴森又腐烂。

蓝色的泥泞和面纱里老翁的女人跳舞,

污秽的头发沾满黑色的泪水,

干枯的柳树上男童迷失在梦里,

麻风使他们的前额粗糙而秃露。

傍晚沉入窗门多么温和。

一位圣人步出他黑色的伤疤。

紫色的蜗牛爬出粉碎的硬壳,

吐血于编扎的刺藤僵硬可怕。3

瞎子把香烟洒入溃烂的伤口。

红金色衣裳;火炬;吟唱的诗篇;

少女们像毒虫缠绕主的身躯。

蜡制的人物踏过烈火和硝烟。

患麻风的布谷领跳子夜的轮舞

枯骨一般。非凡奇遇的花园;

黑色刺丛中的扭曲物;花的鬼脸,

笑声;巨形怪兽和滚动的星宿。

哦,贫穷,乞丐的汤,面包和香葱;

树林前的茅棚里生活的梦想。

黄色田野上灰色变硬的天空,

一阵晚钟按古老的风俗吟唱。夜歌

不动者的呼吸。一张兽脸

因蓝光,因蓝光的圣洁而僵化。

岩石里的沉默无边无际;

夜鸟的面罩。轻柔的三和弦

化为一个弱音。厄莱!你的面孔

无言俯向淡蓝的湖水。

哦!真理沉寂的明镜。

孤独者象牙般的沉眠

映出陨落的天使的残辉。埃利昂

心情寂寥的时候

多么美妙,阳光下走过

夏日黄灿灿的墙垣。

轻轻蹚过草地;潘神之子却依然沉睡

在灰色的大理石下。

我们在傍晚的草坪醉饮棕色的葡萄酒。

绿叶掩不住灼灼的桃红;

温柔的小夜曲,欢畅的笑声。

黑夜迷人的寂静。

在幽暗的草地上

我们与牧人和白色的星星相逢。

如若秋天来临

林子里一片肃穆的澄明。

我们怀着柔情沿红墙漫步,

目光随飞鸟远去。

傍晚白色的水沉入墓园的骨灰坛。

光秃秃的树枝透出晴空。

农夫洁净的手上捧着面包和葡萄酒,

墙上的果实在阳光下安然成熟。

哦,可敬的死者的面容多么严肃。

心灵却陶醉于正当的观望。

废园的沉默无边无际,

年轻的修士额上挂着棕色的叶环,

他的呼吸啜饮冰凉的金辉。

手掌触动淡蓝湖水的年龄

或寒夜里姐妹们白色的面颊。

轻柔的脚步悄悄走过亲近的房间,

那里一片沉寂,槭树沙沙作响,

也许乌鸫鸟还在歌唱。

昏暗的身影,人是美丽的,

当他惊奇地舒展四肢,

在紫色的洞穴里默默张望。

晚祷时陌生人自失于十一月黑色的毁灭,

干枯的树枝下,沿着麻风墙,

神圣的哥哥从前走过的地方,

他已沉入癫狂那柔和的旋律,

哦,晚风寂然止息。

垂死的头颅在橄榄树的阴影里垂下。

种族的没落令人震撼。

在这个时辰观望者眼里蓄满了

他的星辰的金辉。

钟声在傍晚沉没,它不再敲响,

广场黑墙倾倒,

死去的士兵催人祷告。

一位苍白的天使

儿子步入祖辈空荡荡的家。

姐妹们已去远方拜谒白色老人。

夜里梦游人曾在穿廊的圆柱旁找到她们,

从悲哀的朝圣归来。

哦,她们的长发沾满了污秽和蛆虫,

他进去站住银色的脚,

早已死去她们走出空洞的房间。

哦,子夜暴雨里的诗篇,

奴仆曾用荨麻抽打温柔的眼睛,

接骨木的幼果

正惊悸地垂向空空的坟墓。

一双失色的月亮悄悄滑过

少年的迷狂亚麻衫,

在他追随冬天的沉默之前。

一种崇高的命运沿基德隆溪沉思而下,

那里雪松,一种柔软的造物,

伸展在父亲蓝色的眉间,

夜里一个牧羊人领羊群穿过牧场。

或有梦中的呼叫,

当一个金属天使在林苑向人逼近,

圣者的肉体熔于炽热的铁锈。

紫色的葡萄缠绕土屋,

——泛黄的麦捆,

蜜蜂嗡嗡,鹤鸟飞翔。

复活者相逢在黄昏的山路上。

麻风病人映在黑色的湖水里;

他们要么敞开沾满秽物的衣襟

向着熏风痛哭,风从蔷薇色的山坡吹来。

苗条的村姑摸索穿过夜的深巷,

她们能否找到那挚爱的牧人。

礼拜六的小屋响起柔情的歌声。

也让歌声记住这男童,

他的癫狂,白色眉毛和他的沉沦,

记住睁着蓝眼睛的腐烂者。

哦,多么悲哀的重逢。

黑色的房间里癫狂的阶梯,

敞开的门下老人的影子,

埃利昂的灵魂窥入蔷薇色的镜中,

雪花和麻风坠离他的前额。

星星与光的白色形象

已在墙上熄灭。

地毯下爬出坟墓的骸骨,

山坡上朽坏的十字架的沉默,

紫色的夜风里香烟的甜美。

哦,黑嘴里龇裂的眼睛,

那一刻,孙子在柔和的癫狂中

孤独地沉思更昏暗的终结,

无言的上帝向他垂下蓝色的眼帘。[1] 指祭祀神灵用的香烟。以下均同。——译者注。[2] 特拉克尔诗中的“亚麻布”大概有两层含义:耶稣的裹尸布或女人(妹妹)的亚麻衫。——译者注。[3] 希腊神话中耽于淫欲的森林之神,有尾巴和山羊腿。——译者注。梦中的塞巴斯蒂安童年

接骨木果实累累;宁静的童年一度

栖居在蓝色的洞穴。沉寂的树枝

思念着逝去的小径,如今野草枯黄,

一片萧瑟;树叶的沙沙声

难以分辨,当蓝泉潺潺流过山间。

乌鸫鸟婉转哀鸣。一个牧人

无言地追随秋山沉坠的夕阳。

一个蓝色的瞬间更赋有灵性。

一只畏怯的兽出现在树林边,山谷里

安息着古老的钟声和幽暗的村庄。

你更虔诚地悟出昏暗岁月的意义,

寂寞房间里的清凉和秋天;

圣洁的蓝光里闪亮的跫音渐渐远去。

敞开的窗门微微响动;

山冈墓园的残景催人泪下,

追忆孩提时的传说;但有时心灵豁然开朗,

想起快乐的人们,暗金色的春日。时辰之歌

恋人以昏暗的目光互相观望,

闪耀的金发恋人。凝视的幽暗里

期盼的手臂纤细地互相缠绕。

受祝福者嘴已呈紫色破裂。圆圆的眼睛

映出春天午后的暗淡金辉,

树林的边缘和黑晕,绿原傍晚的恐惧;

或不可言喻的鸟的飞翔,尚未出生者的

小径沿幽暗的村庄和孤独的夏天远去,

一只逝兽偶尔踱出衰竭的蓝光。

黄色的麦浪轻轻拂过田野。

严酷的生活,农夫坚韧地挥动长镰,

木匠嵌合沉重的房梁。

紫色染上了秋天的树叶;僧侣之魂

晃过欢庆的日子;葡萄熟了,

宽敞的庭院喜气洋洋。

淡黄的果实愈加香甜;轻轻飘来

快乐者的笑声,阴凉酒家的舞曲;

暮色花园里逝去男童的跫音和岑寂。途中

人们在傍晚把陌生人抬进停尸房;

一股沥青的气味;红色梧桐轻轻吹动;

寒鸦阴郁的飞翔;广场上哨兵换岗。

太阳沉入黑色的亚麻布;这逝去的傍晚天天复返。

妹妹在隔壁弹奏舒伯特的小夜曲。

她的笑声悄悄沉入凋敝的井泉,

暮色里蓝潺潺的井泉。哦,我们苍老的种族。

有人在下面花园絮语;有人从这夜空离去。

橱柜上苹果飘香。祖母点燃金色的蜡烛。

哦,多么柔和的秋天。我们悄悄漫步在古老的公园,

高高的树下。哦,黄昏风信子般的面容多么严峻。

蓝泉在你脚下,你嘴唇的寂静殷红如谜,

被树叶的沉睡,垂暮葵花的暗淡金辉蒙上了阴影。

你的眼睑因罂粟而沉重,在我的前额悄悄梦幻。

轻柔的钟声穿透肺腑。一朵蓝色的云

你的面孔随夜幕降临我身上。

一支吉他曲在一个陌生的小酒店响起,

那里野性的接骨木树丛,十一月的一天

早已过去,暮沉沉的楼梯上熟悉的脚步,

棕色柱顶盘的形影,一扇敞开的窗门,

那里曾留下一个甜美的希望——

这一切难以言喻,哦,上帝,令人震颤跪倒。

哦,今夜多么昏暗。一朵紫色的火焰

早已在我的嘴边熄灭。寂静之中

惊惧的灵魂那孤独的琴声渐渐消失。

放弃吧,当醉醺醺的头颅沉入泥淖。风景(第二稿)

九月的黄昏;牧人阴沉的呼唤苍凉穿过

日暮的村庄;铁匠铺火花四溅。

黑色猛然腾立;少女风信子般的鬈发

追逐它紫色鼻翼的情欲。

牝鹿的叫声悄悄凝固在树林的边缘,

秋天的黄花无言俯向

池塘蓝色的面孔。一棵树葬身于

红色的火焰;蝙蝠以阴暗的面目拍翅惊飞。致男童埃利斯

埃利斯,当乌鸫鸟在黑树林啼唤的时候,

这就是你的末日。

你的嘴唇啜饮蓝色岩泉的清冽。

且忘掉,若你的前额悄悄流血

古老的传说

和飞鸟的神秘释义。

但你以轻柔的步容走进夜里

挂满紫色的葡萄,

你在蓝光里更美地舒展手臂。

一片刺丛沉吟,

在你朦胧的目光停留的地方。

哦,你已逝去多久,埃利斯。

你的肉体是一株风信子,

一位僧侣将蜡样的手指浸入其中。

黑色的洞穴是我们的沉默。

偶尔有温和的兽由此踱出,

缓缓垂下沉重的眼帘。[1]

黑色的露珠滴入你的长眠,

陨星最后的闪耀。埃利斯(第三稿)1

这金色日子的寂静完美无缺。

在古老的橡树下

出现了你的身影,埃利斯,圆眼睛的安息者。

蓝色的目光映着情人的沉睡。

在你的嘴边

她蔷薇色的叹息早已喑哑。

渔夫在傍晚收拢沉重的网。

善良的牧人

沿树林驱赶他的牧群。

哦,埃利斯,你所有的日子多么纯正。

光秃秃的墙边

橄榄树蓝色的寂静悄悄沉坠,

一位老人昏暗的歌声渐渐止息。

一只金色的小船

在寂寥的天空摇荡着你的心,埃利斯。2

柔和的钟声回荡在埃利斯的胸间

在傍晚,

他的头正沉入黑色的衾枕。

一只蓝色的兽

在刺丛里暗自泣血。

一棵褐色的树孑孑独立;

蓝色的果实早已坠落。

征兆和星星

悄悄沉入傍晚的池塘。

山后的冬天已经来临。

蓝色的鸽子

夜里啜饮冰凉的汗珠,

从埃利斯晶莹的前额渗出。

黑色的墙边

上帝寂寥的风声不绝如缕。霍亨堡(第二稿)

无人的家园。秋天留守房间;

向晚树林边

梦醒时分月色小夜曲。

你时刻思念着人的白色形象

远离时代的喧嚣;

绿枝,黄昏和十字架

喜欢垂顾梦幻的兽;

歌者的星辰爬上空宅的窗棂,

用紫色的手臂拥抱他。

于是陌生人在昏暗中战栗,

那一刻,他的目光悄悄投向

遥远的人的形象;穿堂风的银色声音。梦中的塞巴斯蒂安——献给A·洛斯1

母亲背着孩子在白色的月光里,

在胡桃树和古老接骨木的阴影里,

沉醉罂粟,沉醉于乌鸫的哀鸣;

默默地

一张胡子脸怜悯地俯向她

悄悄在昏暗的窗前;祖祖辈辈的

老家当

已经朽坏;爱情与秋天的梦幻。

年的那一天于是黯淡,忧伤的童年,

当男童悄悄蹚入清冽的湖水,银色的鱼,

安息与面孔;

那一刻,他木然迎向疯狂的黑马,

阴森的夜里他的命星临照头顶;

或者当他牵着母亲冰凉的手

在傍晚穿过圣彼得秋天的墓园,

柔软的尸体默默躺在幽暗的墓穴,

那人冷眼注视着他。

可他是一只枯枝里的小鸟,

十一月的晚钟久久回荡,

父亲的沉默,当他在梦中走下暮沉沉的旋梯。2

灵魂的安宁。寂寞的冬日黄昏,

古老的湖畔牧人昏暗的身影;

草棚里的孩子;哦,那张脸

在黑色的迷狂中悄悄沉失。

神圣的夜。

或者当他牵着父亲坚硬的手

默默爬上幽暗的各各他,

在朦胧的壁龛中

人的蓝色形象穿过那座山的传说,

从心下的伤口流出紫色的血。

哦,十字架在昏暗的灵魂里悄悄站起。

爱;那一刻雪融于黑色的角落,

一丝蓝风欣喜地吹拂古老的接骨木

和胡桃树的拱影;

男童蔷薇色的天使悄悄莅临。

欢乐;那一刻小夜曲在清凉的房间响起,

棕色的柱顶盘上

银色的蛹化为一只蓝蝴蝶。

哦,死亡的临近。石墙里

垂下黄色的头颅,孩子默默无语,

当月亮凋残在那个三月。3

黑夜的墓拱里蔷薇色的复活节钟声

和星星的银色声音,

昏暗的癫狂终于震颤坠离长眠者的前额。

哦,静静走下蓝色的河流

想起遗忘之物,在绿树枝头

乌鸫鸟曾将一个异物唤入沉沦。

或者当他牵着老人枯槁的手

在傍晚走近坍塌的城墙,

那人黑袍里抱着一个蔷薇色的婴儿,

恶魔出现在胡桃树的阴影里。

在摸索中越过夏天绿色的台阶。

哦,秋天褐色的寂静里花园悄悄凋敝,

古老接骨木的芬芳和忧郁,

那一刻,天使的银色声音

渐渐消失在塞巴斯蒂安的影子里。沼泽地(第三稿)

黑风中的流浪者;干枯的芦苇瑟瑟絮语,

沼泽的静寂。灰色的天空

又一行野鸟飞过;

横渡黯淡水泊。

骚动。废弃的茅棚

腐烂正煽动黑色的翅膀;

扭曲的桦树随风呻吟。

寂寞酒肆的黄昏。吃草的牧群淡淡的愁绪

笼罩着回家的路,

夜的景象:蟾蜍冒出银色的水洼。春季

雪曾悄悄坠离昏暗的步履,

树荫下恋人

正撩起蔷薇色的眼帘。

夜和星星始终追随着船夫

阴郁的号子;

桨合着节拍轻击水面。

倾圮的墙边紫罗兰

就要盛开,

孤独者的长眠静静地抽绿。兰斯的傍晚(第二稿)

沿泛黄的麦捆漫步

穿过暮沉沉的夏天。新漆的门拱下,

燕子穿梭,我们畅饮烈酒。

美呀:忧郁和紫色的酣笑。

如今傍晚和绿草幽暗的气味

一阵阵凉彻我们灼热的前额。

银色的水漫过树林的梯坎

和黑夜,无言地漫过被遗忘的生活。

朋友;繁茂的小径引入村庄。僧山(第二稿)

荒芜的小径在秋天榆树的阴影里沉降,

远离树叶的寮棚,沉睡的牧人,

昏暗的清凉身影始终随流浪者

越过嶙峋的山道,男童风信子般的声音,

悄悄诉说被遗忘的森林神话,

一只病兽此刻更柔情地诉说

哥哥愤懑的哀怨。因为稀疏的绿草触及

陌生者的膝盖,石化的头颅;

渐近的蓝泉发出女人的哀怨。卡斯帕尔·豪斯之歌——献给B·洛斯

他确实爱那紫烟中落山的夕阳,

林中的小路,歌唱的黑鸟

和那片芳草萋萋。

他树荫下的栖居毫不做作,

他的容貌纯真。

上帝将柔情的火焰判给他的心:

啊,人!

他的脚步悄悄引他到傍晚的都市;

他嘴里的阴森怨诉:

我要做一个骑士。

可是他身后紧随着丛林和野兽,

白色人的家乡和墓园,

他的刽子手搜寻着他。

春来夏去,义人的秋天清丽,

他轻轻的脚步

绕过梦幻者昏暗的房间。

夜里他独守他的星辰;

看雪花飘落枯枝,

刽子手的影子印在朦胧的穿廊。

尚未出世者的头颅银闪闪沉坠。夜

我眼睛的蓝光已在此夜熄灭,

我红心的金辉。哦!光静静燃烧。

你蓝色的大氅笼罩了沉沦者;

你红色的嘴注定了朋友的癫狂。恶之转化(第二稿)

秋天:树林边黑色的行进;哑寂的毁灭时刻;光秃秃的树下麻风病人的前额仰天聆听。早已逝去的傍晚此刻越过沼泽地的台阶沉下去;十一月。一阵钟声响起,牧人把黑红色的马群引入村庄。绿色的猎人在榛子树下掏取一只兽的内脏。他的双手血气腾腾,野兽的影子呻吟在男人眼睛上空的树叶之间,褐色和沉默;树林。乌鸦飞散;三只。它们的飞翔像一支小夜曲,满载逝去的和弦与男人的忧郁;一朵金色的云彩悄悄消散。男童们在磨坊侧畔点燃一堆篝火。火焰是最苍白者的兄弟,那人在笑声中葬身于他紫色的发间;或者这是一个谋杀之地,一条多石的道路从旁边绕过。小檗已荡然无存,梦儿长年萦绕在赤松林铅重的空气之中;一个溺水者的恐惧、绿色昏暗、流水汩汩:渔夫从星星的池塘拖出一条黑色的大鱼,面目残暴而迷乱。红色的小船上,那人把背后芦苇和愤懑男人的声音荡过冻冰的秋水,生存在他的种族昏暗的神话里,冷眼注视黑夜和处女的惊悸。恶。

是什么迫使你默默站在朽坏的楼梯上,在你祖宗的家里?铅重的黑暗。你用银色的手把什么举到眼前;眼帘垂下像罂粟的沉醉?可是你望穿石墙看见星空,银河,土星;红红的。光秃秃的树疯狂叩击石墙。你在朽坏的阶梯上:树、星、石!你,一只蓝色的兽,悄悄战栗;你,苍白的祭司,在黑色的祭坛旁屠宰那只蓝兽。哦,你昏暗中的微笑,悲怆而凶恶,令一个酣睡的童子脸色苍白。从你的手掌曾经蹿出一朵红色的火焰,一只夜蛾葬身在火里。哦,光的芦笛;哦,死的芦笛。是什么曾经迫使你默默站在朽坏的楼梯上,在你祖宗的家里?此刻一位天使用晶莹的手指在下面敲门。

哦,长眠之地狱;昏暗的巷道,褐色的花园。死者的身影悄悄沉吟在蓝色的傍晚。绿色的小花翩翩环绕她,她已被自己的面孔遗弃。或者在穿廊的暗处,逝去的面孔俯向凶手冰冷的前额;倾慕,紫色的欲火;渐渐死去,沉睡者早已越过黑色的阶梯坠入黑暗。

有人已在十字路口离弃你而你久久回望。银色的跫音在扭曲的苹果树的阴影里。黑色的树枝里果实闪闪发紫,蛇在草丛蜕皮。哦!昏暗;汗珠沁出冰凉的前额,忧伤的梦幻在葡萄酒中,在乡村酒店里,在被烟雾熏黑的柱顶盘下。你,蛮荒如故,这蛮荒从棕色的烟草云中变幻出玫瑰色的岛屿,从一个伯爵的肺腑中掏出野性的呼唤,当他追逐黑色的礁石在海里,在风暴和冰雪里。你,一块绿色的金属,里面藏着一张火热的脸,它欲离去,它欲从骨质的山冈歌唱幽暗的远古和天使燃烧的陨落。哦!绝望随哑寂的呼唤跪倒。

一个死者造访你。心中流出兀自倾洒的鲜血,黑色的眉间巢居着难言的时刻;昏暗的相遇。你——紫色的月亮,当那人出现在橄榄树的绿荫里。他身后紧随着永不消逝的夜。[1] 此句谐音双关,“长眠”(Schlaf)与“太阳穴”(Schlfe)音形俱同,字面的意思是:露珠滴落到你的太阳穴上,故有后面的“闪耀”。这个意象在诗中多次出现。——译者注。孤独者的秋天公园

再度漫步在昔日的公园,

哦!黄花红花默默无言。

温柔的众神,你们也伤悲,

伤悲是秋榆淡淡的金辉。

芦苇萧立蓝色的湖畔,

乌鸫的啼鸣止于傍晚。

哦,面对祖先坍塌的石墓,

你也快垂下你的头颅!冬天的傍晚(第二稿)

雪花飘落窗前,

晚钟悠悠回荡,

家家摆好了饭桌,

房舍已收拾停当。

浪游人沿昏暗的小径

来到一家门前。

从大地吸取寒露

圣诞树金光闪闪。

浪游人悄悄进门;

痛苦使门槛石化。

桌上的面包和红酒

映照着纯净的光华。被诅咒者1

暮色降临。妇人们走向水井。

栗树的阴影透出嬉笑的残阳。

一家店铺飘来面包的香味,

一朵朵葵花垂过一道篱墙。

河边的小酒店依然歌声袅袅。

吉他轻柔;硬币叮当作响。

那个女孩等候在玻璃门前,

温柔而苍白,头上光环闪亮。

哦!她的蓝光映在玻璃上,

周围镶着黑刺,僵硬迷狂。

一个佝偻的文人疯子般微笑,

笑声沉入被骚乱震惊的池塘。2

瘟疫在傍晚侵染她的蓝袍,

阴暗的客人悄悄把门关上。

槭树黑色的负荷掉进窗棂;

男童把前额放入她的手掌。

她时常垂下愤懑沉重的眼帘。

童子的手指流过她的发丝,

他闪闪的热泪滚滚涌出,

洒入她的眼窝,阴郁而空虚。

一窝猩红的蛇懒散垂立,

她的怀腹搅得一片零乱。

两条胳臂松开死去的一个,

地毯的悲哀罩住死者不散。3

一阵晚钟传入褐色的花园。

栗树的阴影里晃过一道蓝光,

一个陌生女人柔美的披风。

恶者炽烈的情感;木犀草的芬芳。

冰凉而苍白,湿润的前额垂向

一堆垃圾,老鼠在此乱钻,

猩红的星光淡淡地洒在上面;

苹果掉在花园沉闷而柔软。

夜色沉沉。焚风像幢幢幽灵

拂荡梦游男童的白色睡衣,

死者的手悄悄伸进他嘴里。

索尼娅的微笑温柔而又美丽。索尼娅

傍晚复返昔日的花园;

索尼娅的生涯,蓝色的寂静。

迁徙的野鸟漂泊的途程;

枯树伴着秋天和寂静。

一朵葵花温柔地垂下,

垂向索尼娅白色的生涯。

红色的创伤,从未显露,

让人在幽室暗度生涯,

那里响起蓝色的钟声;

索尼娅的跫音,温柔的寂静。

垂死的鸟兽声声离情,

枯树伴着秋天和寂静。

昔日的阳光闪闪映照,

照着索尼娅白色的眉睫,

浸湿她面颊的朵朵雪花

和那片荒凉,印在她眉睫。追随

庄稼和葡萄已经收割,

秋天安息的乡村。

锻锤铁砧不停敲响,

紫树林中的笑声。

请给白色的童子捎来

昏暗篱边的女菀。

讲述我们已死去多久;

夕阳渐渐黯淡。

红色的鱼儿池塘里游;

前额悚然映现;

晚风悄悄吹向窗棂,

蓝色琴声婉转。

夜空的星星亲切闪耀,

让人再看一眼。

母亲的形象惶恐而痛苦;

木犀草隐入黑暗。秋魂(第二稿)

猎人的呼唤和噬血的吠声;

十字架和褐色山冈的背面

湖泊的镜片渐渐失明,

苍鹰的叫声响亮而威严。

收割后的田野和小径上空

黑色的沉默已惶惶不安;

树枝透出纯净的天空;

唯有小溪依旧沉缓。

鱼和兽转眼就要离去。

蓝色的灵魂,昏暗的流浪

就要让我们与爱人分离。

傍晚转换着意义和图像。

纯正生命的面包和葡萄酒,

上帝放入你温和的手中,

人却投之以昏暗的终结,

一切罪孽和红色的创痛。阿弗娜(第二稿)

一个褐发童子。祈祷和阿门

悄悄昏暗了傍晚的清凉和阿弗娜

红色的微笑,镶着黄色的框架——

一朵朵葵花,恐惧和灰色的郁闷。

裹着蓝袍的僧侣当时曾看见

她被虔诚地画在教堂的窗棂;

当她的星辰像幽灵穿透他的心,

画像仍愿在痛苦中亲切陪伴。

秋天的没落;接骨木默默无言。

前额触及湖水蓝色的涌动,

一幅绒布蒙上一副尸棺。

腐烂的果实纷纷坠离枝头;

难言群鸟的飞翔,与垂死者相逢;

昏暗的岁月紧随在他的身后。孤独者的秋天

昏暗的秋天携来丰硕的果实,

美好的夏日,光彩渐渐暗淡。

纯净的蓝光逸出朽坏的躯壳;

群鸟的飞翔沉吟古老的传言。

葡萄已经酿榨,那柔和的寂静

蕴含着神秘疑问的轻悄答案。

座座十字架耸立在荒凉的山冈;

一群牲畜迷失在红色的树林。

云彩缓缓飘过湖泊的镜面;

农夫安宁的神态沉入梦境。

夜晚蓝色的羽翼悄悄拂过

黑色的大地,麦秆铺成的房顶。

星星就要在倦者的眉间筑巢;

淡泊默默回归清凉的小屋,

天使悄悄步出恋人的蓝眼睛,

恋人愈加温顺地忍受痛苦。

芦萩 萧瑟;恐惧森然袭来,

当干枯的柳树滴下黑色的露珠。死亡七唱安息与沉默

牧人曾经在光秃秃的树林

埋葬落日。

渔夫用渔网打捞冰湖的月亮。

蓝色的水晶里

住着苍白的人,脸贴着他的星辰;

或者垂首在紫色的睡梦里。

但群鸟的黑色飞翔始终触动着

观望者,蓝花的圣洁,

思念着被遗忘之物的静寂,陨灭的天使。

在朦胧的岩石里前额再度入夜;

一位神采奕奕的少年

妹妹出现在秋天和黑色的腐烂里。阿尼芙

追忆:海鸥滑过男性的忧郁

那昏暗的天空。

你静卧在秋天梣树的阴影里,

沉湎于山冈的法度;

你总是在傍晚的时候,

走下绿色的河流,

沉吟的爱;平静地遇上昏暗的兽,

一个蔷薇色的人。沉醉于淡蓝的气息

前额触动垂死的树叶,

想起母亲严峻的面孔;

哦,一切沉入黑暗;

尊严的房间和祖辈陈旧的家当。

陌生者心胸为之震撼。

哦,征兆和星星。

投生者负罪累累。痛苦呀,死亡金色的

战栗,

那一刻,灵魂梦幻更清凉的花。

枯枝间夜鸟的长鸣覆盖了

朦胧者的跫音,

冰寒的风刮过村庄的墙垣。诞生

阴沉沉的群山,沉默和雪。

红色的猎物奔出树林;

哦,野兽苔藓般的目光。

母亲的寂静;当寒冷的月亮

渐渐沉坠,黑色的枞树下

沉睡的手掌终于张开。

哦,人的诞生。夜茫茫,

山谷蓝泉潺潺;一声叹息

陨落的天使窥视着他的形象,

苍白的婴儿在霉烂的斗室醒来。

两个月亮

僵硬的老妪目光如炬。

产妇痛苦的嘶叫。夜以黑色的翅膀

滑过男婴的太阳穴,

雪从紫色的云层悄悄降下。没落(第五稿)——致K·B·海因里希

那一群野鸟

已远远飞越白色的池塘。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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