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王小妮诗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11 08:2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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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小妮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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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王小妮诗选

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王小妮诗选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王小妮诗选作者:王小妮排版:辛萌哒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1-01ISBN:9787551315920本书由人天兀鲁思(北京)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一座城的诗意纯度——《常春藤诗丛·吉林大学卷》序言

城市是一部文化典藏大书,其表层和内里都储藏着大量文化密码,需要有文化底蕴、有眼光的人发现和解析,将来还可以引入大数据手段来逐一破解。譬如长春就是这样一座城。吉林大学等学校的大学生诗歌创作群体及其毕业后的持续活力所形成的高纯度的诗意氛围,使得长春在中国文化地理版图上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称其为中国当代诗歌重镇,毫不为过。呈现在眼前的这部诗丛,就是一份出色的证明。

20世纪80年代以降,以吉林大学学生为突出代表涌现出了一批长春高校诗歌创作群体。他们的深刻影响力、持久的创作生涯,为长春注入了经久不衰的艺术基因和特殊的文化气质。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诗歌不是别的,而是形而上之思的载体。这是吉大诗歌创作群体的一个共识和第一偏好。对诗歌精神的形而上把握近乎本能,将其始终置于生命与世俗之上,成为信仰的艺术表达,或其本身就是信仰,在这一点上从未动摇和妥协,从未降格以求。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纯粹。

是的,正是这种高度精神化的纯粹,对艺术信仰的执念,对终极价值不变的执着,成为吉大诗人的普遍底色。几十年来诗坛流变,林林总总的主张和派别逐浪而行,泥沙俱下。大潮退去,主张大于作品,理论高于实践的调门仍在,剩下的诗歌精品又有几多?但是吉大诗人似乎一直有着磐石般的定力,灵魂立于云端之上,精神皈依于最高处,而写作活动本身,却低调而日常化。特立独行的诗歌路上,他们始终有一种忘我的天真和浑然,身前寂寞身后事,皆置之度外。“我把折断的翅膀/像旧手绢一样赠给你/愿意怎么飞就怎么飞吧。”(徐敬亚《我告诉儿子》)这是一种怎样不懈的坚持啊!但是对于诗人来说,这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当苏历铭说:“不认识的人就像落叶/纷飞于你的左右/却不会进入你的心底/记忆的抽屉里/装满美好的名字。”(苏历铭《在希尔顿酒店大堂里喝茶》)这并不只是怀旧,更是对初心的一种坚守和回望。我同意这样的说法,艺术家的虔诚,甚至不是他自己刻意的选项,而是命运使他不得不如此。虔诚,是对于信仰与初心的执念,是上苍的旨意和缪斯女神在茫茫人海中对诗人的个别化选择,无论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不虚假、不做作,无功利之心,任凭天性中对艺术至真至纯的渴念的驱策,不顾一切地扑向理想主义的巅峰。诗歌,是他们实现自我超拔和向上腾跃的一块跳板。吉大诗人们,就是这样的一个群体。

诗歌在时代扮演的角色,经历着起起落落。当它被时代挤压到边缘时,创作环境日趋逼仄,非有对艺术本体的信仰和大爱,是不可能始终如一地一路前行的。吉大诗人从不气馁,而是更深沉、更坚忍,诗歌之火,依然燃烧如初。当移动互联网带动了诗歌的大范围传播,读诗、听诗和诗歌朗诵会变得越来越成为时尚风潮的时候,吉大诗人也未显出浮躁,而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着不变的步伐,从容淡定,一如既往。这从他们从未间断的绵长创作历程中可以看得出来,并且是写得越来越与时俱进,思考和技艺的呈现越来越纯熟,作品的况味也越来越复杂和丰厚。王小妮、吕贵品和邹进等人笔耕不辍四十年,靠的不是什么外在的、功利化的激情,而是艺术圣徒的禀赋,这里且不论他们写作个性风格的差异。徐敬亚轻易不出手,但是只要他笔走龙蛇,无论是他慧眼独具的诗论,还是他冷静理性与热血澎湃兼备的诗作都会在诗坛掀起旋风。苏历铭作为年龄稍小些的师弟,以自己奔走于世界的风行身影,撒下一路的诗歌种子。其所经之处,无不迸射出诗歌光辉,并以独一无二的商旅诗歌写作,在传统诗人以文化生活为主体的诗歌表现领域之外,开拓出新的表现领域,成为另一道颇具前沿元素的崭新艺术景观。他从未想过放弃诗歌,相反,诗歌是他真切的慰藉和内心不熄的火焰。他以诗体日记的特殊方式,近乎连续地状写了他所经历的世事风雨和在内心留下的重重波澜。所以,在不曾止息的创作背后,在不断贡献出来的与时俱进的诗境和艺术场域的背后,是吉大诗人一以贯之的虔诚。这种内驱力、内在的自我鞭策,从未衰减分毫!

吉大诗人的写作在总体上何以能如此一致地把诗歌理解为此生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而不含杂质?恐怕只能来自他们相互影响自然形成的诗歌准则,在小我、大我和真我之间找到了贯通的路径,可以自由穿行其间。例如吕贵品眼下躺在病床上,仍然以诗为唯一生命伴侣,每日秉笔直抒胸臆。在他心中,诗在生命之上,或与生命相始终。在诗歌理念上,他们是“六经注我”,而非“我注六经”。主观意象的营造,化为客观对象物的指涉;主观体验化为可触摸的经验;经验化为细节、意象和场景,服从于诗人的内心主旨。沉下身子的姿态,最终是为了意念和行为的高蹈,就像东篱下采菊,最终是为了见到南山,一座精神上的“南山”。

但是在写作策略上,吉大诗人则又显出了鲜明的个性差异,这可称之为复调式写作、多声部写作。在他们各自的写作中,彼此独立不羁,他们各自的声音、语调、用词、意境并不相同,却具有几乎同样不可或缺的个性化地位,这是一个碎片式的聚合体。不谋而合的是,他们似乎都不喜欢为艺术而艺术,而艺术之背后的玄思,对精神家园的寻找和构建,对诗歌象征性、隐喻性的重视,似乎是他们共通的用力点和着迷之处。他们从不“闲适”和“把玩”,从不装神弄鬼,也不孤芳自赏地宣称“知识分子写作”;他们对“以译代作”的所谓“大师状”诗风从来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他们的写作却天然地具备知识分子化写作的基本特征,那就是独立自为地去揭示生活与时代的奥秘与真相,发掘其中隐含着的真理和善。这一切,取决于他们身后学理的、知识结构的深层背景,取决于个体的学识素养和独到见地。他们的写作饱含着悲天悯人的基本要素,思绪之舟渡往天与人、人与大地和彼岸,一种无形的舍我其谁的大担当,多在无意间,所以想不到以此自许和标榜。例如所谓“口语化”写作,是他们写作之初就在做的自然而然的事情,在他们那里,这从来就不是一个“学术”问题。“口语化”运动本质上是个伪命题,诗怎么会到语言为止?毋宁说,诗歌是从语言层面、语言结构出发,它借助语言和言语,走向无限远。口语,不过是表达和叙述的策略之一,一个小小的、便利读者的入口而已,对于跨入诗歌门槛的人来说并不玄妙。当诗坛的常青树王小妮说:“这么远的路程/足够穿越五个小国/惊醒五座花园里发呆的总督/但是中国的火车/像个闷着头钻进玉米地的农民……火车顶着金黄的铜铁/停一站叹一声。”(王小妮《从北京一直沉默到广州》)这是口语化的陈述,写作态度一点都不玄虚,压根就无任何“姿态”可言,它们是平实的,甚至是谦逊的。这既非“平民化”,也非“学院派”,但是我们明白,这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式写作,这是在“六经注我”。这陈述的背后,有着作者的深切忧思、莫名的愁绪和焦虑,有促人深思或冥想的信息容量。吕贵品、苏历铭的诗歌一般说来也是口语化的,但是他们也从来不是为口语而口语。徐敬亚、邹进、伐柯们的诗歌写作,似乎也未区分过什么“口语”与“书面语”。当满怀沧桑感的邹进说:“远处,只剩下了房子/沙鸥被距离淡出了/现在,我只记得/有一棵蓝色的树。”(邹进《一棵蓝色的树》)当伐柯说 :“一株米兰花在雪地主持的葬礼/收藏你所有站立不动的姿势。”(伐柯《圣诞之手》)这是诗的语言,诗的特有方式,他说出你能懂得的语言,这似乎就够了。说到底,口语与非口语的落脚点在于“揭示”,在于“意味”。“揭示”和“意味”才是更重要的东西。而无论作者采取了什么形式,这形式的繁或简,华丽或朴素,皆可顺其自然。所以,对于吉大诗人诗歌写作,这是叙述策略层面的事情,属于技巧,最终,都不过是诗人理念的艺术呈现罢了。倒是语言所承载的理念本身,其深邃性和意味的繁复,需要我们格外深长思之。

当诗人选择了以诗歌的方式言说,那他就只能把自己的全部人生积累,包括他的感悟、经历、知识、生活

经验和主张无保留地投入诗歌之中。吉大诗人对诗歌本体的体认上,在诗歌创作的“元理念”上,有着惊人的内在默契,这可能和一个学校的校风有着内在的、密切的关联。长春这座北方城市与北京、上海、成都、重庆、武汉都不一样。坐落于此的吉大及其衍生出来的诗歌文化,没有海派那种市井文化加上开放前沿的混杂气息,也没有南方诸城市的热烈繁茂的词语,所以在诗歌风格上从不拖泥带水,也无繁复庞杂的陈述,而是简明硬朗,显出北方阔野的坦荡。同时,与北京城的皇城根文化的端正矜持相比较,聚集在长春的诗人也没有传统文化上的沉重负担,更显轻松与明快。用一位出生于长春的诗评家的话说,流经白山黑水之间的松花江,这一条时而低吟时而奔涌、气势如虹的河流,塑造了吉大诗人的文化性格,开阔、明快而又多姿多彩。所以就个体而言,他们虽然从共同的、笔直的解放大路和枝繁叶茂的斯大林大街走出来,但一路上,他们都在做个性鲜明的自己,一如他们毕业后各自的生活道路的不同。而差不多与此同时,与吉大比邻而居的东北师大,也沿着我们记忆中共同的大街和曾经的转盘路,徐徐靠拢过来。这里有三位——以《特种兵》一诗成名的郭力家,近些年来在语言试验上反复折腾,思维和语句颇多吊诡,似乎下了不少功夫;李占刚的单纯之心依旧,这位不老的少年,却总有沧桑的句子,令我们惊诧不已:“你放下的笔,静静地躺在记忆里/阳光斜射在记忆的一角/那个下午,室内无边无际。”(李占刚《那个下午——致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任白则是一位思考深邃、意象跳跃的歌者,他的那首《诗人之死》令人印象深刻,洞悉了我们隐秘而痛楚的心:“我一直想报答那些善待过我的人们/他们远远地待在铁幕般的夜里/哀怨的眼神击穿我的宁静。”

所以,从长春高校走出来的诗人,有一种与读者相通的精神和平等交流的诚挚,他们以看似轻松、便捷的方式走近读者走进社会。其实,每一段谦逊的诗歌陈述的内里都深藏着骄傲而超拔的灵魂。其本意,或许是一种力求不动声色的引领,是将艺术的奥秘和主旨,以对读者极为尊重的平等方式,给出最好的传达之效和表达之美。在艺术传达的通透、顺畅与艺术内涵的高远、醇厚和深远之间寻找平衡。正是这样一种不断打破和重新建立的尝试、试验的动态过程,正是这种不仅提供思想,还同步提供思想最好的形式的过程,推动了他们诗歌创作的前行和嬗变。

这,应该是长春城市文化典藏中潜藏着的密码的一部分。诗歌的纯度,带给这座城市强大的精神气场。作为中国当代先锋诗歌重镇之一,长春高校与上海、北京、武汉、四川等高校的诗歌创作形成了共振,成为中国朦胧诗后期和后朦胧诗时代的重要建构力量,构成了中国当代诗歌一段无法抹杀的鲜亮而深刻的记忆。就诗人本身而言,大学校园及其所在的城市是他们各自的诗歌最初的出发地。现在,他们都已走出了很远,身影已融入当代诗歌的整体阵容当中。其中,一串人们耳熟能详的响亮名字,已成为璀璨的星辰,闪耀于当代诗坛的上空。我因特殊的历史机缘,对这些身影大多是熟悉的,也时常感受到他们内在的诗性光辉。他们在大学校园中悄悄酿就文化的、艺术的基因,慢慢丰盈起来的飞翔于高处的灵魂,无论走得多远,我似乎都可以辨识出来。它们已化为血液,奔流于他们的身心之中,隐隐地决定着他们的个性气质和一路纵深的艺术之旅。包临轩2018年3月10日辑一 我悠悠的世界(1988年 1月—8月)不要把你所想的告诉别人

人群傻鸟般雀跃

你的脸

渐渐接近了红色的帷幕。

世界被你注视得全面辉煌。

可我告诉你

辉煌

是一种最深的洞。

无数手向你舞噪时

会场是败园

在你的风里颓响飘摇。

想到我的提醒了吗。

穿透我的白纸

就能看见

你那雪原灰兔的眼睛。

不能原谅那些人

萦绕住你

盘缠住你。

他们想从你集聚的

奕奕神态里

得到活着的挽救。

不要走过去。

不要走近讲坛。

不要把你所想的告诉别人。

语言什么也不能表达。

拉紧你的手

在你的手里我说:

除了我俩

没人想听别人的话。

由我珍藏你

一起绕开光荣

无声地

走过正在冻结的人群。

但是,那是谁的声音

正从空中袭来。一走路,我就觉得我还算伟大

走上了路

我就觉得我还算伟大。

我和我的头发

鼓舞起来。

世界被我的节奏吹拂。

一走路

阳光就凑来照耀。

我身上

顿然生长出自己的温暖。

走路的姿势

是人类最优美的姿势。

我看见宇宙因此

一节一节

变成真的蔚蓝。

于是,我想哭

眼泪荡漾着簇拥起我

我想

一个人伟大的时候

别人只能仰望他

去低声哭泣。

我现在

恰恰被我自己所打动。

你从快车道上来

你低着你的头。

唯一的两只手

深插进了口袋。

连太阳和鲜花

都受不了这种插进。

现在,我已经孱弱如纸。

按住你的嘴

有胡子扎人的强感觉。

你用你的整个神情说:

那好。

现在就是好。

整个神情就是好。

后来就是好。

一切继续

像我所想的那样上路。死了的人就不再有朋友

穿军制服的人现在说:

死了的人就不再有朋友。

那单独提起右腿讲话的人

随声变小。

墓地上全是黑鸟

呀呀地翻飞。

但是,我明确看见我还活着。

我活着。

空气还从我的手指上走过。

手指正像金子

一样闪光。

我活着

却没有人能走近我。

没有第三只手

能拉住我的手。

背后涌现一棵丰厚的核桃树。

只看见

柔润智慧的树影。

门外跑过来许多瓶子

闪动着一些明媚的话。

短促地看见,活着

也楚楚动人。

黑领带拉长在地上。

目光四散

人们说我是美妙的乌有。

我早已知道

我总是不确切地在这里。

很静很静地坐在异处

看日看月

都不十分理想。

我有声地走近。

世界就舒缓着向后退避。

学着花的样子笑笑

真好,没有朋友。我看不见自己的光

晴好的一个早晨。

车轮和街都开始明亮。

我的床上是太阳味了。

我发现

我没有我自己的光。

没有自己的光

也同样明亮

你关上窗帘的时候

有时能发出魅人的红色。

靠在那里

我还是看不见我自己的光。

我叫你!两岁一样

叫你叫你。

叫你叫你叫你

你该能把它指出给我。

你的微笑

成了一株发暗的枯茅草。

我摇撼你

阻止这枯笑。

我要找到

走过去很远了的

幽深如穴的神色。

很久很漫长

车也没了。

太阳也累了。

我们从早至晚

陷落在灰暗藤椅上。

忽然

你像落叶一样飘忽。

向浩大的地面

你说:

我也看不见自己的光。睡着了的宫殿是辉煌的紫色

我和你

睡着了以后。

我的脚步

孔雀一样幽蓝着跳跃。

它又从云中飘落。

我第五次

呈现葡萄汁儿的颜色。

天空仰伏在背后

暗而且无声。

我说这是真实。

宫殿就恢宏地变成真实。

我说这是我

宫殿就闪光。

使我看见我正在其中。

光着脚走过石板。

梦举着一张黑手

四面敲起了低音鼓。

世界见到我走来

它的翅膀

开始喧哗沉浮。

我嘲笑你

睡了就连夜被追杀。

你嘲笑我

幻想出这样荒诞的故事。

后来,我们趴在床上发呆。

天色

一丝一丝明朗。

好像说不能再做梦了。

站起来那时候很晚。

腰和腿

都比真实还要沉重。

当时

人们正昏天黑地地下班。

隔着窗帘

一只老鼠走出了洞穴。摇滚歌手在十二月倒下

那疯子把你杀了。

枪响之后

世界顿然跟一棵小米兰

那样站着,匀称芳香。

你在所有平复的地方

签写你的名字。

而鸟不能造太多的巢。

你选择的圆眼镜

使苦难也圆润时髦。

早都该打碎了它。

所以,守望守望很不耐烦。

我写诗的时候

就看见人们站在冬夜。

黑洞洞

注视一具红尸体。

这做起来比听歌唱歌

都更加松弛。

一个女孩唱歌没调。

在我头顶

那声音像栏杆突然截住。

事情大大小小

都是一样。

用手臂阻止你

你红红的不要站起来帮我。

我想

被枪击或被欢呼

我都要自己去。

这故事成了我的旧手套。

前前后后

搭在肩上。

我不会在四十岁倒毙。

我的悲剧

从此雄浑幽长。

我向我自己欢呼。

别人会以为我在静看风光。有人悲怆地过生日

相距遥远的角度

有我这盏黑灯。

凝视你

楚楚回到自己里面

十分宁静。

看你走远走暗

像亲手折到一枝黑色郁金香。

当时

人们全微笑。

世界是些裸露的白牙齿。

蜡烛光

水妖似的皱动。

你的意念

张张合合

是一只惶蚌。

浅浅看菜看筷子。

大气宽厚地游过桌面。

这世上唯我

具有金属质的自信。

伸出一只手

看你怎么样走过这截窄桥。

每一天都很污浊。

擦过鞋擦过脚

再折叠出花纹。

生你的那块天空

今天恍然想要变蓝。

地面是灰暗的乱脚印。

四处吱嘎吱嘎

雪的鞋响。我守候着你想哭泣的时候

你的手臂

是一只发抖的冷鸽子。

我知道

水流到人体里十分必要。

太必要了

它又想流出去。

哭泣的感觉

是误闯了玫瑰花丛的感觉。

你不能掩着你的门

阻止那迷人的鸟。

黑暗里

满是扑朔如雪的翅膀。

它现在鼻子酸楚。

看见一个人沉思

它就受不了。

这世界本来是水的世界

柔软像你我的手。

眼泪摸索过来

死窗也会呀呀洞开。

哭起来才真是动人。

走到灯下面来

我帮助你

看见石头被冲刷

呈现石头父母的硬光泽。你变绿后,我就什么也不写了

今天早晨

你走到棕榈树那儿。

棕榈像海一样大片波动。

突然看见你

随风哗变成了绿色。

你变绿以后

世界一段一段枯燥。

你用无数只手扑叫我。

纸在空中应声凌乱。

我写的诗纷纷走散

乌云一样追随着乌云。

现在我感受到你

五岁小树般的

眼睛。

诗意全都苍老。

中国字已经长胡子。

写诗的人脚指头也有胡子。

而我能走向你!

路上有了太阳的影子。

是今天早上

那只新鲜的太阳。

我想

我变成一块

暖和又生满青苔的白石头。

石头安静

体验随你变绿以后的

湿润生活。不要帮我,让我自己乱

我的手

夜里睡鸟那样合着。

我的手

白天也睡鸟那样合着。

你走远又走近。

月亮在板凳上

对着你的门口微笑。

没有人知道

我站,我坐

都是一样的乱。

平凡的人趿趿路过窗口。

路上有

许多幸福鼠洞。

我看生命太繁忙。

睡鸟醒来。

树林告诉大家,树林很累。

鸟什么都看见了

鸟的方式

从来是乱语纷纷。

我的世界里

不停地碰落黑色芝麻。

没有泥土

只有活芝麻的水。

站得太近了。

世界连一天也看不见

我是一个自乱者。

让我向你以外笑。

让我喜欢你

喜欢成一个平凡的女人。

让我安详盘坐于世

独自经历

一些细微的乱的时候。她停在调色板上

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那件事已经弥漫。

她好像临时走了那样。

几天没有伸出手。

没有用它

认识人或者告诉别人。

停在喧嚷的广场

迎面走来密雨似的细节。

什么也不想说。

一只黄格沙发

三分钟变成血色。

青树枝不说话

在最鲜艳时被折断。

首先离开的是右侧的热度。

刀咝咝叫着。

金属比人更加胆小。

她曾走到过湖边。

可是湖面

栖满了水鸟。

她想湖里已经没有位子了。

死也是很拥挤的。

见过她笑的照片。

很多女孩的照片能够动人。

她打动世人的时候

橡树已经脱尽了叶子。

坐久了就站起来。

还要什么原因?

早晨你听见了太阳叫。

突然想把黄调成红!

她的故事

终于停在了调色板上。

没有什么需要告诉你。

一切完了。

她结束的时候。

你又刚好开始。我爱看香烟排列的形状

坐在你我的朋友中

我们神聊

并且一盒一盒地打开香烟。

我爱看香烟排列的形状。

还总想

由我亲手拆散它们。

男人们迟疑的时候

我那么轻盈。

天空和大地

搀扶着摇荡。

在烟蒂里深垂下头。

只有它们的头,才能触到

紫红色汹涌的地心。

男人们沉重的时刻

我站起来。

太阳说它看见了别的光。

用手温暖

比甲壳虫更小的甲壳虫。

娓娓走动

看见烟雾下浮动许许多多孩子。

我讨厌脆弱

可泪水有时变成红沙子。

特别在我黯淡的日子

我要

纵容和娇惯男人。

这世界能有我活着

该多么幸运。

伸出柔弱的手

我深爱,并托住

那沉重不支的痛苦。应该做一个制造者

有一年他们命我制作麦子。

我只有手臂成熟

脸上生芒。

又有一年他们命我制造麻绳。

有许多时间

思想缠绕乱飞。

现在,我坐在天亮前写诗。

你说我脸色不好。

得了病了。

得这病的时候

你正从国南跑到国北。

你说

你在变轻

我看见,我的病太重

全因为喜欢上

从失血时节飘来的

一把降落伞。

我的所有强劲

全变成下落。

我写世界

世界才肯垂着头显现。

我写你

你才摘下眼镜看我。

我写自己时

看见头发阴郁,应该剪剪了。

剪刀能制作

那才是真正了不起。

请你眯一下眼

然后别回头地远远走开。

我要写诗了

我是

我狭隘房间里

固执的制作者。我走不进你的梦里

靠在黑暗里注视你。

看见你落进

睡眠那扇暗门。

看见你身上

缠绕了丁冬的昏果子。

你的梦

拉皱我的白床单。

趁你没有思想的时候

把我的手

放在你的手里。

世界又暖又怪

能有这么不同的

两件东西。

后来你讲梦

你随着一辆跑车颠覆。

见到无数绿血。

你的声音

空井一样骇人。

我要掩盖井。

双手伸出去就像雾一样无力。

能在晦暗早晨

为你明媚。

可是我走不进你的梦里。

别阻止我哭。

可能这个世界

只是安排我带着水袋来注视。

城中的自鸣钟没响。

钟没响。

但是,我该飞了。让这个人快乐吧

黑夜很摇荡。

世界又变成

一棵发闷的大矮树。

路比雾还稀少。

我发现

我这走法

哪儿也不能到达。

事情紧密进入了夜间。

双手蜂群那样迷乱。

无数乌鸦

突然掉出云来。

真像预想的

你走以后

我将害怕每一片开阔地。

人多么全面

怕狭窄

然后又怕宽阔。

远草站拢到天边

柔人一样摆动。

四面都远。

四面都不呼吸。

没有你,我只能傻走

一直走出了大气。

里面,黑又冷

外面,不亮也不温暖。

谁能走近来?

谁能无限靠近我?

谁肯在泥泞时高举起人道?

我要黑夜另造一种太阳。

热的。

有八条灵活的手臂。

谁的手能为我而生?

谁能在这个晚上

让这个人哗哗快乐?通过写字告别世界

在二十年前抄着手。

我的老师

是一枚夹竹棍的蓝瓷器。

她永久在。

总有柔软绸子质地的光

注视我写汉字。

我捏得我的手痛。

什么什么都能背叛。

但是,我不能移动她。

路走多了

脚也有了脚的灵魂。

我写的字

一串串潦草飘荡。

是我,让它们

享受到了飞的自由。

杰出的一帮人

围着一只大蜻蜓

嗡嗡嗡嗡。

他们说漂洋过海实在痛快。

在黑处

收回我的手。

杰出何必走到那么远。

告别有无穷的方式。

我要厮守

从小就艰难学习的这些字。

她的蓝光日夜都在。

许多古老的死者

将在我的白纸上

活灵活现。

在那个尖角亭子里

你我各自坐着一只石凳。

海够宽够阔

凳子们的对话永远有趣。你站在那个冷地方

雪下得很大。

两千公里外你的雪很大。

我听门

把门听成了风。

我听风

又把风听成了你。

伸出两只手

推翻站着的全部事物。

真想你突然

灿烂地撞到我身上。

等待最后等到发黑。

我要收回我全部的金质听力。

想到太阳聪明

没有耳朵

并且落山后也是独自一人。

我坐下来

世界又是一大瓶透明的净水。

平静起来

像一些碎纸上下自由。

飞的效果

使我重新接近辉煌。

现在,我能看见了

你站在那个冷地方。

膝盖以下

我摸到了四季的雪。

寒冷把你包藏在其中。

我想那一定

充满了白的严肃。

我会永恒地具有热的你。

我们不说话的时候

天空一片婴儿似的蓝色。那样想,然后这样想

首要的是你不在。

首要的是没有人在。

家变得广阔

睡衣凤凰般华贵。

我像皇帝那样走来走去。

灯光在屋顶

叫得很响。

我是它高高在上的回声。

一百六十四天

没人打开我的门。

我自然而然地做了皇帝。

穿上睡衣

日日夜夜地走。

我说话

没有什么不停下来倾听。

灰尘累累衣袖变厚。

平凡的人

从来没有见过

这么多会走会动的尘土。

从市上买回来的东西

低垂下手

全部听凭于我这个

灰尘之帝。

报纸告诉我

外面永远是下雪的日子。

你再不能

二十岁般跳进来。

一百六十四天

你到人群中去挤。

变得比我还不伟大。

我干脆不想伟大。

这个世界无法清点所有房子

没人能寻找到我。

你不要回来

不要给我形容外面。

东方帝王

不必看世界

你让你的皇帝安息吧。晴朗漫长的下午怎么过

太阳照耀我

看完一本圣贤书。

古人英明

让精神活到了今天。

但是他们没有说明

怎样过下午。

风花雪夜月全都扫兴。

太阳飞碟一样

侵犯我。

晴朗起来什么都想。

可是一个人

活着,又过于瘦长。

看书不如看大街。

把表看成巨人脚。

把窗子看成方块的脸。

隔着百叶窗

人影一节节拖长。

谁也扶不起它们。

我看见远远的

你裹着一团你的下午

手上乱七八糟

总好像在做事情。

我要隐藏很深。

真怕你

从正午的高坡上走下来问我

晴朗漫长的下午

通向哪里。

突然有什么嚓嚓走近。

末日硕大

阴沉下了脸

这个下午终于完了。紧闭家门

睡醒了午觉

我发现

在这个挺大的国家里

我写诗写得最好。

最好这想法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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