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之爱恨千千万(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06 00:4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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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琼瑶

出版社:天津博集新媒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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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泪之爱恨千千万

苍天有泪之爱恨千千万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苍天有泪之爱恨千千万作者:琼瑶排版:昷一出版社:天津博集新媒科技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17-05-01本书由天津博集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二部 爱恨千千万11

接着,展家是一阵忙乱。重重院落,都灯火通明。

大夫来了好几个,川流不息地诊视云飞。丫头们捧着毛巾、脸盆、被单、水壶、药碗……穿梭不停地出出入入。品慧、天尧、纪总管都陆续奔进云飞房间,表示关切。在这一片忙碌和杂沓之中,只有一个人始终没有走进云飞的房间,那就是天虹。她像个不受注意的游魂,孤独地坐在长廊的尽头,惊吓地看着那些忙碌的人群,却连询问一声都不敢。

云飞房中,挤满了人。梦娴已经醒过来了,现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飞,无论怎样也不肯离开。云飞始终昏昏沉沉,醒了一下,又昏睡过去。大夫们给他包扎的包扎、上药的上药。几个大夫联合会诊,等他们诊断完毕,祖望、梦娴、品慧、纪总管、云翔、天尧都围上去,虽然各有心机,关心的程度是一样的。“严重吗?大夫?”祖望急急地问。“我们出去说话!”

大夫走出房,祖望、品慧、纪总管、天売、云翔都跟了出去,站在门口说话。“伤口已经有外国大夫缝过,应该不会裂开,现在又裂开了,情况就不好!我已经用金创药给他包扎过了,希望不再流血。现在,我们要联合商量一个药方,赶快去抓药!”大夫说。“快快快!去书房开药方!”祖望说。

一群人往书房走,阿超追了过来。“大夫,药方开好给我,我去抓药!”“你守着大少爷吧,我看他离不开你!抓药,让天尧去抓就好了!”云翔说。

阿超冲口而出:“天尧去,只怕大少爷命要不保!”

云翔脸一板,怒瞪阿超,厉声地说:“你说什么?天尧什么时候误过事?你一天到晚守着大少爷,怎么允许他受伤?跟你在一起,命才不保!”

梦娴也追出来了,看看阿超,心里有些明白,当机立断。“阿超,你进去陪着他,我去拿药方!”

梦娴跟着大家走了,阿超才放心地退回房间,他着急地走到床前。

云飞痛楚地呻吟了一声,努力地睁开眼睛,有些清醒了。丫头们围在床前给他擦汗的擦汗,挥扇的挥扇。齐妈看到他睁眼,就急忙挥手,让丫头们出去。“去去去!这儿有我侍候就好了!”

丫头捧着染血的毛巾衣物退出门去。

齐妈关好门窗,和阿超围到床前来。齐妈轻声地喊着:“大少爷,人都走了,房里只有我和阿超,你觉得怎么样?”

云飞虚弱已极地看着阿超和齐妈,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和意识一起醒来的,是对雨凤的牵挂。他挣扎着说:“我……不会死……我还得留着命……照顾雨凤……”

齐妈和阿超听得好心酸,齐妈眼眶都湿了。云飞缓过一口气来,觉得伤口痛得钻心,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到经过情形,不禁咬牙:“云翔,他好狠!我毕竟是他的哥哥,他却想置我于死地!”

阿超恨极,可是,也困惑极了。“可是,怎么会泄露出去的呢?我们这么小心,连太太都瞒过去了!”“只怕是……天虹小姐!只有天虹小姐知道!”齐妈说。

云飞无力追究是谁泄露机密,好多话要交代阿超,提了半天气,才勉强提起精神来,说:“你们听好,我不知道云翔到底了解多少,但是,他连我的伤口在什么地方,他都知道,我实在好害怕,不知道他在爹面前说些什么?不知道雨凤那儿有没有危险?现在,这样一来,我是真的不能去看她了!阿超,你要想办法保护她!”“你好好地养病吧!现在操心任何事都没有用。雨凤姑娘那儿,我会随时去看的!你放心吧,现在,要担心的是你,不是雨凤啊!”阿超说。

一声门响,大家住口。

梦娴急急忙忙走进来,把药方塞进阿超手中。“阿超,你赶快去抓药!”

阿超拿着药方,匆匆地说:“这儿交给你们了,千万别让二少爷进门!我抓了药就回来!”

他不敢延误,快步而去。走到院子里,忽然有个人影蹿出来,飞快地拦住了他。他定睛一看,是神态惊惶的天虹。“阿超,他怎样了?”她急切地问。

阿超已经认定是天虹泄密,义愤填膺,气冲冲地说:“天虹小姐,你好狠啊!你告诉了二少爷,是不是?他假装好人,去扶大少爷,却把伤口撞裂,让他流血不止!一条命已经去了一大半了!你还问什么?”

天虹睁大眼睛,踉跄而退,退到回廊的椅子上,一屁股跌坐下来。

阿超也不管她,掉头而去了。

房里,梦娴看到云飞醒了,又是高兴、又是忧伤、又是焦虑、又是疑惑。摸索着在他床前坐下,心痛地看着他。“云飞,你怎样?你要吓死娘啊!”“对不起……”云飞衰弱地说。“到底是谁这么狠,会刺你一刀?”“娘!如果你不问,我会好感激。”

梦娴眼眶一红。“为了那个萧雨凤,是不是?你为她而受伤?是不是?”

云飞闭上眼睛,默然不语。梦娴一急。“你为什么不跟她散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云飞心中一痛,无力解释,长长一叹。“娘,关于我的受伤,等我精神好一点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但是,不要再说‘散了’这种话,我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即使为她死了,我也不悔!”

梦娴怔住,看着他那苍白如死的脸色,看着他那义无反顾的坚决,她陷进巨大的震撼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梦娴对云飞的受伤,是一肚子的疑惑,满心的恐惧。祖望也被这件事惊吓了,想到居然有人要置云飞于死地,就觉得心惊胆战,不可思议。在书房里,他严肃地看着纪总管和云翔,开始盘问他们,有没有知情不报?“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杀他?你们知道还是不知道?”

纪总管皱皱眉头,说:“我们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只是……听说,云飞为了萧家两个姑娘,已经结下很多梁子了!这次受伤,我猜,八成是争风吃醋的结果。据说云飞在外面很嚣张,尤其阿超,已经狂妄到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地步,常常搬出展家的招牌,跟人打架……”他趋前低声说:“老爷,你上次说,把钱庄交给云飞管,我就先把虎头街的钱庄拨给他管,前天一查账,已经短少了一千块!”“是吗?”祖望困惑极了,“我觉得云飞不会这样!”“是啊!我也觉得他不会!可是,他这次回来,真的变了一个人,你觉得没有?以前哪里会争这个争那个,现在什么都要争!以前对映华痴心到底,现在会去酒楼捧姑娘!以前最反对暴力,现在会跟人打架还挂彩……我觉得有点不对,你一点都不觉得吗?”纪总管说。

云翔接了口:“总之,他现在受伤是个事实!他千方百计想要瞒住,也是一个事实!我就奇怪,怎么受了伤,居然不吭气!他一定在遮掩什么!”

祖望动摇了,越想越怀疑。“真的有问题!大有问题!”他抬头看纪总管,“不管他是怎么受伤的,这个下手的人简直没把我们展家放在眼里!找出是谁,不能这样便宜地放过他!”“是谁干的,阿超一定知道!”云翔说。“可是,阿超不会说的!随你怎么问他,他都不会说的!”纪总管说。

天尧和云翔对看一眼。云翔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吗?阿超不会说吗?

阿超抓了药,一路飞快地跑回家。到了家门口的巷子里,忽然,一个人影悄然无声地从他身后蹿出,举起一根大棒子,重重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哼也没哼,就晕了过去。“哗啦”一声,一桶冷水,淋在他身上,他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悬吊在空中。他的手脚分开绑着,绑成一个“大”字形,上衣也扯掉了,裸着上身。他再定睛一看,云翔、天尧、纪总管正围绕着他打转,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的。云翔手里拿着一条马鞭,看到他睁眼,就对着他一鞭鞭挥下,喊着:“你没想到吧!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天!平常连我,你都敢动手!今天正好跟你算个总账!你以为有云飞帮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吗?现在,哈哈!一个成了病猫!一个成了囚犯!看你还怎么张狂!”

阿超知道自己中了暗算,扼腕不已。看看四周,只见到处都堆放着破旧家具,知道这儿是展家废弃的仓库,几年也不会有人进来。陷身在这儿,今晚是凶多吉少了。他明白了这一点,心里也就豁出去了,反正了不起是一死!尽管皮鞭像雨点般落下,打得他皮开肉绽,他只是睁大眼睛,怒瞪着云翔,一声也不吭。

纪总管往他面前一站,大声说:“你今天识相一点,好好回答我们的话,你可以少挨几鞭!”就厉声问:“说!云飞是怎样受伤的?”

阿超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并不知道是谁刺伤了云飞,心里一喜,就笑了起来。“哈哈!”

云翔怒不可遏。“笑!你还敢笑!我打到你笑不出来!说!云飞是怎样受伤的!是谁动的手?说!”他举起鞭子,一鞭鞭抽了过来。

阿超头一抬,瞪着云翔,大声说:“不就是你像暗算我一样,暗算他的吗?”“胡说八道!死到临头,你还要嘴硬!你说还是不说,你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

阿超倔强地喊着:“你可以打我,你可以暗算我,你可以去杀人放火,你可以对你的亲生哥哥下毒手,你什么事做不出来?”他掉头看天尧,大喊:“天尧,你今天帮着他打我,有没有想到,将来谁会帮着他打你?”“你还想离间我和天尧?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云翔怒喊,鞭子越抽越猛。

阿超仰头大笑。“哈哈!以为你是个少爷,结果是条虫!”“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从小,你跟我一起练武,现在,你不能跟我单打独斗,只能用暗算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传出江湖,你就是一条虫!”“天尧!给我一把刀!我要杀了这个狗奴才!”云翔气极,大喊。“杀他?他值得吗?就是要杀他,也不需要你动手!”纪总管说。“是啊!我们平常是放他一马,要不然,他就算有十条命,也都不够我们杀的!”天尧接口。

阿超大叫:“纪总管,天尧!不要忘了,你们也是奴才啊!我们之间所不同的,我有一个把我当兄弟的主子,而你们有一个把你们当傻瓜的主子……这个人……”他怒瞪云翔,“不仁不义,还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值得你们为他卖命吗?”“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云翔大喊,马鞭毫不留情地挥了过来。

阿超咬牙忍着,一会儿,已经全身都是伤,无力再和云翔斗口了。“云翔!再打他就会厥过去了!我们还是把重点审出来吧!”天尧提高声音,“是谁让云飞挂彩的?快说!”

阿超抬头对天尧一笑。“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是云翔做的,你们不相信吗?”

云翔已经停鞭,一听,大怒,鞭子又挥了过去。

纪总管瞪着阿超,不愿打出人命,伸手阻止了云翔。“今晚够了,你也打累了,我看,再打也没用,他一定不会说的,我们把他关在这儿,明天再来继续审他!先让他饿个两三天,看他能支持多久!”

云翔确实已经打累了,丢下马鞭,喘吁吁地对阿超挥着拳头咆哮:“你就在这里慢慢给我想!我的时间长得很,明天想不起来,还有后天,后天想不起来,还有大后天!看你有多少天好熬!”

纪总管、天尧、云翔一起走了。阿超清楚地听到,门外的大锁“咔答”一声锁上了。

阿超筋疲力尽地垂下头去,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超的精神恢复了一些。抬起头来,他四面看了看,这个废弃仓库阴冷潮湿,墙角的火把,像一把鬼火,照得整个房间阴风惨惨。他振作了一下,开始苦思脱困的办法。他试着挣扎,手脚上的绳子绑得牢牢的,无论怎样挣扎都挣不开。“怎么办?大少爷会急死了!齐妈和太太不知道会不会想办法救我?但是,她们根本不知道我陷在这儿呀!药也丢了,大少爷没药吃,会不会再严重起来?”他想来想去,一筹莫展。

忽然,门外有钥匙响,接着,厚重的门被轻轻推开。

阿超一凛,定睛细看。只见一个纤细的人影,一闪身溜了进来。他再一细看,原来是天虹。“天虹小姐?”他又惊又喜。

天虹一抬头,看到五花大绑,遍体鳞伤的阿超,吓得几乎失声尖叫。她立刻用手蒙住自己的嘴巴,深吸口气,又拍拍胸口,努力稳定了一下自己,才低声说:“我来救你了,我要爬上去割断绳子,你小心!”“你有刀吗?”“我知道一定会需要刀,所以我带来了!”

天虹拖来一张桌子,爬上去割绳子。“你也小心一点,别摔着了!”“我知道!”

天虹力气小,割了半天,才把绳索割断。阿超跌倒在地上,天虹急忙爬下桌子,去看他,着急地问:“你怎样?能走还是不能走?”

阿超从地上站起来,忍痛活动手脚,一面飞快地问:“你怎么会来救我?”“你去抓药,我就一直在门外等你,想托你带一句话给大少爷,我看着你被他们打晕抓走,看着你被押到这儿来……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必须等到云翔睡着,才能偷到钥匙,所以来晚了……”她看到阿超光着上身,又是血迹斑斑的,就把自己的披风甩给他,“披上这个,我们快走!”

阿超披上衣服。两人急急出门去。

走到花园一角,天虹害怕被人撞见,对他匆匆地说:“你赶快去守着大少爷,我必须马上回去!”“是!”阿超感激莫名,诚挚地问:“你要我带什么话给大少爷?”

天虹看着他,苦涩而急促地说:“我要你告诉他,我没有出卖他,绝对没有!关于他受伤,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要他相信我!”她顿了顿,凝视他,“你对他有多忠心,我对他就有多忠心。”“我懂了!你快回去吧!今晚的事……谢谢。”阿超感动极了,想想,很不放心,“你回去会不会有麻烦?”“我不知道。希望他没醒……我不能再耽误了……”她转身向里面走,走走又回头,百般不放心地加了一句:“阿超!照顾他!千万别让他再出事!”

阿超神色一凛,更加感动。“我知道……你也……照顾自己!还有……现在,这个家真的是乱七八糟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保护好大少爷,如果随时要防暗算,那就太恐怖了!你假若有力量,帮帮大少爷吧!毕竟,现在和大少爷作对的三个人,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天虹震动地看他,脸上的苦涩,更深更重了。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只要我不是自身难保,我会的!”说完,就急忙而去了。

阿超回到云飞房间的时候,云飞、齐妈、和梦娴正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得了。阿超本来还想瞒住自己被打的事,但是,药也丢了,上衣也没了,浑身狼狈,怎样都瞒不住,只好简简单单,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云飞一听,也不管自己的伤口,从床上撑起身子,激动地喊:“他们暗算你?快!给我看看,他们把你打成怎样了?”

阿超披着天虹的那件披风,遮着身体,但是,脸上的好几下鞭痕是隐瞒不了的。

齐妈和梦娴,都震惊已极地瞪着他,尤其梦娴,太多的意外,使她都傻住了。

阿超伸手按住云飞。“你不要激动,你躺下来,千万不要再碰到伤口,我拜托拜托你!我的肉厚,身体结实,挨这两下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药丢了,我要去敲药铺的门,再去抓……”

他话没说完,云飞已一把拉下他的披风。他退避不及,伤痕累累的身子,全都露了出来。

梦娴惊呼一声,齐妈抽口大气,云飞眼睛都直了。好半天,大家都没说话,然后,云飞咬咬牙,痛楚地闭了闭眼睛说:“他们居然这样对你!这还是一个家吗?这还有兄弟之情吗?天尧也这样,纪叔也这样!天尧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呀!我不能忍受了,趁这个机会,大家把所有的事都挑明吧!娘,你把爹请来,我要公开所有的秘密……”

阿超急忙劝阻。“你沉住气好不好?你现在伤成这样,大夫再三叮咛要休息,你哪儿有力气来讲这么长的故事?何况老爷信不信还是一个大问题,即使信了,你认为就没事了吗?可能会有更多的问题!想想你再三要保护的人吧!再说,天虹小姐今晚冒险救我,如果泄露出去,她会怎样?那三个人,是她的爹,她的哥哥,和她的丈夫耶!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云飞被点醒了,是的,天虹处境堪怜,雨凤处境堪忧,投鼠忌器,什么都不能说!他又急又恨又无奈,痛苦得不得了。“那……我们要怎样,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吗?”“我觉得,第一步是你们两个都得赶快把伤养好!大少爷,你就躺着别动,阿超,你到桌子这边来,我给你上药!”齐妈喊。“对对对,你赶快先上药再说!”梦娴惊颤地说。

齐妈把阿超拉到桌子前面,倒了水来,清洗着伤口。他的背脊上,左一条右一条的鞭痕,条条皮开肉绽。齐妈一面擦拭着血迹,一面心痛地说:“会疼吧?没办法,我想那马鞭多脏,伤口一定要消毒一下才好,你忍一忍!”

他忍着痛,居然还笑。“你这像跟我抓痒一样,哪有疼?”

梦娴捧着干净绷带过来,说:“这儿还有干净的绷带和云飞的药,我想,金创药都差不多,快给他涂上!”她一看到阿超的背,就觉得晕眩,脚一软,跌坐在椅子里,“我的老天,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呢?这怎么办呢?这个家这样危机四伏,怎么办呀?”“娘!”云飞在床上喊。

梦娴赶忙到床前来。云飞心痛地说:“娘,你回房休息吧,好不好?”“我怎能休息,你们两个都受伤了!敌人却是我们的亲人,防不胜防,随时,云翔都可以来‘问候’你一下,我急都急死了,怎么休息!”

阿超急忙安慰梦娴。“太太,你放心,我以后会非常注意,不让自己受伤,也不让大少爷受伤!你想想看,家里有哪些人是我们可以信任的,最好调到门口来守门,不要让二少爷和纪家父子进门!”“我看,我把我的两个儿子调来吧!别人我全不信任!”齐妈说。“对了,我忘了大昌和大贵!”梦娴眼睛一亮。

齐妈猛点头。“这样,就完全可以放心了,门口,有大昌大贵守着,门里,有我和阿超……即使阿超必须走开几步,也没关系了!”

云飞躺在床上,忍不住长叹:“我们出去四年,跑遍大江南北,随处可以安居,从来没有受过伤,没想到在自己家里,居然要步步为营!”

阿超没等药擦完,又跑回到云飞床边来,笑嘻嘻地说:“我没有白挨打,有好消息要给你!”“还会有什么好消息?”云飞睁大眼睛。“他们拼命审问我,是谁对你下的手,原来他们完全不知道真相!所以,你要保护的那个人,还是安安全全的!”

云飞眉头一松,透了一口长气。“还有,天虹姑娘要我带话给你,她没有出卖你,她什么都没说!”

云飞深深点头。“我早就知道她什么都没说!真亏了她冒险去救你!齐妈,你要打听打听她有没有吃亏?”“我会的!我会的!以后再也不会冤枉她了!”齐妈一迭连声地说。“齐妈,你注意一下小莲,我觉得那丫头有点鬼鬼祟祟!”阿超说。

齐妈点头。梦娴忧心忡忡,看看云飞,又看看阿超,真是愁肠百结,说:“现在,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养伤吧!谁都不许出门!”“大少爷躺着就好,我呢,都是皮肉伤,毫无关系,我还是要出门的!就拿这抓药来说,我现在就要去……”

齐妈很权威地一吼:“现在哪有药铺会开门?明天一早,大昌会去抓药,你满脸伤,还要往哪里跑?不许出去!”

阿超和云飞相对一看,两个伤兵,真是千般无奈。

云飞经过这样一闹,又快要虚脱了。闭上眼睛,他想合目养神,可是,心里颠来倒去,都是雨凤的影子。自己这样衰弱,阿超又受伤了,雨凤会不会在巷口等自己呢?见不到他,她会怎么想?他真是心急如焚,简直“度秒如年”了。

第二天一早,齐妈就把所有的事,都照计划安排了。端了药碗,她来到云飞床前,报告着:“所有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不要操心。天虹那儿,我一早就去看过了,她过关了!她说,钥匙已经归还原位,要你们放心。”

云飞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天虹没出事。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家丁的大声通报:“老爷来了!”

云飞一震。齐妈忙去开门,阿超赶紧上前请安。“老爷,早!”

祖望瞪着阿超看,阿超脸上的鞭痕十分明显。祖望吃惊地问:“你怎么了?”“没事!没事!”阿超若无其事地说。“脸上有伤,怎么说是没事?怎么弄的?”祖望皱眉。“爹!”云飞支起身子喊。

祖望就搁下阿超的事,来到床前,云飞想起身,齐妈急忙扶住。“爹,对不起,让您操心了!”“你躺着别动!这个时候,别讲礼貌规矩,赶快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他看看云飞又看看阿超,严肃地说,“我要一个答案,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再瞒我了!”“阿超和我是两回事,阿超昨晚帮我抓药回来,被人一棍子打昏,拖到仓库里毒打了一顿!”云飞不想隐瞒,坦白地说了出来。“是谁干的?”祖望震惊地问。“爹,你应该心里有数,除了云翔,谁会这样做?不只云翔一个人,还有纪总管和天尧!我真没想到,我的家,已经变成了一个暴力家庭!”

祖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生气地说:“云翔又犯毛病了,才跟我说,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转眼就忘了!”说着,又凝视云飞,“不过,阿超平常也被你宠得有点骄狂,常常作威作福,没大没小,才会惹出这样的事吧!”

云飞一听,祖望显然有护短的意思,不禁一愣。心中有气,正要发作,阿超走上前来,赔笑说:“老爷!这事是我不好,希望老爷不要追究了!”

祖望看阿超一眼,威严地说:“大家都收敛一点,家里不是就可以安静很多吗?”

云飞好生气。“爹!你根本在逃避现实,家里已经像一个刑场,可以任意动用私刑,你还不过问吗?这样睁一眼,闭一眼,对云翔他们一再姑息,你会造成大问题的!”

祖望也很生气,烦恼地一吼:“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

云飞一怔。阿超和齐妈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好!我已经知道云翔打了阿超!那么你呢?你肚子上这一刀,总不是云翔捅的吧?你还不告诉我真相吗?你要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随时再给你第二刀吗?”

云飞大急,张口结舌。祖望瞪着他,逼问:“就是你这种态度,才害阿超挨打吧?难道,你要我也审阿超一顿吗?”云飞急了,冲口而出:“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刀是我自己捅的,你信不信呢?”“你自己捅的?你为什么要自己捅自己一刀呢?”祖望大惊。

云飞吸口气,主意已定,就坚定地、肯定地、郑重地说:“为了向一个姑娘证明自己心无二志!”

祖望惊奇极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云飞迎视着他的目光,眼神那么坦白真挚,祖望不得不相信了。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这太疯狂了!但是,这倒很像你的行为!‘做傻事’好像是你的本能之一!”他咽了口气,对这样的云飞非常失望,云翔的谗言就在心中全体发酵,“我懂了,做了这种傻事,你又想遮掩它!”“是!请爹也帮我遮掩吧!”“那个姑娘就是待月楼里的萧雨凤?她值得你这样做?”

云飞迎视着父亲的眼光,一字一句,掏自肺腑。“为了她,赴汤蹈火,刀山油锅,我都不惜去做!何况是挨一刀呢?她在我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爹如果肯放她一马,我会非常非常感激,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向你证明我的眼光,证明她值得还是不值得!”

祖望瞪着他,失望极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咬咬牙,说,“我的两个儿子,云翔固然暴躁,做事往往太狠,可是,你,也未免太感情作用了!在一个姑娘身上,用这种工夫,损伤自己的身子,你也太不孝了!”站起身来,他的声音冷淡,“你好好休养吧!”他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回头说:“云翔现在很想和你修好,你也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兄弟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恨,知道吗?”说完,转身去了。

云飞怄得往床上一倒。“简直是一面倒地偏云翔嘛!连打阿超这种事他都可以放过!气死我了……”他这一动,牵动了伤口,捧着肚子呻吟,“哎哟!”

阿超急忙蹿过来扶他,嚷着说:“你动来动去干什么?自己身上有伤,也不注意一下!你应该高兴才对,肚子上这一刀,总算给你蒙过去了,我打包票老爷不会再追究了!”“因为他觉得不可思议,太丢脸了!”“管他怎么想呢?只要暂时能够过关,就行了!”他弯腰去扶云飞,一弯腰,牵动浑身伤口,不禁跟着呻吟,“哎哟,哎哟……”

齐妈奔过来。“你们两个!给我都去躺着别动!”

主仆二人,相对一视。“哈哈!没想到我们弄得这么狼狈!”阿超说。

云飞接口:“人家是‘哼哈二将’,我们快变成‘哎哟二将’了!”

主仆二人,竟然相视而笑了。

第二天一清早,云翔就被纪总管找到他的偏厅来。“救走了?阿超被人割断绳子救走了?怎么可能呢?谁会救他呢?”云翔气极败坏地问。“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云飞的力量,这个家庭里,现在显然分为两派了,你有你的势力,他有他的势力!不要以为我们做什么,他们看不见,事实上,他的眼线一定也很多,就连阿文那些人,也不能全体信任!说不定就有内奸!”纪总管说。“而且,今天一早,大昌大贵就进府了。现在,像两只虎头狗一样,守在云飞的房门口!小莲也被齐妈赶进厨房,不许出入上房!还不知道他们会对老爷怎么说,老爷会怎么想?”天尧接口。

云翔转身就走。“我现在就去看爹,先下手为强!”

纪总管一把拉住他。“你又毛躁起来了!你见了老爷怎么说?说是阿超摔了一跤,摔得脸上都是鞭痕吗?”

云翔一怔,愣了愣,转动眼珠看纪总管,惊愕地喊:“什么?阿超脸上有鞭痕?怎么弄的?谁弄的?”

纪总管一笑,拍拍云翔的肩。“去吧!自己小心应付……”

纪总管话没说完,院子里,家丁们大声通报:“老爷来了!”

纪总管大惊,天尧、云翔都一愣。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房门已被拍得砰砰响。纪总管急忙跑去开门,同时警告地看了两人一眼。

门一开,祖望就大踏步走了进来,眼光敏锐地扫视三人:“原来云翔在这儿!怎么?一早就来跟岳父请安了?”

纪总管感到祖望话中有话,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不敢接口。云翔匆促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慌乱。“爹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祖望瞪着云翔,恨恨地说:“家里被你们两个儿子弄得乌烟瘴气,我还睡得着吗?”“我弄了什么?”“你弄了什么?不要把我当成一个老糊涂,好不好?我已经去过云飞那儿了……捉阿超、审阿超、打阿超,还不够吗?”他忽然掉头看天尧和纪总管,“你们好大胆子,敢在家里动用私刑!”

纪总管急忙说:“老爷!你可别误会,我从昨晚起……”

祖望迅速打断,叹口气:“纪总管!你们教训阿超,本来也没什么大了不起,可是不要太过分了!如果这阿超心里怀恨,你们可以暗算他,他也可以暗算你们!任何事,适可而止。这个屋檐底下,要有秘密也不太容易!”

纪总管闷掉了。

云翔开始沉不住气。“爹!你不能尽听云飞的话,他身上才有一大堆的秘密,你应该去调查他怎么受伤,他怎么……”

祖望烦躁地打断了他。“我已经知道云飞是怎样受伤的,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

云翔惊奇。“你知道了?那么,是谁干的?我也很想知道!”“我说过,我不要追究,也不想再提了!你也不用知道!”

云翔、天尧、纪总管彼此互看,惊奇不解。

祖望就拍了拍云翔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昨天,你跟我说了一大篇话,说要和云飞讲和,说要改错什么的,我相信你是肺腑之言,非常感动!你就让我继续感动下去吧,不要做个两面人,在我面前是一个样,转身就变一个样!行吗?”

云翔立即诚恳地说:“爹,我不会的!”“那么,打阿超这种事情,不可以再发生了!你知道我对你寄望很深,不要让我失望!”再看了屋内的三个人一眼,“我现在只希望家里没有战争,没有阴谋,每个人都能健康愉快地过日子,这不算是奢求吧!”

祖望说完,转身大步出门去。纪总管慌忙跟着送出去。

室内的云翔和天尧,对看一眼。“还好,你爹的语气,还是偏着你!虽然知道是我们打了阿超,可是,并没有大发脾气,就这一点看,我们还是占上风!”天尧说。

云翔想想,又得意起来。“是啊!何况,我还修理了他们两个!”他一击掌,意兴风发地说,“走着瞧吧!路还长得很呢!”12

雨凤有两天没有去巷口,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云飞见面了。好奇怪,云飞也没有来找她,或者,他卧病在床,实在不能行动吧!但是,阿超居然也没来。难道,云飞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心,预备放弃她了?第三天,她忍不住到巷口去转了转,看不到马车,也看不到阿超,她失望地回到小屋,失魂落魄。于是,整天,她就坐在窗边的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本《生命之歌》。这是一本散文集,整本书,抒发的是作者对“生命”的看法,其中有一段这样写着:“我们觉得一样事物‘美丽’,是因为我们‘爱它’。花、鸟、虫、鱼、日、月、星、辰、艺术、文学、音乐、人与人……都是这样。我曾经失去我的挚爱,那种痛楚和绝望,像是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所有的光明色彩声音全部消失,生命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她非常震撼,非常感动,就对着书出起神来,想着云飞的种种种种。

忽然间,有两把匕首,亮晃晃地往桌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响,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惊跳起来,就接触到雨鹃锐利的眸子。她愕然地看看匕首,看看雨鹃,结舌地问:“这……这……这是什么?”

雨鹃在她对面一坐。“这是两把匕首,我去买来的!你一把,我一把!”“要干什么?”雨凤睁大眼睛。“匕首是干什么的,你还会不知道吗?你瞧,这匕首上有绑带子的环扣,我们把它绑在腰上,贴身藏着。一来保护自己,二来随时备战!”

雨凤打了个寒战。“这个硬邦邦的东西,绑在腰上,还能跳舞吗?穿薄一点的衣服,不就看出来了吗?”“不会,我试过了。这个匕首做得很好,又小又轻,可是非常锋利!如果你不愿意绑在腰上,也可以绑在腿上!这样,如果再和展夜枭面对面,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找刀找不到,弄了个手忙脚乱!”

雨凤瞪着雨鹃。“你答应过金银花,不在待月楼出事的!”“对呀!可是我也说过,离开了待月楼,我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焉知道不会有一天,我跟那个展夜枭会在什么荒郊野外碰面呢!”“你怎么会跟他在荒郊野外碰面呢?太不可能了!”“人生的事很难讲,何况,‘机会’是可以‘制造’的!”

雨鹃说着,就把匕首绑进衣服里,拉拉衣服,给雨凤看。“你看!这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吗?刚开始,你会有些不习惯,可是,带久了你就没感觉了!你看那些卫兵,身上又是刀,又是枪的,人家自在得很!来来来……”她拉起雨凤,“我帮你绑好!”

雨凤一甩手,挣脱了她,抗拒地喊:“我不要!”“你不要?你为什么不要?”

雨凤直视着她,几乎是痛苦地说:“因为我做过一次这样的事,我知道用刀子捅进人的身体是什么滋味,我绝对不再做第二次!”“即使是对展夜枭,你也不做吗?”“我也不做!”

雨鹃生气,跺脚。“你是怎么回事?”

雨凤难过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一定做不出来!自从捅了那个苏慕白一刀以后,我看到刀子就发抖,连切个菜,我都会切不下去,我知道我不中用,没出息!我就是没办法!”

雨鹃提高声音,喊:“你捅的是展云飞,不是苏慕白!你不要一直搞不清楚!”她走过去,一把抢走那本书,“不要再看这个有毒的东西了!”

雨凤大急,伸手就去抢。“我已经不去巷口等他们了,我已经不见他了!我看看书,总不是对你们的背叛吧!让我看……让我看……”她哀恳地看着雨鹃,“我都听你的了,你不能再把这本书抢走!”

雨鹃废然松手。雨凤夺过了书,像是拿到珍宝般,将书紧紧地压在胸口。“这么说,这把匕首你决定不带了?”雨鹃气呼呼地看着她。“不带了。”

雨鹃一气,过去把匕首抓起来。“你不带,我就带两把,一把绑在腰上,一把绑在腿上!遇到展夜枭,就给他一个左右开弓!”

雨凤呆了呆。“你也不要走火入魔好不好?身上带两把刀,你怎么表演?万一跳舞的时候掉出来了,不是闹笑话吗?好吧!你一把,我一把,你带着,我收着!”

雨凤拿过匕首,那种冰凉的感觉,使她浑身一颤。她满屋子乱转,不知道要将它藏在哪儿才好。

她把匕首收进抽屉里,想想不妥,拿出来放进柜子里,想想,又不妥,拿出来四面张望,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藏,最后,把它塞在枕头底下的床垫下,再用枕头把它压着,这才松了口气。她收好了匕首,抬头看雨鹃,可怜兮兮地解释:“我不要弟弟妹妹看到这个!万一小四拿来当玩具,会闯祸!”

雨鹃摸着自己腰上的匕首,一语不发。

第二天早上,萧家的五个姐弟都很忙。小三坐在院子中剥豆子。小四穿着制服,利用早上的时间,在练习射箭。小五缠在小四脚边,不断给小四喝彩,拍手,当拉拉队。雨鹃拿着竹扫把,在扫院子。雨凤在擦桌子,桌上,躺着那本《生命之歌》。

有人打门,雨鹃就近开门,门一开,阿超就冲进来了。雨鹃一看到阿超,气坏了,举起扫把就要打。“你又来做什么?出去!出去!”

阿超轻松地避开她,看着小四,高兴地喊:“还没去上课?在射箭吗?小四,有没有进步?”

三个孩子看到阿超,全都一呆。小五看到他脸上有伤,就大声惊呼起来:“阿超大哥,你脸上怎么了?”

阿超心中一喜。“小五!你这声‘阿超大哥’,算我没有白疼你!”他摸摸自己的脸,不在意地说,“这个吗?被人暗算了!”

雨凤看到阿超来了,整个脸庞都发亮了,眼睛也发光了,怕雨鹃骂她,躲在房里不敢出去。

雨鹃拿着扫把奔过来,举起扫把喊:“跟你说了叫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阿超抢过她的扫把一扔。“你这么凶,快变成母夜叉了!整天气呼呼有什么好呢?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你管我?”雨鹃生气地大嚷,“你就不能让我们过几天安静日子吗?”“怎么没有让你们过安静日子?不是好几天都没有来吵你们吗?可是,现在不吵又不行了,有人快要难过得死掉了!”“让他去死吧!反正每天都有人死,谁也救不了谁!你赶快走!不要在这儿乱撒迷魂药了!”

阿超想进去,雨鹃捡起扫把一拦,不许他进去。“你让一下,我有话要跟雨凤姑娘说!”“可是,雨凤姑娘没有话要跟你说!”“你是雨凤姑娘的代言人吗?”阿超有气,伸头喊:“雨凤姑娘!雨凤姑娘!”

雨凤早已藏不住了,急急地跑了过来。“你的脸……怎么了?”“说来话长!被人暗算了,所以好几天都没办法过来!”

雨凤一惊。“暗算?他呢?他好不好?”“不好,真的不大好!也被人暗算了!”“怎么一回事呢?被谁暗算了?你快告诉我!”雨凤更急。“又是说来话长……”

雨鹃气呼呼地打断他。“什么‘说来话长’?这儿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带着你的‘说来话长’滚出去!我要关门了!如果你再赖着不走,我就叫小四去通知金银花……”阿超锐利地看雨鹃,迅速地接口:“预备要郑老板派人来揍我一顿吗?”“不错!你不要动不动就往我们家横冲直撞,你应该知道自己受不受欢迎!什么暗算不暗算,不要在这儿编故事来骗雨凤了,她老实,才会被你们骗得团团转……”

阿超瞪着雨鹃,忽然忍无可忍地爆发了。“雨鹃姑娘,你实在太霸道,太气人了!我从来没看过像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姑娘!你想想看,我们对你们做过什么坏事?整个事件里的受害者,不是只有你们,还有我们!”忽然拉开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看看这个,不是我做出来骗你们的吧?”

雨凤、雨鹃、小三、小四、小五全都大惊,小五大叫:“阿超大哥,你受伤了!大姐!赶快给阿超大哥上药!”“有人用鞭子抽过你吗?是怎么弄伤的?你有没有打还他?”小三急呼。

小四更是义愤填膺。“你跟谁打架了?你怎么不用你的左勾拳和连环腿来对付他们呢?还有你的铁头功呢?怎么会让他们伤到你呢……”

三个孩子七嘴八舌,全都忘了和阿超那个不明不白的仇恨,个个真情流露。阿超迅速地穿好衣服,看着三个孩子,心中安慰极了,再四面看看,“这四合院里,现在只有你们吗?”“是!月娥珍珠小范他们都是一早就去待月楼了。你快告诉我,你碰到什么事了?谁暗算了你?”雨凤好着急。

阿超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展云翔!”

五个兄弟姐妹全都一震。雨鹃也被阿超的伤所震撼了,定睛看他。“你没有骗我们?真的?你背上的伤,是用什么东西伤到的?”“我没有骗你们,背上的伤,是展夜枭用马鞭抽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他呢?不会也这样吧?”雨凤心惊胆战。“实在……说来话长,我可不可以进去说话了?”

雨鹃终于让开了身子。

阿超进了房。于是,云飞被暗算,自己被毒打,全家被惊动,祖望相信了云飞“自刺”的话,答应不再追究……种种种种,都细细地说了。雨凤听得惊心动魄,雨鹃听得匪夷所思,三个孩子一知半解,立刻和阿超同仇敌忾起来,个个听得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阿超挨的这一顿毒打,收到的效果还真不小,雨鹃那种剑拔弩张的敌意,似乎缓和多了。而雨凤,在知道云飞“伤上加伤”以后,她是“痛上加痛”,听得眼泪汪汪,恨不得插翅飞到云飞床边去。想到云飞在这个节骨眼,仍然帮自己顶下捅刀子的过失,让自己远离责任,就更是全心震动。这才知道,所谓“魂牵梦萦”“柔肠寸断”,是什么滋味了。

当阿超在和雨凤姐弟,畅谈受伤经过的时候,云飞也拗不过梦娴的追问,终于把自己受伤的经过,坦白地告诉了母亲。梦娴听得心惊肉跳,连声喊着:“什么?原来捅你一刀的是雨凤?这个姑娘太可怕了,你还不赶快跟她散掉!你要吓死我吗?”“我就知道不能跟你说嘛,说了就是这种反应!你听了半天,也不分析一下人家的心态,也不想一想前因后果,就是先把她否决了再说!”云飞懊恼地说。“我很同情她的心态,我也了解她的仇恨,和她的痛苦……可是,她要刺杀你呀!我怎么可能允许一个要刺杀你的人接近你呢?不行不行,我们给钱,我们赔偿他们,弥补他们,然后,你跟他们走得远远的!我去跟你爹商量商量……”她说着就走。

云飞一急,跳下地来,伸手一拦。“娘!你不要弄得我的伤口再裂一次,那大概就要给我办后事了!”

梦娴一吓,果然立即止步。“你赶快去床上躺着!”“你要不要好好听我说呢?”“我听,我听!你上床!”

云飞回到床上。“这件事情,我想尽办法要瞒住爹,就因为我太了解爹了!他不会跟我讲道理,也不会听我的解释和分析,他和你一样,先要保护我,他会釜底抽薪!只要去一趟警察厅,去一趟县政府,或者其他的单位,萧家的五个孩子,全都完了!我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会发抖。所以,娘,如果你去告诉爹,就是你拿刀子来捅我了!”“哪有那么严重!你故意要讲得这么严重!”梦娴惊怔地说。“就是这么严重!我不能让他们五个,再受到丝毫的伤害!”他深深地看着梦娴,“娘!你知道吗?雨凤带着刀去寄傲山庄,她不是要杀我,她根本不知道我会去,她是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就痛不欲生了!她是去向她爹忏悔,告罪,然后,预备一刀了断自己!如果我在她内心不是那么重要,她何至于发现我是展家的人,就绝望到不想活了?她真正震撼我的地方就在这儿,不是她刺我一刀,而是我这个人,主宰了她的生命!我只要一想到她可以因为我是展云飞而死,我就可以为她死!”“你又说得这么严重!用这么强烈的字眼!”梦娴被这样的感情吓住了。“因为,对我而言,感情就是这样强烈的!她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可以用她的生命来爱……雨鹃,她也震撼我,因为她用她的生命来恨!她们是一对奇怪的姐妹,被我们展家的一把火,烧出两个火焰一样的人物!又亮又热,又灿烂,又迷人,又危险!”“对呀!就是‘危险’这两个字,我听起来心惊胆战,她会捅你一刀,你怎么能娶她呢?如果做了夫妻,她岂不是随时可以给你一刀?”

云飞累了,沮丧了,失望地说:“我跟你保证,她不会再捅我了!”“我好希望你能够幸福!好希望你有个甜蜜的婚姻,有个很可爱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但是,这个雨凤,实在太复杂了!”“没办法了!我现在就要这个‘复杂’,要定了!但是……”他痛苦地一仰头,“我的问题是,她不要我!她恨死了展云飞!我的重重关卡,还一关都没过!所以,娘,你先别为了我‘娶她’之后烦恼,要烦恼的是,怎样才能‘娶她’!”

一声门响,两个人都住了口。

进来的是阿超。他的神色兴奋,眼睛闪亮。云飞一看到他,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怎样?你见到雨凤了吗?不用避讳我娘了,娘都知道了!”“我见到了!”“她怎样?”云飞迫切地问。“她又瘦又苍白,不怎么样!雨鹃姑娘拦着门,拿扫把打我,不让我见她,对我一阵乱吼乱叫,骂得我狗血淋头,结果……”“结果怎样?”云飞急死了。“我一气,就回来了!”

云飞瞪大眼睛,失望得心都沉进了地底。“哎!你怎么这么没用?”

阿超嘻嘻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张信笺,递了过去。“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做你的信差,哪次交过白卷呢?她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云飞瞪了阿超一眼,一把抢过信笺,急忙打开。

信笺上,娟秀的笔迹,写着四句话:

忆了千千万,恨了千千万,

毕竟忆时多,恨时无奈何!

云飞把信笺往胸口紧紧一压,狂喜地倒上床。“真是一字千金啊!”

阿超笑了。

梦娴对这样的爱,不能不深深地震撼了。那个“复杂”,会唱歌、会编曲、会拿刀捅人、会爱会恨,还是“诗意”的,“文学”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啊!

这个姑娘,每晚在待月楼,又唱又跳,娱乐佳宾。

这晚,待月楼依旧宾客盈门,觥筹交错。

在两场表演中间的休息时间,雨凤姐妹照例都到郑老板那桌去坐坐。现在,她们和郑老板的好友们,已经混得很熟了。在郑老板有意无意的示意下,大家对这两姐妹也有一些忌讳,不再像以前那样动手动脚了。

郑老板和他的客人们已经酒足饭饱,正在推牌九。赌兴正酣,金银花站在一边,吆喝助阵。雨凤、雨鹃两姐妹作陪,还有一群人围观,场面十分热闹。郑老板已经赢了很多钱。桌上的牌再度开牌,郑老板坐庄,慢慢地摸着牌面,看他的底牌。面上的一张牌是“虎牌”。所谓虎牌,就是十一点,牌面是上面五点,下面六点。

雨鹃靠在郑老板肩上,兴高采烈地叫着:“再一张虎牌!再一张虎牌!”“不可能的!哪有拿对子那么容易的!”高老板说。“看看雨鹃这金口灵不灵?”郑老板呵呵笑着。他用大拇指压着牌面,先露出上面一半,正好是个“五点”!全场哗然。“哈哈!不是金口,也是银口!一半已经灵了!”金银花说。

郑老板再慢吞吞地开下一半,大家都伸长了脑袋去看。“来个四点,正好是瘪十!”许老板喊。“四点!四点!”赌客们叫着。“瘪十!瘪十!瘪十……”高老板喊。

大家各喊各的,雨鹃的声音却特别响亮,她感染着赌钱的刺激,涨红了脸,兴奋地喊着:“六点……六点……六点……一定是六点!虎儿来!虎儿来!虎儿到!虎儿到……”

郑老板看牌,下面一半,赫然是个“六点”。“啪”的一声,郑老板把牌重重掷下,大笑抬头。“真的是虎儿来,虎儿到!虎牌!”他看看其他三家,“对不起,通吃!”

桌上的钱,全部扫向郑老板。围观者一片惊叹声。“郑老板,你今晚的手气简直疯了!”高老板说。

许老板输得直冒汗,喊:“雨鹃,你坐到我旁边来,好不好?也带点好运给我嘛!”

金银花笑得花枝乱颤,说:“雨鹃,你过去,免得他输了不服气!”

雨鹃看了郑老板一眼,身子腻了腻。“我不要……人家喜欢看兴家的牌嘛!”

郑老板大笑,高兴极了,拍拍她的手背。“你是我的福星,就坐这儿!”他把一张钞票塞进雨鹃的衣领里,“来,给你吃红!”

雨鹃收了钞票,笑着。“下面一把,一定拿皇帝!”“再拿皇帝,我们大家都不要赌了,散会吧!”许老板叫。“好嘛!好嘛!那就拿个天牌好了!”雨鹃边笑边说。

郑老板被逗得开心大笑。

雨凤什么话都不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雨鹃,一脸的难过。

大家又重新洗牌,正在赌得火热,欢欢喜喜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嚣张地响了起来:“小二!小二!先给我拿一壶陈绍,一壶花雕来!那酱牛肉、腰花、猪蹄、鸡翅膀、鸭舌头、豆腐干、葱烤鲫鱼……通通拿来!快一点!”

所有的人都回头去看。只见,云翔、天尧,带着四五个随从,占据了一张大桌子,正在那儿呼三喝四。

雨鹃身子一挺,雨凤僵住。姐妹俩的脸孔都在一瞬间转白。

金银花警告地看了姐妹俩一眼,立即站起身来,眉开眼笑地迎向云翔。“哟!今晚什么风,把展二爷给吹来了?赶快坐坐坐!”她回头喊:“小范,叫厨房热酒!珍珠、月娥,上菜啊!有什么就去给我拿什么上来,没有什么就去给我做什么!大家动作快一点,麻利一点!”

珍珠、月娥、小范一面高声应着,一面走马灯似的忙碌起来。

云翔看看金银花,看看郑老板那桌,大声地说:“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两位萧姑娘,也到我们这桌来坐一坐?”

郑老板眼光一沉。雨鹃和雨凤交换了一个注视。郑老板歪过头去,看雨鹃。“你怎么说?要我帮你挡了吗?”

雨鹃眼珠一转,摇摇头,很快地说:“不用了。我过去!”“不许闹事!”郑老板压低声音。“我知道。”

雨鹃起身,雨凤立刻很不放心地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郑老板抬头,对屋角一个大汉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若干大汉不受注意地,悄悄地散立在云翔那桌的附近。

天尧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对云翔低声说:“伏兵不少,你收敛一点!”

云翔顿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唔,很好玩的样子!有劲!”

姐妹俩过来了,雨鹃已经理好自己纷乱的情绪,显得镇定而且神采奕奕。对云翔嘻嘻一笑,清脆地说:“我老远就听到有鸟叫,叫得吱呀吱的,我还以为有人在打猎,猎到夜枭还是猫头鹰什么的,原来是你展某人来了!”她伸手就去倒酒,抬眼看众人,“好像都见过面哦!几个月以前,寄傲山庄的一把火,大家都参加过,是不是?我敬各位一杯,祝大家夜里能够睡得稳,不会做噩梦!家宅平安,不会被一把野火烧得一干二净!”

雨鹃举杯一口干了,向大家照照杯子,再伸手去倒酒。

天尧和满桌的人,都惊奇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云翔被这样的雨鹃吸引着,觉得又是意外,又是刺激,仰头大笑。“哈哈!火药味挺重的!见了面就骂人,太过分了吧!我今晚可是来交朋友的!来来来,不打不相识,我们算是有缘!我倒一杯酒,敬你们姐妹两个!这杯酒干了,让我们化敌为友,怎么样?”他抬头,一口干了杯子。

雨凤瞪着他,尽管拼命努力克制着自己,仍然忍不住冲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树洞里,好好地躲着,一定要来招惹我们呢?表示你很有办法,有欺负弱小的天才吗?对着我们姐妹两个,摇旗呐喊一下,会让你成英雄吗?看着别人痛苦,是你的享受吗?”

云翔怔了怔,又笑。“哟,我以为只有妹妹的嘴巴厉害,原来这姐姐的也不弱!”他举杯对雨凤,嬉皮笑脸地,“长得这么漂亮,又会说、又会唱,怪不得会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其实,哥哥弟弟是差不多的,别对我太凶哟!嫂子!”

这“嫂子”二字一出,姐妹俩双双变色。雨凤还来不及说什么,雨鹃手里的酒,已经对着云翔泼了过去。

云翔早有防备,一偏身就躲过了,顺手抓住了雨鹃的手腕。“怎么?还是只有这一招啊?金银花,你应该多教她几招,不要老是对客人泼酒!这酒嘛,也挺贵的,喝了也就算了,泼了不是太可惜吗?”

金银花急忙站起身,对雨鹃喊:“雨鹃!不可以这样!”又转头对云翔,带笑又带嗔地说:“不过,你每次来,我们这儿好像就要遭殃,这是怎么回事呢?你是欺负咱们店小,还是欺负咱们没有人撑腰呢?没事就来我们待月楼找找麻烦,消遣消遣,是不是?”

另一桌上,郑老板谈笑自若地和朋友们继续赌钱。眼角不时瞟过来。

云翔仍然紧握住雨鹃的手腕,对金银花一哈腰,笑容满面地说:“千万不要动火!我们绝对不敢小看待月楼,更不敢跑来闹事!我对你金银花,或者是郑老板,都久仰了!早就想跟你们交个朋友!今晚,面对美人,我有一点儿忘形,请原谅!”

金银花见他笑容满面,语气祥和,就坐了回去。

雨鹃忽然斜睨着他,眼珠一转,风情万种地笑了起来。“你抓着我的手,预备要抓多久呢?不怕别人看笑话,也不怕我疼吗?”

云翔凝视她。“赫!怎么突然说得这么可怜?我如果松手,你大概会给我一耳光吧?”

雨鹃笑得好妩媚。“在待月楼不会,我答应过金大姐不闹事。在什么荒郊野外,我就会!”

云翔抬高了眉毛,稀奇地说:“这话说得好奇怪,很有点挑逗的意味,你不是在邀我去什么荒郊野外吧?”“你哪里敢跟我去什么荒郊野外,你不怕我找人杀了你?”雨鹃笑得更甜了。“我看你确实有这个打算!是不是?你不怕在你杀我之前,我先杀了你?”

雨凤听得心惊胆战,突然一唬地站起身来。“雨鹃,我们该去换衣服,准备上场了!”

金银花慌忙接口:“是啊是啊!赶快去换衣服!”

雨鹃站起身,回头看云翔,云翔就松了手。雨鹃抽回手的时候,顺势就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摸。接着,嫣然一笑,转身去了。

云翔看着她的背影,心底,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

两姐妹隐入后台,郑老板已经站在云翔面前,笑着喊:“金银花!今晚,展二爷这桌酒,记在我的账上,我请客!展二爷,刚刚听到你说,想跟我交个朋友!正好,我也有这个想法。怎样?到我这桌来坐坐吧!有好多朋友都想认识你!”

云翔大笑,站起身来。“好啊!看你们玩得高兴,我正手痒呢!”“欢迎参加!”郑老板说。

天尧向云翔使眼色,示意别去,他只当看不见,就大步走到郑老板桌来,郑老板开始一一介绍,大家嘻嘻哈哈,似乎一团和气。云翔落座,金银花也坐了回来,添酒添菜。小范、珍珠、月娥围绕,一片热闹。大家就赌起钱来。

雨凤和雨鹃回到化妆间,雨凤抓住雨鹃的手,就激动万分地说:“你在做什么?勾引展夜枭吗?这一着棋实在太危险,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你都给我打消!听到没有?你想想,那个展夜枭是白痴吗?他明知道我们恨不得干掉他,他怎么会上你的当呢?你会吃大亏的!”

雨鹃挣开她的手,去换衣服,一边换,一边固执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雨凤更急了,追过来说:“雨鹃!不行不行呀!你进了虎穴,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别说虎子了,什么‘子’都得不到的!那个展夜枭,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家里还有一个以漂亮出名的太太……他不会对你动心的,他会跟你玩一个‘危险游戏’,弄不好,你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雨鹃抬头看她,眼睛闪亮,神情激动,意志坚决。“我不管!只要他想玩这个‘危险游戏’,我就有机会!”她四周看看,把手指压在唇上,“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不要谈了,好不好?你不要管我,让我赌它一场!”

雨凤又急又痛又担心。“这不是一场赌,赌,有一半赢的机会!这是送死,一点机会都没有!还有……”她压低声音说,“你跟郑老板又在玩什么游戏?你不知道他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年纪比我们爹小不了多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嘘!不要谈了!你怎么还不换衣服?来不及了!”

雨凤感到伤心、忧虑,而且痛楚。“雨鹃,我好难过,因为……我觉得,你在堕落。”

雨鹃猛地抬头,眼神凌厉。“是!我在堕落!因为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世界,要生存,要不被别人欺压凌辱,只能放弃我们那些不值钱的骄傲,那些叫做‘尊严’什么的狗屁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雨凤睁大眼睛看她,觉得这样的雨鹃好陌生。“你觉得,如果爹还在世,他会允许我们堕落吗?”“别提爹!别说‘如果’!不要被你那个有‘如果论’的人所传染!‘如果’是不存在的!我们的爹,也不存在了!但是……”她贴到雨凤耳边,低低地、阴沉沉地说,“那个杀爹的凶手却存在,正在外面喝酒作乐呢!”

雨凤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雨鹃抬头一笑,眼中隐含泪光。“你快换衣服,我们上台去,让他们乐上加乐吧!”

于是,姐妹俩压制住了所有的心事,上了台,唱了一段《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十八相送》。照例把整个大厅,唱得热烘烘。这晚的雨鹃特别卖力,唱作倶佳,眼光不住地扫向郑老板那桌,引得全桌哄然叫好。郑老板和云翔,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赌钱,凝视着台上。

云翔大声喝彩,忍不住赞美:“唱得真好,长得也真漂亮!身段好、声音好、表情好……唔,有意思!怪不得轰动整个桐城!”

郑老板微笑地盯着他。“待月楼有这两个姑娘,真的是生色不少!可是,找麻烦的也不少,争风吃醋的也不少……”

云翔哈哈一笑,接口:“有郑老板撑着,谁还敢老虎嘴里拔牙呢?”

郑老板也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就怕有人把我当纸老虎呢!”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台上的雨凤雨鹃,唱完最后一段,双双携手,再对台下鞠躬,在如雷的掌声中,退进后台去了。郑老板对金银花低语了一句,金银花就跟到后台去了。郑老板这才和云翔继续赌钱。

云翔的手气实在不错,连赢了两把,乐得开怀大笑。

雨凤雨鹃穿着便装出来了。郑老板忙着招手。“来来来!你们两个!”

姐妹俩走到郑老板身边,雨凤坐下。雨鹃特别选了一个靠着云翔的位子坐下。郑老板就正色地说:“听我说,雨凤雨鹃,今天我做个和事佬,你们卖我的面子,以后和展家的梁子,就算过去了!你们说怎样?”

两姐妹还没说话,金银花就接了口:“对呀!这桐城,大家都知道,‘展城南,郑城北’,几乎把一个桐城给分了!今天在我这个待月楼里,我们来个‘南北和’!我呢,巴不得大家都和和气气,轮流在我这儿做个小东,你们开开心心,我也生意兴旺!”

郑老板笑了。“金银花这算盘打得真好!重点在于要‘轮流做东’,大家别忘了!”

满桌的客人都大笑起来,空气似乎融洽极了。云翔就笑嘻嘻地去看雨鹃。“你怎么说呢?要我正式摆酒道歉吗?”

雨鹃笑看郑老板,又笑看云翔。“这就为难我了!我要说不呢,郑老板会不高兴,我要说好呢,我自己会怄得口吐鲜血、一命呜呼……”“有这么严重吗?”云翔问。“怎么不严重!”雨鹃对着他一扬眉毛,就唱着小调,唱到他脸上去,“冤家啊……恨只恨,不能把你挫磨成粉,烧烤成灰!”

云翔被惹得好兴奋,伸手就去搂她。“唱得好!如果真是你的‘冤家’,就只好随你蒸啊煮啊,烧啊烤啊,煎啊炸啊……没办法了!”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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