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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1 13: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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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奇斌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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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时光

昨日时光试读:

卷首语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难忘的经历,总有一些人或事,让你一想起来就心神不宁,比如那段不平凡的知青岁月。

如今,知青的时代,已和人们渐行渐远,淡淡的,只剩下了一个符号。

为了把那段淡出人们视野的历史再拉进人们的视线,把那些退出历史舞台的知青再搬上文学舞台,今年夏天,在天气最炎热的时刻,在一个月的昼与夜的交替中,我将汗滴凝成了文字,便有了这本《昨日时光》。

全书共分三部,九十九幕。

每幕中,围绕故事的主要脉络,以镜头组合的方式,展现不同时空中的内容。

书中采用主线和辅线互相交织进行铺陈,立体全景式展现那个时代人们的命运。

在写作中,特别突出了知青在逆境中砺志,在危难时担当,在道德上操守的形象。让大家看到,这才是那一代知青跳动不息的脉搏。

在书中,力图将严肃的题材放到情感中去展现。写人性、人心、人情,努力展示人们心灵深处的善与恶,以及善与恶最终的结果。

写完全书,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轻松与疲惫。当小说里的各类人物次第扑面而来时,我不由得回过头来丈量,自已究竟与他们相距还有多远。

小说写完最后一笔时,忽然感到心中有一首歌想唱。于是,又有了歌曲《知青林》。这样,小说才很完整。

日后,我便会循着歌声,找到我的读者,找到我的同伴,找到我心中的那片知青林。作者2014年7月于沈阳五彩园

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的故事,不是浪漫的传说。第一部难忘黄昏

 

 

 

 

 

 [第1幕]

1968年的初秋。

萧瑟的秋风,又一次将街道两边儿的树叶儿染黄。

北方的秋,特别短。过了夏,秋就匆匆和冬对接上了。虽然树上的叶子还执着地恋在枝头,可每当一阵轻风吹过,便纷纷无奈地从上面飘落而下,杂乱无序地铺满一地。

风吹到了人们的身上,凉凉的,让人感到冬已将近。

就在这个秋天开始的时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序幕,也正式拉开了。

10月初的某日。

省城火车站。

站前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一幅幅五颜六色的大标语:“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扎根农村干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

非常耀眼。

广播里一遍遍地播放着雄壮的革命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毛主的战士最听党的话》……

广播的音量都调到了最大程度,仿佛震得整个站台都在抖动。

站台上挤满了人。

人群中,大多是到农村去下乡的知青,也有送知青下乡的家长和亲人。

知青中,有男有女,他们从十几岁的到二十几岁的不等。

送别的人中,有老有少,上至六七十岁的爷爷、奶奶,下至不到十岁的弟弟妹妹,更多的是下乡知青的父母。

知青们心中有些激动。这是他们停课闹革命两年后的又一次命运转折,远方在召唤他们,那里有他们的期待。

送别的亲人们,则显得有些忧伤,因为他们对子女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有的在牵手嘱告,有的在掩面流泪。

分别的时刻到了。

火车吐着浓重的雾气,“哞儿”地一腔长啸,缓缓向前开去。

载着一列沉重。

送别的人群,像火车的附属物,粘在车厢外面,随着列车一起向前移动。

他们不停地挥手,除了嘱咐,还是嘱咐。火车的气浪淹没了他们的声音,却全然不觉。

火车走远了,站台上送行的人群还是不肯散去。

大家的目光依旧紧紧地和那前行的列车连在一起。最后,火车还是挣断了人们的视线,喘着粗气远去了,留下了一缕混浊的烟尘。

这列火车上,有一个以张海宁为首的十几个人的小群体,他们是钟玉、吴云、吴雨、何满子,李亮,刘果、司马平,李丽等人。

他们来自不同的班级,自愿组成一支队伍,申请到了一个当时省内最艰苦的山区。

那时,上级对知青上山下乡有个规定,志愿申请到比较艰苦地方去的知青,可以不随本班走。

这些人之所以跟张海宁一起走,是有原因的。

钟玉,她家和张海宁家是邻居,也是世交,近年,她父母相继离世了,没有什么亲人,一直得到张海宁家的关照。从小到大,她对张海宁都一往情深,和他一起下乡是自然的。

吴云,她和张海宁是同班同学,平日对张海宁为人十分钦佩,由于自已出身不好,特想跟一个不岐视自已的人一起下乡,这样心理上会增加一份安全感。

她走时,还带上了读初一的弟弟,吴雨。

其他的人,则是因为张海宁在文革前是学校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学校各项活动中,都名列前茅,还是校学生会的干部,有很高的知名度。“文革”中,他哪一派也没参加,也没揭发任何老师和领导,为人很正直,因此大家都信任他。

这个小群体中,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马腾。

马腾和张海宁、吴云是同班同学。虽说他平时学习很一般,却因在文革中造反出了名,当上了造反派的头头。他之所以没有和班级一起走,是另有打算的。

一是自认为曾经有过造反的光荣历史,还是造反派的头头,到农村肯定会受到重用。二是在班级里,他最喜欢的女生就是吴云,一直在心中暗恋着她。从动员知青上山下乡开始,他就关注吴云的去向,当得知吴云没和班级走时,他也就下了决心,参加了这个群体。

火车驶出省城车站后,一路向西奔去。

车窗外是满眼的秋黄。

秋天是令人喜悦的季节。这一车人心中,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火车西行了几个小时后,到了水城。然后就转向南行,大约一小时后,到了一个叫石桥子的车站。再往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没铁路了。

这是一个日伪时期留下的老车站。

车站斑驳陈旧,像一位老人,在诉说着往日的苍桑。

站台上也挂着几条新写的欢迎标语。车站周围的墙壁上,残存着文革中打倒某某的字迹。让人自然联想到这座小城文革中的风雨岁月。

张海宁他们从这下了火车,改坐敞棚汽车继续前行。大约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了他们要去的公社。

公社离要去的大队还有很长一段山路。在他们没到达之前,就有马车等候在那里。

他们到达后,每个知青都得到了一朵纸扎的大红花,有人给他们别在了胸前。

他们就上了马车,继续前行。马蹄踏在石头路上,咔咔作响。

马车路过的地方,四周是连绵不断的大山。感到好像是钻进了山的缝子里,而且缝子越走越窄,硬是把快要落山的太阳挤得扁扁的。

车上的人有些窒息,发晕。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到了最后的落脚地——瓦屋村。

这十几个人,就像十几颗种子,被撒在了这片贫瘠陌生的土地上,开始了各自的生命历程。[第2幕]

这个藏在大山褶皱里的村子叫瓦屋村。

瓦屋村全都是草房,看不到一片瓦。对于瓦,老年人只是一种记忆,年轻人只是一种传说。

据说,当年这个村子是很富足的。村头至今还留有一高大石碑,碑文记载,清朝乾隆年间,当东北这块土地还没有人烟时,山东省登州府莱阳县一个老太太带领五个儿子,到此开荒种地。五个儿子皆为窑工,会打砖制瓦,建窑烧造。几年间,这里便建起一片瓦房,村子因此而得名。

可是到了小日本侵略东北时,为了不使抗日的人有藏身之地,在乡下实行了一种叫作“并户”的运动。所谓“并户”,就是将分散在山里的村庄都扒掉,把住户都集中赶到大的屯子里去住,便于他们看管。瓦屋村的所有瓦屋,就是在日本人这次“并户”中被全部毁掉的。

1945年,日本投降后,东北光复。故土难离的村民,又纷纷回到村里,在废墟上又建窑烧制砖瓦,经过辛苦劳作,不到两年的光景,被毁掉的瓦屋,又重新建造起来。

正当摆脱了奴役的村民准备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内战爆发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解放军和国民党中央军在这里打起了拉锯战。仗打得很惨烈,双方都想争夺村庄当掩体,你进我出,我出你进。经过这样的多次拉锯,最后解放军胜了,可是村庄也成了平地。

这里的原有住户都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了,有的说在战争中被打死了,有的说为了躲避战争逃到了更远的地方。总之,这里后来的居民已不是瓦屋村的后代,他们只是继承了瓦屋村这个名不副实的地名。

之后,这里就进行了“土改”。不久,这里的人们就和全国一样走上了合作化、人民公社的道路。至今在村前的山崖上,还能看到那些当年残存的大字标语:“单干好比独木桥,走一步摇三摇。合作化好比石板桥,风吹雨打不坚牢。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天堂路一条。”

自土改后,村子再没建瓦屋,那时土地归公了,农民的主要任务是“以粮为纲”。

时光到了1968年,瓦屋村中出现了一件大事情。这个封闭的小山村的村民,以前所未有的举动,迎来了一批新村民,那就是从城里来的知青。村民们赶着车,敲着锣鼓,从几十里外的公社,把这些从城里来的知青接到了村里。由于时间紧迫,当时村里还没有修好青年点,知青就散落在各家各户吃住。

瓦屋村张姓、王姓是两个大姓。当时的村革委会主任叫李东彪。这个村的历史上,都是张姓和王姓轮流执政的,怎么也换不到李姓来说了算的。“文革”来了,张姓和王姓都曾当过干部,那时干部就是走资派。李东彪就抓住这个机会造反,打倒了张、王两姓,当上了村革委会主任。

李东彪本名叫李冬苗。他是冬天冬月生的,他爹就给他起名叫李冬苗。因为在村里长期不得志,他就怪自己的名字不好。他想,冬苗,冬天里的禾苗,能不被冻死吗?“文革”来了,他就趁机改名为李东彪。他想一个人占了两个伟人名字,肯定会给他带来好运。他真的如愿以偿,不久就当上了村革委会主任。

知青来了,给这个封闭偏僻荒凉的小山村带来了活力和生气。这些人的穿戴就和村里的人不一样,这些人的生活习惯也和村里人不同。这些人早晨起来要刷牙,引来不少大人小孩围着观看。这些人上厕所用的是手纸,农村人上厕所用的是劈开的秫秸秆。每个知青都会唱歌,还有的会吹笛子,吹口琴。他们的到来,让这个寂静的小山村,一下子欢腾起来。[第3幕]

李东彪有个妹妹叫李冬兰。

她和李东彪虽然是一母所生,品行却大不一样。她为人谦和善良,在村里人见人夸,长得也落落大方。李冬兰毕业于公社农业中学。所谓农业中学,就是公社对没考上正规中学的学生,由公社自己出资,办一所农业中学,讲课的内容和正规中学有所区别。正规中学培养的学苗,主要是为上一级高中、大学输送学生。农业中学毕业的学生不能再升高中,也谈不上再考大学了。他们毕业后主要是面向农村,哪儿来哪儿去,回到本村去发挥作用,所以他们学习的课程是会计、农业基础知识、果树栽培技术、木工、瓦工、兽医等方面和农村实际生产生活有关的知识。

李冬兰就是在这样的学校毕业的。李冬兰学的是会计,可村里的老会计从土改干到如今,工作认真,为政清廉。新中国成立后,村里的领导换了多茬,可会计一直由他干着,他不想干都不行,大家就信着他了。“四清”时,上面来的工作组把他从新中国成立初到如今的账都封了,查了半年,硬是没找出分文差错。工作组也服了。因此,李冬兰回村后,是轮不上她来干会计工作的。

李冬兰虽然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却长得有些城里姑娘的模样,细皮嫩肉的,身材娇小,在农田里干活比不上那些五大三粗的妇女,和别人挣一样的工分,别人也有意见。

生产队长就出了个主意。因为村里偏僻,离学校远,路也不好走,好多社员家的孩子到了上学年龄都不能上学,特别是到冬天,北风烟雪,把路都给封了,别说孩子,就连大人也出不了门。就这样,好多孩子都是文盲,长大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在一次社员大会上,队长说:“别让冬兰跟着大伙儿一起下地干活了,让她把咱村那些没上学的孩子管起来,每天到生产队的院子里,教孩子识几个字,我们给冬兰记工分。大家看怎么样?”

队长的主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和赞成,因为这事代表了大家的利益。

就这样,李冬兰开始了她的所谓教师生涯。开学时,学生挤满了一院子,小的只有几岁,大的有十几岁。她没有课本,也没有课桌。来的学生都自带小板凳,有的是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来的,乱糟糟一群。

教什么呢?先从认字开始。生产队院子里的墙上有一块用水泥抹的黑板,平时用来写通知什么的,她就把它抹干净了当黑板,在上面写上了: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两行字。这是当时最时兴的口号。再后来,就教孩子的姓名,父母的名字,还有村里土地的名字。教这些字,是为了他们长大后,到生产队干活记自己的工分用。那时在生产队,虽然有记工员记工,可有点文化的人家,自己家还有一本账。年底,公家的账和私人的账如果对到一起,就没毛病了。如果对不到一起,就要说道说道。这样,记工员也不敢对有文化的人家记工马虎了。而那些没文化的人家,常常羡慕有文化的人家。

由于只有她一个老师,教学内容单一,学习的孩子也参差不齐,教学和学习工作是在无序中进行的。时间一长,大一点的孩子都走了,家长着急让孩子回家干活,觉得在那儿浪费了时间。只有少数还不能干活的小孩子,还天天往那里送,送到那儿就全当送幼儿园了,能学多少算多少。最少的时候只有五个孩子。这时李冬兰教得也没兴趣,想对付到年底,结算了当年的工分后,就关门了。

李冬兰从小的时候,父母就将她许配了本村的张家,张家的儿子叫张宝发。这种从小由父母做主成亲的现象,在农村里是很普遍的,虽然新中国成立后废除了这种封建包办婚姻,可是在民间,这种情况依然顺理成章,成了一种潜规则。家长们认为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就是要由大人来做主。虽然子女们长大后,对父母包办的婚姻有意见,但大人们感到,从前说过的话,是要算数的,绝不能反悔的。如果悔了婚,是件丢人的事,让父母在村里做人抬不起头来。

这样,李冬兰和张宝发都到了当婚当嫁的年龄,双方家长也积极张罗这件事。张家娶亲的吉日已经择好,并做了充分的准备。先是给女方准备好了当时时兴的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外加十套新衣服、两套被褥。还准备好了招待亲朋好友的酒席之类的物资,家里还养了一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

张宝发是家中的独子,张家也准备风风光光地办好这次婚礼。全村人也都怀着喜悦的心情期待这次盛宴。在村里,一家有喜事,全村都沾光。到操办喜事那天,全村都不开伙,男女老少都到办喜事的人家里去吃饭,吃的肯定比自家的好。因此,村里提前就洋溢在喜庆的气氛中。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发生,李冬兰也会认可这门由父母做主的婚事。她也打算到了冬季农闲时,结束看孩子教学的事,规规矩矩地做个农村式的贤妻良母,重复着老一代村中女人的命运。

事情就发生在村里来了知青以后。在知青中,张海宁和钟玉两个人多才多艺。在学校时,他们不仅学习好,还都是学校业余的文艺宣传队队员和课外辅导员。来到瓦屋村下乡后,他们发现了李冬兰的小学,很感兴趣,就经常到那里帮助李冬兰辅导小学生。他们还从城里找来了课本,把上学的学生分成班,按学生的年龄教不同的内容。不仅教文字,还教数学、音乐、图画、跳舞,这样,一下子学校就活跃起来了。

他们不仅教孩子,还利用农闲、晚上、下雨天,教大人学文化,学和农业有关的知识。这种上学不受年龄限制,不受时间限制,不收学生一分钱学费,受到了贫下中农的真心欢迎。

社员们每天晚上吃完饭,有事没事都到那里去,那里成了社员们的精神乐园。张海宁和钟玉虽然累了些,但年轻人正是精力充沛的时期,有了学校,他们有了发挥自己能力的舞台,心里也特别愉快。

随着学校的转机,李冬兰的婚期也一天天近了。转眼到了冬季,这农闲之时,也正是农村集中婚嫁之时。张宝发家正忙着筹备娶亲的事情,可是李冬兰却提出了推迟婚期的决定。这个决定让双方老人都着急了,本来定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变呢?她娘再三追问,她就一个理由:现在学校工作太忙,没时间考虑婚事。

她娘说:“你那叫什么学校哇?那个学校说黄就黄了,还能干一辈子?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人家老张家把结婚的日子都定好了,财礼也给我们了,怎么能说推就推了呢!”

不管她娘怎样说服,她都坚持自己的意见。她娘再劝她时,她就一言不发。你有千条妙计,她有一定之规。气得她娘大发雷霆,可她仍是岿然不动。李冬兰拒绝结婚的理由是工作忙,真正的原因只有她一个人最清楚,那就是和一个人的出现有关。这个人就是知青张海宁。

自从她见到张海宁第一眼,就深深被他吸引。随着张海宁到学校次数的增多,她愈加对他难以忘怀。张海宁不仅长得年轻,有气质,还有渊博的知识。他讲的每一句话,她听了都是那样的新奇有趣,还很幽默,富有哲理。如果没有遇到张海宁,她的未婚夫张宝发也算不错的青年。可张海宁的出现,让她发现世间还有这样优秀的青年。她把张宝发和张海宁放到一块比较一下,简直就没有可比性。于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就有了一种趋向,就像向日葵时时趋向阳光而忽略月亮一样。她感到在张海宁面前,张海宁就是老师,自己只能是个学生。张海宁在时,她感到内心里是那样愉悦和快乐。这种愉悦和快乐是从来没有过的,就如阳光照在心头一样温暖和明亮。这种感觉是和张宝发在一起时所没有的,一丝一毫也没有。她设想,如果一生和一点感觉也没有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甚至是十分可怕的事情。她不敢想下去,她想也许是上天的恩赐,让她遇到了张海宁,让她有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珍贵,强烈,难以寻找。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地草率地把自己的青春生命交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没感觉的人。她暗暗地告诫自己,谁说也不能动摇。[第4幕]

让她拒婚的理由终于出现了。事情还得从她毕业的那所农业中学说起。瓦屋村隶属于建玉公社,建玉公社原名叫接官厅。方圆几十里,都是山地,只有公社所在地是一个平坦的地方,中间有条河蜿蜒流过,风景秀丽。新中国成立前凡有上面官员来视察,都在这个地方迎接,因此而得名。

解放战争时期,上面派来了一名叫李建玉的解放军政委,到此领导土改,并牺牲于此。新中国成立后为了纪念他,就把接官厅改名为建玉公社。李冬兰毕业的那所农业中学,就是当时建玉公社办的。随着农村形势的发展,建玉公社又分别成立了黑土岭公社和龙王庙公社。于是这所农业中学学生所需的费用,必须由三个公社来负担。这样就出现了问题,每个公社往学校送学生是照送不误,可是拿费用时却都不积极,推三推四的,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拖延和拖欠,一直到后来,学校办不下去了,只好关门。

1968年,在教育要革命的号召下,正规中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批判,大都停课进行“文化大革命”。这时,上级听说建玉公社有这样一所民办中学,它的办学方针,特别符合教育革命的方向,便想树立它为教育战线的典型。

一天上级领导带领一帮人,驱车前往建玉公社那所农业中学。当他们赶到时,发现学校还在,建玉乡农业中学的牌子还没摘,就是大门紧闭,没有一个学生。敲了半天门,才出来一个小老头儿。

来的人问:“你是做什么的?”

小老头儿说:“我是看门儿的。”

来的人问:“你们的学生呢?”

小老头儿说“学校黄了,昨天吃的散伙饭。”

来的人问:“为什么黄了呢?”

小老头儿把黄的原因说了一遍。因为这所中学不是正规学校,不由国家拨款,是公社自己办的。教师也是由各村有实践经验的人临时担任,挣工分,也不固定,这所中学散伙时,也不必报请上级批准。所以,它黄了,上级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来的人们遗憾惋惜,正想撤离,看门的小老头儿说:“你们想看这样的学校哇,再往上三十里路,到瓦屋村,那里还有一个学校,比这个还艰苦呢。”

原来这个看门人是李冬兰的堂伯,当然知道那里的情况了。于是这一伙人又驱车来到了瓦屋村。正好赶上李冬兰、张海宁、钟玉他们在生产队的院子里教学呢。这伙人看到,这里没有课桌,课桌是生产队喂牛用的牛槽子。没有座椅,学员们坐的都是自家带的小板凳。没有教室,教室是生产队养牛的牛棚。没有教师,教师就是三个挣工分的小青年。这里的学生参差不齐,男女老少,大的几十岁,小的只有几岁,教学内容不是正规的课本,而是与农村生产生活相关的知识。那场面相当地动人。这些人看后,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难寻觅。这正是他们要寻找的教育革命的典型。

在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当时在全国都闻名并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当即表态:“这样的学校,完全符合教育革命路线的办学方向。别看学校条件简陋,但精神可嘉,意义重大。当年在延安的窑洞里,我们办出了震惊全世界的抗大,为中国革命乃至世界革命培养出了无数优秀的革命人才,今天我们贫下中农也能在牛棚中,办好自己的革命小学。没有教师,我们可以人人为师。没有教室,我们可以处处是课堂。没有教材,我们贫下中农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自编教材。过去我们的学校被封资修统治着,把贫下中农的子女排斥在学校的大门外,培养出的学生是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都是为资产阶级培养的黑苗子。只有我们贫下中农自己办学校,才能培养出我们放心的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

那位大人物还当即决定:“省市县三级教育部门,要马上派得力人员,到这里进行调查总结,拿出一份翔实的调查报告,供教育战线的所有人员学习。”

被吩咐的人不得有误,立即行动。不到一周,李冬兰艰苦办学的事迹就通过报纸和电台传遍了全国,李冬兰一夜之间成了名人。默默无闻的瓦屋村一下子成了热闹之地,全国各地来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李冬兰除了教学和介绍经验外,还被任命为公社、县、市三级教育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她的命运就这样被戏剧性地改变了。她的责任更大了,她的工作更忙了,她推迟婚期的理由更充分了,她和村民张宝发的婚事也就这样无限期地放置下来。知青张海宁、钟玉也沾了学校和李冬兰的光,名字也上了报纸和广播。[第5幕]

马腾到乡下后,贫下中农并不认可他,在十几个知青中,显得平平。倒是张海宁和钟玉,因为参与了瓦屋村小学的活动,引起了村民和上级的关注。他实在有些不甘心,如果再这样下去,在瓦屋村就没有他的地位了,也违背了他当初离开原班来到这里的初衷。他想,无论如何也要弄出点响动来,震撼别人一下,树立起自己的权威。他想到了: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点子,于是,他主意打定,就从阶级斗争入手。

一天,他找到了革委会主任李东彪。对他说:“李主任,毛主席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我看我们村里对阶级斗争就有点淡忘了。也可以说是熄灭了。”

李东彪很在意知青们的意见,因为知青都是外面来的,和上面也有一定的关系。他急忙问:“有什么表现?”

马腾说:“你看我们村,谁是坏人,也没明显标志。全村一张大字报也没有。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一次大批判会也没开过,这哪还像个毛泽东思想占领下的农村阵地?这样下去,肯定要和平演变的。”

李东彪一听也是。

马腾趁机又说:“我提醒你这些,也是对你好。过去那些当权的人被你夺了权,他们能不嫉恨你?能不想变天?最近我就在背地听到过别人对你的议论。”

李东彪急忙问:“都说我什么了?”

马腾说:“说你能力和水平不如以前的领导。”其实这是马腾瞎编的。

李东彪又问:“还说我什么了?”

马腾说:“这一条还不够狠的呀?这等于对你的全盘否定!”

李东彪说:“是够狠的了!”

马腾说:“这样下去,你的江山还能坐稳吗?”

李东彪问:“那怎么办?”

马腾说:“你就是要从阶级斗争抓起,把那些人搞臭。他们不臭,你就香不起来。”

李东彪听后连连点头。李东彪说:“小马,抓阶级斗争这事,我确实摆弄不明白。这事就交给你了。”

马腾说:“我就是一个小知青,是来接受再教育的,谁听我的呀!”

李东彪也不是糊涂人,一听,明白了马腾的意思,马上说:“没问题。我把你吸收到大队‘文革’小组里来,配合我主抓阶级斗争方面的工作。”

马腾听了心花怒放。讨好地说:“我在李主任领导下一定努力工作。大事还要靠你做主。”

于是,在瓦屋村,一场轰轰烈烈的阶级斗争,在马腾的策划下,即将开始了。

要想开展阶级斗争,必须发动群众。马腾以村“文革”小组的名义,召开了村民大会,号召群众揭发原村领导班子成员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行。可村里的人大都是家族关系,还伴有亲属关系,要发动起来谈何容易。

马腾又以“文革”小组的名义,把知青们集中到一起,停止了他们的农田劳动,让他们深入到村民之中,收集村里原领导班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行。他把全村所有的农户都分包到了知青的头上,看谁收集到的情况多,看谁收集的问题有分量。知青们用了一周的工夫,挨家挨户去收集,大多数都受到了冷遇和抵触。有的干脆就不开门。还有的村民气愤地说:“你们吃撑了没事干了?他们就是干了什么坏事,也是偷偷干的,还能告诉我们?”

对此,马腾很着急。他调整了战术。村里的村民不是以姓氏分成两大派吗?他就让知青分别到两派之间,让他们互相揭发对方的问题。这样一来,也还算有效,收集到了一些问题,但大都是个人之间的一些恩怨,还有一些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试想想,一个穷得一个劳动力一天只能挣几分钱的村庄,还能有多大的事?

面对收集上来的情况,马腾心想,小事也是事,量变到质变,小事多了也就变成大事。这第一招行动叫撒大网;第二招叫梳辫子。就是把收集上来的情况分门别类进行梳理。事不够,就怕凑。一凑事就多了。经过梳理,共整理出以张全贵为首的原领导班子五名成员的五大罪行。张全贵,原村书记,主要罪行是当政期间执行修正主义路线,带领群众走资本主义道路(主要表现若干,略);张永成,原村长,主要罪行是唯生产力论,只抓生产不抓革命(主要表现若干,略);王洪宣,民兵连长,主要罪行是在村民中大吃大喝(主要表现若干,略);赵洪义,治保主任,主要罪行是作风不好(乱搞男女关系,若干,略);张淑芳,妇女主任,主要罪行是和班子成员关系暧昧,不响应计划生育政策,自己生了三个娃娃(表现若干,略)。梳理好后,马腾让大家把这些罪行分别抄成大字报,贴到了村革委会的大墙外面,大字报五颜六色,呼啦啦的一大片,十分壮观。村里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引来无数人围观,就如看戏一样热闹。但村民们大多不识字,看了半天也不知上面写的是啥,纷纷散去。

李东彪看了以后,十分解恨。这些人以前都是他的对头,都是被他打倒的。可是这些人虽然不在位了,在群众中并没有臭,他们也时时在背后对他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李东彪正想借知青之手斗争他们,让他们彻底威风扫地。所以李东彪对马腾说:“能不能把批判再推进一步?”

马腾自然明白李东彪的意图,立即说:“李主任,我准备召开一次批判大会,在大会上把他们的罪行逐一进行批判,让他们成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让他们成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遗臭万年。”

李东彪说:“好!小马,大胆去做吧。”马腾听后,十分得意。

过了不几天,经过马腾的精心准备,大批判会召开了。会场设在村革委会的会议室里。马腾对开批判会十分内行。在学校时,他经常组织学生批判校领导。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

他在会场前摆了五个凳子,开始时人们以为是让受批判的人坐着呢。可五个被批判的人进来后,却分别让他们站在了凳子上。这些人历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因此上去时极不情愿,也极不熟练,有的上了几次都没上去,有的上去了却站不稳,又掉了下来。这时他们头上戴着用纸糊的尖帽子,胸前挂有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名字还被用红笔画上了大大的“”,就像临刑前的罪犯一样。

这些人在被批判前,曾受过马腾的专门训练。比如,批判到谁时,谁必须低着头,弯着腰,其余的几个人可以低着头不弯腰。当会场有人喊口号,打倒“”时,所有被批判的人必须都把腰弯下去。在批判会进行中,发言人质问谁时,那人必须承认说:“我有罪,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大批判发言的人都要由知青们担任。批判稿是写好后念给李东彪听过,得到了他的认可的。会场喊口号的人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批判会由马腾主持,批判会按事先导演的进行,批判发言的依次有序。不过,参加大会的村民对批判走资派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什么修正主义路线哪,唯生产力论哪,阶级斗争熄灭论哪,他们也听不明白是什么。

当批判到治保主任作风不好时,会场出现了骚动。大家仿佛对这样的内容很感兴趣。以前只是听说过他作风不好,乱搞破鞋,可具体和谁却不清楚。知道的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真凭实据。如今,知青批判他了,该有个水落石出了。所以,会场骚动之后,便出奇的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说出和他乱搞的人的名字。可是听了半天,大家却十分失望,批判的人只说事,并没说名,白听了半天。

所以会场又开始骚动。有人大喊:“让他交代,都搞了几个女人,都和谁搞的?”

赵洪义的腰弯得更低,头都快贴到了脚面。可能是主持会的马腾并不想满足大家的好奇,他用手指了一下事先安排好喊口号的人,那人就义愤地高举起拳头,高吼了一声:“打倒刘少奇!打倒赵洪义!”

一个小小的村治保主任,此刻却有幸把自己的名字和原国家主席并列在了一起。

为了防止参加会议的人员半途走光,开会前,马腾宣布,会后有知青演节目。这也是他和李东彪学来的,是留住大家的一种手段。不过,马腾并没有食言,会后,是演了节目。所谓的节目,就是知青轮流上台唱了几支当时的革命歌曲。这对村民来说,也是很新鲜的事了。

批判会结束时,马腾让李东彪上台讲了话。他讲了很多,可人们都记不清了,只记住了印象最深刻的一句。

他说:“今天会开得很好,不足的是,会场放屁太多,熏死人了!”

听后,大家哄堂大笑。

为了让李东彪高兴,批判会后马腾又使出了花样,让那些被批判的所谓走资派戴上白袖标,这样便于人们识别和监督,还让他们每天轮流到大字报底下站着值班,只要任何人问起他们犯的什么罪过时,他们就得老老实实地给问话的人读大字报上面他们的问题,不得怠慢。

大人去问得倒很少。几乎没有。倒是不少小孩子,为了好玩,经常去那里逗那些戴白袖标的人:“快交代,你们都干什么坏事了?”

戴白袖标的人也得遵从。路人见了哭笑不得。

进入了冬季,凛冽的寒风,席卷着村中的每一个角落,冷在人们身上,寒在人们心头。

经过马腾的折腾,“阶级斗争是纲,其余都是目”的意识已深入人心。人们阶级斗争的弦都绷得紧紧的。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要和阶级斗争联系起来。

一天,人们发现大批判专栏里的大字报被撕得乱七八糟,这可吓坏了村里所有的人。大家都认为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表示要尽快地把隐藏的阶级敌人揪出来,把他批倒批臭,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首先,人们之间进行自查、互查,重点排查和个别审查。弄得人人自危,数日不得其果。最后,由村里选出二十个民兵骨干,组成战斗队,分班轮流隐蔽于暗处,监视阶级敌人的行动。

队员们忠心耿耿地监视了十天,仍未发现蛛丝马迹。大家认为:阶级敌人迟早要跳出来表现的,仍耐着性子等待着。

第十一天深夜,目标终于出现了。几个黑影,慢慢向大批判专栏靠近。队员们精神高度集中,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敌人。

黑影移到了专栏下面,只听一阵哗哗的响声,是撕大字报的声音。队员们气愤已极,手握扎枪,迅速冲出。到跟前一看,原来是生产队的两头牛和一只毛驴。

大家如梦方醒。大字报是用面糊贴在墙上的,有粮食的香味。那年月,人挨饿,牲畜也吃不饱,常常半夜挣断缰绳跑出来吃大字报。[第6幕]

在瓦屋村,知青的到来,让李东彪春心萌动。过去他所能接触到的一些女人,都是村里的土娘们儿。如今城里来了洋妞儿,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这些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就像灿烂的鲜花开在他的面前,令人赏心悦目。

这些女孩子中,有一个叫吴云的,相貌特别出众,每次见到她,都让他心神难宁。吴云不但长相耐看,还能歌善舞,写得一手好字,说话声音也是那样悦耳动听。这不能不让李东彪夜不能寐。这样的女孩子,过去他只能在城里的剧院里见到。如今却送到了家门口,且归他所管,真是天赐良机。

他查了一下吴云的档案,高中生,资本家出身。他不由得心头一亮,目光定格在资本家出身几个字上。资本家的子女,可以是狗崽子,也可以是能教育好的子女。在他这里,什么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一是看本人的表现,二是看他的认可。这样,他心中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一天晚饭后,他把吴云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了一份材料,郑重地对吴云说:“小吴,这些知青中,就你的字写得不错,请你帮我把它再抄一份。材料是上报给公社的,字迹一定要工整。”

吴云听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好,好。感谢领导信任。”

这样,李东彪就第一次单独和吴云接触上了。第二天晚上,吴云带着抄好的材料来到了李东彪的办公室,恭恭敬敬地递上用心抄好的材料说:“李主任,材料抄好了,请您过目。”

李东彪接过后,一篇篇地翻看着,不时抬头看看吴云,他感到吴云的字和她本人一样,真是漂亮。他连忙拉过一把椅子,十分客气地对吴云说:“请坐吧。”

吴云怯怯地站在他面前,连说:“不用了,站着也挺好的。”

李东彪说:“你坐下吧,我还有话说呢。”

吴云只好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对面,恭听他还要说的话。

李东彪清了清嗓儿,目光在吴云身上从下到上扫了一遍,然后定格在她脸上。说:“小吴,我看了你的档案,是高中文化,这过去在农村就是秀才了。前些天你们知青写的在农村的心得,数你字写得最好,内容写得也丰富。看得出来,是个才女呀。”

吴云赶紧说:“李主任,你过奖了。”

李东彪说:“没过奖。我说的都是实话。”

吴云心头一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肯定自己。

李东彪接着说:“只可惜呀,你的出身太差了。不过……”李东彪欲言又止。

听到出身,吴云心头一颤。多少年来,这资本家的出身,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上。不论走到哪里,那沉重的包袱就如影随形地跟到哪里,恶魔一样缠身,挥之不去。现在,领导又提到她的出身,不知有什么噩运等着自己。她提心吊胆地听李东彪后面要说的是什么。

李东彪喝了一口水。他本来不渴,喝水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不过……”李东彪接着说:“一个人出身没法选择,但走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只要你听毛主席的话,跟党走,你们还是可以教育好的革命青年。一句话,重在表现!”

几句话,说得吴云心里滚烫。李东彪说的这几句话,过去只是在报纸上看到,广播里听说,头一次有领导这样亲切地面对面地对她说。她立即站了起来坚定地表示:“李主任,我一定听毛主席的话,跟党走,党让干啥就干啥,请你看我的表现。”

李东彪看到自己的话打动了吴云,心中暗喜。对吴云说:“小吴,坐下。”

他的目光又在吴云身上扫了一遍。看到激动过后的吴云更漂亮了。特别是她那红红的脸颊,还有激动后两眼自然涌出的几颗亮晶晶的泪滴。简直就是雨后初放的玫瑰。他有些魂不守舍,可只能装得一本正经:“小吴,别激动。组织相信你的话,也请你相信组织的话。”说完,他又拿出了一份比上次厚一些的材料递给了吴云说:“请你帮我把它再抄一份,这份材料是要报到县里去的,我的字拿不出手儿,你就再辛苦一次吧。”这些话是李东彪编造的。

吴云高兴地说:“我很愿意接受组织交给我的任务,辛苦什么。”

吴云临走时,李东彪伸出手来和她相握。吴云的小手儿软软的,就像刚蒸好的馒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握到这样的手,真舍不得松开,可又不得不松开。最后,他只能无奈地狠狠一捏,差点儿把吴云的小手儿攥出水来。吴云感到手是那样的疼,可心里却是暖暖的。往县里报的材料,让我来写,天大的信任啊!

吴云走了。李东彪望着吴云的背影,那简直就是一朵云,一朵蓝天上飘过的白云,轻盈,洁白。李东彪看看自己的手,仿佛留有她的余香。他沉浸在温馨幸福的回顾中,看着对面吴云刚坐过的位子,好像她还没有走,还在自己的对面,陪自己说话。仿佛闻到吴云身体上的青春气息。这种气息,不是女人化妆品的味道,也不是花香的气味,而是一个完全成熟的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气息。她是那样诱人,沁人心脾,让人不可抗拒,他陶醉了。

李东彪在村中,人性是不怎么样的,加之他又不是村中的大姓,他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的。前些年,为了能混出个样子,他参军入了伍。临走前,村里大姓中一个姓张的姑娘就托人提媒,他高兴得不行。这样的事在当时的农村也是常事。一般的女孩子都愿意找个当兵的,男人回来后,公家总会给找个吃官粮的地方,自己也就借上了光。别看小伙子在家时没人给当媳妇,可一旦当兵检查合格,马上就争着有人给提媒。李东彪的亲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

他到部队后,没想到生活是那样的艰苦。一天到晚,除了训练就是学习,还要经常半夜起来站岗放哨。他根本吃不了这样的苦。后来,他得了遗尿症,就是夜里经常尿床,被子总是湿湿的。医院也住过,药也没少吃,可就是没能治好。最终,他让部队退了回来。有人说他尿床是受不了部队的苦装出来的,是否真实,不得而知。

他毕竟在部队待过,比村里的人见过世面,所以在“文革”中造反,就特别有煽动性。再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轻而易举地就夺了权,当上了村里革委会的一把手。大权在握的他,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呼风唤雨。可是,他也有自己的难心事。

李东彪所谓的难心事,就是他的妻子和他结婚后,始终没有生育。在农村,是很忌讳不生育的。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像李东彪这样的大人物,没有后代,他是不甘心的。他想到了离婚再娶一个女人,可是这样做实在太可怕了。一是自己在当地名声不好,一般好人家的女儿是不肯嫁给他的,二是他媳妇家是村里的大户,如果他做出了休妻的事,不但他现在的官职保不住,媳妇的娘家,还会全族人动员起来,活扒了他的皮。这些,他心里是明镜儿一样的。知青来了,李东彪心中燃起了希望之光。他在盘算着,如何能利用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主意打定之后,他就把目标选在了吴云身上,这也是李东彪这些日子找理由和吴云接触的原因。他之所以选择吴云,一是因为吴云年轻、漂亮,是知青中他最喜欢的;二是吴云出身资本家,她要想表现好,成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就得听话,容易就范和得手。他也想了,如果吴云能成就他的愿望,也不会白用她的,根据他现在手中掌握的权力,让她回城、上大学,是完全能办得到的,她也没吃亏。

于是,一个阴谋就在李东彪的心中酝酿着。他告诫自己,尽管很渴望,但千万别急。欲速则不达,性急吃不得热豆腐。他在策划着下一次找什么理由再和吴云见面,就像钓鱼一样,让她稳稳地上钩。

吴云回去后,深感责任重大,这可是给县里报送的材料哇。组织上这样的信任我,一定要努力完成好任务,成为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她一笔一画地写,绣花一样认真。写出的每一个字都那样工整清秀,她把对组织的信任和感激都凝结在每一个字上。其实,李东彪让她抄写的材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也并不是真的要报县里的,只不过是村里的一些普通总结罢了,她却被蒙在了鼓里。

就在她把材料送走后的第三天晚上,李东彪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每次到那里后,她都怯生生的。李东彪就是组织,就是党,是能决定她是不是可以成为教育好的子女的人。所以,她总是怀着朝圣一样的心情去见他。“快坐,站着干什么。”李东彪热情地对她说。吴云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眼睛看着桌面,不敢正视他。李东彪看出了她的紧张,但他更喜欢看她紧张时的小样子。娇巧,温情,羞涩。他真想一下把她紧紧揽到怀里,疯狂地亲吻,可是他现在绝对不可以,时机尚未成熟,他必须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李东彪热情地对吴云说:“小吴哇,这次给县里送的材料,受到了表扬,在所有报送的材料里,数我们村革委会的材料字迹最工整,当然了,内容也不错。总之,是受到了表扬,这是我们村头一次受表扬啊,真是得感谢你呀。”

吴云听到李东彪说自己写的材料受到了县里的表扬,还说要感谢她,浑身发热,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了上来。她想说什么,可是,嘴角微微地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其实,她抄写的那份材料,根本没有送到县里,也没有受到上级表扬的说法。那份材料就在李东彪办公桌的抽屉里锁着,他对她说的话全是假话,是在骗她,是把她一步步引到自己的陷阱里的谎言,可是吴云却全然不觉。她还沉浸在李东彪的谎言中。

李东彪接着说:“你看我一天忙到晚,村里事情太多了,什么事也离不开我。一些事务上的事,我还能胡噜开,就是头疼这材料哇。现在上边什么事都要材料,村里做了什么事,上面也看不到,上面全凭看材料,谁材料写得硬,谁的工作就做得好。过去我们村工作也没少做,却很少受到表扬,就是因为我不会整材料。村里也没有这样的人才,这回可好了。”说完,他把目光落到吴云身上。停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我这个官小,不能配秘书,都是大官才有秘书,是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村这么大个革委会,也得有个整材料的人,我看你就挺合适的,咱也别叫什么秘书。总之,就是有事了,请你帮忙整整材料。当然了,也不仅仅是帮我,也是为了我们村里好,如果能把我们村里的革命活动真实、及时地反映到上边去,让上级领导准确掌握我们的防修反修、抓革命、促生产的实际情况,也是对我们村里的一大贡献哪。”

吴云听后,好像在梦里。往日里处处受人冷落,遭人白眼,如今就要成为领导的秘书了,虽然不叫秘书,可做的工作是一样的,说明领导对自己是多么信赖。自己真的就要时来运转了吗?[第7幕]

马腾虽然在瓦屋村搞了两次阶级斗争活动,可影响力仍旧没有超出瓦屋村的范围,没有张海宁和钟玉他们在瓦屋村小学的事迹传得远。

怎样才能使自己的名声大振,引起上面领导的关注,这是决定自己前程的大事。于是,他苦思冥想,终于精心策划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十分得意的事情,那就是他要在瓦屋村抓一个典型,一个在全公社、全县乃至全省都能叫得响的典型。假如典型成功了,自己也就成了典型,自己也成功了。

当时,全国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学习毛主席著作活动。可在瓦屋村,学习毛主席著作活动,还停留在墙上的标语口号和开会念几段毛主席语录的水平。马腾机灵地发现,学毛主席著作在瓦屋村是个盲点,这正是他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全村的人太多,都让他全面来抓学习,累死也完不成。他聪明就聪明在懂得抓典型的重要性。

抓谁当典型呢?马腾经过一番琢磨,把典型选在了他当时的房东鲍春慧身上。他在鲍春慧家住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女人很聪明,虽然是个中年妇女,没有文化,但她性格爽快,口齿伶俐,极善言谈,又有副好嗓子,唱歌也很好听,记性也特别好,和她说过的事,你忘了,她都能记得住。还有求知的欲望,特别喜欢听马腾讲城里有趣的事。马腾讲过的事,隔几天,她就能给她的左邻右舍姐妹们讲。讲的过程中还添油加醋,很生动。这些特点都符合马腾确定典型的标准。

一天晚饭后,马腾对鲍春慧说:“大姐,你这么聪明,怎么没读书呢?如果读了书,肯定比城里人还强。”马腾在恭维她。

说到文化,鲍春慧一下子眼圈就红了。她说:“我家有三兄妹,我是老大。小时候,我比弟弟妹妹都聪明,就是为了供弟弟妹妹上学,我只好在家劳动。如今弟弟妹妹因为读了书,都在外面工作了。我就因为没文化,窝在了山沟里,随便嫁给了村里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自己也有文化,不会比弟弟妹妹们差,至少也能吃上了官粮。”说到伤心的地方,竟然止不住流出了眼泪。她所说的官粮,就是指农村人转为城市户口,吃粮不用自己种了,由公家发给粮本儿,到月拿粮本儿到粮站去买粮吃,这是农村人和城里人的根本分野,也是农村人一生最大的追求。

马腾的话,点到了鲍春慧的穴位上了,见到了奇效。于是马腾赶紧说:“大姐,你现在想不想吃官粮呀?”“多大岁数了,还做那样的美梦啊?”她眼圈更红了。

马腾说:“只要想,机会总是有的。”

鲍春慧说:“哪有机会呀,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到。”

马腾说:“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只有创造了机会,才能看到机会,光靠等是一辈子也等不来的。”

鲍春慧说:“怎样创造哇?让我干点活什么的还行,我哪会创造什么机会呀。”

马腾说:“我可以帮你呀。”

鲍春慧说:“那需要我做什么呀?”

马腾说:“要创造机会,我们就从学习毛主席著作开始。毛主席著作学好了,机会就有了。”

鲍春慧说:“我今年快四十了。再说,现在学它有啥用,整天土里刨食,学习它能当饭吃呀?”

马腾说:“不能说学习它没有用,关键是要学好。你看陈永贵是农民,人家毛主席著作学好了,当上了副总理。人家李素文只是一个卖菜的,人家成了学习毛著积极分子,毛主席还接见了呢。”

马腾给她举了好多例子,最后说:“你就好好学习吧,如果学好了,兴许能吃上官饭呢。”“真的吗?”鲍春慧一下子兴奋起来了。

马腾说:“完全有可能,就看你能不能学好了。”

她说:“大兄弟,你就教我吧,我肯定会下功夫学习,再难也不能比上山砍大柴还累吧。”

就这样,马腾和鲍春慧达成了协议,每天晚上由马腾教她学习老三篇。先从《为人民服务》开始。鲍春慧就是聪明,不到一周时间,就能把《为人民服务》从头背到尾。马腾很高兴,鲍春慧也很有成就感。

但后来,她还是很疑惑。她问马腾:“大兄弟,光会背这就能吃上官饭?”

马腾启发她说:“光这样背书当然是不行的。你没听说学习毛主席著作要活学活用吗?学了还得用,关键是用,用好了,比学习还重要。”“那得怎么用啊?”她急切地问。

马腾说:“为人民服务的核心,就要为大家做好事。文章中说的张思德,为了革命利益去烧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虽然只是个普通战士,毛主席还写文章纪念他,号召全体党员向他学习。”

鲍春慧听后略有所悟,又有点吃惊。那表情马腾当然能看出来。马腾立即说:“张思德献出生命,那是革命战争年代。现在是和平年代,用不着牺牲生命了,只要经常给村里的人做些好事,就算学好了。”“那怎样做呀?一家一户的,谁用我做呀?”

马腾启发她说:“要做好事还是有机会的。到处都有好事可做。比如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洗衣服哇,你家种的菜吃不了,可以送给他们呀,谁家有什么困难了,你可以出面帮助他们解决呀。”

鲍春慧听明白了,她说:“为人民服务,就是要自己舍得吃亏,去帮助别人得好处。对吧?”这是她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对“为人民服务”本能的理解。

马腾说:“也不能都这样认为。你要想有大的收获,必须先有小的付出。想要吃鸡蛋,不得先喂点米嘛!”

鲍春慧是想有大的收获的,那就是将来能像弟弟妹妹那样吃上官粮,所以她同意按马腾的要求去做了。她天天坚持背老三篇,天天坚持到村里去做好事,并把每天做的好事告诉马腾。马腾给她详细地记录下来,并帮她整理成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心得,再讲给她听。当她学习和做好事遇到困难时,她就想到了愚公移山的精神。慢慢地,她自己也会联系实际了。只是她学习了《纪念白求恩》之后,不知道怎样用。她问马腾:“白求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做好事,我哪有他那条件出国呀?别说出国,我连公社都没去过呢。”

马腾开导她说:“大姐,学习白求恩不是为了要出国,主要是要学习他的思想,学习他的精神。他一个外国人,能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帮助中国人抗日,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你不能出国,你可以出村哪。到别的村子里去做好事,你把别的村子里有困难的人弄清楚,经常去给他们做好事,这也是白求恩精神哪。”

鲍春慧弄明白了,学习白求恩就是要把做好事的范围扩大一些。这样,她除了给本村人做好事,还不断地去外村做好事。马腾也不断地将她做的好事记录下来,不断丰富她学习毛主席著作联系实际做好事的心得体会。为了更好地包装她,在背熟老三篇后,马腾又指导她背诵毛主席语录。想吃官粮的强烈欲望支撑着鲍春慧,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竟能把毛主席语录原原本本地从头背到尾。除此之外,马腾也训练她,任意提问她毛主席语录中哪款哪条是什么,她都能迅速流利地回答出来。

到了伏天,正是农村农闲的时候,这个季节,农村的庄稼锄过了三遍地,就挂锄了。正好利用这个淡季,公社召开了全公社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大会。马腾及时把鲍春慧学习毛主席著作的事迹报了上去,引起了公社领导的高度重视,并派人到瓦屋村来实际调查。

马腾材料上写的事全都属实。来调查的人当场让鲍春慧背诵老三篇和毛主席语录,果然事不虚传。这些人回去后,把情况如实汇报,公社的领导大喜,没想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山村也会出现这样一个典型,没想到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家庭妇女,会有这样的智慧和精神。当他们再深入进行了解时,知道她是在一个叫马腾的知青帮助和引导下,才发生了这样神奇的变化。于是公社把这个典型列为这次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会的重要典型,当作卫星来放。并让马腾和鲍春慧一起登台,同台轮流发言。一个介绍他是怎样帮助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家庭妇女走上了学毛泽东思想为人民服务的道路,另一个介绍自己如何克服困难学习毛泽东思想斗私批修,实现自我革命。

二人在台上彼此呼应。最后,鲍春慧还大声唱道:“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千遍万遍下功夫。深刻的道理,我细心领会,只觉得心里热乎乎。”这是当时最流行的一首歌。她的声音特别好听,唱得也十分动情,感染了会场里所有的人。讲用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赢得了台下一阵阵的掌声。

至此,马腾出名了。鲍春慧也出名了。他们的事迹又被推荐到县里、市里、省里,马腾又和鲍春慧一起,到了许多单位去做报告。电台和报纸也都宣传了他们的事迹。[第8幕]

李东彪喜欢吴云,总想找机会和吴云见面。可是,一个农村革委会,哪有那么多材料让她来抄?让她整天待在办公室里没事做,也不是那么回事,吴云觉得不得劲,李东彪也感到不妥。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让吴云经常待在自己身边呢?这时,一部正在当时热播的电影《春苗》给了他启示。

这部电影的剧情是,1965年江南水乡朝阳公社湖滨大队阿芳嫂的小女儿,患了急性肺炎,被送到公社卫生院。医生钱济仁见死不救,妇女队长田春苗见此情景痛切呼吁,这种状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正在这时,毛主席发出了“把医疗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指示。大队支部派田春苗到公社卫生院去学医,虽然遭到了卫生院领导的反对,但她在医务工作者的支持下,刻苦学习,最后回到了大队,在党支部和贫下中农的帮助下,办起了卫生室,背着药箱为群众服务。

这部电影反映了农村社员渴望医疗的心情,也鼓舞了不少有志为医疗事业做贡献的青年男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东彪又在吴云身上打起了主意。

一天,李东彪把吴云叫到了办公室,吴云见到他还是那样怯怯的。李东彪说:“我们都是熟人了,你干什么还那么紧张?”

吴云说:“李主任,我这人就是天生胆儿小,见到领导就心里特别害怕。”

李东彪说:“我有那么可怕吗?你看我每次对你多和蔼呀。”李东彪说的也是。别看他平时对别人都是疾声厉色,吹胡子瞪眼的,但他每次见到吴云后,都是和颜悦色,喜笑颜开的。

吴云说:“李主任不可怕,挺好的。只是我心理素质不好,见到一只小老鼠都怕得不行。”吴云说得没错,可是又觉得比喻得不恰当,赶紧解释说,“李主任很好,很好。只是我不好。”

李东彪说:“你也不错嘛!”然后话锋一转问,“小吴,最近看电影《春苗》了吗?”

吴云说:“看过了。”“喜欢电影中的田春苗吗?”“当然喜欢了。”吴云说。“想当春苗那样的女医生吗?”李东彪问。“你说我吗?”吴云反问。

李东彪说:“如果你喜欢的话,大队准备派你去公社卫生院学医,然后回村当个赤脚医生,为贫下中农服务,如何?”

吴云听后,真是喜出望外。晚上做梦时都没梦到的事,今天竟然出现了。如果做了这个工作,一方面不必每天都要下田劳动了,二是可以学到一技之长,将来走到哪里也是一个本领。再说自己从小也是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来到了这个深山老林,竟然喜从天降。她用发抖的声音说:“李主任,我喜欢,非常喜欢。如果让我去了,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希望,好好学习,做个春苗式的好医生,全心全意为贫下中农服好务。”

她的表态正中李东彪的下怀。消息传开后,知青们都羡慕她。她也激动得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不久,吴云就被大队用大马车送到了公社卫生院。为了表示重视,李东彪亲自前往。中午,他还在公社的小酒馆请了卫生院的领导,并嘱咐他们多关照一下吴云。吴云对此深深感动,并当场表态,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

吴云在卫生院学习期间,李东彪还利用到公社开会的机会,经常到卫生院去看望她,还关心她有什么困难没有。这些都令同去学习的其他学员们羡慕。

在此期间,去看望她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马腾。马腾对吴云,内心一直很矛盾。从感情上讲,他很喜欢吴云,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吴云在他心中都是一流的,可以说是秀外慧中。可是,吴云出身不好也是事实,这在当时的中国是一个大忌。如果和她搞对象,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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