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三传(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4-18 22:55:34

点击下载

作者:(清)无名氏 著

出版社:华夏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说唐三传

说唐三传试读:

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

红楼梦

西游记

三国演义

水浒全传

镜花缘

聊斋志异

初刻拍案惊奇

二刻拍案惊奇

三刻拍案惊奇

东周列国志

儒林外史

封神演义

隋唐演义

警世通言

醒世恒言

喻世明言

三侠五义

儿女英雄传

说唐说唐后传

说岳全传杨家将传

包公案

海公大红袍全传

玉娇梨好逑传

正续英烈传

说唐三传

水浒后传

绿牡丹

粉妆楼全传

青楼梦

乾隆游江南前 言《说唐三传》是清代长篇历史演义小说《说唐》和《说唐后传》的续书,俗称《薛丁山征西》,又名《征西说唐三传》,共十卷八十八回。书题“中都逸叟编次”,作者不可考。《说唐三传》以薛仁贵之子薛丁山征西为主线,故事梗概是这样的:

唐贞观年间,薛仁贵因征东有功,被封为平辽王。由于与皇叔李道宗结怨,薛仁贵被陷下狱。危急之际,西凉哈迷国犯境,徐茂公力荐薛仁贵挂帅征战,从而逃过此劫。薛仁贵征西,误中圈套,被困锁阳城,为苏宝同的飞镖所伤。当他伤重昏迷、魂游地府之际,得知儿子薛丁山尚在人间,并知自己与儿子有一段难解死结。

唐太宗见出征不利,征召能人挂帅。薛丁山请缨,以无敌之势夺得帅印,与母亲及妹妹出发西征。途中遇窦家兄妹拦路,薛丁山为求脱身,假意答允窦仙童的婚约,并将其招揽旗下,同往解救父亲之危。薛丁山杀死苏宝同,救出了父亲薛仁贵。但薛仁贵却不满于薛丁山阵上招亲,于是将之锁入天牢,以示惩戒。

苏宝同的死讯传至哈迷国,群臣为之震惊,寒江关守将樊洪悲愤不绝。樊洪有女樊梨花,聪明机智,拜师学艺。临下山前,其师告知他与薛丁山有一段前世姻缘。樊梨花与薛丁山阵前交锋,一见钟情。樊梨花装败退走,薛丁山欲乘胜追击,被樊梨花所擒,薛丁山遂娶樊梨花为妻。在樊梨花的相助下,薛丁山最终征西成功。《说唐三传》属于《说唐》的续书系列。与《说唐》相比,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说唐》的主人公是富有正义感的乱世英雄,而《说唐三传》写的是忠奸斗争,主人公都是肯为统治者效命的忠臣良将,思想倾向大不相同;从艺术角度来考察,《说唐三传》则多向壁虚构、平空杜撰,文笔不如《说唐》。抛开其认识价值、娱乐价值不论,单从文化学的角度来看,《说唐三传》颇有研究价值。《说唐三传》把神魔小说和英雄传奇结合起来,书中许多貌似怪诞的描写,都折射和反映了某种民俗信仰、民俗心理。若从民俗文化的角度来解读《说唐三传》,将会有许多意外的收获。

小说描写了薛丁山与几位女子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情节跌宕起伏。小说中樊梨花与薛丁山马上订亲,及薛丁山三休、三请樊梨花的故事,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而在民间有很大的影响。戏曲中一些剧目即取材于此,如《马上缘》、《三休樊梨花》(或《三请樊梨花》)等,至今在舞台上盛演不衰。

此次再版,我们对原书中的笔误、缺漏和难解字词进行了更正、校勘和释义,对原书中原来缺字的地方用□表示了出来,以方便读者阅读。由于时间仓促,水平有限,其中难免有所疏失,望专家和读者予以指正。编 者2014年4月第一回李道宗设计害仁贵 传假旨星夜召回京

前言说到薛仁贵大小团圆,今不细述。且说程咬金进京复旨,君臣相会,朝见已毕,退出朝门,回到府中。裴氏夫人接着说:“老相公辛苦了。”程咬金道:“如今这个生意做着了,果然好钦差!落了有三万余金,再有个把做做便好。”老夫人道:“有利不可再往。如今你年纪高大,将就些罢了。”吩咐备酒接风。程铁牛过来,拜见父亲。孙儿程千忠也来拜见祖父,他年纪止得十三岁。今日夫妻儿孙吃酒,是不必说。次日自有各公爷来相望,就是秦怀玉、罗通、段林等。徐茂公往河南赈济去了,尉迟恭在真定府铸铜佛,也不在。唯有魏丞相在朝,他是文官,不大来往,唯以程咬金是长辈,也来相见。坐满一殿,上前见礼,程咬金一一答礼。程铁牛出来相见,把平辽王之事说知。众公爷辞别起身,各归府中。又有周青等八个总兵官,一同到来问安。问起薛大哥消息,程咬金道:“他有两个老婆,又有女儿,兴头不过,不必挂念。”周青对姜兴霸、李庆红、薛贤徒、王心鹤、王心溪、周文、周武说:“如今在长安伴驾,不大十分有兴。薛大哥在山西镇守,要老柱国到驾前奏知,保我等往山西一同把守,岂不是弟兄时常相会,操演武艺,好不快活,胜似在京拘束。”程咬金道:“都在老夫身上。”周青等叩谢而出。

次日五更上朝,天子驾坐金銮,文武朝见已毕,传旨:“有事启奏,无事退班。”程咬金上殿俯伏,天子一见龙颜大悦,说:“程王兄有何奏闻?”程咬金奏道:“老臣并无别奏,单奏周青等总兵,愿与薛仁贵同守山西全省,还要封赠樊氏夫人、王茂生等。”传旨:“依王兄所奏,卷帘退班。”龙袖一转,驾退回宫。文武散班,程咬金退出朝门。周青等闻知,不胜之喜,到衙门收拾领凭[1]。八个总兵官辞行起程,文武送行,离了长安,径到绛州,至王府与薛大哥相会。王茂生实授辕门都总管,柳氏原是护国夫人,樊氏封定国夫人。王府备酒,弟兄畅饮,自有一番言语,不必细表。

次日薛仁贵传令,八位总兵官各处镇守,以下副总、参将、都司等官,都是总兵掌管。果然仁贵到任以来,四方盗贼平息,境内太平,年岁丰稔[2],安乐做官,不必细述。

再说长安城中,有皇叔李道宗成清王在朝,晓得薛仁贵在山西镇守,朝廷时常赐东西,袍带、盔甲、名马等项,自不必细说。这日回到银銮殿中,想起那薛仁贵,朝廷如此隆重[3],执掌兵权,镇守山西,手下又有八个总兵。我只生一女,名唤鸾凤,年方十七,是元妃所生,才貌双全。意欲招他为婿,使他退了前妻,难道他不从?但是张美人与他有仇,因他将张士贵子婿五人斩首,每每对我哭哭啼啼,要报冤仇。想那薛仁贵没过失算计他,不如且回宫中,将此事劝他。算计已定,退回宫中。来到安乐宫,张妃朝见,宫娥备办筵席,李道宗朝南坐着,下首张美人相伴,采女[4]敬酒。酒过数巡之后,已到二更,退回内宫,与张妃安寝。成清王与朝廷只差一等,也有内监、宫娥采女,东西两宫,殿前有指挥,一人之下,万人之尊,此话不表。

次日王爷起身梳洗,用过了早膳。张妃流泪说:“父兄惨死,请千岁与贱妾复仇,杀得薛仁贵,方泄胸中之恨。”成清王道:“孤家岂不知之,但仁贵朝廷十分隆重,朝廷大小爵王俱是他心腹。左丞相魏征、鲁国公程咬金在朝,圣上最听信。他无过失,难以寻他短处。倘然有反叛之心,孤家就好在圣上面前上本。如今一些响动无有,难以动手。今孤家倒有心事,我家郡主鸾凤未招佳婿,意欲招仁贵为婿,使他休了前妻。若然允了便罢,若然不允,说他欺骗亲王,强逼郡主,私进长安。此节事就好摆布他了。”张妃听得呆了,心想:“这岂不让他因祸而得福了?只得含糊答应,待我与张仁商议,他足智多谋,又是我赠嫁,他屡屡要报老爷之仇,忿忿不平。”于是勉强对王爷道:“千岁之言不差,也要从长计较。”王爷说:“美人之言不差。”传旨令带了兵丁出长安打猎去了。

张妃忙宣张仁。那张仁黑碜碜一张糙脸,短颈束腮,犬眼鹰鼻,颔下六撮胡须,其人刁恶多端,奸巧不过。随了张妃来到王府,成清王看他能事,凡事与他商议,言听计从。听得娘娘传宣,他头戴圆顶大帽,身穿紫绢摆开直身袍,粉底乌靴,来到宫中,口称:“娘娘,奴才叩见,不知呼唤奴才有何事干?”张妃道:“张仁,你悉知老爷、公子、姑爷都被薛贼陷害,夺了功劳。昏君听信,不念有功之臣,竟将我家满门屈杀,倒封薛贼做了王位,十分隆重。我想起来,此仇何日得报?今日千岁要把郡主招他为婿,如今想起来,此事怎样处?故此特地唤你到来,与我定下一计,须要摆布他才好。”张仁低头一想,说:“有了。郡主又不是娘娘所生,须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张妃听了大喜,命张仁出去,候大王回来听宣伺候。

再说王爷回归府中,张妃接着王爷,又说此事,说:“千岁须要与张仁商议,他极有高见。”王爷听了,忙唤张仁。张仁听唤,来到宫中,叩头已毕,立起身来,说:“大王呼唤奴才,有何吩咐?”王爷道:“孤家有一事与你商议,但不知你主见如何?”张仁道:“千岁有什么事,说与奴才知道。”王爷道:“孤家想将郡主招薛仁贵为婿,事在万难。”如此如此。张仁道:“这不难,千岁要招仁贵,他已有二位夫人,定然不顺。莫若假传一道旨意,骗他进长安。待奴才邀到王府,他顺从便罢,若不顺从,王爷将酒灌醉,五更上本,说他私进长安,闯入王府,有谋反之心,今已擒拿,候万岁发落。凭他认了什么罪,难道万岁叔父倒弄不倒仁贵不成?此计如何?”王爷听了大喜道:“张仁此计倒也绝了,公私两尽。若不成,王府宫中之事,外边也不晓得。倘不允,也报了张美人杀父之仇,摆宴饮酒。”张妃在旁极口称扬。这老头儿就该死,难道将女儿做成这勾当?当晚就在张妃宫中歇息,来朝与张仁做成旨意,差官往山西,此话不表。

再说薛仁贵在山西,太平无事,与二位夫人朝朝寒食,夜夜清明[5],已经一载,四方宁静。这一日正坐银銮,忽探子报进,说:“圣旨下。”仁贵吩咐快开中门,忙摆香案,接进天使。天使当殿开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卿救驾之功,思念之深。朕忽有小恙,召卿来京,君臣相见一面,作速来京。钦此。”仁贵谢恩道:“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面香案供着圣旨,一面相待天使,问:“圣恙如何?”天使道:“前日龙驾危险,如今天子幸好了,故此召平辽王进京,朝廷还有圣谕。”仁贵听了,吩咐总管王茂生:“武官各守汛地,文官不必相送。本藩连夜进京,二位夫人不必想念。君命召不俟驾而行[6]。”即同天使上了赛风驹,离了绛州,一路星日星夜竟往长安而来。不知吉凶祸福,且听下回分解。

[1]领凭——即凭证。

[2]丰稔(rěn)——庄稼成熟。

[3]隆重——器重。

[4]采女——汉代宫女的一种,后用作宫女的通称。

[5]朝朝寒食,夜夜清明——指朝朝暮暮都像过节一样。形容生活豪华奢侈,寻欢作乐。

[6]君命句——意即君主有召,臣子不待车马驾好就先行。这是古代臣事君应尽的礼节。第二回郡主撞死翠云宫 程咬金保救薛礼

却再讲天使,原是张仁扮的,假传圣旨。仁贵见旨上说圣上有恙,故不敢耽搁,此乃仁贵一点忠心。不多日,来到长安,进了光大门,走近成清王府前,有一班指挥相迎,邀进了府中。仁贵不知是计,竟到银銮殿,同这假天使,朝见王爷,口称千岁。王爷见了大悦,吩咐内监办酒,邀入宫中。说:“薛平辽在山西辛苦,朝廷想念,孤家无日不思。今日来京,特备水酒与平辽王接风。”仁贵道:“承老千岁美意,但是臣未见天子,不敢从命。待见过万岁,然后领情。”王爷苦苦相留。仁贵只是不允。天使道:“大王相留,平辽王不必推却。少不得下官原要与你同去复旨,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五更朝驾,大王也要进朝。暂且相留,却是老大王美意。”仁贵听了他劝,信其实意,上前谢了大王,然后安席。大王主位,天使同仁贵坐了侧席,仁贵告礼坐下。席中笙箫盈耳,灯烛辉煌,珍馐百味。太监上前敬酒,天使又在旁相劝,杯杯满,盏盏干。仁贵吃的是药烧酒,不好落肚的;大王与假天使吃的是平常酒,酒壶有记认的,仁贵落了他们圈套。直饮到三更时,仁贵吃得大醉,不省人事,睡在地下。王爷传旨:“一面撤去筵席,闲人赶出外面,然后将仁贵绑出。明日见驾就说仁贵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行刺亲王,此节事就可处死他了。”张妃道:“这节事不稳,倘然朝廷问起,说怎么私进长安,他说奉旨钦召来京。天使是假的,圣旨也是假的,说闯入王府行刺亲王这节事,一发无影无踪。况且朝中鲁国公程咬金,圣上最亲密的。秦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宝庆又是他心腹。倘反坐起来,就当不起了。”王爷听了这话,目瞪口呆,忙说:“坏了!坏了!如今怎么处?”张妃道:“如今木已成舟,悔已迟了,想出一个妙计才好,还是张仁你去想来。”张仁原要王爷上当,说:“果然娘娘虑得到。朝廷追究根由,奴才这狗命,虽万剐千刀情愿的,但是大王金枝玉叶,遭其一难,甚为可惜。”李道宗听了发抖说:“依你便怎样?”张仁道:“如今事不由己,只得如此如此。”大王无可奈何,将仁贵抬进翠云宫,放在郡主娘娘床上。郡主一看大怒,说:“父王听信妖精,将丑事做在我身上。”大哭一场,一头撞死在房中,血流满地。家人忙报知千岁。张妃好不喜欢。李道宗凄然泪下,说:“害了女儿,可恨薛礼这厮,我与他不共戴天!”忙乱了半夜,传殿前指挥,将仁贵发到廷尉司勘问。那廷尉司奉承王府,将仁贵百般拷打,昏迷不醒。乃用大刑,将锡罐盘在身上,用滚水浇进,其身犹如火烧,他只是不醒。正在那里审问,郡王们都晓得了。秦怀玉听报大惊说:“反了!反了!从来没有这般刑法。若见了朝廷,自有国法,怎么私下用刑?”吩咐殿前侍卫,速到廷尉司将薛爷放了,不必用刑。侍卫奉了驸马爷之命,来到与廷尉司讲了。他惧怕驸马,只得放了仁贵,所以没有得到仁贵口供。

次日,太宗圣驾坐朝,文武百官朝参毕,班中闪出一位亲王。皇叔头戴闹龙冠,身穿黄袍,足下乌靴,执笏[1]当胸,上前哭奏道:“陛下龙驾在上,老臣有事,冒奏天颜,罪该万死。”天子道:“皇叔有何事启奏?”李道宗道:“老臣只生一女,名唤鸾凤。不想薛仁贵昨日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老臣将酒待他,他强逼郡主为配,老臣回绝了他。不想他竟闯入翠云宫,将小女强逼。小女立志不从,他竟拿起台上端砚,当头就将小女打死。现今血流满地,尸首尚存。”说完亲手将本送上。天子听奏,龙颜大怒,又将本在龙案看过,暴跳如雷,说道:“这逆贼,行此不法之事!擅敢私离禁地,私进长安,闯入王府,竟将御妹打死。寡人不斩这贼子,埋没了萧何法律!”天子怒发冲冠,喝叫指挥:“将逆贼绑出法场枭首[2],前来缴旨。”指挥领旨,竟到廷尉司,将仁贵绑缚牢拴拥进朝门。仁贵还是昏迷不醒。那些众臣子一见,哪里知道曲折之事,不知仁贵犯了何罪,皇上如此大怒,立刻要把他斩首。内中又有尉迟宝林兄弟等,好似天打一般,乱箭钻心。把皇上一看,又不敢保奏。程咬金见陛下大发雷霆,又不敢救他。只见仁贵推出午门,竟往法场去了,只得闪出班来,大喊“刀下留人”。午门前指挥回头一看,是鲁国公保救,只得站住了脚。程咬金连忙跪下,说道:“陛下在上,仁贵犯了何事,龙颜如此大怒,要把他处斩?”皇上说:“程王兄不知细故。”就将此事说明,“王兄你道该斩不该斩?”咬金道:“万岁还要细问,不可斩有功之臣。”众公爷又上前俯伏保救。皇上道:“诸位王卿、御侄在此,都去问他,为何打死御妹。”秦怀玉等谢了恩,离了金阶,来到午门,见了仁贵问道:“大哥,此事因何而起?”仁贵原是不知人事、满身打坏,低了头,被两旁指挥扯定,一句话也没有。众公爷也没法,只得复旨道:“人是打坏的了。”皇上哈哈冷笑说:“这个十恶不赦之罪,斩首有余,王兄还要保什么?”咬金看见皇上赦是一定不肯的,且保他下落天牢,另用计相救。又奏道:“他跨海征东,有十大功劳,万岁可赦其一死。”万岁道:“虽有功劳,封平辽王已报之矣,今日因奸打死御妹,朕切齿之恨,王兄且退班。”咬金没法,只得说:“陛下,他在三江越虎城滩上救驾,又在长安救了殿下,百日内两头双救驾,功盖天下。念此功劳,将他暂监天牢,百日之后处斩。”皇上听了:“准奏,以后不可再奏,恼着寡人。若有人后来保奏,一同斩首。”传旨放绑,下落天牢。文武谢恩退班。驾退回宫。

成清王回府与张妃说知:“圣上大怒,立刻处斩。因有程老头儿苦苦保救,如今下落天牢,百日之后枭首。”张妃听了流泪道:“倘有百日之后,圣上回心,又有一番赦免,怎么处?只是不能报父兄之仇。”王爷说:“美人不必悲伤,他害了我女儿,此恨难消。慢慢在圣上面前奏明,定将他处斩。”遂吩咐开丧,收拾女儿尸首。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1]笏(hù)——古代君臣在朝廷上相见时手中拿的狭长板子,用玉、象牙、竹制成,上面可以记事。

[2]枭(xiāo)首——古时的刑罚,把人头砍下,悬挂起来。第三回薛仁贵受屈落天牢 众小儿痛打李道宗

再说仁贵下落天牢,才得苏醒,满身疼痛,对禁子[1]道:“这是哪里?”禁子说:“千岁你还不知。”就将如此长短一一说明。仁贵听了说:“昨晚我在王府饮酒,怎么因奸打死御妹?此事没有因头,分明中了奸王之计。若无程老千岁相救,我必有杀身之祸。我府中二位夫人怎得知道?恩哥恩嫂未得报知。李道宗如此害我,不知有何冤仇。罢!罢!唯命而已。”

不表仁贵在牢中受苦,再说那一班公爷都到程千岁府商议。咬金道:“侄儿们且回去,一面差人先到牢中探望,倘圣上回心就好相救了。”众公爷称是,都回府中。只有秦怀玉同了尉迟宝林进牢相望。禁子见了驸马即忙叩头,开了牢门,放进二位。外面跟随之人,不容进去。秦怀玉、尉迟宝林,见里面俱是披枷带锁的囚犯。又到了一处,原是干净一个房子。狱官出来跪接。二人吩咐:“你且回避,不要伺候。薛爷在哪儿?”回禀在那里面。二人走进,一看仁贵身上刑具,实是伤心,叫声:“哥哥,为何受了这般苦楚?”仁贵抬头一看,见了二位,便大哭说道:“兄弟,愚兄有不白之冤,要与兄弟讲明。”立起身来见礼,拜谢救命之恩。二人说:“哥哥不必如此,你且讲来。”仁贵把天使钦召进京,王府相留饮酒,以后之事,并不晓得。秦怀玉道:“你中了奸王之计。张士贵之女与李道宗为妃,恨你杀了他父兄,他在奸王面前做成圈套。圣上有甚小恙,哪里有天使相召,他是将女儿逼死,陷害你强奸郡主,将砚打死。圣上龙颜大怒,竟无宽赦。程叔父保救一百天,倘圣上回心,我等保救出狱。”仁贵道:“二位哥哥,不消费心,君要臣死,不得不死。奸王将女儿污吾,圣上岂不大怒。吾若一死,赴到阴司,决不饶他。烦致谢程老柱国,我薛礼生不能补报,来生犬马相报。”秦怀玉说:“哥哥何出此言!”

再说那张仁,打听得驸马公爷在监相望,报知千岁。道宗听了大怒,忙差人到监中禁约,一面抱本上殿奏知。天子传旨:“差指挥到天牢,说薛仁贵是钦犯。若有人到监,统统与本犯一起治罪。”狱官接旨开读,秦、尉二位无奈,只得出监回府。从此监牢紧闭,牢不通风。就是罗通等到来相望,也不能够了,只得差人暗暗送饭。王爷又晓得了,对张仁说:“如今怎么摆布他?”张仁说:“千岁,他同党甚多,哪里绝得米粮!若要绝的,只要大王亲驾守住牢门,不容人送饭。十天之外,绝了他的食,就饿死了。况且他斗米一餐,哪里挨得三天。愿王爷明日就去。”道宗听了大喜,张妃又在旁撺掇[2]。果然次日道宗带了家将,竟到监门守住,十分严密。禁子哪里用得情来,如此守了一天,次日又到临门把守严密,差人守住牢中,禁子不许进内送饭,候王爷查明,十分紧急。

秦怀玉闻知了,十分着急,无计相救。怀玉正在着急,报说罗千岁等到来相望。怀玉接进殿前,有罗通、尉迟宝林、宝庆、段林、程铁牛等,坐满一殿。罗通开言说:“薛大哥此事,如今怎样相救?”宝林道:“如今绝食要饿死的,我们无计可施,特来与大哥商议。”程铁牛道:“我家老头儿也无主意。”怀玉说:“圣上十分不悦,皇叔做了对头,如今绝了食,要饿死了。待进了食,然后另寻别计,就好做了。如今奸王守卫监门,哪里容得进去!这便如何是好?”大家在殿上议论纷纷,不能一决。只见殿后走出一个小厮,年八九岁,满身丽华,面如满月,鼻若悬胆,还是光着头儿。来到殿前,对着众人说:“伯父叔叔,要救薛伯父,待侄儿救他,使他不能绝食。”怀玉听了大喝道:“小畜生还不进去,满殿伯叔,俱不能有计,要你出来胡说!”小厮他却不走,对着怀玉说:“爹爹不依,看你众人怎么救法。”笑了一声,走进去了。那罗通说:“此子何人?”怀玉道:“不瞒诸位兄弟说,小弟有两个孩子,一个名唤秦汉,年纪三岁时,在花园玩耍,被大风刮去,至今并无下落,公主十分苦楚。方是二小儿,名唤秦梦,才年八岁,公主爱惜如珍。小弟只有此子,方才出来无礼,兄弟们莫怪。”众人道:“原来是侄儿,年少如此高见,后来必成大器。”怀玉道:“不敢。”

再说秦梦出了后门,吩咐家将,请各府小将军,罗章、尉迟青山、程千忠、段仁等,都是八九岁,平日嬉游惯的,有十多个,闻得秦梦相请,都到秦府后门,见了秦梦说:“二哥,今日呼唤吾等到来,向哪儿玩耍?”秦梦道:“兄弟们,吾有一事,要与你们同去。”将薛伯父如此长短,要去打那皇叔之事一说。小英雄听了高兴说:“快快吩咐家将,不必随从。”兴兴头头来到监门,果然道宗见了这般小厮说:“此是什么所在,擅敢来探!”吩咐手下打开。这班小英雄听见来捉,倒也乖巧,忙动手,见一个打一个,打得那些王府家将,头青脸肿,没命地跑了。剩得李道宗,被秦梦当胸一把扭住,面上巴掌乱打,胡须扯去一半,小拳头将皇叔满身打坏,跌倒在地,只叫饶命。秦梦道:“今日才认得秦小爷。”恐防打死了,弄出事来,说:“饶了你老狗头罢。”这道宗好像落汤鸡。又见罗章等将车轮轿伞都打得粉碎,说:“兄弟们去罢。”打得这模样回去各自回府。

再说那李道宗爬起身来,满身疼痛,胡须不见了一大半,黄冠蟒袍扯得粉碎,乌鞭劈断,忙唤家将。只见那些家丁一个个犹如杀败了的公鸡,强了头颈,俱喊疼痛。道宗骂道:“狗才!为何都躲过了?看见孤家被人打得这个模样,回去处死了你们!”家将道:“大王不看见么,小人们被他都打坏了,性命都不保。这般人年纪虽小,力大无穷,小人才动得手,被他一拳一脚,哪里当得起。”李道宗道:“如今不必讲了。为首的是秦怀玉之子,我明日上本奏他,如今轿伞都打碎了,就扶我回府去罢。”家将忙扶了王爷回府,与张仁商议,连夜修成本章,待五更上朝,奏明圣上。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1]禁子——即狱卒。

[2]撺掇——从旁鼓动、怂恿人做某事。第四回薛仁贵天牢受苦 王茂生义重如山

再说秦梦回至后门,心生一计,将鼻子一拍,又将三角石头将头磕破,满面流血,大哭进房,见了公主哭倒在地。公主看见忙问:“孩儿被何人打得这般?说与母知。”秦梦道:“孩儿被李道宗打坏。”公主听了,柳眉倒立,信以为真,便吩咐摆驾。内侍、宫娥依旨。公主上了金銮,带着宫娥、宫监出了后门。进了后宰门,来到保身殿。见了长孙娘娘,朝拜已毕,皇后传旨平身。公主谢了恩,立起身来,金墩坐下。长孙娘娘说:“公主女儿,又不宣召来到,必有缘故。”公主禀说:“那皇叔十分无礼。外孙年少,偶然走到牢门,只见皇叔在那儿把守,竟唤家将把外孙打坏。特来奏明父王。女儿况且只生一子,念他祖父、父亲,要与孩儿出气。倘若死了,要李道宗偿命的。”唤秦梦过来,拜见娘娘。秦梦见了皇后大哭。娘娘看见外孙被打得头破血流,十分爱惜,说:“孙儿不必如此悲泪,外祖母都晓得了。”正在那儿讲,忽报驾到,长孙娘娘与公主俯伏接驾。天子问道:“御妻,为何皇儿也在这儿?”公主奏道:“父王,孩儿被人打伤,特来奏知。”万岁道:“皇儿乃朕的外孙,哪个敢打?”公主说:“我儿过来,朝皇外祖。”秦梦年小伶俐,见了万岁,啼啼哭哭上前来奏说:“孙儿出外游玩,偶然在监门经过,闻得薛伯父在监,看一看,只见成清王守住监门,要绝他的食。这也罢了,竟将孙儿毒打,要将吾拿去处死。亏了孙儿逃得回来,奏明皇外祖。”圣上看了,果然有伤。公主又奏道:“他祖父秦叔宝东荡西除,打成唐朝世界,就是驸马也有一番功劳,望父皇做主。”万岁道:“甥儿你总会生事,所以有这番缘故。”公主又奏道:“父皇,看孙儿年纪才八岁,皇叔居尊上,难道小童打了老的不成?”长孙皇后又在旁边帮忙说:“果然不差。八岁的小孩,难道倒打了皇叔?”圣上说:“知道了。”一声传旨:“退宫与皇儿解愁。”命左右置酒在宫宴饮。

再说贞观天子五更三点,景阳钟撞,龙凤鼓敲,珠帘高卷。底下文武朝见已毕,谢恩退班。只见班中闪出一位大臣,当殿跪下,奏道:“臣成清王李道宗有本奏明。”万岁道:“奏来。”成清王奏道:“秦怀玉纵子秦梦将老臣毒打,胡须扯去大半,蟒袍扯碎,遍身打坏。还有行凶多人,要万岁究出处治。”圣上一看,果然皇叔胡子稀稀朗朗,面上俱是伤痕,蟒袍东挂一片,西挂一片。朝廷因昨日公主先已奏明,是晓得的,开言叫声:“皇叔,你在哪儿被秦梦打的?秦梦年方八岁,倒来打你,毕竟在外多事。”李道宗道:“老臣不过在天牢门首经过,被他殴打,万望圣上详夺[1]。”朝廷道:“姑念你皇叔,不来罪[2]你。你守着监门,要绝仁贵的食,而朝廷自有国法,百日之内少不得偿御妹之命。本也不必看了,拿去!”竟丢了下来,天子龙袖一卷,驾退回宫,文武散班。只有李道宗满面羞惭,被秦梦打了,还被圣上道他不是,只得闷闷回去。

再说怀玉这一班在朝看见李道宗抱本上殿,只见他唇上胡须都不见了,满脸青肿,一双眼睛合了缝,奏出许多事来。众人都捏把汗,听得圣上不准,才放下心。一齐来到秦府,差人到监门打听,果然不差。就密密与禁子商议,暗暗送饭。这仁贵如今有命了,差人回复驸马,秦怀玉等欢喜,秦梦走出外面,来到殿上,见了这诸位,叫声:“伯父、叔父,倘没我,薛伯父真要饿死。”秦怀玉道:“畜生!几乎弄出事来,皇叔是打得的么?倘打死了,为父的性命活不成了。”秦梦道:“孩儿打他不是致命处!要打死他有什么难处。”罗通道:“果然侄儿主意不差。”秦梦道:“罗叔父说的极是,我去也。”就往里头去了。秦梦伤是外伤,头是自己砍伤的,停了一天就好了。再说银銮殿上,这班公卿称扬秦梦,商议要救仁贵,无计可施,只得各自回府,慢慢地与程伯父计较。

且讲仁贵进京时,家将跟随,见王府邀进。家将在外闻了这个消息,耽搁了数天,有程千岁保救,下落天牢中,连夜回到山西,报知王茂生,如此长短,一一说了。王茂生大惊,忙进后堂报与二位夫人听了,二位夫人昏倒在地。樊员外忙来相劝,扶起柳氏夫人。王茂生说:“二位夫人不必悲伤,如今我要赶到京中与奸王拼一拼。”换了青衣小帽,带了盘缠,吩咐妻子:“好生伺候二位夫人,防奸王又生别计,来拿家小。”员外道:“此刻不必费心,朝中大臣自有公论,决无有累家属。王官人放心。”茂生含泪别了二位夫人,竟上长安,端正告御状不表。

再言八位总兵,晓得这个消息,也无可奈何,只俱暗差人来京打听。王茂生一路风惨雨凄,到了长安,进了这光大门。又走了数里,只见前面喝道之声,乃是程老千岁朝罢回来,乘了八人大轿,一路下来。看见王茂生乃认得的。命左右唤他到府中来。左右领命,上前唤王茂生先到府中。咬金回府,到后堂唤王茂生进来问道:“你来京做什么?”王茂生见了咬金叩头说道:“老千岁,我是一个小人,明日朝中告御状,就死也罢。况且我兄弟正人君子,不做这样污行。奸王听信张妃,将女儿陷害。圣上不明,反将有功之臣处斩,此理不明。明日与奸王拼命。”咬金说:“我都知道,朝中多少公侯,尚不能救他,御状切不可告。倘动了圣怒,你的性命难保,平辽王反要加罪了。且到监中望兄弟,待吾寻计相救就是了。”茂生听了,谢了千岁。如今是午饭时候,同了众将竟往天牢。禁子不肯放进茂生,茂生多将银子相送,然后进监,与仁贵相会,抱头大哭,言讲了半日。禁子催促起行,无奈回到程府。明日又到牢中送饭。天天如此,程咬金想:“这一百日能有几天,倘然到了日期,焉能保救?吾一面修书二封,差人往汉阳府报知徐大哥,真定府报知老黑,待他二人到来,就好相救了。”

不表差人望二处投递,却说英国公徐茂公在那儿救饥,一见来书,要去保救薛仁贵的事,他晓得阴阳,算定薛仁贵有三年牢狱之灾,早了救不得,忙回书付原人带回。差人接了回书,竟到长安。来到府中,咬金接了忙取回来打开一看,书上说:“朝中现有魏大哥同众兄弟还可相救,要我无用。”竟回绝了。咬金说:“坏了!坏了!”怀玉道:“老叔不必着忙,还有尉迟老叔到来,就可有救了。”又等了数天,尉迟恭不到,好生着急。为何尉迟恭不到?如今一百日相近,故此着急。汉阳府是旱路多,水路少,来得快。真定府是水路多,旱路少,来得慢。尉迟恭何日到来?救得成救不成,且看下回分解。

[1]夺——定夺,做决定。

[2]罪——怪罪、治罪,用作动词。第五回薛仁贵绑赴法场 尉迟恭鞭断归天

再讲尉迟恭奉旨在真定府铸铜佛,还未完工。看了咬金来书,十分震怒。忙将公事交与督工官,带了从人,不分星夜,竟往长安。来到府中,三位公子,同了黑白二位夫人接着。尉迟恭问起情由,宝林、宝庆就将事长事短说明。老千岁一闻此言大怒,说:“哪有此事!圣上昏迷,忘了有功之臣。罢了!我明日进朝,先要扳倒奸王,必要救出仁贵。如不然有打王鞭在此。”等不到五更,三更就上朝了。二位爵主相随来到朝房,百官还未到。黄门官[1]听报虢[2]国公尉迟老千岁上朝来,吩咐开了午门。老千岁来到朝房坐定。不多一刻,百官都到了,上前参见。鲁国公程咬金、驸马秦怀玉并那殿下罗通一班小公爷都到了,上前参见。程千岁叫声:“尉迟千岁,来得正好。仁贵受了奸王屈陷,吾保救监牢中一百天。如今限期将满,要你相救。”尉迟恭说:“老千岁,某家特为此事,星夜赶回。吾今日上朝,少不得与圣上奏明,无有不赦之理。”那倒运的奸王也在朝房,听得此言,忙出来到尉迟恭面前,叫声:“黑匹夫,薛贼犯了大罪,你在此胡言乱语。”尉迟恭一见李道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喝声:“奸王,唐朝哪有你这不争气的!自己亲生女儿,将奸情污他,羞也不羞?还有何颜立在朝房,还不回去。”李道宗听了这番羞辱,心中大怒,说:“黑贼!你擅敢得罪亲王,罪该万死!少不得要凌剐你。”尉迟恭听了说:“你剐我,我先挖你这双眼睛看看。”李道宗看见,就把袍袖一遮,把头一仰。尉迟恭两个指头要挖他眼睛,他袍袖长大,竟将他两个门牙捺落了,满口鲜血,疼痛不过,说:“反了!反了!黑厮擅打亲王。打落门牙,与你一齐面君再说。”尉迟恭原是莽夫,见道宗满口流血,倒着了急。程咬金说:“果然打亲王,老臣见的。大王快将牙齿给我做贼证,少不得上朝要见驾,老臣是个见证。”李道宗只道他好意,就忙将两个门牙交与咬金。咬金拿来,竟往朝门外抛了去,无影无踪。皇叔见了说:“你们这班都是一党;将吾门牙抛哪儿去了?拿来还我!少不得面君。”咬金哈哈大笑道:“大王你进朝门,年纪高大,性急了,跌落了门牙,与老黑什么相干?”尉迟恭看见程咬金丢了门牙,他就胆大了,说:“你自己性急跌落门牙,不要来欺诈。”李道宗听了一发大怒说:“打脱了我门牙,倒来说反话。”咬金对文武百官道:“那大王方才进朝,自己跌落了这个门牙,你们都看见了么?”百官听了也不好说跌,也不好说不跌,只把头点点。咬金道:“自己跌了下来,倒来诈人!”

只听净鞭[3]三声,驾坐早朝。文武朝见,三呼已毕,退班就位。只见虢国公当殿见驾。圣上一见,龙颜大悦,说:“朕久不见卿,想是完了工,前来缴旨么?”尉迟恭上前奏道:“尚未完工。久不见龙颜,老臣前来,有表上奏朝廷。”下面成清王李道宗,见他要保救仁贵,倘圣上准了怎么处?只得也上金阶奏道:“尉迟恭不奉圣旨,私进长安,在朝房擅打亲王,将老臣打落两个门牙,望万岁处置。”尉迟恭奏道:“皇叔进朝房时跌下马来,撞落门牙,现有文武百官、鲁国公程咬金等都见的。”圣上听了半信半疑,宣鲁国公上殿。咬金走上金阶,跪下俯伏。圣上说:“王兄,此事如何?”咬金奏道:“皇叔进朝性急,年纪高大,在马上跌下来,偶然跌落门牙是真的。”万岁听了此言,低头一想,说:“皇叔退班。”李道宗又吃了一番大亏,只得退在班中。朝廷细看了尉迟恭本章,说:“尉迟王兄,薛仁贵因奸不从,打死御妹,朕甚可恨。曾降旨,若有保救者,与本犯同罪。王兄与朕患难相从,焉肯舍卿。”传旨:“殿前指挥,速取牢中薛仁贵,午时三刻处斩,前来缴旨。”指挥奉旨,往牢中将仁贵绑缚停当,送往法场去了。王茂生一见大哭,到法场活祭。

再言尉迟恭听见本章不准,反将仁贵绑赴法场,吩咐左右抬鞭来。左右忙将鞭取过,尉迟恭接了忙上金阶说:“圣上既不准老臣之言,为何又将仁贵立刻斩首?这鞭乃先皇所赐,有几行字在上,求万岁龙目亲看。”天子只做不听得,传旨退回宫。尉迟恭好不着急,难道为臣子的,拿起鞭来打君王不成?没有此理。尉迟恭没法可施,在万岁后面,一路随了,口中大叫说:“万岁要赦薛仁贵的罪。”朝廷进了止禁门,将门闭上,要进里头不得了。尉迟恭没法可施,只得对着门上高叫:“薛仁贵有十大功劳,征东血战十二载,海滩上又有救驾之功,万望万岁准老臣之言,放了薛仁贵,不然有功之臣心中不服。老臣冒奏天颜,伏乞圣恩宽赦。”忽内监传圣上有旨:“薛仁贵犯了十恶,罪在不赦。老千岁不必苦奏,少不得明日早朝讲明此事。”尉迟恭听得此言,心中大怒,说:“此鞭是先君所赐,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善求不如恶求,只得用强了。”叫道:“昏君,听了奸臣,当真不赦?”内使说:“圣旨已出,不能挽回。老千岁回府去罢。”尉迟恭见难以保救,“且待吾打进宫门,与昏君性命相拼,必要救仁贵性命。如不然,难在朝中见人。”拿起竹节钢鞭,对着止禁门一鞭,听得一声响,那鞭分为十八段。尉迟恭大惊说:“不好了,当日师父有言说:鞭在人在,鞭亡人亡。”再看门上,写着“止禁门”,说道:“宫中止禁门,任你什么大臣,不奉宣召,不准到这儿。倘无宣召到此,就要斩首。我倚仗着这条鞭。如今断了鞭,焉能得出去?也罢,性命难保了!”对着止禁门说:“老臣苦苦来奏,万岁只是不准。念臣相随多年,效忠报国,如今就此拜别了。”向止禁门拜了二十四拜,立起身来,将头向着止禁门一撞,血流满地,竟死在门下。内宫圣上闻知,将止禁门开了。圣上一听说:“王兄何苦如此?”心中十分苦楚,龙目滔滔下泪。传旨鲁国公程咬金、尉迟宝林兄弟。他三人原在外面打听,闻听传旨,急忙进宫,看见尉迟恭撞死,俱大哭。圣上说:“御侄不必悲伤,就在止禁门首开丧,文武挂孝,以报王兄尉迟恭开国之功。”宝林兄弟谢恩。程咬金奏道:“尉迟恭保薛仁贵,将性命来换。念他征东救驾之功,独马单鞭救王之功,望万岁将仁贵还禁监中,至来年秋后处斩。”朝廷听了,龙首一点,传旨:“将薛仁贵仍下天牢。”圣旨一下,刽子手就放了绑。王茂生扶了薛仁贵,复进天牢。仁贵到监牢中,晓得尉迟恭身死,放声大哭,说:“尉老啊,你今为了区区,将身惨死,吾好痛心。”茂生再三劝慰。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1]黄门官——官名。

[2]虢(ɡuó)。

[3]净鞭——帝王仪仗的一种,亦称“鸣鞭”。振之发声,使人肃静。第六回徐茂公回朝救仁贵 苏宝同遣使下番书

再说那宫中,朝廷亲自祭奠,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来祭奠。三日之后出殡,在朝文武俱来相送,一路素车白马。安葬已毕,兄弟谢了圣旨,复谢百官。朝廷降旨:封宝林荫袭父爵虢国公,宝庆封陈国公,尉迟号怀封平阳总兵。黑白二夫人见老相公身死大哭,蒙圣恩御祭御葬,又封了三位儿子,感念圣恩,在家守孝。

朝中无事,太平天下,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到了秋后,万岁驾坐早朝,文武朝见已毕,圣上对程咬金说:“如今没的说了。”咬金无可奈何,不能保救,下边秦、罗、尉迟等,好似雷打相同,都不敢出来保救,面面相觑。圣上即降旨:“将仁贵绑出法场斩首,报来缴旨。”旨意已出,竟将仁贵绑缚去了。合当有救,却好徐茂公汉阳府救饥完工,前来缴旨。正见法场处决仁贵,茂公说:“刀下留人!”指挥见了英国公徐千岁,怎敢动手。徐茂公来到殿上,俯伏金阶复旨。圣上看见徐茂公,龙心不胜之喜,说:“先生在湖庆救饥,想是完毕了,百姓如何?”徐茂公奏说:“湖庆汉阳府前年大荒,蒙万岁洪恩,救活了数百万百姓。今年麦熟,百姓就好活了。如今来复旨。老臣来朝,见法场处决薛平辽,已请刀下留人,欲求保薛仁贵。”万岁道:“他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朕旨意今日一定要斩,先生你不必再管他。”徐茂公奏说:“老臣亦奉旨要救薛仁贵。”万岁道:“徐先生痴了,只有寡人的旨意,哪个做得朕的旨意?”徐茂公说:“万岁三年前已降过旨意,老臣是奉旨的。”圣上说:“先生一发荒唐了。三年之前,哪儿有什么旨意?”徐茂公说:“万岁前年在东辽三江越虎城外打猎,老臣奏明要遇见应梦贤臣,但这人福浅,早见不得君主,还要得三年之后。望陛下不见他,过了三年,班师到京,见他尚未为晚。就是圣上金口玉言说:‘早见朕三年,难道他还要折寿?’臣说:‘寿倒也不折,只怕有三年牢狱之灾。’万岁说:‘卿益发糊涂了,这牢狱之苦只有寡人做主,哪个监得他在牢!如今朕发心要见,虽然应梦贤臣,将来犯了十恶大罪,寡人只将功折罪,并不把他下在天牢。’老臣又奏道:‘万岁金口玉言说在此的,后来薛仁贵有什么违条犯法之罪,求陛下要赦的。’蒙吾主金口说:‘自然赦他。’故此,老臣今日是奉三年前万岁的旨意。”贞观天子听了,龙首点头说:“先生主意怎么样?”徐茂公说:“如今仍将薛仁贵发下天牢,明年秋后处决。”天子说:“依先生所奏。”传旨放绑,仍落牢中矣。万岁龙袖一卷,驾退入宫。

程咬金这一班公爷,今朝见要斩仁贵,恨不能保救。今见徐茂公上朝,欢喜不过,料是一定放的,不道又下天牢。众人不解,程咬金上前叫声:“二哥久违了。方才圣上倒有心赦宥,二哥为何又发天牢?”徐茂公说:“兄弟你不知,天数已定,他命中注定有三年牢狱之灾,就早出来也没路的。圣上终究疑心,另寻别事斩他。明年欢欢喜喜出来,岂不妙哉!”程咬金等大不悦,各自回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一年相近了。再讲西番哈迷国,有一元帅,是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苏宝同,国王封他为扫唐灭寇大元帅,坐镇锁阳城,与陕西交界。他差使臣来到长安。此日万岁驾车早朝,有黄门官朝见。天子说:“宣进来。”使臣来到金阶,俯伏奏道:“番邦使臣杨魁叩见,愿天朝圣主万寿无疆。今有番表一道,献与龙目观看。”朝廷说:“什么表章?取上来。”杨魁把本一呈,接本官呈上龙案开拆,龙目一看,有数行字在上面写着:

扫唐灭寇苏元帅,三世冤冤要报仇。手下雄兵千百万,要灭唐朝尽九州。战书到日休害怕,不夺长安誓不休。若要我邦不兴兵,唐主称臣自低头。

唐太宗一见番表,不觉龙颜大怒,说道:“罢了!罢了!那些蝼蚁之禽,如此无礼。苏宝同无知小人,也来欺负寡人。过来,把使臣斩首午门,前来缴旨。”两旁一声答应,将使臣绑赴午门,一声炮响,斩了首级,上朝去缴旨。两班文武官不解其意,徐茂公出班说:“陛下龙驾在上,西番国王表章上说了些什么,万岁龙颜如此大怒?为何把使臣斩首?”太宗道:“徐先生,你拿表去看便知。”徐茂公上前,取过表章。一看,果然无礼。“天朝反惧番邦?今斩了来使,恐防有争战,不比扫北征东容易。”太宗说:“苏宝同何等样人,这般厉害?先生讲个明白。”徐茂公说:“苏宝同乃是苏定方子孙,苏凤逃入番邦,生下一男一女,男名宝同,国王招为驸马,女唤锦莲,纳为后妃。今宝同父已死,宝同有飞刀二十四把,一纵长虹三千里。手下有妖僧妖道,都是吹毛变虎之人,撒豆成兵之将。他镇守锁阳城,和陕西交界。他晓得杀了使臣,必然乘势出兵前来,怎生拒敌?不如先起兵征讨。”太宗说:“朕主意已定,谁人挂印征西?”连问数声,无人答应。太宗问徐茂公道:“先生,如今哪个为帅?”徐茂公说:“征西还是征东将。”圣上说:“先生又来了,征东是薛仁贵,难道又是他不成?”徐茂公说:“还是应梦贤臣。”圣上龙首一点:“如今用兵之际,待他立功赎罪。”传旨意一道,速往天牢赦出薛仁贵,封为天下都招讨、九州四郡兵马大将军、挂印征西大元帅。天使来到天牢开读,仁贵也不谢恩,也不受旨。天使回殿复旨。天子问道:“薛仁贵不肯受旨,情愿受死。怎么处?”徐茂公说:“他受三年苦处,心不甘服。要万岁赐他尚方宝剑[1],倘若有文武不从,先斩后奏,必然肯受招的。”圣上依议,就将尚方宝剑交付与天使,到了天牢开读。仁贵说:“只要成清王到牢中,同我到万岁驾前奏明冤情,三年受苦,三赴法场。如皇叔不到,臣愿受死。”天使只得又将此言奏明,圣上听了,宣皇叔成清王到。皇叔忙跪伏金阶奏道:“老臣不往牢中去了,他今掌了兵权生杀之柄,倘有羞辱,老臣性命难保了。望圣上恩宥。”天子想想也是。程咬金见圣上不决,只得上前说:“老臣前去宣仁贵,不怕他不受圣旨。”天子闻言说:“程王兄此去,必然薛仁贵前来。”程咬金接了圣旨,竟往天牢。开读已毕,仁贵谢了恩,对咬金说:“老柱国,你晓得晚生受奸王哄骗,三年受牢狱之苦,必要杀他祭旗,以泄此恨。”咬金说:“平辽公只都在老夫身上,包你祭旗。”仁贵说:“老柱国担当得么?”程咬金说:“担当得的。”二人出了监门,有左右请换了袍甲,上马竟入朝来。不比前番三次上法场,如今大不相同,兵将跟随,文武簇拥,昂昂然来到金阶俯伏,口称:“罪臣薛仁贵,蒙吾主不斩之恩,又封为元帅,愿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圣上道:“赐薛王兄平身。”当殿披挂征西大元帅,钦赐御酒三杯,仁贵谢恩。如今重做元帅,心中欢悦不过。底下武职官一个个上前恭见,仁贵说:“明日相见。”圣主赐宴金銮殿,众小公爷、驸马秦怀玉、罗通等陪。仁贵及各兄弟饮酒,庆贺今日相逢,欢喜不尽。饮至三更,各自回府。次日五更坐朝,天子命大元帅薛仁贵在教场之内,自团营总兵官及大小三军武职们等操演半个月,演好武艺,然后就此发兵。仁贵领陛下旨意,出了午门,来到元帅府,此话不表,未知后事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尚方宝剑——皇帝用的宝剑。被皇帝赐于尚方宝剑的人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尚方,制作或储藏御用器物的官署。第七回唐天子御驾征西 薛仁贵重新拜帅

话说徐茂公在朝奏说:“万岁,西番不比东辽,那些鞑囚一个个都是能人,厉害不过,必须要御驾亲征才好。”圣上说:“先生,苏宝同这厮朕甚痛恨,必要活擒拿来碎剐,方称朕心,以泄此忿。不然朕不放心。”茂公说道:“这个自然。”一面降旨意着户部[1]催促各路粮米,户部领旨。圣上把龙袖一转,驾退回宫。明日清晨,薛仁贵打发哥哥王茂生往山西绛州安慰二位夫人,并告知周青等八位总兵操演三军,不日调用。此话不表。

再言仁贵打发王茂生回去,自家在教场中操演三军。圣上忙乱纷纷降许多旨意,专等薛仁贵演熟三军,就要选定吉日,兴兵前去征西。不想过了半月,仁贵上金殿奏:“臣三军已操演得精熟的了,万岁几时发兵?”圣上说:“徐先生已选定在明日起兵,小王兄回府筹备周密,明日就要发兵了。”仁贵领了旨意,退回帅府,另有一番忙碌。这如今各府公爷,都是当心办事。到了明日五更三点,驾登龙位,只有文官在二班了,武将都在教场内。有大元帅薛仁贵戎装上殿,当驾官堂前捧过帅印交与元帅。皇上御手亲赐三杯酒,仁贵饮了,谢恩退出午门,上了赛风驹,竟往教场来了。先有众公爷在那儿候接,都是戎装披挂,挂剑悬鞭。这一班公爷上前说:“元帅在上,末将们在此候接。”薛仁贵说:“诸位兄弟、将军,何劳远迎。随本帅上教场内来。”诸位国公、驸马秦怀玉等,同元帅来到教场中,只见团营总兵官,同游击、千把总、参将、百户、都司、守备等这一班武职们,都是金盔银铠,跪接元帅。仁贵吩咐站定教场两旁。教场中三军齐齐跪下,迎帅爷登了账,点明队伍,共起兵三十万。大队人马,秦怀玉为先锋,带一万人马,须过关斩将、遇水成桥。此去西番,不比东辽,这些鞑囚甚是骁勇,一到边关,停兵候本帅大兵到了,然后开兵打仗。若然私自开兵,本帅一到,就要问罪。秦怀玉得令,好不威风,头戴白银盔,身穿白银甲,内衬皂罗袍,腰挂昆仑剑,左悬弓,右插箭,手执提罗枪,跨上呼雷豹。尉迟兄弟为左右接应;段林护送粮草;程铁牛、段滕贤为保驾。

鲁国公程咬金、英国公徐茂公同了天子在金銮殿降旨:命左丞相魏征料理国家之事;命殿下李治权掌朝纲。天子降旨已毕,然后同了鲁国公、英国公出了午门,上了日月骕骦马,一竟来到教场。有元帅薛仁贵接到御营,即刻杀牛羊祭了旗。元帅对程咬金说:“老柱国,晚生前日有言,要将李道宗祭旗,老柱国一力担当。如今皇叔不来,晚生承老千岁屡屡相救,不曾报得。今日论国法,要借重老先生一替了。”咬金听了大惊说:“借不得的,待我去拿来罢。”走出帅营,心中想道:“王爷怎么拿得?”拿了令箭一枝,传先锋秦怀玉。驸马说:“老叔父有何使命?”咬金说:“贤侄,如今不好了。李道宗不到,要将吾祭旗。你到王府,且不可拿他,若先拿他,定不出来,只说奉旨点了先锋,特来辞行。骗他来到银銮殿,叫人拿住。捉了他来,交与元帅,吾就没事了。”驸马依言,来到王府,叫人通报说:“驸马爷做了先锋,要去西征,特来辞行。”家将报进,对王爷说了,李道宗想道:“秦驸马乃朝廷爱婿,倒来辞行,难道不去见他?”命左右请附马进来。果然秦怀玉下马,来到银銮,李道宗出来相迎。秦怀玉一见李道宗大喜,命左右:“与我拿下!”王爷说:“为何前来拿我?”驸马说:“圣上在教场,命吾来请你去商议。”竟带了李道宗,出了王府,直往教场而来。那个倒运的张仁,看见王爷被带去,也跟到教场内来了。程咬金一见大喜说:“贤侄之功不小,救了老夫性命。”天子同元帅在演武厅,仁贵一见李道宗身边的张仁,就是假传圣旨的,命左右:“速拿李王爷身边长大汉子、大顶凉帽的人,给我拿来。”左右一声答应,忙将张仁拿上将台。薛元帅奏道:“假传圣旨,哄进长安,骗入王府,都是这人,望圣上必须究问。”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把元帅骗入长安?此节事情你从头讲来。说得不明,快取刀伺候。”张仁吓得魂不在身,口中说道:“没有此事,小人从来不认得元帅,冤枉的。”元帅奏说:“不用刑法,焉能得招?”天子传旨:“取箍头带上!”张仁一上脑箍,口中大叫说:“小人愿招。小人是张娘娘赠嫁,来到王府,蒙王爷另眼相待。后来太爷父子都被元帅斩首,娘娘十分怨恨,用计假传圣旨,将元帅召进,用酒灌醉,抬入郡主宫中。郡主畏羞,撞阶而死。求圣恩饶小人狗命。”天子听了,龙颜大怒,说:“有这等事!倒害了元帅三年受苦,朕悔无及。”命指挥斩首报来。一声答应,将张仁绑出法场斩首。又传旨将张妃白绫绞死。圣上再对薛仁贵说:“元帅如今屈事已清,张仁处斩,张妃绞死。但皇叔年纪老了,作事糊涂,倒害了御妹,如今又无世子,看朕之面,免其一死。”薛仁贵说:“只要万岁心下明白,晓得臣冤屈,也就罢了。”程咬金听得说:“不好,不好。仁贵做了王位,尚且被他算计,死中得活;想起来我乃是国公,也被他算计,就当不起了,必须斩草除根为妙。”忙上奏道:“皇叔不死,元帅征西恐不肯尽命去拿苏宝同。”皇上听得此言,心想:“朕深恨番邦,要活拿苏贼。如元帅不肯用心,如之奈何?”只得说:“王兄所言不差,但天子无有杀皇叔之理。”程咬金说:“这不难,如今诈将皇叔放入瓮中闷死。待今日起了兵,明日差人暗暗放他出来,岂不公私两全。”圣上说:“如今哪里得有一个大瓮来?”咬金说:“长安城中有一古寺叫玄明寺,大殿上有一口大钟,倒也宽大,将皇叔放在当中。”圣上就依议。程咬金谢了恩,带了李道宗,竟到玄明寺。看了那大殿上是汉铸的一口钟,倒在地下,钟架子是烂掉了。叫许多军士将钟抬起,请皇叔坐在当中。李道宗懊悔,不该听了张妃。如今是奉旨的,倘皇天有眼,等他去了,还有一条生路。只听天而已。军士看见皇叔坐定,将钟罩皇叔在内。咬金吩咐取干柴过来,放在钟边,四面烧起。军士果然拿火来烧,李道宗在内大叫:“程老头儿,这个使不得的!”凭你喊破喉咙,外面只做不听见。顿时烧死,竟来到教场复旨说:“皇叔恶贯满盈,忽天降大火,将殿宇烧坏,皇叔竟烧死在殿内。”天子听了,也无可奈何,命户部将玄明寺大殿修好。

再讲元帅祭了大旗,皇上御奠三杯。元帅祭旗已毕,吩咐放炮拔营,是弓上弦、刀出鞘。有文官同殿下李治,送父皇起程。传旨:“皇儿不必远送,文武各回衙署理事。”殿下谢了父皇,回转长安。那些人马,离了长安,竟望西凉进发,好不威声震耳。家家下闼[2],户户闭门。正是:

太宗在位二十年,风调雨顺太平安。迷王麾下苏元帅,差来番使到中原。辱骂贞观天子帝,今日出兵往西行。剑戟刀枪寒森森,旗幡五色鬼神钦。金盔银铠霞光见,洁白龙驹是端飞。年老功臣多杀害,此番杀尽西番兵。

若要看征西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1]户部——朝廷掌管财赋、户口的官署。

[2]下闼(tà)——关门。第八回一路上旗开得胜 秦怀玉枪挑连度

再讲大唐人马,旌旗烈烈,号带飘扬,正往陕西大路而行。前去征西平番,不比扫北征东,所以御驾亲征。大队兵马行过了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过了瀚海,一路都是沙漠之地,来到界牌关。界牌关外五百里是西凉国地方,人烟稀少。此处划有江界,若是大唐人马到来,必须要穿过宁夏,过了玉门关,然后到西鞑靼地方。前日贞观天子将杨魁斩了,随来的使命飞奔锁阳城,报与苏宝同,早已防备的了。各关守将日夜当心,差小番儿探马远远打听。

界牌关有一位镇守总兵,此人姓黑名连度,其人身长一丈,头大如斗,膀阔腰圆,一张朱砂脸,面短腮阔,眼如铜铃,腮下一连鬓红须,两臂有千斤之力。他上阵用一柄九连环大刀,重一百二十斤,其人厉害不过。他正在私衙与偏将们讲:“国舅批战书到中原,被大唐天子将使臣斩了。国舅知道大怒,要起人马取唐天下,要报父母之仇,早晚必有厮杀一番。”忽有小番见报进来了,说:“不好了,启平章爷,小番打听得南朝圣主,御驾亲征,带了大兵三十万,有平辽王薛仁贵为元帅,前部先锋驸马秦怀玉,左右先行有战将数员,底下合营总兵官,前来攻打界牌关。”黑连度听了大笑说:“方才在这里讲,国舅出兵欲取中原,谁知他们来送死。可打听明白了?”小番道:“在玉门关打听明白的。”问:“离关有多少路?”答:“头站先锋出玉门关,快到了。”“速去打听!”“是。”诸将连忙问道:“大老爷,南朝兵马到来,何以这等大笑呀?”“诸位将军,国舅欲取中原花花世界,所以前日打战书与大唐君主。他反将使臣杀了。国舅大怒,奏知狼主。狼主怒甚,命国舅起兵,不料他倒出兵前来。亦算狼主洪福齐天,大唐天下该绝的了。仁贵为帅,他是火头军[1],有什么本事?盖苏文堕其术中,他征东容易,看来如今征西颇难。我邦元帅厉害,乾坤一定是我狼主的了。”众将道:“何以见得?”连度道:“今唐朝所靠仁贵本事,只道西番没有能人,所以御驾亲征,领兵前来征战。他远不晓得西番狼主驾前,都是英雄豪杰,何惧仁贵、秦怀玉?待唐兵到来,必然攻打界牌关。本镇出去活擒唐将,以献国舅,岂不是本镇之功!”诸将大喜,叫声:“平章爷,这个关头全靠你。小将们回衙,操演人马,早晚必有一番厮杀。”不说这个花智、鲁逵、不花等告别回衙,各自小心去料理。那黑连度吩咐把都总:“关上多加火炮、灰瓶、石子、强弓、弩箭,若唐兵一到,即来报我,紧守关头为要紧。”

再说大唐先锋秦怀玉领了一万人马,从陕西、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有军士报说:“启上驸马爷,前面是界牌关了。”问:“还有多少路?”说:“离关十里。”吩咐放炮安营,说:“军士们过来,打听大兵一到,速来报我。”领命前去。如今要说大唐天子统带大队人马,过了玉门关,一路西来,早有驸马秦怀玉相接,说:“小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