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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19 08:4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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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儒勒·凡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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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经典科幻小说:沙皇的信使

凡尔纳经典科幻小说:沙皇的信使试读:

【第一部】第一章

“陛下,托木斯克又发来电报。”“远于那座城市的线路已经切断了吗?”“是的,陛下,昨天就这样了。”“每小时发一份电报到托木斯克,将军,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陛下,我一定办到。”基斯沃夫将军回答。

这是在午夜大约两小时后的一段交谈,那时在新皇宫举行的晚宴正达到了高潮。

整个晚上,来自普里布拉坚斯基和保罗斯基的乐队一直在不停地演奏波尔卡、玛祖卡、苏格兰慢步圆舞曲以及华尔兹这些最精彩的常备曲目。在皇宫富丽华贵的殿堂里无数对舞伴穿梭起舞。这座皇宫距“老石屋”几步之遥,“老石屋”过去曾上演过许多精彩的戏剧,而在今晚它那古老墙壁上沉睡的回声却被演奏家们欢快的琴弦声唤醒了。

宫廷侍卫长已被召来,随时准备履行他艰苦而细致的职责。大公爵们和他们的副官,随时待命的侍卫们以及宫廷中的其他军官亲自主持舞会的安排。公爵夫人们一身珠光宝气,宫廷女侍们衣着华丽,这一切对白石古城的军政显贵们的夫人来说起了示范作用。当波兰舞曲在大厅开始演奏时,不同官职的来宾们一起步入舞池,整齐地列队绕场,这一程式体现了民族舞在这样的场合中的极端重要性。各种华丽的衣裳,飞旋的镶边长袍,挂满勋章的制服,这一切勾画出了成百上千盏灯被四周无以数计的镜子辉映出的光彩夺目、无比华丽的情景。

大舞厅,这个皇宫最豪华的地方构成了与这一群高贵的宾客和衣裳华贵的女人们很相称的格局。那华丽的吊顶,虽然在时光的流逝中,闪闪的金光已被磨损,但仍然像星星一样闪烁。绣花的窗帘和门帘帐幔,层层叠叠地垂着,显示出斑斓的色彩,而锦缎斑驳的投影却也不时遮住了它们的光彩。

通过巨大的半圆形的窗玻璃,大厅的灯光向外四射,像是一场大火在燃烧,照亮了宫殿里充斥了几个小时的阴暗。那些没有跳舞的宾客都被这一巨大的反差吸引住了。他们坐在窗边小憩,他们不难辨认出那些在黑暗中高高耸立的数不清的塔的轮廓,那些圆顶、尖顶的建筑物装点着这座古老的城市。在装饰着雕刻的阳台下,人们可以看到许多哨兵静静地来回走动,他们把步枪横在肩上,头盔上的缨穗在宫殿放射的光芒照射下像火焰一样闪动。下面哨兵在石地上走动的脚步声声入耳,比舞厅里人们的舞步敲打地面的声音更有节奏。各个岗哨上的哨兵不时交换着口令,偶尔也有号角声响起,和着乐队演奏的旋律穿破了夜空。在远处,在宫院的前面,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宫殿里射出的灯光,那些是顺着河道游动的船只。河水在几盏闪烁灯光的暗淡照射之下,冲刷着地势较低的河岸。

前面提到的重要人物,那个舞会的举办人,也就是基斯沃夫将军用毕恭毕敬的语调与之交谈的人。人们通常只有在与君主交谈时才用这种语调。而那个人只穿着平常骑兵队的军官制服。他并非装模作样,而是不注重仪表的习惯使然。他在人群中穿梭,和那些衣装华丽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护卫身着华丽的高加索制服包围在他的身边,这些人来自高安吉、哥萨克和色卡西亚。

这个地位高贵的人物,身材高大,举止和蔼,稳重冷静,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焦虑。他在人群中走动,几乎不说话,也无暇顾及年轻宾客的欢快,甚至对欧洲各大国使团和达官贵族严肃的交谈也不在意。两三位外交家也能从主人的表情上觉察出焦虑不安,但不知原因为何,也没人敢大胆上前去问他这个问题。

很明显,这位骑兵军官的目的是不能让自己的焦虑为这个盛大的宴会投下阴影,虽然几乎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必须服从于他,但舞会的欢乐一刻也未曾因为他的情绪受到影响。

然而基斯沃夫将军一直在等待这位骑兵军官让他退下,他已经向他转达了来自托木斯克的电报,但军官却一直不吭声。当他拿到电报仔细阅读过后,他脸上比先前更加阴云密布。他很勉强地用手去摸佩剑的剑柄,然后又用手挡在眼前,就好像被灯光照得头晕目眩。他真想挡住这光线,最好能让他洞察自己头脑里的奥秘。“我们,”他一边说一边把基斯沃夫将军拉到窗边,“从昨天以来就没有任何消息?”“没有,陛下,令人揪心的是,恐怕不久电报就再也过不了西伯利亚边境了。”“但黑龙江和伊尔库次克省的部队以及外贝加尔区的部队都还未曾接到马上向伊尔库次克进发的命令吗?”“在我们能发送到贝加尔湖以外的最后一封电报中已下达了这些命令。”“我们仍能像叛乱以前一样与叶尼塞斯克、鄂木斯克、塞米普拉廷斯克以及托波尔斯克政府保持联系吗?”“是的,陛下,我们的电报已发到那里,并且我们已得到确切消息。目前鞑靼人还未过厄尔替失河和奥比河。”“那么叛贼,伊凡·奥加烈夫,还没有他的消息吗?”“没有,”基斯沃夫将军答道,“警察局长还不能断定他是否已穿越边境。”“马上用电报将他的相貌传到奈基尼一罗夫哥罗德、白尔姆。叶卡特琳堡、卡西莫夫、泰俄曼、亚西姆、鄂木斯克、伊拉姆斯克、卡里凡以及托木斯克,并传给所有目前仍开通的电台。”“我马上执行陛下的命令,”基斯沃夫将军回答。“对这一切要严守秘密。”

将军恭敬地表示他将遵守这命令,深深地鞠了一躬,马上混入人群,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那位军官仍然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定了定神,就走进舞厅里各处聚集的人群。此刻之前他的内心曾有片刻的波动,而现在却依然表现出冷静的神态。

然而,虽然那位军官和基斯沃夫将军的交谈非常短促,但并不如两人所想的那样不为人所知。这件事的确没人正式或私下地谈论过,因为言论并不自由,但已有几位高职人员已多少获悉边境所发生之事。无论如何,那仅仅是略为人知之事,即使在外交使团成员间也不谈论这种话题。但有两位客人并未穿着显赫的制服,也没佩带勋章,他们在这皇宫的舞会上却相当有根有据地低声交谈着这一事件。

这两位普通人通过什么方法敏锐地了解到了这些连很多达官贵人都难以觉察的事?这很难说,是他们有先知先觉的本领吗?还是有多于常人的感觉器官?才使他们之所见能远远超过常人的视角。难道他们有特殊的预知秘密的能力?莫非由于他们有一种靠消息生存的习惯,而这种习惯已成天性,人的大脑系统也因此得到改造了吗?人们很难摆脱这一结论。

这两个人中,一个是英国人,另一位是法国人。两人都是瘦高个,但法国人却像普罗旺斯人一样面色发黄,而英国人却像兰开郡的绅士一样面色红润。这个安哥格一诺曼族的英国人,正经八百,沉着冷静,言语不多,手势也少。他好像是在每隔一段时间开动一下的发条作用之下才开口或做手势似的。而高卢人正相反,他活跃而性急,他的嘴、眼、手都同时用来表达他的意思。他可以用20种不同的方法表达思想。而跟他说话的人却似乎太刻板,表达思想的方式一成不变。

即使是最肤浅的观察家也能马上觉察到他们之间的强烈对比。那些在他们身边密切观察他们的人可以对他们各自独特的性格分别作个清楚的总结。他们会说这个法国人“非常留神”,而那个英国人却是“细心倾听”。

而实际上,法国人的视觉器官是在经常使用中变得敏锐起来的。其视网膜的敏感就像把戏玩得飞快的魔术师。魔术师可以在切牌的快速动作中认出一张牌,也可以通过编排一些别人看不见的标记认出一张牌。这个法国人确实极大程度上具有一种可称之为“视觉记忆”的能力。

而英国人正相反,他似乎天生就具有特别能倾听别人说话的能力。一旦他的耳朵听到一个说话的声音,他就再也忘不了它。即使过了十几二十年后,他也能从上千人中认出这个声音来。他的耳朵肯定不能像有垂耳的动物一样自由地移动。但是,因为有科学头脑的人知道人耳实际上只有非常有限的移动能力,所以我们这样的想法该不会大错特错:前面提过的英国人的耳朵是竖起来的,当努力要听取某个声音时,它们会转向各个方向探听。这种姿态一个自然学家一见即知。必须指出,视力和听力功能的日臻完善对这两个人的职业来说是巨大的帮助。因为那位英国人是《每日电讯》报社的通讯记者,而法国人是他自己也没说过的一家或几家什么报社的记者。当有人问起他这个问题时,他打趣地回答说他在与他的堂姐玛德琳通信。然而这个法国人在他粗心的外表下,却很精明、敏锐。与人随意闲聊更便于掩饰他想打探消息的渴望。但甚至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忘记他自己。他喋喋不休的言谈帮他掩盖住了他的思想,他可能比来自《每日电讯》的同行更显得谨言慎行。他们两人都在7月15日这晚以记者的身份来新皇宫参加宴会,而目的则在于以更大的信息量向读者报道消息。

无须说这两人对他们的使命是全力以赴的,他们很乐意投身于搜寻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泄气,也没有什么能打断他们取得成功的念头,因为他们具有处变不惊、临危不惧的勇往直前的精神。干他们这一行的人似乎都有这种精神。在这场抢夺新闻的越野马赛中,他们就是热情奔放的骑师。他们以赛马者的决心跃过树篱,跨过河流,跳过篱笆,不成功便成仁。

金钱是当今报道最快、频率最高的新闻素材成功的最重要的因素。因此他们的报社对他们的花费毫不吝啬。必须附加一句,他们俩从来越墙偷看或隔墙角偷听过别人的私生活,这是他们的光彩之处。他们只是在政治、社会利益生死攸关之际行使他们的天职。总而言之,他们在对近几年的政治军事大事件进行报道。

对他们进行观察就可以看出,他们一般都用独特的方式观察事件,等待事件的结局,并且用各自的方法判断事件,得出结论。要达到的目标如果有足够的价值,要花多少钱他们都在所不惜。

那位法国记者名叫阿尔西德·嘉力维,英国人名叫哈里·布朗特,他们在这新皇宫宴会上是第一次见面。他们都是奉命为其报纸报道此次宴会的。通常存在于同行间的嫉妒加上性格的差异,可能使他们相处不好。然而,他们并未相互避开,相反他们却尽量在一起交换当天的新闻。毕竟他们是两位猎手,在同一场地上,在同一领域中捕猎,一个人如果失手另一个人可能就捕到了猎物,见面交谈是对他们有利的。

这天晚上,他们两人都十分警觉,实际上他们都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某种东西。“即使这仅仅是猎捕野鹅,”阿尔西德·嘉力维自言自语,“也值得用上些弹药。”

因此两个记者在基斯沃夫将军离开几分钟后就在这舞会上交谈起来,开始时他们都谨慎地试探着对方。“真的,我亲爱的先生,这个宴会太迷人了!”阿尔西德·嘉力维欢快地说,他认为自己得用这种很典型的法国话来打开话题。“我已经发过电报了,太好了!”哈里·布朗特冷静地回答,他用了这个联合王国臣民特用来表达赞美的词藻。“然而,”阿尔西德·嘉力维又说,“我感到非得跟我的堂姐谈论一下不可。”“你堂姐?”哈里·布朗特打断了同行的话,惊奇地重复这个词。“是的,”阿尔西德·嘉力维又说,“我堂姐玛德琳……和我通信的就是她,她喜欢迅速详尽地了解所有情况,她的确是这样……因此我告诉她,在这个宴会上,国王的眉头上愁云密布。”“我看似乎到处喜气洋洋。”哈里·布朗特回答道,他或许想掩盖自己对这个话题的真实看法。“那么,很自然,你一定在《每日电讯》的专栏里把它描绘成喜气洋洋了。”“确实是。”“布朗特先生,你是否还记得1812年在扎克雷特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记得非常清楚,就好像我曾身临其境一样,先生。”英国记者回答说。“那么,”阿尔西德·嘉力维继续道,“你知道,在那次为亚历山大国王举办的宴会酒酣耳热时,有人报告他们拿破仑率领他的先遣部队刚刚进入聂尔盟。然而国王没有从宴会上离去,尽管这一情报非常严重,意味着他可能失去自己的王国,他却没有让自己为此显出如别人一样那么焦虑不安。”“刚才基斯沃夫将军告诉这次宴会的主人边境与伊尔库次克政府之间的线路已切断的时候,宴会的主人可就焦虑多了。”“啊,你连这一点都了解到了?”“是的。”“至于我自己,我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上一封电报已经到了乌丁斯克了。”阿尔西德·嘉力维洋洋自得地说。“我的电报只拍到克拉斯诺尔亚斯克。”哈里·布朗特也不甘示弱。“那么你也知道国王已向尼克力福斯克的军队下达了命令?”“是的,先生。我还知道与此同时电报已发往托波尔斯克政府的哥萨克人,让他们集结军队。”“是的,布朗特先生,再确实不过了。我也很清楚这些措施,而且明天我堂姐也一定会得知一二。”“正像《每日电讯》的读者一样,他们也会得知这些情况,嘉力维先生。”“那么,当第一个人看到正在发生的一切时……”“而且当第一个人听到谈论的一切时……”“这场有趣的战争值得跟踪采访,布朗特先生。”“我也会跟着采访的,嘉力维先生!”“那么到那时我们也许会发现还不如在这舞厅中比较安全。”“当然没这么安全。但是……”“但是没这么滑。”阿尔西德·嘉力维补上一句。此时布朗特正要退身,但却差一点失去平衡,嘉力维连忙扶住了他。

两位记者随即各自离去。他们了解到对方没有抢先行动,各自心中暗喜。

这时,大客厅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可以看到里面优雅地摆放着几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值钱的中国瓷器和金盘子,使得桌子有些不堪重负。中间的那张桌子上面放着的一个来自伦敦价值连城的果盘闪闪发光,在这个雕楼的金器饰物周围摆放着塞弗尔饰物厂生产的最精美的一套多件餐具。这一切在灯光映照下流光溢彩,都是为王子、公主和外交使团成员准备的。

皇宫的客人们开始步入餐厅。

这时,基斯沃夫将军又走进来并朝骑兵军官走去。“怎么?”军官像他先前一样焦急地询问。“陛下,电报再也过不了托木斯克了。”“马上派一名信使。”

军官走出大厅,走进隔壁的一间大房子。这间房子位于皇宫的一个角落,里面陈设着朴素的橡木家具,墙上挂着些油画,其中几幅是出自霍雷斯·佛雷特之手。

军官连忙打开窗子,好像憋了一口气似的,然后他走到阳台上,享受着这可爱的7月夜晚的清新。

在他眼前沐浴在这月光中的是一片圈围起来的处处筑堡设防的地方,里面有两座教堂、三座宫殿及一座军火库。围墙外可以清楚地看到三座城镇:基塔一哥洛德镇,贝洛一哥洛德镇以及则姆连奈一哥洛得镇。它们是欧洲人、鞑靼人和中国人大范围的生活区。许多高塔、钟楼和300座教堂的绿色顶阁高耸其间,上面嵌着银色的十字架。更远处,一条河流蜿蜒流淌,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在方圆10里①格之地,各种各样的房屋组合在一起,仿佛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卷。

那条河便是莫斯科河,城市便是莫斯科城,那壁垒森严的地方就是克里姆林宫,而那位双手把臂,锁眉沉思的骑兵军官模样的人便是沙皇。皇宫里的阵阵琴乐声飘扬在古老的莫斯科城上空,琴音袅袅,此时的沙皇正倾听得如痴如醉。

①1里格=3哩 1哩=l.609公里

第二章

不知怎地,当这次为招待文职官员、军政当局和莫斯科显要人物的宴会达到高潮时,沙皇突然离去。沙皇是接到消息说乌拉尔边境发生了大事,很显然,一股强大的叛军势力正企图将西伯利亚省从俄国沙皇手中夺走。

俄罗斯在亚洲的部分,也就是西伯利亚,面积达1,792,008平①方英里,这里居住着近200万居民。西伯利亚从乌拉尔山脉延伸至太平洋岸边,乌拉尔山脉横亘在西伯利亚与俄罗斯在欧洲的领土之②间。西伯利亚南面与古代中国和土耳其斯坦接壤,北面从喀拉海到白令海峡则濒临北冰洋。它被分为几个省和地区,其中有托波尔斯克、叶尼塞斯克、伊尔库次克、鄂木斯克。雅库次克以及鄂霍次克和卡姆沙特卡两个地区,还有现在莫斯科特区辖下的吉尔吉斯和雅克共两个国家。这片广袤的草原从西至东跨经度约110度,是流放刑事犯和政治犯的地方。

两位总督代表沙皇政权管辖这片疆土。一位驻留在西西伯利亚首府伊尔库次克。叶尼塞河的支流乔那河,将西伯利亚分隔成两个部分。

目前这块广阔的平原上还没有铁路线经过。有些地区确实很肥沃。这里有一些很珍贵的矿藏,地下宝藏远比地表物产丰富,这使西伯利亚更为富饶。但目前还没修通铁路来运送这些矿产。在这里,夏天人们进行旅行时常用四轮马车——冬天则用雪橇。③

惟一条长约八千多俄里的电报线路,为东、西西伯利亚边境之间提供了电讯交通的便利。从乌拉尔发报,穿过叶卡特琳堡、卡西莫夫、提欧曼、依期姆、鄂木斯克、依拉姆斯克、卡里几、托木斯克、克拉斯诺雅斯克、奈尼—乌丁斯克、伊尔库次克、维克尼—勒次京克、斯特克林、阿尔伯兹因、布拉格斯坦克、拉德、俄罗姆斯卡亚、亚历山德罗夫斯克及尼克拉叶夫斯克等这么多地方,才能到达终点。④从这端拍一份电报到另一端,每个字都要花去3个卢布和19戈比⑤。从伊尔库次克有一通往蒙古边境城市哥塔的支线。只要30戈比,便可在两周之内从那里将电文传到北京。

正是这条从叶卡特琳堡到尼克拉叶夫斯克的线被切断了。起初只是托木斯克以外的线路,后来从托木斯克到卡里凡的线路也被切断了。

这就是为什么沙皇在第二次听到基斯沃夫将军报告这件事时,只说了一句:“马上派一名信使。”

沙皇一动不动在窗前待了一会,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警察局长出现在门口。“将军进来。”沙皇简短地对他说,“告诉我你所掌握的关于伊凡·奥加烈夫的情况。”“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陛下。”警察局长回答。“他有上校军衔,是吗?”“是的,陛下。”“他是个很聪明的军官吗?”“非常聪明,但是他这个人别人难以驾驭。他野心勃勃,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他无所不为。很快他就卷进一些阴谋活动,因此当时他被大公爵殿下降职流放到西伯利亚。”“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两年前蒙陛下您的恩准,他服刑六个月后便被赦免了。他又回到了俄罗斯。”“从那以后,他就再没去过西西伯利亚了吗?”“去过,陛下,但是他是自愿回去的,”警察局长回答说。然后他压低嗓音补了一句:“曾经有一段时间,陛下,没有人能活着从西伯利亚回来。”“那么,在我有生之年,我要使西伯利亚现在以及将来都成为人们能活着回来的地方。”

沙皇有权这么骄傲地说。因为,他经常用自己的仁慈让世人知道俄罗斯的皇权掌握了该如何宽恕别人的尺度。

对沙皇这番话,警察局长什么也没说,但是很显然他并不赞成这样折中的做法。依照他的想法,他认为一个人一旦有警察押送越过乌拉尔山,就不该再回来。而现在在这位新君王的统治之下情况就不一样了。因此警察局长对此深感痛惜:什么,除了扰乱社会治安没有什么罪是判处终身流放的!什么,流放的政治犯从托波尔斯克,雅库次克,伊尔库次克回来!实际上,警察局长已习惯于对犯人严厉制罪,永不赦免。因此他不能理解这种治国的做法。但他保持着沉默,等待沙皇进一步的询问。

沙皇的问题很快就来了。“伊凡·奥加烈夫,”沙皇问,“此行的目的还没有人知道,他在途经西伯利亚几省之后没有再回到俄罗斯吗?”“他回去了。”“从那时起你们警方就不知他的去向了吗?”“知道的,陛下。因为犯人只有从他受到赦免那天起才真正地危险起来。”

沙皇皱起了眉头。可能此时警察局长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虽然他的看法有些执拗,但他对君王的忠诚也是丝毫不差的。但是沙皇不屑于理睬这些对他国内政策的含蓄的责难,只是继续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你们最后听到有关伊凡·奥加烈夫的消息时,他在什么地方?”“在白尔姆省。”“在哪个城市?”“就在白尔姆城。”“他当时在干什么?”“他当时似乎清闲无事,他当时的行为也丝毫没有可疑之处。”“那么他没有在秘密警察的监视之下吗?”“是的,陛下。”“他什么时候离开白尔姆的?”“大概在3月份。”“要到……”“去什么地方不知道。”“从那时起就不知道他的下落了吗?”“是的,陛下,不知道了。”“那么,我自己知道。”沙皇回答,“我还收到一些没有通过警察部门的匿名情报,根据当前边境上出现的种种情况,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消息属实。”“您的意思是,陛下,”警察局长提高嗓门说,“伊凡·奥加烈夫插手了鞑靼人的叛乱。”“是的,现在我还告诉你一些你还蒙在鼓里的事,离开白尔姆后,伊凡·奥加烈夫越过乌拉尔山脉,进入西伯利亚,又穿过吉尔吉斯大草原,并且在那里曾极力地煽动游牧民族叛乱,而且并非没有得手。然后他向南深入土耳其斯坦。在波克哈拉、科可汗和昆达次那几个省,他也找到几个部落首领,他们有意将他们鞑靼人部落迁入西伯利亚并在俄罗斯的亚洲领土上煽动一场叛乱。这场风暴一直在静悄悄地酝酿着,但现在终于像晴空霹雳似地爆发了。现在东、西西伯利亚之间的一切通讯都已中断,并且伊凡·奥加烈夫渴望取我兄长的性命来复仇。”

沙皇激动起来,急促地来回踱步,此时警察局长什么也没说,但他在想,以前俄国皇帝从来不会赦免流放的犯人,那么伊凡·奥加烈夫的阴谋在那时是永远也实现不了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已经躺在安乐椅上的沙皇面前说:“陛下您应该已下达了尽快镇压叛乱的命令了,是吗?”“是的。”沙皇说,“在奈尼—乌丁斯克的线路切断之前已发出最后一封电报,命令叶尼塞、伊尔库次克、雅库次克当地军队及黑龙江和贝加尔湖区的军队开始行动,同时白尔姆、奈尼—诺夫哥洛的军团,及边境上的哥萨克部队正日夜兼程向乌拉尔山进发,但不幸的是还需要几个礼拜的时间他们才能到达目的地与鞑靼人交战。”“陛下,您的兄长、大公殿下,现在被困在伊尔库次克孤立无援,并且与莫斯科失去直接通讯联系了吗?”“正是这样。”“但是从您发的最后一封电报中,他应该能知道陛下您已经采取了什么措施,并且应该知道可从距伊尔库次克最近的地区获得何种援助,是吗?”“他知道。”沙皇说,“但他不知道的是伊凡·奥加烈夫不仅谋反,而且扮演了叛徒的角色,他也不知道伊凡·奥加烈夫是他的死敌。由于大公他第一次蒙羞,而更严重的是,大公并不知道他这个人。所以伊凡·奥加烈夫的计划就是用个假名到伊尔库次克为大公效劳,然后在取得其信任后,在鞑靼人包围了伊尔库次克时,他就会背叛那座城池,背叛我的兄弟,我兄长的性命也就直接受到威胁,这些情况就是我的秘密情报部门报告给我的。这是大公不知道的,而他又必须知道的!”“那么陛下,需要一名机智勇敢的信使……”“我正急着想找一位。”“并且希望他行动迅速。”警察局长补上一句,“请准许我多说一句,陛下,因为西伯利亚是叛乱者发动叛乱的理想之地啊!”“将军,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流放的犯人会与叛军合谋吗?”沙皇对警察局长这番暗示感到有些愤怒,他大声问。“对不起,陛下。”警察局长支吾起来,因为那确实是他那多疑而不安的头脑里的想法。“我相信他们是有爱国心的。”沙皇回答说。“除开政治犯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犯人也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警察局长说。“刑事犯?哦,将军,那些人就由你去管了!我承认那些人最卑劣无耻,他们不归属于任何国家,但是这次造反或者说叛乱并不是要与皇帝作对,而是针对俄罗斯,针对这个流犯们还想看到的国家——他们会再见到的国家。不,俄罗斯人绝不会跟鞑靼人联合来削弱莫斯科政权,哪怕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也不行!”

沙皇曾制定政策,一度将一些犯人流放异地,但他完全相信那些被他流放的犯人是有爱国心的。他的法制的基础是他的宽大仁慈。当他能自己掌握处罚尺度时,就把从前的那些严厉法令在实施时做了一些变通,他的宽大使人相信他并没有错。但是即使鞑靼人叛乱还不具备成功的有利条件,事态还是相当严重,因为令人担心的是大部分吉尔吉斯人可能会和叛乱者联合起来。

吉尔吉斯人有大中小三个部族,一共有40万顶帐篷,200万人,各个部落各有不同,有的是独立的,有的则承认归属俄罗斯沙皇、可汗、科可汗、德可汗或波科哈拉的可汗统治,这些都是土耳其斯坦最难对付的首长。中部族是最富裕的也是最大的部族,他们的帐篷布满在撒拉河、厄尔替失河及和依期姆北部之间的地带以及塞桑湖和阿克撒咯湖之间的地带。大部族分布在中部族以东的国家,扩展到远及鄂木斯克和波波尔斯克行政管理区。因此,如果吉尔吉斯人叛乱的话,将是整个俄罗斯亚洲部分的叛乱,而首先发生的事就是叶尼塞河以东的西伯利亚的分裂。

要打起战来,这些吉尔吉斯确实只能算是新手。与其说他们是正规兵,倒不如说他们是偷盗和抢劫大篷车的夜贼和强盗。正像作家烈夫晴所说的:“只要有一道坚强的边防线和为数不多的一个方阵的优秀步兵就能击败10倍兵力的吉尔吉斯人;只要一门大炮就能摧毁气势汹汹的吉尔吉斯人。”

也许真是这样,但是必须有这么一个方阵的优秀士兵到达叛乱区,让大炮运出俄罗斯各省的军火库。这些地方离叛乱区还有两三千俄里,而现在,除开从叶卡特琳堡到伊尔库次克的这一段径直路线外,其他多为沼泽般的平原,很难通过。而俄罗斯军队要击败鞑靼人部落肯定还需要几个礼拜的时间。

鄂木斯克是西伯利亚的军事机构中心,之所以设立这个中心是为了威慑吉尔吉斯人。这里有界限,但是却多次被没有完全征服的游牧民族所侵犯。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鄂木斯克正处于危险之中,军事阵地的防线,也就是说那些从鄂木斯克到塞米普拉丁斯克阶梯状的哥萨克人岗哨一定已多处被击破,因此人们担心统治吉尔吉斯地区的大苏丹会很情愿地接受或不太情愿地服从于像他们自己一样是穆斯林教徒的鞑靼人的统治。而且由奴隶制引起的仇恨和对希腊正教及穆斯林的敌对所引起的仇恨溶合在一起了。确实有一段时间,土耳其斯坦地区的鞑靼人,主要是那些来自波克哈拉、基发、科克汗及昆达兹地区的可汗人试图用武力加游说来征服吉尔吉斯人归属于莫斯科统治。

关于鞑靼人我们只简单地说这几句。

鞑靼人主要属于两个不同种族,高加索人和蒙古人。高加索族,正如阿贝尔·德姆萨所说,“在欧洲他们被认为是最美丽的种族,因为这个地区的所有民族都源自高加索”。他们与土耳其人与波斯人共同归属于同一统治之下。纯蒙古族则由蒙古人、满族人和西藏人组成。

现在威胁着俄罗斯帝国的鞑靼人就属于高加索人,他们占据着土耳其斯坦。这个大国被分成几个州,由可汗统治,因此称为汗国。汗国主要有波克哈拉可汗、科克汗可汗及昆达兹可汗等。

现在,最重要及最难以对付的汗国便是波克哈拉汗国。俄罗斯已多次与他们的首领交战,而那些首领为了自己的利益一直支持吉尔吉斯与莫斯科政权对立。现任首领弗法可汗同样仿效前辈的做法。

波克哈拉汗国的疆土很广,从北到南,跨越了从北纬37度到41度的范围。从东到西则跨越了东经61度到66度的范围,合计面积约10000平方里格。

这个国家有250万居民,战争期间,军队人数增加了两倍,达到6万人,另外还有3000骑兵。这是个富庶的国家,有丰富的动植物和矿产资源,并且随着对巴尔干、奥克欧及梅曼地区的占领,疆土面积也扩大了,它占据了19座大城市。波克哈拉的周围有一道长约8英里多的围墙环绕,围墙内布满了楼塔。这座光辉的城市由于出了20世纪的学者如阿维森纳等人而名扬天下,被看成是穆斯林教育学术研究的中心,在中亚的各大名城中地位不凡。帖木儿的陵墓,以及摆放着蓝石的著名宫殿,都坐落在撒马尔罕。每位新可汗在登基时必须就坐于蓝石上面。撒马尔罕这座城市周围有防御坚强的城堡护卫着。卡希位于一片绿洲之上,绿洲的周围是一片到处生活着乌龟和蜥蜴两种动物的沼泽地。而这里警戒森严,因此几乎无法攻破。伊斯查德伊有近两千人防守。简单地说,卡他科干、拉那塔、迪扎、派康得、卡拉库、库扎这些城镇固若金汤,难以攻克。波克哈拉的可汗国以山脉为屏障,为草原所阻离、几乎坚不可催;俄罗斯如果要征服这个国家,还需要强大的兵力才行。冷酷而野心勃勃的弗法统治着这片属于鞑靼人的土地。他依靠这里的可汗——主要是科克汗和昆达兹的可汗,这些人是些贪婪而残酷的武士,他们乐意参加一项对鞑靼人的本性来说倾心以求的计划。并且在那些统治所有中亚部族的首领的协助下,弗法已成为叛乱的头目,而伊凡·奥加烈夫则是背后的煽动者。这个叛徒,在疯狂的野心和仇恨的驱使下,下令行动以便截断通往西伯利亚的道路。他如果想入侵俄罗斯帝国的话,那么他真是疯了。在他的提议下,享有埃米尔称号的波克哈拉的可汗已将其实力集结在俄罗斯边境。他已入侵塞米普拉丁斯克。而驻扎在那里只有小部兵力的哥萨克人只得从那里后撤。他的兵力已越过巴尔咯什湖,并把阻挡他前进的吉尔吉斯人争取过来。他对那些臣服的人掠夺,蹂躏,招募入伍,并俘虏反抗的人。就这样他带着东方君主独有的妻妾、奴隶这些拖累,从一个城市进军到另一个城市。他的所作所为透着现代切基斯可汗的冷酷和大胆。在叛乱的新消息到达莫斯科之前,很难确定弗法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的部队到达了哪里以及俄罗斯军队被迫撤到了西伯利亚的什么地方,这一切都无从知晓,因为所有的通讯都已中断了。卡里凡和托木斯克之间的线路也被鞑靼军队切断了吗?埃米尔本人已到叶尼塞地区了吗?西西伯利亚的南部也在动乱之中吗?叛乱已扩展到东部各地区了吗?这些问题的答案没有人知道。而那既不畏寒冷也不怕炎热,严冬酷暑也难以阻挡的快如闪电的电流却不能再跨越茫茫草原,再不能通知被困在伊尔库次克的大公,告诉他伊凡·奥加烈夫的背叛已危及他的生命安全。

只有派一名信使才能取代这阻断的电流。从莫斯科到伊尔库次克有5200俄里,要走这段路程这名信使得花费一些时日,而要穿过叛军和侵略者的阵营他又需要有超人的勇气和智慧。但是只要有清楚的头脑和坚定的信心什么都能做到。

我能找到一个有这样头脑和信念的人吗?沙皇想。

①1英里=1.609公里

②作者沿用某些外国人对里海以东广大中亚地区称为土耳其斯坦,下同。

③1俄里=1.067公里

④卢布俄罗斯货币单位。

⑤戈比俄罗斯货币单位。100戈比=1卢布

第三章

皇宫内室的门又打开了,侍从报告说基斯沃夫将军进见。“信使呢?”沙皇急切地问。“他在这儿,陛下。”基斯沃夫将军回答。“你找到合适的人了?”“我可以向您担保这个人合适,陛下。”“他在宫里当过差吗?”“是的,陛下。”“你认识他?”“我了解他。他多次出色地完成了艰难的任务。”“是在国外执行任务吗?”“就在西伯利亚。”“他是哪里人?”“他出生在鄂木斯克,他是西伯利亚人。”“他镇定、机智、勇敢吗?”“是的,陛下。他具有成功所必备的一切品质,即使别人可能办不到的事,他也能做到。”“他多大年龄?”“30岁。”“他身体健壮、精力充沛吗?”“陛下,他能忍受极度的严寒、饥渴、疲乏的折磨。”“他一定是一身钢筋铁骨。”“是的,陛下。”“那么他的心呢?”“一颗金子般的心。”“他叫什么?”“米歇尔·斯特罗哥夫。”“他已准备启程了吗?”“他在侍卫室等待陛下您的命令。”“让他觐见。”沙皇说。

不一会儿,米歇尔·斯特罗哥夫这位信使走进了御书房。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高大健壮,肩宽胸阔。他那强健的头部表现出高加索人优秀的品质。他那强健的体魄仿佛是由于练就一身武艺而生成的。要动摇这样一个人的意志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一旦他的双脚落地,就像在里面扎了根一样。

当他摘下他的莫斯科式的帽子时,一缕缕浓密的鬈发便落在他那宽阔的前额上,他那平日白净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这仅仅是因为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快的结果。他那深蓝的眼睛看起来很明亮,他的眼神显得坦诚而坚定,一股崇高的英雄气概流露于他那微锁的双眉间。他的鼻子长得很好,鼻孔较大,嘴型也不错,嘴唇微向前突,显示出他那慷慨而高尚的心灵。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有着实干家的脾气性格,他在犹疑不定时不会只是咬指甲,搔头皮。因为他说话时很少做手势,所以在上级面前,他总是像士兵一样笔挺地站着,纹丝不动。但当他走动时,他的脚步却显示出行动的坚定和洒脱自如。这一点有力地证明了他的沉稳和机敏。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穿着一身漂亮的制服:那是轻骑兵军官在战场上的制服,带着马刺的靴子,紧身裤,棕色皮上衣,衣边镶着毛皮,并装饰着黄色的编带,他胸前的十字勋章和奖章闪闪发光。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是沙皇特别信使兵团的成员,在这支精选的军队中他当上了军官。他的个性突出,特别是他走路时的姿势、面容和他所表现出来的气质,让沙皇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执行命令、完成任务的好手”。他的身上具有在俄罗斯最让人称赞的品质之一,正如著名小说家屠格涅夫所说的,“这种品质能让一个人在俄罗斯帝国登上最高职位”。

简单的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能冒着巨大的危险,穿过叛乱地区,克服各种困难,完成这次从莫斯科到伊尔库次克的任务,那么这个人就是米歇尔·斯特罗哥夫。

对他来说,完成这个计划的有利条件就是他对要穿越的地区十分熟悉,而且还懂那里的各种方言,这不仅因为他以前去过那里,而且因为他就是西伯利亚人。

他父亲老彼得·斯特罗哥夫过世已有10年了,生前他居住在鄂木斯克辖区的鄂木斯克城。他的母亲——玛法·斯特罗哥夫仍然住在那里。就是在那里,在鄂木斯克省和托波尔斯克省那片荒凉的大平原上,一位很出色的猎手将他的儿子米歇尔抚养成人,教他吃苦耐劳,对付各种艰难环境的本领。彼得·斯特罗哥夫以打猎为生,无论在炎炎的酷暑,还是在气温降到零下如度的冷得刺骨的严冬中,他都能在这片冰冻的草原上、在浓密的桦树林和大片的松树林中驰骋捕猎。他设陷阱,用枪来对付小猎物,用长矛和大刀对付大猎物。大猎物就是西伯利亚熊,一种难以对付、凶猛无比的野兽。这种熊和生活在冻海区的熊类个头差不多。彼得·斯特罗哥夫杀死的熊不止39只,也就是说第40只熊也倒在了他的手下。根据俄罗斯的传说,大多数有幸捉到39只熊的猎人会在与第40只搏斗时丧生。但是彼得·斯特罗哥夫却安然无恙地逃过了这一劫数。从那以后,他11岁的儿子米歇尔每一次打猎都与他的父亲同去,帮父亲背着猎枪长矛,随时准备助父亲一臂之力,而父亲身上却只带着一把刀。到米歇尔14岁的时候,他就生平第一次独自杀死了一头熊。这并不算什么,他还剥下熊皮,并且一个人把这巨大的野兽皮拖回好几俄里外的父亲那里。这一行动显示出这个男孩小小年纪就力大非凡了。

这种生活经历让他受益匪浅,当他成年后,他几乎可以忍受任何饥渴、酷热严寒和疲乏的折磨,像北方的雅库特人一样,他有着铮铮铁骨。他可以24小时不进食,10天不睡觉,而且在空旷的草原上别人也许会挨冻而死,他却能为自己搭建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天生感觉极其敏锐,而且凭着有如北美德拉威印第安人一般强烈的本能,在这一片白茫茫草原上,在浓雾弥漫的时候,甚至在极夜持续多日的高纬度地区,他也能清楚地判断方位,如果换了别人,也许早就束手无策迷失了方向。他掌握了父亲所有的秘诀,他能从人们容易忽视的现象中辨明方位,比如说冰柱的形状,树上长出的小枝,地平线上升起的雾气,空中模糊不清的声响,远处的爆裂声,鸟儿飞越大雾弥漫的天空等等。对一个善于辨认的人来说,这一切现象就像语言文字一样清晰。他就像经过叙利亚河水洗炼的大马士革刀剑一样,经过风雨的磨炼造就了一副钢筋铁骨,而且还正如基斯沃夫将军所说的一样,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这一点也不假。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心中惟一爱的人就是年迈的母亲玛法。无论米歇尔怎么劝说,玛法也不愿离开在鄂木斯克的斯特罗哥夫家的老房子。那幢房子在厄尔替失河边,在那里她和她以狩猎为生的丈夫共同生活了很多年。当儿子满怀深情地离开家时,他曾许诺一有可能就来看她。米歇尔·斯特罗哥夫一直严守这个承诺。

米歇尔20岁的时候,上级决定让他加入俄国皇帝专用的沙皇信使兵团去工作。这个强壮、机智、热心且品行端正的西伯利亚青年在一次去高加索执行任务时崭露头角,在途中他穿越了一片环境恶劣的地区,这个地区经常遭受沙米尔的继承者们的劫掠。后来又在一次去位于俄罗斯亚洲边境线上的堪察加的佩特罗波罗斯执行重要任务时再露锋芒。在这几次执行任务途中,他显示出了非凡的镇定以及谨慎和勇气,因此受到了上级的赏识和器重,迅速地将他提拔上来。

在他外出执行任务后都会有一段假期。虽然他与母亲远隔千里,而且寒冬时节道路几乎不能通行,但他每次休假都会千里迢迢去探望老母亲。由于现在他在帝国南部,任务繁忙,已经三年没有见到玛法了,真是一日三秋呀!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离开母亲这么久,然而现在再过几天他就可休假了,而且他已经为回鄂木斯克的旅程做好了准备,但是此时却发生了前面已经提到过的紧急情况,因此斯特罗哥夫被引见给沙皇,而他自己还根本不知道沙皇想让他去做什么。

沙皇用敏锐的眼光盯着他看,一句话也没说,而此时斯特罗哥夫却一直一动不动地站着。

沙皇对他已经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显然他对米歇尔十分满意。他走到桌边,示意警察局长坐下做笔录,然后用很低的声音向他口授了一封短信。

信写好之后,沙皇又认真地读了一遍,然后签上名,在名字前还写上“就那样吧”的俄文,这是俄国皇帝做决定时常用的套话。

信被塞进信封,信封上盖上御印。

沙皇站起身来,让米歇尔·斯特罗哥夫走近些。

米歇尔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笔直地站在那里,准备回答沙皇的提问。

沙皇又仔细地盯着他的脸,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然后他突然问:“你叫什么?”“米歇尔·斯特罗哥夫,陛下。”“军衔呢?”“沙皇信使兵团上尉。”“你了解西伯利亚吗?”“我是西伯利亚人。”“出生在……”“鄂木斯克,陛下。”“在那里有亲人吗?”“有,陛下。”“什么亲人?”“我年迈的母亲。”

沙皇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再问。然后指着自己手中的信说道:“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我命令你将这封信送到大公手里,只能送交他本人手里,别人不行。”“我会送到的,陛下。”“大公现在在伊尔库次克,你必须通过鞑靼人占领的叛乱区,他们很想截住这封信,因为这封信对他们来说是利害攸关的。”“我一定能通过那里。”“最重要的是,小心伊凡·奥加烈夫这个叛徒,你很可能在途中会碰上他。”“我会提防他的。”“你会经过鄂木斯克吗?”“陛下,那是必由之路。”“如果你去见你的母亲,就会有被人认出的危险。你不能去看她。”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就不去看她。”“向我发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承认你是谁,你要去哪里。”“我发誓。”“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沙皇继续说,一边把信交给这位年青的信使,“带上这封信。这封信关系着整个西伯利亚地区的安危,也可能还决定着我兄弟大公的生死。”“这封信我一定会送到大公殿下的手里。”“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过去?”“我会的,除非他们杀了我。”“我要你活着。”“我会活着,我也一定会过去的。”米歇尔·斯特罗哥夫回答。

沙皇似乎对斯特罗哥夫的冷静而简短的回答很满意。“那么,出发吧,米歇尔·斯特罗哥夫。”他说,“为了上帝,为了俄罗斯,也为了我兄弟和我,你出发吧!”

信使向君王敬了礼之后,匆匆离开了皇宫内室,一会儿就走出了皇宫。“你的选择太正确了,将军。”沙皇说。“我也这么想。陛下,”基斯沃夫回答,“陛下您应当坚信男子汉能做到的任何一件事米歇尔·斯特罗哥夫都能做到。”“他确实是个男子汉。”沙皇说。

第四章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将从莫斯科到伊尔库次克。这段路程有5,200俄里。在电报线路从乌拉尔山脉延伸到东部边界西伯利亚之前,电报传达的信息是由信使们传递的。从莫斯科达到伊尔库次克,行动最快的人也要花去18天。但这只是例外。即使沙皇的信使们可以自由使用各种交通工具,通常来说,要穿越俄罗斯的亚洲领地也需要四五个星期。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是条好汉,他既不惧怕冰霜也不畏惧风雪。他很喜欢在严冬季节出门。这样他可以全程用雪车行驶。有了这个工具,严冬这个季节里其他交通工具可能面临的困难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大雪之后的平原一马平川,不要过河渡水,只是遍地冰封。雪车在上面行走又快又容易。

在那个时节在这平原上行走,某些自然现象可能是最令人害怕的。比如持久不散的浓雾,极度的寒冷,令人恐惧的暴风雪,这种暴风雪有时甚至能封住整个大篷车,使之遭受灭顶之灾,还有成千上万的饥饿的狼群在平原上游窜觅食。但是对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来说有这些危险还好对付一些。因为在这寒冬时节,鞑靼入侵者一定已进驻城里了,他们成群结队地捞掠,但绝不会跑出城外到平原上来;而且部队此时也不可能采取任何行动。因而米歇尔一定能轻而易举地走完这段路程,完成这个任务。但是否选择他所喜爱的天气和所适合他的时机却由不得他。不管天气和时机如何,他都只有听之任之,出发起程了。

这些就是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曾勇敢面对过的和即将面临的诸多困难。

首先,他不能像平时那样以沙皇信使的身份出行。他绝不能让任何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在叛乱区里密探云集,如果他被人认出来,执行任务就有危险了。虽然基斯沃夫将军给了他一大笔钱,这笔钱作他的旅途盘缠是足够了,还能多少为他执行任务提供便利,但是基斯沃夫将军没有给他任何可以证明他是为国王办事的文书。这样的文书如果有的话,他所到之处方便之门一定会向他敞开。但他得到了“波多罗依那”,对此他已经非常满足了。“波多罗依那”是签发给居住在伊尔库次克的名叫尼古拉斯·科巴诺夫的商人。它准许尼古拉斯·科巴诺夫在必要时可以有一个或多个人陪同,并且在有特别通知时,在莫斯科政府禁止外国人离开俄罗斯的情况下,这份文书就可以为他派上用场。“波多罗依那”也就是使用驿马的许可证。但米歇尔·斯特罗哥夫不会轻易使用它,除非他能肯定不会引起别人对他的身份和任务产生怀疑。这也就是说,在欧洲这片领土上使用它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那么最终到西伯利亚,当他要穿越叛乱区时,他就再没有权力可以支配了,不论是在优先别人选择马匹上还是在个人调用运输工具上他都无权过问了。米歇尔·斯特罗哥夫也不会忘记自己不再是一名信使,而是一名名叫尼古拉斯·科巴诺夫的普通商人,要从莫斯科去伊尔库次克。作为这样一个身份的人他将面对各种困难和障碍。

以不为人知的身份出现,动作要迅速一点,但不在乎用什么方法。这就是上级对他的指示。

30年前,一位高官出门须由200多名哥萨克骑兵、200名步兵、25名巴斯基尔骑士护送,还得带上300头骆驼、400匹马。25辆马车、两艘便携船及两门大炮。这些都是到西伯利亚旅行必备的。然而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既没有骑兵,也没有步兵,更没有驮重物的牲畜。条件许可时他会坐马车或者干脆骑马赶路。如果不行,他就步行。

开始的1,500俄里路,也就是从莫斯科到俄罗斯边境的路程,走起来很容易。铁路线、邮车、蒸汽机船、驿站马,这些工具每个人都可以自由使用,因此沙皇的信使也能自由使用。

于是,7月16号早上,米歇尔·斯特罗哥夫及时赶到了车站,准备乘第一班火车。在此之前他已脱下制服,背上背着一只大包裹,一身简朴的俄罗斯服饰装扮:他上穿一件紧身上衣,腰扎农夫常用的腰带,下穿着一条在膝盖处收紧的宽大的裤子,脚穿一双长靴。他没有携带武器,至少外面看不出来,但他腰带里藏了一把左轮手枪,口袋里有一把大刀子,既像短刀又像土耳其刀。用这样一把刀,西伯利亚的猎人可以干净利落地解剖一头熊丽丝毫不损伤那珍贵的皮毛。

一群要出门旅行的人聚集在莫斯科车站。俄罗斯铁路线上的车站总是人们会面的地方,不仅那些要坐火车的人可以碰面,而且来送行的朋友也可以。那里汇集了各种不同的人。从这一点看,车站确实像一个小型新闻交汇所。

米歇尔上了车找到位子坐下来,这辆火车将载他去奈尼—诺夫哥洛,那时候这条铁路只修到那里,但最终铁路将通到俄罗斯边境,把彼得堡连接起来。这条路程约有400俄里,火车要行驶10个小时。到了奈尼—诺夫哥洛后,斯特罗哥夫将根据情况,走陆路或坐伏尔加河上的蒸汽机船尽快抵达乌拉尔山脉。

米歇尔·斯特罗哥夫坐在角落里,就像一位生活中一切都很顺利的可敬的公民。他只想用睡觉来打发时间。

但是车厢里并不止他一个人,所以睡觉时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还得竖起两只耳朵听身边的动静。

事实上关于吉尔吉斯部落造反叛乱和鞑靼人入侵的传言早已传开了。车厢里碰巧与他同行的旅伴们在谨慎谈论着这件事,俄罗斯人都习惯于谨慎行事。因为他们知道密探们时刻在注意观察人们可能在言谈中流露出来的叛逆神色。

这些乘客,跟车上大部分人一样是去奈尼—诺夫哥洛著名集市赶集的。火车是个各路人马汇集的地方,这里有犹太人、土耳其人、哥萨克人、俄罗斯人、格鲁吉亚人、卡尔美克人等等。但几乎人人都说俄语。

他们发表着对发生在乌拉尔以南地区严重事件的赞同与反对意见。那些商人似乎担心政府会鉴于目前局势采取限制措施,尤其是在那些靠近边境的地区。而这些措施必然会使当地商贸受损。

必须承认这些自私的人只从自己利益受到威胁的角度来看待战争也就是看待对叛乱的镇压和对侵略的抗争。因为制服在俄罗斯人心目中的意义是重大的,所以如果一个身穿制服的列兵出现,就一定能让在场的这些人闭上嘴。但是在米歇尔·斯特罗哥夫所坐的这节车厢里,没有一个人会让人猜疑成军人。而这位沙皇的信使也绝不会暴露身份。他一直在听别人说话。“他们说大篷车茶叶涨价了。”一个波斯人说。从他头上戴的阿斯特拉汗皮帽和那一身褴褛的宽大棕色长袍,一眼可以看出他是哪里人。“不用担心茶价会下降。”一位年老的犹太人一脸阴忧地说,“奈尼—诺夫哥洛市场上的茶叶将很快被西方人一扫而空。但不幸的是波克哈拉地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什么!你在等波克哈拉来的货吗?”波斯人问道。“不,是撒马尔汗来的。那是有风险的。从基发到中国边境地区,要指望起兵叛乱的国家出口商品是不可能的。”“那么,”波斯人说,“如果地毯运不来,钱也就汇不到了,我想。”“利润呢?天哪!”那个年青一点的犹太人惊呼,“你没把它当回事吗?”“你说得对。”另一个旅客说,“中亚运来的货在市场上很有可能降价,撒马尔汗的地毯、东方运来的毛织品、牛羊脂和披肩也将同遭厄运。”“嘿,小心,老兄!”一个俄罗斯来的人用嘲弄的口气说,“如果你把披肩放到牛羊脂一起,你就会把那些披肩弄得满是油污。”“那就使你开心了。”一个商人尖刻地回答。他对这种玩笑毫无兴趣。“那么,如果你扯头发,或在头上撒一层灰,”那名旅客说,“就会改变事态吗?不,改变不了的,任谁都一样。”“很容易看出来你不是商人。”年轻的犹太人说。“真的不是,是亚伯拉罕的好子孙!我既不卖蛇麻于,也不卖凫绒被,也不卖蜜、蜡、大麻子、盐、肉或鱼子酱、木材、羊毛、缎带、大麻、亚麻、摩洛哥山羊皮……”“那你收购这些东西吗?”波斯人问,打断了他列举的那一长串东西。“尽可能少买,只买来自己用。”对方眨了眨眼回答。“他是个爱说笑的,”犹太人对波斯人说。“要不就是密探。”波斯人压低声音说,“我们大家最好小心,能不说话时尽量别说。这个年头警察也没有个什么特别的模样,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有时真不知自己是和谁在一起。”

在车厢的另一角,人们更多地在谈论鞑靼人入侵及其引起的令人讨厌的后果,而没有谈什么生意。“西伯利亚所有的马都要征用。”一个人说,“中亚各地区之间的通讯将出现困难。”“是的。”坐在他旁边的人说,“中部族的吉尔吉斯人和鞑靼人携手合作了,是真的吗?”“据说是。”那人低声说,“谁能自以为真正了解这个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听人说部队已在边境集结,哥萨克人已在伏尔加河沿岸聚集,他们要与叛乱的吉尔吉斯人对抗。”“如果吉尔吉斯人顺厄尔替失河而下,去伊尔库次克的路线就不安全了。”他旁边的人说,“昨天我想发封电报去克拉斯诺雅斯克,却发不出去。我担心不久鞑靼军队就会封锁东西伯利亚。”“简单地说,我的老兄,”第一个开口的人说,“这些商人担心生意是完全有理由的,马匹征用后,他们还会征用马车、船。一切交通工具,直到有一天大家在这个王国里都寸步难行为止。”“奈尼—诺夫哥洛的集市虽然开始很辉煌,但我担心结果会不如开头那么好。”另一个人边答话边说。“但俄罗斯疆土的安全和完整是最重要的。生意毕竟只是生意。”

如果说这节车厢里人们谈论的话题没有什么改变——说实在的,其他车厢里也如此——总的说来人们都很谨慎。当他们偶尔谈论到事实以外的内容时,他们也绝不会高谈阔论去推测莫斯科政府的意图,或者去横加指责。

一个坐在车厢里靠前部的乘客对这一问题谈论颇多。这个人很明显是个异乡人,但善于观察判断。他问了很多问题,但人们对这些问题的回答都闪烁其词。令车上其他乘客厌恶的是他打开车窗,并不时探头出去。沿途的景色他是饱览无遗,但人们都不愿告诉他对事情的真实看法。他向人询问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地方的名称,它们在什么地方,那里经营什么生意,出什么产品,有多少居民,平均死亡率有多高等等。问到的情况他都写在一个已经记录得满满的小本子上。

这就是那个记者阿尔西德·嘉力维,他之所以提出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就是希望从这些答案中为“他的堂姐玛德琳”了解一些有用趣的真相。但是很自然地,人们把他当成了密探,因此他没听到一句人们关于当前大事的评论。

他发现自己对鞑靼人入侵的消息一无所获,就在笔记本上写下:“乘客们十分谨慎,绝口不谈政治问题。”

当阿尔西德·嘉力维这样详细地记录他的旅行印象时,他的同行,在这列火车的另一车厢里,为了同一个目的专心地进行各种观察活动。那天,他们在莫斯科车站并没有碰到。而且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也出发去战争爆发地区实地采访。哈里·布朗特很少开口,但却在认真地倾听。他并未像阿尔西德·嘉力维那样引起旅伴们对他的怀疑。他没被人看成密探。因此他的旅伴们无拘无束地在他面前闲聊,甚至谈论到一些大多数场合下他们都会谨言慎谈的事情。就这样这位《每日电讯》的记者有了机会来探寻这些去奈尼—诺夫哥洛的人们到底对新近发生的这些事件看法如何,以及中亚的商贸转运受到了多大的威胁。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将他颇为正确的评论记录在本子上。“我的旅伴们焦虑不安,人们谈论的只有战争,他们非常自由地谈论战争,那种自由让人惊讶,就好像战争已经在伏尔加河和威斯杜拉河之间爆发了似的。”《每日电讯》的读者们消息也很灵通,丝毫不比阿尔西德·嘉力维的堂姐差。而且,哈里·布朗特坐在车厢左侧,他只看到一片山峦崎岖的地带,他根本没费神朝车身右边看一看那片广阔的平原,他用英国人特有的自信继续写道:“莫斯科到乌拉底米尔这一带路程峰峦起伏。”

很显然,俄罗斯政府打算采取严厉的措施来对付在帝国内部可能发生的突发事变。叛乱还没有蔓延过西伯利亚边境,但对离吉尔吉斯很近的伏尔加地区可能会产生不良影响。

警方目前还没有掌握伊凡·奥加烈夫的任何线索,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个叛徒是在把外国人招引进来为他泄私怨,因而又重新加入弗法可汗一边,还是他自己企图在此时各路人马云集的奈尼—诺夫哥洛辖区煽动叛乱。也许在这些涌向大集市的波斯人、亚美尼亚人和卡尔美克人中,他已指使特务去唆使人们在国内发动叛乱,这一切都有可能,尤其在俄罗斯这样一个国家里。实际上这个国土面积达4,740,000平方英里的大帝国并不像西欧国家那样成分单一,这个大国由许多民族组成,难免会有很多差异。俄罗斯在欧洲、亚洲及美洲的版图,东起东经15度,西到西经133度,跨越经度近200度,南起北纬38度,北至北纬81度,跨纬度43度,居住着7,000万人口,一共有30多种语言,毫无疑问,以斯拉夫人为主,有俄罗斯人、波兰人、立陶宛人、古兰达人,除此以外,还有芬兰人、拉布兰人、爱沙尼亚人以及其他几个其名称很难正确发音的北部部族,以及帕美亚卡人、德国人、希腊人、鞑靼人、高加索部族、蒙古、末尔美卡、撒摩亚、堪察加及阿留申部族等,人们可以理解一个如此广袤的国家要维持完整统一毕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只是通过时间的作用再加上一代又一代君主的智慧才做到了这一点。

尽管这样,伊凡·奥加烈夫时至此刻还是设法逃脱了搜捕,很可能他又加入了鞑靼人的军队。列车每到一站都会有检查人员上前盘查旅客,每个人都必须接受详细检查,因为这些检查人员奉警察长之命正在搜捕伊凡·奥加烈夫。实际上政府确信这个叛徒还不可能逃离俄罗斯在欧洲境内的领土,如果某位乘客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他将会被带下车去到警察局说清自己的身份。而此时,列车将继续向前驶去,没有人会去理会被抛在身后的那个不幸的人。

俄罗斯警方做事十分武断,跟他们争辩绝对没什么用。这些警察都授予了军衔,所以做起事来就颇有军人作风,再说谁又可以犹犹豫豫不执行沙皇下达的命令呢?沙皇有权在他发布的命令前加上这样的套语:“奉天承运,统治全俄罗斯、莫斯科、基辅。乌拉底米尔、诺夫哥洛的至尊君主,喀山和阿斯特拉汗的沙皇,波兰的沙皇,西伯利亚的沙皇,托里克半岛的沙皇,斯摩斯克省、立陶宛、伏楔尼亚及芬兰的国君,爱沙尼亚、立福尼亚、柯尔兰以及毕亚里斯托的塞米加里亚、卡立里亚、苏格里亚、白尔姆、维亚卡、保加利亚以及许多其他国家的国君,奈尼—诺夫哥洛、切米哥夫、利亚赞、波洛兹克、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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