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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21 17: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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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牧铃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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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冰”之谜

“浮冰”之谜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浮冰”之谜作者:牧铃排版:Lucky Read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出版时间:2015-07-01ISBN:9787553477251本书由四川文轩在线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引子前情回顾

曾经被媒体当做“神童”炒作的少年比尔因思维敏捷、活泼好动屡屡闯祸,成了令叔父头痛的顽童。为了侦察攻击人类的不明生物,他孤身潜入因严重污染而被人们放弃的湖畔空城,结识了几名留下来寻求刺激的男孩。在比尔的鼓动下,他们组成了探险队,深入毒沼。

可惜,他们的探险之旅刚开始,就经受了生死考验。在毒沼中,他们看到的竟只有从黑到白不同层次的灰调子——真的,就连天空也像蒙了一层毛玻璃。他们此时的心境,恐怕不是“沉闷”二字所能概括得了的。

他们出发后,发现路越来越难走。艰难爬行的破车陡然向左一歪,再也挣扎不动了——刚走了五个小时,车轮就不争气地陷入了泥淖。

引擎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后轮下的湿泥溅成了喷泉,车身还是一动不动。一连踩了几次油门都没能挣扎出来,轮胎反而愈陷愈深,一部分底盘粘上了稀泥。

鲍尔森泄气地熄了火。

还有什么法子呢,唯有暂停探险,弃车步行回学校了。比尔他们差点就被泥沼“吞没”险些命丧于此。但这只是开始。

接着,他们发现了沼泽中特有的甲虫,这其实是一种巨大的金色甲虫,长得有些像金龟子;尾部没看到毒针,头前却长着一对蜈蚣般的大颚——那显然是一种咀嚼式口器的组成部分。

哦,原来所谓“幽灵”,就是这种甲虫的聚合体。

怪不得“幽灵”与金甲虫同样害怕阳光、同样只在阴雨和夜间出现——它们原本就是一回事!

这正是他的大头蜂朋友向他讲过的奇特生存方式……

蚂蚁、蜜蜂都有类似特性——聚集的数量越多,它们越显得聪明能干。似乎这些小动物唯有组合成“聚合体”才能产生相当高级的智慧。

不过,除了他见识过的大头蜂,其他已知的那些小昆虫聚合体都远远不及眼前这“幽灵”的智慧。

比尔更相信“金甲虫”不是一般的动物了。

更让比尔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金甲虫竟以污染物为生。这些虫子仿佛一条飘带,在滚滚浓烟中兴奋地翻腾着。

他们无法揣度“幽灵”的心情,却从“飘带”兴高采烈的狂舞中看出虫群正处于相当兴奋的状态,仿佛是一帮饥饿的蝗虫急于奔赴果园和庄稼地,去参与一场饕餮者的盛宴。

比尔和他的伙伴究竟能不能战胜“幽灵”呢……第七部与“幽灵”周旋一 探索者号“幽灵”的威力确实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眨眼之间,它便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一座大楼,又朝这边移来——

……“幽灵”的可怕身躯如同一座大山,迅速朝这边移过来。

托米失声惊叫着一跃而起。“不要慌!”比尔用力压住了他的肩头,“现在它不可能伤害我们——别自己乱了阵脚。”“不行!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托米用力挣扎,“它已经发现了咱们的藏身之处,马上就要过来……”“你的担心多余了。”比尔显得挺有把握,“忘了吗,只要咱们两个都保持清醒,它就别想找到我们。”

托米只得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

但他又不敢完全相信比尔的话。眼睁睁地看着那可怕的山一般的巨影遮盖了漫天繁星,又渐渐逼近,充斥在他们的视野中,他的心怦怦地跳着,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可此时“幽灵”已经逼近,就是跑也来不及了……

几秒钟后,他们栖身的地堡就要被“幽灵”碾碎!粉身碎骨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瞬间必定是无比惨烈的……

托米咬牙闭眼等待着。

然而,“大山压顶”的刹那他并未感到丝毫异样。

睁开双眼,他发现幽灵早从头顶越过。无论地堡还是他们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形,仿佛那庞然大物仅仅是微风吹来的一团云雾。“幽灵”继续朝着毒沼的方向飘移。

窗外的星空又恢复了明净。

此时,托米才发觉身上的衣服都给冷汗浸透了——多亏了比尔的先见之明,否则,他们此刻已被埋葬在教学大楼的废墟下了。

拥有如此高智商的生物,怎么没侦察到他们?

比尔说:“咱们不是早就掌握了‘幽灵’的那套伎俩了吗——只有在我们睡着后意志松懈时,它才能在咬人时将某种物质注入我们体内,通过这些物质反馈的信息,对我们实行跟踪和‘心灵触摸’,进而控制我们的思想、行为。所以,只要我们保持清醒状态,‘幽灵’就无法进行‘心灵触摸’,也就无法侦察到咱们的藏身之地。”

就算是这么回事吧。可是谁不睡觉呢,而只要他们一入梦,随时可能被“幽灵”搜捕到、不由自主地沦为奴隶!“确实。”比尔说,“但这也让我放下了另一个包袱——既然金甲虫对人类的偷袭是别有用心的,我们就不必担心他们会咬伤并危及我们的生命,我们至少暂时用不着为治疗的事分心费力……好啦,现在可以安心睡觉啦。”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躺倒下去。

托米说:“你睡吧,我值夜。万一那东西再来,我好把你叫醒——免得你在梦中稀里糊涂受它的摆布。”

小托米不敢松懈警惕,果然整夜没睡,还时不时地上房顶去转转。

城区特别安静。没有了以往的万家灯火和车流人海,甚至听不见虫鸣也闻不到花香,夏夜的彩丽城如此“不同凡响”……

大楼坍塌的震动,在一座空旷无人的城市里也不会激起任何反响。

哦,也许明天他们就要离去了,他多想拍几段录像,给这一段奇异经历留个纪念。打不了电话的手机,摄像功能还在。可是他不敢掏出来,唯恐引来那帮金甲虫——那些似乎有几分迟钝,但对某些事物又格外敏感的怪物的注意。

东方半明,眼看着可怕的黑夜即将逝去,托米才安下心来。他回到地堡里,紧靠着伙伴睡了一觉。

佩克在托米耳畔的吠叫声闹醒了他。

一睁眼,机器狗那有些傻傻的神态映入了托米的眼帘;而那只像是用帆布鞋帮改造的肮脏的舌头,正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鼻子。

他一伸腿把佩克蹬了个趔趄,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啥,飞机来啦?”他问。“飞机没来。是我的交通工具研制成功了!我带你去看看!”比尔紧束腰带,头戴宽边帽,打扮得像大草原上的牛仔。“又‘成功了’?”托米说,“不知道你还要举行几次‘首航式’……”“准确地说,应该是终于成功了——今天是真正的首航式!”见托米还在磨蹭,比尔不由分说地拉他下楼,跑出校门直奔湖湾。

精力过剩的机器丑狗迈开短腿,冲在他们前头。

在湖湾的一棵枯柳树下,绑着一个以碳纤维杆为经络、上面蒙了两层五彩尼龙绸的东西,像蝙蝠,又像半把奇大无比的巨伞——这算啥交通工具?无非是顽童发明家制作的一件新鲜玩具罢了。“哇,我猜随后出现的该是骑扫帚的老巫婆了。”托米说,“只有那种人才会对你的作品情有独钟!”

比尔全然不顾小伙伴的讥讽,他解下那东西迎风一拽,巨伞的夹层被气流撑了起来,变得像一只被揭掉半个菌盖,又没有了柄的大蘑菇。“这叫什么——蝴蝶吗?”看看比尔手中那不老实一直在乱动的、似要随风而去的怪东西,托米想起了生物课堂上见过的蝶类标本。“这东西最早是古代中国人发明的,”比尔说,“是一种带绳索的飞行模型,或者叫风筝。它才是现代飞机和航天器的老祖宗呢。今天我把它改进了一下,去掉部分骨架,又做成双层,就成了‘冲压式’伞翼……”

飞行器?

连螺旋桨都没有,这东西怎么飞呀?托米不信。

比尔没多解释。他在伞翼风筝底部拴上一根粗线,拽着线顶风跑出几步;用绸子糊成的大彩蝶摇摇晃晃地升上去了。然而,刚升到七八米的高度,那东西左右扭摆着绕了几圈,翻了两个筋斗,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升力不够?不对……”比尔打量着伞翼风筝沉思了片刻,“重心……明白了,是重心没掌握好!”

他将拴在伞翼上的绳挪了个位置,重新顶着风拽动了绳子。

这回气流从伞翼夹层流过,大伞翼呼啦一下升得老高,再也没栽下来。

比尔在粗线末端接了根更粗的绳子,五颜六色的伞翼就继续升空,眨眼间贴近白云,真的变得像蝴蝶那么小。

高空的强风鼓动风筝,把比尔拽得踉踉跄跄。

佩克跳起来咬住风绳。可是那沉甸甸的胖身子相对风筝的巨大拉力简直微不足道,它非但没能压住绳索,反而被带到了空中。“快来帮我一把!”比尔喊。

托米急忙追上去,揪住绳子的尾端。绳索“嗖”地从手里滑过,摩擦得手心发烫。他一急,原地转了几圈,将多余的绳子缠上了腰间。

这个连螺旋桨都没有的“飞行器”果然力大无穷。他们拼尽了全身力气,还是被拽得踉踉跄跄。

唔唔!在半空“荡秋千”的佩克透着牙缝呼救。

两个男孩跟着风筝跑了好远,才借助湖滩上一个水泥柱稳住阵脚;托米将绳子固定在水泥柱上,比尔一步一步将绷紧的绳子收回来,总算救下佩克,把大风筝按在了沙滩上。

托米累得快要昏过去了。“你引进的,外……外国玩具,不……不行,”他躺在沙地上抱怨着,“这哪……哪是玩?简直……是干苦力……活儿,是玩儿命……”“等它把咱们拽过泥沼,你就不嫌它力大了!”比尔信心满满。“你打算把自己绑在这东西上,‘放’进泥沼?”托米最担心小神童头脑发热干出更加出格的傻事。“不,这架风筝还没有那么大的驱动力。但用它来充当‘泥沼快艇’的动力,它绝对可以胜任。”比尔一把拽起托米说,“瞧,我的泥橇光凭风帆提供拉力还不够,一定要同时给它以相当的升力,才能劈开‘泥浪’,在沼泽里行驶得又快又稳。今天为它准备的这个新动力,正好同时具备两个条件!”

原来如此。

托米的心再度悬了起来。因为搜救飞机说不定下一分钟就到了,千万别让这个胆大妄为的伙伴在他们即将获救之际闯祸!“第三个条件当然就是风了。”比尔抬头望着天空,利用云团的移动速度估计了一下风速,“只要有足够的风力,我的泥橇准能跑出摩托艇的速度!”

这位神童又异想天开了!托米以朋友的身份开始千方百计地劝阻。“你想过没有?”他给比尔出难题,“这个季节的风向风速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要是当大风筝把你拽到‘镜面’上时恰恰风向变了,你就完全没法控制方向,只能任由它摆布了;还有,风力太大风筝线可能会断,你就会失去动力,然后会像上次那样,泥橇被掀翻,你陷在臭泥巴里变成一只泥蛤蟆……”“这个乌鸦嘴!”比尔大笑着打断了托米的唠叨,“喂,你有完没完?”“没完!”托米喊,“情况可能比我说的还要严重。沼泽中心的泥浆一定不止齐腰深,而且不会有废电线供你拉拽让你脱险!”“够了!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的提醒:必须尽可能地利用顺风。”比尔不慌不忙地高举手臂测了一下低空的风向——地面的气流与高空云层的走向完全一致,这说明高空与低空的风速和方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能够保持一致。于是他指指湖对面的一个灰黑色的突起物宣布:“我要步行到那边去!”

说着,他把风筝绳子捆成一团扔给机器狗,将大伞翼折叠起来,又动手卸掉了泥橇上所有笨重的附属物,拆成五块狭长的“滑雪板”,扛上了肩。低头看看搁在地上的风筝,比尔吃力地腾出自己的右手。

托米跑过去把风筝抢到手里。“你别去,留在楼顶上等着——搜救飞机很可能……”误以为托米也想参加他的行动,比尔试图阻止。“对,我不去,也不能让你去!”托米喊,“咱们一起回楼顶,放起大风筝给搜救飞机当目标,好不好?”

比尔不吭声了。他接过风筝,艰难地走向湖对面的那一列礁岩。

见他那狼狈模样,托米也不好意思再袖手旁观。他抢过几块“滑雪板”,紧紧地跟在叼着那捆风筝绳子的佩克后头。

折腾吧!托米赌气地想:累个半死也白搭。没等这个走火入魔的家伙折腾出什么名堂,飞机就到了……

踏着乱石迎着风,他们步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礁岩伸向湖心的尽端。

这儿正是“浮冰”的上风向。

不知是脑袋里哪根线短路了,放下绳圈儿的佩克忧伤地看了看无边的泥淖,忽然仰面朝天,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飞机来了吗……托米抬头四顾。他再次失望了——灰不溜秋的天穹依然不见飞机的踪影。

是鲍尔森和琼斯把他们忘了,还是两个逃兵在途中遭遇了强风、雷暴?

不会!这几天天气一直正常。除了“幽灵”制造的小范围雨云,不论白天黑夜基本上都算得“万里晴空”。

那么……还存在第三种可能:那两位夜里开溜之时,恰恰是“幽灵”出动的时间段,假如鲍尔森他们的热气球刚刚升空就碰上了那鬼东西……

不敢往下想,托米索性横下一条心,帮助比尔安装好泥橇,掀到平滑如镜的湖泥上。

哗,泥浆四溅,比尔被溅了一脸泥污。

比尔抻着衣袖擦了把脸,谁知擦完反倒弄了个大花脸。可他全不在乎,一个劲儿龇露雪白的牙齿笑着,仿佛即将开展的是一场有趣的游戏。“你不能独自回城区,还是留在这儿等我好了。”他说,“放心,我必须先陪你找到安全的住处,将你安顿好,再下湖——对了,佩克也可以留下给你做伴,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寂寞啦。”

嗷——嗷!大约比尔给了佩克一个什么指令,机器狗换上柔和的声调,钻到托米脚底下,蹭着他的小腿撒起娇来。

托米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比尔。

劝阻无效,比尔只得让小伙伴们上了橇板,先坐稳了。

佩克立即变换了角色。它跳上来,支棱着铁丝尾巴雄赳赳地跑前跑后,还煞有介事地嗅风,好像它真是一条拥有超强嗅觉的猎犬。

托米伸手揽过它,使劲儿摁着它,唯恐这个跟它的主人同样不安分的宠物弄翻了泥橇。

这会儿比尔已经将绳子末端牢牢拴在泥橇前端的一对圆孔上。然后他打开伞翼风筝,顺风放飞。

风筝绳子绷直时,比尔跳上泥橇,双手分别握住了粗粗细细四股绳索。

长绳重重地顿了一下,泥橇便滑动了。起初速度一般,滑出二三十米后,它竟似网络游戏中那种鹿拉雪橇般稳稳当当地飞驰起来。

泥橇越滑越快,一时间凉风扑面,泥浆飞溅,他们身后出现一道笔直的犁痕。

以这样的速度,半小时内他们就能抵达那神秘的“浮冰”。“汪汪,汪汪汪!”佩克兴奋得像是“伤风”忽然痊愈,居然发出了一连串“字正腔圆”的犬吠。

托米那一肚子对比尔的抱怨也忽然间烟消云散,化作了由衷的钦佩。他性格中潜藏的男子汉的冒险精神也被这极富刺激的高速滑行诱发出来。去它的搜救飞机吧——搜救队最好三天别露面,好让他跟随杰出的伙伴四处驰骋,驾驶奇异的泥淖飞舟闯荡整个湖沼,玩个痛快!

唰——哗!泥橇乘风破浪,平静的泥潭被泥橇划破,泥橇两边掀起的高高的泥浪像扇面般排开;在泥橇行驶过后,被荡开的淤泥从两边涌过来,又轻而易举地填平了他们划出的轨迹,泥沼重新变得像玻璃那样平滑。“简直是……一艘……快艇!”托米顶着耳边呜呜尖啸的风声兴奋地喊,“我建议,给它命名……叫——‘探索者号’!”“好,就叫这名儿!”比尔头也不回地紧攥着绳子,仿佛真的在驾驭一辆驯鹿拉拽的雪橇。“探索者号”就这样乘风破浪,朝他选定的目标射去。二“飞舟”历险

再不想办法,他们会被大风筝拖入绝境的!托米掏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向绳子割去……“浮冰”遥遥在望。

比尔当然不相信盛夏水面上会出现寒冰。所以当他在望远镜中看到它的第一眼时当真吃了一惊,此刻近在眼前的“冰雪岛”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过,凑近了看“浮冰”并非纯白色,而是白里透着淡紫,像……像飘落后堆积在水面的紫罗兰花瓣,又如同一整张松软的大海绵。

那么,这东西与脏水上的垃圾泡沫兴许是同样的质地,它能承载金甲虫,却一定不能承载他们的体重。

没关系。反正他们的“快艇”不会沉下去。

既然大“海绵”是金甲虫的乐土,如果能弄清它的成因和它的成分,比尔想他兴许就能据此推测出那帮怪虫子的来龙去脉。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冲上“海绵”之时,风向陡转,伞翼被刮向左侧……这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测!

强大的风力,拖得泥橇倾斜开去,险些侧翻。“别动——抓稳!”比尔高叫一声,夹紧双腿使劲向后仰,集中全身力量蹬住橇头一侧,迫使它划出一个大大的半圆;橇板泼刺刺激起一排泥浪,撇下迫近的“紫岛”,摇摇晃晃驰向漫无边际的湖心。

该死的风!再不想点办法,他们会被大风筝拽向绝路的!托米掏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向绷紧的绳子割去。

不料比尔一挥手,把小刀给打飞了。“你疯啦?”托米顶着风喊,“湖心的泥浆能吞没整条军舰,到了那儿谁也别想逃脱!”

比尔咬了咬牙,沉着地使劲拽动风绳,调整着风筝的飞行角度。“对我们来说,泥浆是两米深还是两百米深,都同样危险。”等泥橇行驶平稳后,比尔腾出一只手,把被汗浸湿了的宽边帽子拿下来摔在脚边说,“但只要风筝在,泥橇总能依靠它驶离险境,如果没有了它……”

——没有了风筝,泥橇就成了“死橇”,陷在泥里寸步难行。

托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拔刀之举是多么冒失。那一刀要是削断了风绳,他和比尔真的只剩死路一条了!“那,咱们……该怎么办?”他心有余悸地问。“没事。只要风没停止,我们便随风行驶,无论朝哪一方走,泥橇总能碰上湖岸。”比尔安慰他。

风一阵强似一阵。大伞翼劲头不减,拽着他们行驶在泥沼的镜面上。

此时泥橇的速度可以用“疯狂”来形容。风速最大的瞬间,它甚至像摩托艇,像用来打水漂的石片一样,在剧烈的晃荡中连续几次腾空跃出数米,让驾驶它的比尔兴奋得嗷嗷叫。

托米心惊胆战地趴在那儿,紧紧搂住机器狗。

惊吓和疲惫,使那好容易才被激发出的几分豪爽和勇气离他远去,他又成了一个怯懦的小男生了。他无比紧张地注视着前方,注视着湖面上不时地漂来的障碍物——枯萎的植物、不知来自何方的塑料废品、被废弃管道的排气顶出“镜面”的泥堆……

这些障碍物里只要藏着石块或别的硬物,就随时可能将飞驰的橇板撞破,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哪儿才是岸呢?

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泥沼在小托米眼中幻化成一片无边的火海……“火海”中凸现一块“枯柴”——又是一片湖洲。

泥橇对准湖洲直冲过去。

比尔通过操纵风筝绳子将伞翼拉平,让它的升力陡增而拉力减小。尽管如此,当泥橇蹿上那片枯萎的草滩之后还是被风筝拽得跌跌撞撞继续往前冲了一段距离,托米和佩克先后被颠了下来。

紧拉着风绳的比尔就势一滚,将最粗的那股绳子绕在一块大石头上,总算控制住了在狂风中变得狂野不羁的伞翼;托米赶紧追上去,扑在风筝绳子上拼命往下压……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起了伞翼,把它压扁了折叠好。等这一切结束了,他们俩都累得只剩喘息的力气,趴在那儿一动不想动了。“这是……啥地方?”托米问。“不清楚,不过我敢担保肯定没到湖对岸,也不是咱们造访过的湖洲——这边完全看不到厂房。”比尔说着翻身坐起,从须臾不离身的背囊里掏出他的电脑,打开了。

视频闪过的全是来自地面的镜头:泥土、石头、枯草……托米看看来回奔跑的佩克,忽然明白这些画面来自机器狗那两只左右不对称的眼珠。

此时的狗眼又像电灯泡似的亮起来了。

——原来佩克并非单纯的玩伴,也不是光会叼叼鞋袜拉拉绳索的宠物小帮手,还是比尔用于扩大视野的工具。

这有实际意义吗?他还没有想出答案,电脑显示屏上蹦出了一行行不同颜色的字母和数据,显然是在分析空气中的某些元素某些有害化合物的含量……

似乎这一回比尔调动了机器狗的嗅觉——十数米开外,佩克鼓鼓囊囊的鼻翼起劲地抽搐开了。

现在他明白了,佩克那东西可不是比尔贪玩才造出来的,它肩负着好几项不同的任务!

托米对“神童”伙伴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我们会被毒死吗?”盯着一页页飞快刷屏的数据,他担心地问。“死不了。”比尔大大咧咧地说,“虽然这里的污染比城区严重了几倍,但短时间的逗留伤不了你我一根汗毛——只要我们不打算在此度假。”

等比尔收拾好电脑,解除了工作任务的佩克,眼睛里的亮光倏尔黯淡了下来,又开始吭吭汪汪地吠叫。比尔扳住狗脖子扭了个一百八十度,它才傻盯着自己的尾巴梢,安静下来。

两个男孩在干爽的枯草里躺下休息了一阵,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不一会儿,被狂风吹来的乌云遮掩了刚刚出现的疏星,四周顿时黑成了一团。

这样的夜里,除了睡觉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他们用手电照着揪了把干草,擦了擦泥橇,将泥橇斜靠着岩石放稳了,搭成半个遮风挡雨的棚子。比尔搂了好些枯草进来垫成床铺,一个舒适的小窝就建成了。

托米却不敢入睡。

天晓得这儿还是不是在“幽灵”的控制范围之内!万一睡着了又在梦中被那家伙操纵,抓去做了奴仆,岂不冤枉!

比尔比较乐观。按他的分析,幽灵眼下正对环湖的工矿废墟和那片紫色的海绵状“浮冰”很感兴趣。躺在他们脚下的这片荒凉湖洲却远离厂矿和浮冰,暂时还不会引起它的兴趣。安心睡好啦!

他分析得挺有道理,托米紧张的神经也松弛下来,眼一合就睡成了一团泥。

被夜半凉风冻醒,托米瞥见了窝棚外云缝中透出的一钩银月。

风尖啸着,大片大片枯朽的草仿佛故意在渲染着苍凉的气氛,一阵阵风吹过,枯草仿佛变成了一阵阵灰色的浪涌。冷得没法再睡,他牵肠挂肚地想起了母亲。白天被风拉泥橇诱发的勇气彻底消失,小家伙又如饥似渴地盼望搜救队了。

比尔也没有睡着。看到托米坐起来,他建议不如两人干脆跑上一圈,让身子发发热,顺便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

机灵的佩克不知接受了主人什么指示,撒开短腿跑在前头。

两个伙伴就跟在机器狗身后,顺泥沼边沿跑着。

脚底腐朽的枯草嚓嚓作响。不时有细枝拂面,比尔头上的宽边帽还被带刺的枝丫勾掉了两回。第三次帽子又给“抓”掉后,他干脆不捡了。

跑了四五百米,佩克那伤了风的嗓子突然发出吭汪吭汪的怪叫——天晓得它又有了什么可怕的发现!托米心里一慌,脚下被干枯的树枝绊了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

被比尔拉起来时他的脚还有些发软。“别傻跑啦,生个火吧,”不想再跑下去的托米说,“这儿的干柴也许能点着。”“好的,试试看。”比尔希望火光能够给有些胆怯的小伙伴,也给自己壮壮胆。他拿出打火机点着了火。

在骤燃的火光中一颗龇牙咧嘴的骷髅映入他们眼帘!随之他们看到第二颗——它滚落在泥沼边,半个头陷在污泥里。绊倒托米的也不是什么枯枝,而是一堆白森森的人骨……三 在那个血色的黄昏

……维达挣扎着把日记送回帐篷……他回到伙伴身边,紧靠赫金斯,安详地合上自己早已失明的双眼

从残存的骨骼可以判断,这是两个互相依偎着死去的成年人。

佩克正是冲着人骨狂吠。

而残骸背靠的小土堆显然是一座坟,一块倒在旁边的枯朽木牌证实了比尔的推断。木牌上的字迹经过风雨和日晒早就模糊不清,比尔打开手电筒,勉强可以看清的字母凑成了这样几个单词:

这儿……安葬……奥德……他是……

是什么人?后面的字迹无法辨认。

离此十来米远的地方,几株枯死的大树下露出了一个貌似灰绿色的帐篷的一角。

比尔拉着托米从秃树枝下钻过去。“别进去了吧,”托米胆怯地站住了,“没准儿里面还有……”

比尔却执意要看个明白。可他还没有找到帐篷门,佩克便抢在前头咬住帐幕猛地扯了一把。

嘶啦,老化朽烂的尼龙布被它撕裂,支撑帐篷的朽木棒也随之倒下。里面的一切便在手电光的映照下暴露无遗:

地铺、缀满了黑色霉斑的书,以及同样霉烂的衣物、锈蚀无用的气炉、地质锤和锹铲,再就是锅碗盆瓢……总算没有再看到骷髅。几块石头上搁着一口小皮箱。箱子里应该是电脑或者有关资料。比尔急忙打开它。

那里面却只有一个用塑料膜裹着的小包。剥开三层塑料后,露出一个硬面的精装日记本,本子的扉页上写着“第三志愿垦殖团·先遣小队”这样一行字。“爸爸!”托米失声惊叫。

那一页的右下角果然盖着一枚印章:E.赫金斯。

他们遇到的,竟然是迷失在毒沼深处的最后几名先遣队员的遗骨!

托米捧着日记本的手抖得厉害。

比尔扶着小伙伴坐下,接过本子,就着手电快速浏览了一遍。八年前的一幕幕便如同影视画面般展示在他们眼前——

1月28日,小雨

哈鲁勒陷入沼泽,虽然幸免于难,却丢了行囊——要命的是,所有的电脑电话都放在那个沉甸甸的防水包里。这一来,我们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从今天起,只能用笔写纸载的方式记录一切了。

……找到一片行将枯槁的草木。

此地从前是绿色湖洲……准备从这儿开始,将我们严密保护着的最后一批树苗和草种栽种下去。

2月3日,小雨

奥德和维达驾着橡皮艇从水陆赶来,送来了给养,垦挖机和一台小发电机,还有手机。他们来得太及时了!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手机的电讯信号完全中断。希望这只是暂时的。

现在我们又有五个人了……

2月3日夜至4日晨

……半夜听到呻吟,是瓦!他头破血流,挣扎着爬到我的帐篷边,还没有说出一句话,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哈鲁勒失踪。

……我们追到水边。橡皮艇也不见了——从现场的打斗痕迹分析,是哈鲁勒企图撇下我们孤身溜走;瓦前来劝阻,却被那可耻的逃兵杀死……

哈鲁勒带走了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还带走了部分食物。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一定会编造出我们全体遇难的谎言,阻止人家对我们进行搜索救援;或者提供假情报,将搜救队引入歧途……

陷入电讯盲区的我们完全没有了退路——撤退来不及了,单靠步行和游泳,我们根本无法离开毒沼。

假如我们不能赶紧找到一片足以抵御毒气的绿洲,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断地将它巩固、扩大,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可是,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吗?

在清除枯草朽木时,无意中发现几具大鸟的骨架——是天鹅的。它们至少死去十年了……

通讯中断的原因仍未查明……

2月7日,小雨

毒沼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当一个地方的污染排放常年处于超负荷状态,绝大部分污染物难以进入微生物分解的自然循环,那些污染物将会由河渠直接排入湖泊。

即使是对生命没有直接危害,甚至是生物所必需的营养物质以及某些无机盐类,一旦投入过量也会造成水体的富营养化,加速水藻和单细胞生物的繁衍增殖,这些生物死后被细菌分解的过程消耗掉湖水中的大量氧气,使湖水底层成为一个几乎没有生命的世界,同时加速了淤泥的沉积,使湖泊变成了沼泽……

更别说那些有毒化合物了!

湖泊演变为沼泽——一种需要上万年的自然变化,在我们这个人口过度密集的繁华工业区仅仅花了数十年……

2月8日,阴

还是没能与外界联系上……唯有孤军奋战了。

垦挖机的犁铧下是厚实的沃土啊,水分也充足,原有的草木为什么死去呢?

诚然,植物对污染远比人类敏感,千万分之三的二氧化硫就能使好些种类的植物受害,人类却需要十倍以上的浓度才有所觉察。

何况这儿的有害物远不止硫一种。

但此间已是彩丽湖区离污染源最远的地点了,我还得把希望寄托在这里。

……出发之前,母校的小学生曾经问过我:干吗不放弃这儿,到一个没有污染的地方去垦殖呢?

我说,我们无权在弄脏一片土地之后像懦夫似的逃掉。

假如大家都那样干,不久的将来,地球将不再是人类安居的乐土,而会变成一个令人窒息的地狱。

我的话孩子们未必能全懂,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父辈不愿给他们留下一个可怕的明天,于是总有一些人在奋斗着……

2月9日,晴

栽下了银桦和杉、柳、大叶杨。

这些都是我们人类净化环境的有力帮手。每年,一公顷成材的桦树可以吸收700公斤二氧化硫、10公斤氟化氢和40公斤氯……

人类要整治污染,非依靠植物朋友不可。

季节不等人,给养也有限,我们抓紧每一分钟奋力工作。维达冒着中毒的危险,半身浸在烂泥里开沟排水,谁也不能阻止他。

我们得尽最大可能拓展第一片人工绿洲。

比起湖沼荒滩,它的面积微不足道,但只要成功了,它就将为治理污染提供一个样板,一个不断扩张的绿色大本营。

我们还在水里放养了浮萍、田蓟和水葫芦,它们是清除水中腐败物质的好手。上大学时我曾经做过类似的实验:往每毫升含600万个大肠杆菌的水中放养三五种水生植物,一周之后,大肠杆菌几乎绝迹,别的有害细菌也有不同程度的消减。

身为细菌学家的奥德甚至提出利用微生物的代谢加速污染物降解速度的观点,他向我保证:他供职的研究所目前正在同时培养十七种超级菌,等到实验成果得到推广后,有望在数月内完成自然循环中十年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前景依然是乐观的,只要干起来!

2月11日,晴

水生植物刚刚显露生机,就开始死亡!

修好了那台伽马探测仪,我们才知道导致植物萎靡的主要原因是来自工矿污染带来的超强度辐射……

3月25日,阴

……水草全部死亡。

我牙齿松动,奥德全身肿痛,腿也伸不直。

唯一“完好”的只剩维达,但他不忍心扔下我们两个去谋求其他生机,他知道,即使他有幸找到适宜生存的地点,我们也不可能活到那天了。

发电机的燃油所剩无几。要尽量省着用……

3月29日,雨

我还能坚持观测和记录。

……发现成群的金甲虫,而且它们能够对无线电和其他仪器产生直接干扰。从口器看它们应为肉食性,却没有向我们进攻。这很奇怪,因为整个毒沼内只有我们还能充当肉食性昆虫的食物。

难道我们体内积累的毒素令它们也退避三舍?

那么,它们靠什么维持生命,又是以什么方式发射电磁波?

我想逮一只活的好好观察一番。

可是没成功。我无力做大幅度的动作。

维达使用了毒饵,但金甲虫不为任何食物所惑,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派头。

奥德劝我激怒它们——这种比人类更能抵御毒气的生物要是发起进攻,顷刻即可将我们置之死地——这样我们就可以摆脱痛苦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干吗急于“摆脱”?明知必死无疑,我们还是想挣扎着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天,也能为后来者多留下一点有价值的记录……

我们停止了逮虫子的努力。

抓紧时间,我们会轮番地把在此地的所见详尽地记下来。

眼下能做到的只有这一点了。

4月6日(以下三种不同的字迹轮番出现)

……最后几棵树苗死亡。

伽马仪昼夜告急,辐射远远超过了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

4月11日,雨

三人中维达行动还算正常,赫金斯双手勉强能动。奥德全身瘫痪……

又出现了大批金甲虫。

……仍未弄明白它们的食物来源。似乎它们什么都不必吃——这帮偏偏选择毒沼深处作为生息繁衍乐土的怪物!

4月13日,晴

月夜。金甲虫带来了一些像是花粉的东西,撒在污泥上。这些东西立即膨胀成肉质的硬块,迅速连成一片;天亮后,肉质硬块的体积仍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一场来得十分突然的大雨仿佛扼制了它们的生长,可怕的膨胀现象才停下来。

4月17日,晴

又一个朦胧月夜——惊人的发现:

金甲虫成群结队缠绕飞行,集结成一个个活的团块;团块又垒集为一个两三米高的怪物……虫子的数量很难估计。两分钟后,这个聚合体突然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它将数株几米高的枯树连根拔起!

维达补记:左边是金甲虫的原大素描(虽然未能近观,但有强光照射,我画的大体上还算准确);下页所画的雾状体,系虫群聚集后的形象。

它们的组合是松散型的;每两只虫子的间距约为两英寸,却并不影响这个聚合体的牢固程度。我冒险试了一下,使一根粗木棒朝聚合体拦腰打去,木棒竟似击打在岩石上,震得我手心发麻;

第二棒我拼尽了全力——砰!木棒断了!究竟是什么力量把它们吸引在一起、形成如此松散却又无坚不摧的整体呢?

此外,不知是受到强光照射还是击打的影响,聚合体的行动变得谨慎起来,它朝着远处飘移……

4月20日,阴,大风

前所未有的狂风半夜袭来,掀倒了我们的旗杆,还卷走了一顶帐篷。枯死的苗木也被扫荡一空。

奥德在黎明时分死去。

就着蓄电灯最后那点电光,维达替他画了右面这幅遗像……

4月26日,晴

我是维达。此刻,我头枕着赫金斯渐渐冷却的遗体,对着那轮散发着微热的夕阳(她依然红得像血吗,我很想知道。可是我看不见——失明已经三天了),摸索着写下这最后的文字。

与我的两位伙伴不同,我是来赎罪的。

对金钱的迷恋,使我不顾一切地疯狂过——在此前20年里,我先后从国外廉价引进了若干套污染严重的生产线,全然无视工厂对环境造成的污染,一再扩大生产规模。每当我的行为受到舆论谴责,我就掏出点儿钞票,对排污口做一些瞒天过海的掩饰,或者投资某几项公众福利事业,以此安抚自己的良心,博得各方人士的好评。

直到那年,工厂的十多名工人在一周内死去,才引起了我深深的自责,可已经迟了——作为工厂排污的直接受害者,居住在湖滨别墅的妻子和一双儿女,还有百余名与我情同手足的工人陆续害了不治之症,先后丧命或者致残……

痛不欲生的我为赔偿和治理污染倾尽了全部财产,还蹲过监狱……但这能够减轻我的罪孽吗?

出狱后,我隐姓埋名参加赫金斯的先遣队,希望将余生贡献于对毒沼的治理……

可是,在事实面前我不得不承认,我们败了。

在被人为污染彻底毁坏的环境里,人类无法挽救生态,甚至无力自救。

遭此厄运的不仅仅是彩丽湖,全人类的生存环境都在恶化。每年增加一亿人口的地球,却在以每年240亿吨的速度流失表土;城市和沙漠的不断推进,使森林覆盖的地面只剩下不足20%;极地上空的臭氧洞无情地扩张,天然降雨的30%已成酸液……赫金斯计算过,长此下去,即使用最节俭的方式——10份清水稀释一份工业污水,也将耗尽江河资源的总和。

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严峻的现实,迫使人类做出新的选择。

希望我们的白骨成为一个向后来者报警的惊叹号,第一百万次地向人们发出那个老生常谈的呼吁:

爱护我们的共同家园吧,地球只有一个!

日记就此中断。

比尔眼前却出现了这以后的情景:

摸索着写下最后一个惊叹号,维达挣扎着把日记送回帐篷,层层包裹好,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皮箱;然后,他回到伙伴身边,紧靠赫金斯,安详地合上自己早已失明的双眼。

维达的对面,透过湖上升腾的雾霭,那半轮残阳红得像血。于是,夕照中的残湖、沼泽,都浸染在颤抖的血光之中……四“浮冰”之谜

如果任由这片紫岩继续增殖,它将淹埋整片泥沼,然后是市区、市区四周的沙漠,乃至……这不声不响无限扩张的怪物甚至可以包裹整个地球,窒息所有生命!

两个男孩在清冷的夜风中默然肃立,哀悼托米的父亲和那些为了开辟新的绿洲而在毒沼中献出了生命的志愿者。

八年了。

八年来,湖区的沼泽面积不断扩大,而毒气含量和辐射强度不曾减轻。这就是说,他们两个正面临着与当年赫金斯、维达和奥德同样的危险。

比尔似乎没考虑这些。他在白骨和破帐篷间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件人工制品。然而,他找到的只有破铜烂铁,锈蚀得面目全非的工具和机件。

他们就用这些东西掘了一个大坑,把白骨收起来安葬了。

锈迹斑斑的垦挖机竖在墓前,比尔在上面刻上那三个名字,用它充当了先遣队员的墓碑。

东方半明,晨光与残月相伴时比尔急急行动起来。他让揩干了眼泪的小伙伴帮助他将一块金属板从泥沙里刨出,搬到泥橇边。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那是被狂风撕裂得断断续续的引擎声!两个男孩急忙抬头张望。

沙漠的方向,渐渐发白发亮的天边出现了两架直升机的影子。

可就在它们降低高度进入湖区的刹那,突然如同摘掉脑袋的蜻蜓似的失去了方向感,就在那儿团团乱转。

眼看着即将机毁人亡,直升机仿佛从梦魇中惊醒,一先一后升到高空,朝来路飞去。

怪不得对失联男生们的搜救工作一直未能展开。眼下的彩丽湖不光是没有电讯信号,似乎还被莫名其妙的强大磁场干扰或者控制着,一切飞行器都无法进入这里……比尔的心里震颤了一下。

为了不吓着小伙伴,他没有道出自己的担忧。

他找了个“高空强风”的借口来解释刚才直升机中途返航的现象。“别急,风不会一直吹下去的,”他说,“等到大风平息,咱们就能平安回家了。”

托米仰望着漫天狂奔的云絮,同意了比尔的判断。

强风继续把云絮扫向东方,晨光替它们刷上金色的亮边。在云霞的映衬下,泥沼肮脏的“镜面”显得姹紫嫣红。

比尔借着晨光,从钉死在泥橇后端的工具箱里拿出榔头、钢錾和铁钳,将那块没有锈坏的金属板做成三角形,再装上一个柄。“来,把泥橇摆平!”他召唤托米。“这是干吗?”托米一边帮他一边不解地问。“舵。”比尔解释,“有了这东西,当风向不利于我们行进时,我们就不至于束手无策啦。”

说着,比尔在橇板尾端锯了一个凹口,把这个被称作“舵”的东西安装在那儿。试了试灵活性,就把泥橇掀下了泥沼。“我们回城吗?”当比尔在晨风里抖开五彩伞翼时,托米满怀希望地问。风向已经转变了,此时借风力回到他们住宿的城区再方便不过了。“当然回去。”比尔说着,把风筝绳子系在泥橇上。

托米放心了。

尽管他们在泥沼中目标会更显眼,但搜救飞机要寻找他们还是会先去城中的。这种处境,早一分钟上飞机就多一分安全。父亲的遗骨和先遣队留下的日记不仅没能鼓起托米的勇气,反而令他身心俱疲——那些先行者舍生忘死的不懈努力尚且归于失败,他们两个小孩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托米实在不想再折腾下去了。

他觉得也许比尔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了。比尔现在嚷嚷着还要干,无非是想争争面子罢了。男孩子,嘴上谁愿意服输呢。

伞翼升上半空,拽动泥橇渐渐加速。不一会儿,恐怖、令人绝望的荒凉湖洲就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后头。

托米不时地回头。他崇拜父亲,但不愿意重复父亲的命运。明知必败,干吗非得那样固执?

泥橇开始了高速滑行。

有了舵,泥橇前进的方向容易控制多了。比尔让托米站在泥橇前端,负责操纵伞翼的飞行角度,自己在后面把舵。

机器狗佩克当然不甘寂寞,它站在中间充当啦啦队员,不时吠上几声,为男孩们打气鼓劲。

尝试着在“镜面”上滑出一个大大的“S”后,托米对风筝的操纵熟练了些,二人的配合渐渐得心应手。

空中的大风筝在晨曦中仿佛一羽金色的鹞鹰。强大的升力,把泥橇前端拉得时时飘离泥面,但再没有“打漂漂”。因为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时,比尔就赶紧扳动舵片增加橇板前进的阻力,同时指挥托米将伞翼角度略作调整,以减小向上的升力。

薄雾中透出的霞光将半个天空和大片沼泽染得通红,泥橇贴着泥面,迎着霞光疾驰。托米胸中不禁又添了几分豪气。

远处的是什么——那犹如飘落人间的彩霞……哇,那是昨天与他们失之交臂的那片淡紫色的“浮冰”!此刻,沐浴在霞光中,“浮冰”变作了耀眼的粉红,美得令人心驰神往。“既然来了,干吗不上去看看?”托米向伙伴建议。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忧伤和恐惧。“对,去看看!”比尔高叫着使劲儿一蹬舵把,泥橇灵巧地画了个半圈,绕开一丛枯芦,箭也似的滑向那一边。“浮冰”扑面而来!

风筝的飞行速度却没减慢,依旧带着泥橇劈开泥浪,朝那边飞驰。

撞上了怎么办?

没关系吧,那“浮冰”应该是泡沫状的,大不了他们被陷在里面沾上一身脏泡沫……

来吧——

泥橇却在即将撞上“浮冰”之际,猛地向左一个急转弯,顺着“浮冰”的边缘滑行了一小段,再嗖地蹿上去。

哧——喀吱喀——喀!橇板底部磕击出的一连串的脆响令托米头皮发紧。原来“浮冰”并非泡沫也不似落花堆积,幸亏比尔在泥橇撞上它之前拐弯,及时控制了速度……

泥橇在剧烈蹭擦中慢慢减速,突然猛地一顿,抵着一处凸起的“浮冰”停住了。他们赶紧收拢绳子拽下风筝。

毕竟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的着陆不那么狼狈了。当他们的脚踏在硬实的地面上,才发觉他们被视觉欺骗了。淡紫色“浮冰”非但不是泡沫也不是海绵体,还坚硬得如同石灰岩。不过它并不紧密,内部满是气孔,表面也粗糙不平,有些类似珊瑚的质地。

托米想拿起来看个究竟,可是使尽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掰下一块。比尔取出铁锤,朝一个角状凸起地方猛砸,才敲下拳头那么大一团。

他赶紧拾起——哈,轻得像化纤丝绵!

被砸去一块的地面突然冒出一堆一堆的泡沫……不,哪是冒什么泡沫,分明是它本身在膨胀,在飞快地长大!仿佛是煮沸的牛奶漫出了锅盖,那一堆淡紫色的岩石一个劲儿猛长着,把比尔看呆了。“你的手——”托米忽然冲比尔惊叫。

手怎么啦?比尔回过神低头看——呀,只顾观看地面奇观,没想到手中托着的那东西同样在长。它的重量好像并没有增加多少,但刚才那小小的一团却猛长到人的脑袋那么大了。比尔急忙扔了它,否则,这无限膨胀的怪东西有可能把自己的整只手、整个人都包进去!

落在地上的怪石头仍然在迅速增大。不一会儿,它就与地面隆起的那个疙瘩结成了一个整体,然后继续“齐心协力”没完没了地膨胀下去。

再砸它一锤子试试!

托米夺过比尔的铁锤举过了头顶。

比尔忙拉住他:“别乱来!你看出没有——它是怎么才开始长起来的?”

他们回想起在登上这片“浮冰”之际,这些淡紫色的“岩石”还保持着静止状态,掰也掰不动,然后比尔砸了它一锤……“明白了!”托米自作聪明地喊,“这怪东西痛感特灵敏,一挨砸就疯长……”“错了!你瞧仔细些!”比尔指着膨胀的石头让他看,“喏,它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变化;体积增大的部位,仅仅是刚才砸坏了的断茬新痕,喏,这儿……这儿,还有那一片,全是些刚接触到空气的部位……”

那么,它应该是因为得到了空气中的某种成分的滋养,才实现了如此快速的“疯长”。

这好办,别让它沾到空气不就得了?托米脱下外衣,朝一处不断增长的新痕猛扑过去。“你要干啥?”“阻止它生长啊,”托米拿衣服使劲儿蒙住石块的那个缺口,“我怀疑这种‘菌种’是怪蜂播下当作粮食的!”“没错,你父亲的日记里也提到过。”比尔赞成。

这一回,他居然抢在神童前面得出结论,小托米得意非常:“所以嘛,咱们得扼制‘菌种’生长——”“你这么干根本无法阻止……”比尔大叫。

他叫迟了。因为托米隔着衣服的手感觉到那石头仿佛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罩衫下的紫石依旧在疯狂地膨胀,如同压着一头拼命反抗的小棕熊,又像按住了一个被高压气泵打着气的汽车轮胎。

再不放手,它们会将布衫连同托米的手臂一起绷断的!

托米赶紧松手站起来。

那“活”的怪石仍然以不可遏制的速度不断地增殖、膨胀着,转眼已变得像“大棕熊”,或者推土机的轮胎那么大!“我无能为力啦。”托米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小神童,现在瞧你的了!”

比尔蹲下,掏出他那个袖珍电脑,跟他的机器狗配合着,专注地忙碌开了。

佩克的眼睛闪着红光,它用舌头舔了一些紫岩的碎屑,把它们含在嘴里,似乎在细细地咀嚼、品味着,仿佛这才是它梦寐以求的美食。比尔快速敲击着键盘,满脸严肃,小大人似的。

托米一看那小屏幕上瀑布般闪过的曲线和数字就头晕,忙将视线投向远处。五 智慧生物

确实,他们对眼前这位敌手的了解仅仅才触及皮毛。要想找出对策,还有待于侦察和研究

天空一片灰蓝,好安静。

托米忽然觉得自己渴望救援人员到来的心情变得不那么急迫了。他们的“探险”刚有了点眉目,就这么被迫中止,匆匆忙忙地被救走,实在是太可惜、太令人遗憾了。

父亲和先遣队员们在面临绝境时都不曾放弃工作,他们还远远没有倒霉到那个境地……他是赫金斯的儿子,这两天又担当了“月球神童”比尔的助手,完全应该有所作为!

那么,怎样开展下一步的行动呢?

首先得跟金甲虫斗一斗。它那个“聚合体”能控制梦中的他们,他们呢,仅仅猜想到它们的食物来源……

第一个回合他们败得很惨。“哇,这里面……几乎汇集了毒沼中所有的有害物质!”比尔惊叹。

托米说,这不用化验分析也能猜出来。喜欢毒雾毒烟和杀虫剂的金甲怪虫,吃的饭食里没有毒能行吗?

比尔不搭话,又打开了一只小小的仪表——这只仿真解剖仪是他制作那只机器甲虫后顺便组装的,这会儿才想起该用它做点儿事了。“别摆弄你那些劳什子,好不好?”托米不耐烦地说,“商量一下,赶紧采取行动吧。咱们难道就这么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金甲虫变成的幽灵‘接管’被人类抛弃的工矿城区?”“我们的敌人可不简单。”比尔说,“这是一种……”“再不简单,也只是没脑子的昆虫!”托米不甘心地打断他,“我就不信,大活人能干不过小小昆虫!”“错了,咱们面对的恰恰是有脑子的昆虫!”他合上那小本本似的仿真仪,把它塞回兜里,“它们已经进化成了智慧生物!”“你得拿出证据,”托米说,“既然你这些六条腿的朋友如此出色,希望你能给我展示一下这种昆虫的大脑,或者它们的某种语言,要不,它们出版的科学专著、制造的生产工具,这样才能说服我。”“吭汪吭汪!”佩克也试图加入讨论,那貌似伤风感冒的吠叫在紫岩上空荡着阵阵回声,仿佛来了一大群狗。比尔只得扳转狗儿脑袋,迫使它暂时“休眠”。“你身上的每块肌肉、每个器官都有各自独立的大脑吗?”机器狗儿安静下来后比尔反问。

当然没有,没必要呀!要真是那样,咱们的身体岂不乱套了?它们只是人体的组成部分,怎么能拿它们与一只只独立的昆虫相提并论呢?“不过,实际情况是,这个由无数昆虫‘聚合’成的‘整体’中,每一只昆虫都只是一个‘部件’,甚至相当于我们身上的一个细胞!”比尔记起了独闯地穴之前他的大头朋友曾经讲过的话,“你不能要求每个细胞都能有所‘作为’,但正是它们的‘聚合’,才有了人的肢体、大脑。同样,单个的金甲虫微不足道,而一旦它们以某种方式堆叠、集合……”“就算它们变成了‘幽灵’,也只是虫子数量上的堆积啊。”托米仍然不相信一个没有大脑的种群能够产生多么复杂的思想。“绝对不止。”比尔一点也不恼,“咱们不能以人类的标准衡量一切。也许,对智慧昆虫来说,‘聚合体’才是一切——既是生存方式,又可以是武器,是劳动工具,也可以是信息交流的手段,甚至还是……宇宙航行的一种模式!”

不,不对!比尔所说的,与托米从课堂、从书本、从科学讲座学到看到听到的一切相差太多,他无法接受。

比尔却坚信史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昆虫统治”的时代,只是那个时代过于短暂。与地穴中的“瓦姆尔·格”相似,一再减弱的地球天然辐射和过于舒适的生存环境同样导致了这类昆虫的“退化”。但它们的退化没体现在个体结构上,而是体现在——“聚合体”的解体上!

因为它们必须在达到一定数量而且以特定方式组合时才具备思维能力,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超能”,才配被称为智慧生物。

有着高度智慧和超级体能的聚合体解散了,六条腿的“细胞”们沦落到了地球食物链的最底层,成了鸟兽、爬虫乃至鱼类的食粮……“你的说法太夸张了,”托米反驳,“‘聚合体’力量增强说得过去,团结力量大呗。但要说到智慧……”“其实,许多动物身上仍保留着这种特性,”比尔耐心解释,“比如咱们地球上那些所谓的社会性昆虫吧。当它将自己融入数以百万计的集体中时,它‘懂得’社会分工,它们会各司其职……”“比如蚁群中有专职的兵蚁和工蚁,工蚁中又按照分工不同产生了‘保姆’‘清理工’‘侦察员’和‘狩猎者’;蚁群能够非常有秩序地展开战争、进行迁徙,能够蓄养奴隶蚁,放牧供它们提取蜜露的蚜虫,甚至种植某些菌类当食物;在建筑方面,蚁群的智慧更加惊人。它们中间的多数种群会一种人类至今难以模拟的生化‘造纸’技术,制造出一种既坚韧结实,又保暖吸潮的立体状纤维纸来装饰它们的巢穴。”“但是,如果只有数量极少的蚂蚁,恐怕连扛抬食物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完成。它们会变成一盘散沙,朝不同的方向使劲,有的索性吊在食物上成了别人的累赘。如果你把一只或是数只蚂蚁单独放在一起,你会发现它们中间有一些简直就丧失了生存能力!”“当然,数量再大的蚁群蜂群,都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聚合体’。超生物聚合体的智慧是这些社会性昆虫无法比拟的。”

比尔说“聚合体”解体代表着昆虫社会性的退化。它们成了一盘散沙,失去了思想,失去了凝聚力,失去了作为智慧生物应有的一切。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恰是地球本身辐射的减弱……“辐射不是能摧残生命吗?”托米记起了博物学教科书上那些关于核辐射和“电子雾”对人体细胞造成种种损害的示意图,对比尔进行反驳。“不能一概而论,”比尔学究气十足地说,“在地球形成后的最初的十亿年里,正是某些射线促成了生命细胞的形成,并使之不断遗传,变异,进化……假定那时候辐射大量减少,可能会导致原生动物细胞分裂变得缓慢,会有碍生命的进程,也就没有今天丰富多彩的生物世界了。”“我的两位朋友就曾经以自身的经历向我证明过……”“你的朋友都是学者?”“不,它们都……对人类来说都属‘异类’——一个是一只不同凡响的野蜂,另一个干脆是恐龙的后裔……”

托米惊呆了。他看得出比尔不是在开玩笑,他的表情也跟着比尔严肃起来。“说,你说下去!”他催促道。“——那只大头蜂同样是超生物聚合体的一个‘细胞’。我与它进行过多次交流……”比尔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大头蜂的秘密全都告诉了托米。“按你的说法,组成超生物的每一个个体都可以独立‘思考’?”托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结识的大头蜂可能是更高级的一种智能生物,”比尔谨慎地说,“眼下跟我们周旋的金甲虫好像还没有进化到那个层次。正如你见到的——当它们单独行动的时候,又与普普通通的昆虫没有多大差别了。”“我明白啦,”托米长长地透了口气,“正是这些污染最严重的地区辐射量剧增,才促使昆虫产生了返祖现象……”“这种可能性不大。”比尔分析,“彩丽湖的污染区刚形成数十年,而核原料、燃料的外泄,更是近二三十年才发生的事,‘返祖’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我想,是不是躲在地球的某个角落的智慧昆虫外出遨游,偶然发现了这个理想新居,它们就留下了一小部分……”“干吗不说它们是外星物种?”托米受到启发心窍大开,喊了起来,“哈,我都能够‘看’到那个场面了!喏,外星来的昆虫们驾驶着微型飞船,冰雹似的降落到地球上……”“那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比尔说,“不过刚才说的都还只是‘猜想’。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了解金甲虫的个体结构。”

说罢他掏出仿真解剖仪。只要将解剖对象的信息输入这台机器,无须残杀小动物,便能逼真地再现“解剖”的过程。“因为不忍心看着小动物无辜被杀,我组装了这个东西,正是它帮了我的大忙。那天,在吉普车上逃避虫群的追击时,我在拍照的同时采集了一只飞得离我们最近的金甲虫的全部信息。现在已经输入进来,咱们可以‘解剖’它了。你瞧,它跟普通昆虫有着怎样的差别——”

二指宽的小屏幕上出现了一只金甲虫。从外表上看,它就像一只硕大的金龟子,只不过有一个与身体不很协调的脑袋。仅从这一点看,它与比尔熟识的大头蜂朋友倒有些接近。

比尔摁了几个按键,就有一把看不见的解剖刀“切”开了甲虫的头部。于是,像上一次勃莱恩解剖大头蜂一样,他们看到了与高等动物接近的脑,而不仅仅是什么“特别发达的神经节”。只是脑容量少得可怜,像一粒绿豆,搁在甲胄般的头颅里。

除此之外,那只甲虫不过比地球上的同类看着更结实点儿罢了。它的头上,也并未装备“金属铠甲”,只是一层特别坚硬的外壳,与普通昆虫没有多大差别。

这种构造,就能经受火焰的烤炙吗?

不能。比尔用模拟的火焰去烤它,屏幕中的影像立即被炙为烟雾。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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