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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5-17 22: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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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印小然

出版社:中国铁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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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脉

龙脉试读:

版权信息

书名:龙脉

作者: 印小然

排版:中国铁道出版社

出版社:中国铁道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05

ISBN:978-7-113-21585-9

本书由中国铁道出版社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作者简介

印小然

初写《龙脉》的时候我还处在一个十七八的青葱岁月里,期望去探险,渴望成为一个拥有离奇身世或者得到奇幻魔法的人。于是,龙脉这条古老而又神秘的藤蔓在我心中慢慢伸展:一对姐弟在亲人死后所发生的一些离奇故事,萦绕不绝的梦境、四份奇怪的地图、亲人的遗物、教授的失踪……种种巧合将他们带到了这条龙脉的深处,惊心动魄、绝地逢生,最终解开了他们的身世,拿到了两个朝代、三个部族守护了千年的神秘宝盒。内容简介

在贵州龙岭的山崖间,一场跨越千年的守护和争斗依然在继续离奇的时空。在这里,拥有着三个世代相互缠绕的部族村落相生相杀、拼死抢夺和守护的旷世珍奇。一群年轻人一路被追杀、被安排,最终一步一步解开谜底,得到了令无数人垂涎欲滴的宝贝。

龙脉下的地心迷城,有着怎样的千古传奇呢……1神秘梦境

夜色正浓,惨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落在卧室里,犹如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惨白外衣,原本普通的房间,此刻竟显得有些森冷与诡异。一名年轻的男子正陷入熟睡当中,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偶尔有风吹过,卷起窗帘的一角,月光照在男子的脸上,棱角清晰,细腻的绒毛清晰可见,只是他的眉额却微微皱起,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似乎正陷入异常恐怖的噩梦当中,浓眉深锁,原本平稳的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起来,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急促地打着转,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双手更是无意识地紧紧攥住被子,用力之深,以致连手指关节处都泛着青白。而他俊朗的脸庞更是变得惨白无比,散发着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助与惊惧,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如浓墨般黑暗的泥潭之中,越是挣扎就越陷越深。终于,一阵剧烈的喘息过后,男子犹如从地狱中逃脱一般,眼睛“簌”地一下睁开,惊坐而起,大口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汗珠也从额头上滑落。

他抬起头来,惊恐不安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似乎是尚未从噩梦中醒来,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回到了人间还是仍然身处梦境之中。半晌,入目的熟悉景象总算让他惊慌的眼神恢复了几许神采,他松开紧攥着的被子,才发觉冷汗早已经泅湿了衣衫,浑身上下被一股阴冷包围着。

许久过后,艾天旗的心跳终于逐渐回归平稳,他活动了一下因极度紧张而略显僵硬的身体,扯过一件夹克外衣披上,双手支撑床沿,呆坐在那里。然而身体并没有因为包裹在外套里而感到一丝温暖,这个真实到可怕的梦境仿佛要把自己拉入无底的深渊。即便是此刻,梦境里那刺骨的阴寒仿佛仍未散去,一点点地蔓延过全身,浸入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中,渗透进他的骨髓里,抽离不去。

有那么一瞬间,艾天旗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那些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的诡异梦境,犹如真实发生过一般,一幕幕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自己眼前。

这些情景,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

天旗定了定神,起身来到桌前,扭亮台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冰凉的水流从喉咙滑过,落入腹中,带来一股清凉,让他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的神思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经意间,目光落在平摊在桌面的一本笔记上,他顿时周身如坠冰窖,握着杯子的手就这么定格在半空中,难掩的悲伤涌上心头。

纸张早已泛黄,页角更是布满了细细的裂纹,犹如迟暮的老人,饱经岁月的风霜,早已变得脆弱而力衰。轻轻翻过一页,每一张纸上都沉积着历史的沧桑。

这笔记本正是姨妈的遗物,它的存在毫不留情地提示着这个失神的男人:姨妈是真的不在了,就在这栋房子里,就在自己的眼前,姨妈神情诡异,身体扭曲地倒在地上,浑身都是……

想到这里,口中突然泛起一阵难以形容的苦涩,艾天旗一扬手,将杯中的水大口咽下,不愿再面对这段此生都无法接受的回忆。

前几天的中午,天旗入围了为期三个月的纪录片大赛的总决赛,他兴高采烈地冲回家打算和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但在打开门的瞬间,他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姨妈,浑身古怪的肿胀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根根黑紫色的血管怒张着、仿佛随时都会冲破皮肤的束缚迸射出来,黑血从身体各个地方渗出,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她的眼珠子更是暴涨得仿佛都要从眼眶中挤出来似的,就这么直勾勾地对着天旗的视线,像是在诉说着她死前的绝望和痛苦。

如果不是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姨妈平日里最喜爱的那套,天旗甚至没法认出这个胀得像被水泡过几天的尸体,就是从小朝夕相处、亲若生母的姨妈!

天旗缓缓倒退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拼命地摇头,试图把眼前的景象从自己脑海中驱赶出去。但当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地面上时,姨妈无言的尸体却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

这一刻,天旗的世界崩溃了,急怒攻心之下,他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姐姐艾天格正伏在床前泣不成声,柔软的长发遮盖住了此刻被泪水浸没的姣好容颜,极力压抑的呜咽声如刀子般凌迟着艾天旗的心脏。呆坐片刻,天旗突然像疯子一样从床上冲下来,几乎是扑到电话机前。

然而,不等他按下第一个数字键,父亲却一声大喊喝住了他,夺过话筒一把按下。“爸!你干什么?”艾天旗猛然扭头,满眼的不解和愤怒,双手不禁颤抖起来,父亲近在咫尺的脸色竟然满是阴鸷。

父亲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阴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能报警,绝对不能!”

即使是现在,艾天旗依然还能清晰地记得父亲那日的模样,长这么大他头一次从父亲的脸上看到这样复杂的神情——暴怒、恐慌、哀伤,甚至是绝望……

他从来不知道一向强悍的父亲也会有这样绝望的一面,只是当时,处于极度激动的状态下,他根本没有心思留意到这些细节反而如同发泄般冲着跟父亲怒吼一气,似乎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驱赶走心中的痛苦。

天旗无法理解父亲古怪的举动,姨妈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不让自己报警?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姨妈死不瞑目?

自那天过后,父子俩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天旗叹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父亲的房间门口,他在门口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父亲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依然在熟睡当中。

因为姨妈莫名的遇害,他已经很多天没和父亲说过话了,但此时,看着熟睡中也紧皱着眉头,似乎满怀沉重心事的父亲,天旗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一抹泪水悄然模糊了视线。

从小视若生母的姨妈遇害,让自己一时乱了心神,可是这又怎么能责怪父亲呢?或许是父亲知道了一些内情却不想让自己担心,才选择了藏在心里独自承受。

注视良久,一句“爸,对不起”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生怕父亲醒来看见自己此时的不安和愧疚,便连忙转身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可他没有看到,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年老的父亲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一滴隐忍了许久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缓缓滑落……

第二天早上,天旗从楼上下来,看到父亲正坐在餐桌前。

听到楼梯传来的响动,天格从厨房探出小半个身子,“天旗,早饭在桌上,你们先吃,我再煎个鸡蛋。”说完又闪身回去忙活。

拉开椅子坐下,天旗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父亲,喉咙耸动了一阵,略有些尴尬和忐忑,但终于还是喊了一声:“爸。”

父亲依然板着脸,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淡淡地应了一句“吃吧”,只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彻底暴露了他的内心。

天格倚在厨房门口,手上端着盘子,却没有马上过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餐桌旁的父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从这一刻起,横亘在父子之间多日的块垒,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不见。

父子俩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及姨妈遇害的事情,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忘却的伤痛,或许,只能依靠时间来冲淡内心深处的痛楚。

姨妈的后事已经料理完,早饭后,请假多日的天旗回到了学校。

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些仿若真实的噩梦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天旗,尤其是最近,甚至连父亲都出现在了天旗的梦境里。

又一次在大汗淋漓中惊醒,天旗面色惨白地坐在床上,回想着之前的梦境,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父亲被困在一个奇怪的瓮里,八根藤条从腹腔伸出,诡异地咯吱作响,似乎是一种狰狞的笑意,然后毫不留情地插入父亲的后心,贯穿了整个胸膛!肌肉被轻而易举地撕裂开,露出胸腔内尚在跳动的心脏,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天旗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喷溅到脸上的温热感。然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他挣扎着想救父亲时,藤条上不知何时冒出无数的血色条虫!那些细小的虫子线儿似的源源不断地顺着藤条钻进父亲的身体里,很快,虫子再也挤不进父亲的身体,从毛孔中又涌了出来,父亲的眼睛已经暴涨得跟姨妈一样,大量的血水从眼眶里不断溢出。

眼见着父亲的脸跟姨妈的死状慢慢重合,艾天旗痛苦地嘶喊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他竭力想摆脱眼前的一切,可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父亲的声音,那个浑身都浸在血中男人嘶哑地喊叫着:“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砰的一声,身体感受到地板坚硬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后背剧烈的疼痛,痛感刺激着艾天旗的神经,让他一点点清醒过来。

衣衫一如往常被冷汗浸透,可这一次即便是已经从噩梦中惊醒,内心深处的恐惧却丝毫未减,身体的各处传来彻骨的疼痛,仿佛梦境里的藤条插进的不是父亲的胸口而是自己。他用力地按着胸口,本想驱散心中的恐惧,梦里的场景却渐次清晰起来,仿佛自己身体的下方就是那个无底的黑洞,无法抗拒的引力牵引着他向下坠落……

再一次醒来时,电话正在耳边不厌其烦地震动着。天旗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四个未接来电,都是姐姐打来的。

天旗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接起电话。电话接通了,却没有人说话,只是隐约听到姐姐的啜泣声。“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别哭,快告诉我啊!”天旗焦急地喊道,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

过了片刻,电话那头却传来准姐夫振枫有些低沉的声音:“天旗,赶紧来医院见你爸爸最后一面吧,你爸爸……你爸爸他出车祸了。”

手机悄然从天旗手中滑落,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隐隐地,还能听到振枫焦急的声音:“天旗,你没事吧?天旗,你说话……”

然而,天旗却对这一切毫无反应,他就这么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失去了全部的知觉,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甚至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是梦境还是现实,天地间都失去了光亮,只有父亲满是鲜血的脸上那扭曲的诡异表情在眼前不停地晃动……

天旗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宿舍赶到医院的,也不记得是怎样揭起父亲身上的白布……接到振枫电话的那一刻,他就成了一具失魂的躯壳,内心满是难以言述的巨大悲痛,仿佛置身在黑暗的深渊里不住地沉沦,绝望填满了身体的每一条角落,看不到一丝光明。接踵而至的打击让天旗第一次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根本无力抗拒。

接连失去两位至亲,姐姐天格就是再坚强也扛不住了,她瘫坐在那儿,将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在天旗没赶到医院的时候便已经哭得不省人事。

姐弟俩依偎在一起,彼此冰冷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父亲的后事是在振枫的奔走下才得以顺利完成。料理完丧事,振枫瞧着行尸走肉般的姐弟俩也束手无策,出了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振枫,你先回去吧……”犹如木偶般呆愣的天格连说话都有些麻木。振枫也有些犹豫,他担心姐弟俩再出什么意外,但是考虑到姐弟俩突逢巨变,需要时间来恢复,他也只能点了点头,便轻握了一下天格的手说:“有事叫我。”

振枫离开后,家里顿时冷清了下来。过了片刻,天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古旧的本子递给天旗:“这是爸留下的。”“爸的遗物?”天旗情绪低落,接过本子时碰到了姐姐的手指,只感觉一阵冰凉,他心底微微叹息,拿着本子茫然地翻看着。

天格在一旁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看爸走的时候没带他最心爱的紫砂壶,我怕他……走得不安心……”说着鼻子又是一酸,声音也哽咽起来。

天旗连忙搂过姐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好一会儿,天格才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抬起头来,略有些嘶哑地说道:“这个是在爸的房间找到的。”

她说着拿过天旗手中的本子,很快就翻到了其中的一页,她指着并将本子递过去给天旗看,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你看,这些文字记载还有简笔画,我总觉得依稀有些印象,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天旗凑在姐姐身边仔细地看着,越看越觉不对。“姐!爸怎么会有关于蛊的记录?”他说着不禁念了出来本子上的文字:“蛊中蛊,不畏火枪,最难除灭。无形虫灵……制蛊之法,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经年后,取其独存者,便可为蛊害人。金蚕害人使人深重邪毒,胸腹搅痛,肿胀如瓮,流血而死……”“胸腹搅痛,肿胀如瓮,流血而死……”他不自觉地又重复了一遍,忽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天格:“姐,为什么这个描述和姨妈的死状一模一样?难道……难道姨妈是被爸害死的?”“别瞎说!”天格赶紧捂住他的嘴,“你昏了头了,怎么可能是爸,他们可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至亲的亲人!”“我也不想怀疑爸,可是你怎么解释爸不让我报警的古怪举动?姨妈可是让人害死的!”天旗一把按下姐姐的手,目光中的疑虑更盛,“更何况,在我们身上的谜团还少吗?”“姐,你知道我们的妈是谁吗?姨妈也好,爸也好,他们说过自己的过去和来历吗?”他仿佛有些神经质了,紧紧拽着天格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从记事起,我们的记忆里就只有这栋房子,小时候应该有的东西却一件也没有看见过……姐,我知道的你也怀疑过,别的孩子都有童年,都有爷爷奶奶,为什么我们没有?”“尤其是你胳膊上的这道黑印,”艾天旗一把抓住天格的胳膊,将天格拽得生疼,逼着她直视那条黑色的印记,“姐你心里也清楚吧,没有胎记会长成这个样子。”“够了!不要再说了!”天格打断了有些咄咄逼人的天旗,“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一定希望我们好好生活。”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房门走去。

天旗注视着姐姐的背影,冷冷地质问道:“是!是让我们好好生活,并且永远被噩梦缠绕着,是吗?!”

听到了“噩梦”这两个字,天格像被电击了一样,全身猛地震了一下,她的脚步停住了,回过头来,眼中充满着恐惧,让天旗好似看见了无数次从无尽噩梦中醒来的自己。“你也不断做噩梦吧,姐姐?”天旗从姐姐那藏不住谎言的清澈眼睛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是双胞胎,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恐惧,那种感觉那么清晰,就跟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一样……你等着,我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2古盒之谜

又是一夜无眠,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泄入。天旗呆靠着床头,睁着通红的双眼,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姨妈和爸都已经不在了……”良久,他轻叹一声,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曾经的家已经不复存在,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泛着一股冷清,一如自己内心的失落。

水流声淙淙响起,天旗用双手捧起一汪冰凉的水,胡乱地拍在自己的脸上,彻骨的凉意顿时浸透入体,让沉浸在悲痛中的他稍稍清醒了一些。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不堪,脸颊明显消瘦了不少,胡茬又默默地生长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神情沮丧,眼神空洞,显得十分憔悴。

镜中的这个人,真的就是那个曾经意气飞扬的自己吗?

镜子中映照出来的憔悴模样让天旗有些错愕,自从父亲车祸离世后,他还是第一次在看到自己的状况。“不!我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天旗用力甩了甩头,将悲痛从心里甩了出去。

擦干脸上的水迹,他揉了揉有些困顿的脸,打算回屋好好睡一觉,用更好的精神去面对今后的生活。

过道空寂无人,只有天旗的足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走廊的尽头,隐隐传来像是有人踩着地板的吱呀声!

这不是自己的声音!还有谁在走动?天旗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卫生间的对面是自己和姐姐的房间,他侧耳倾听,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异常。天旗的目光越过走廊落在转角上,再过去还有一个房间,是已经过世的姨妈的卧室。

一股寒意从天旗的背后悄然升起,因为他此刻分明清晰地听到,那个异常的响动正是从姨妈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天旗咽了口唾液,强行迫使自己定了定神,尽管心底发寒,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拖着僵硬的脚步向姨妈的房间缓缓地走去。

或许是家里进了贼?天旗试图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然而,每走近一步,他就感到周身的空气又寒冷了一分,咫尺之遥却显得分外漫长。转过拐角,姨妈的房间赫然在眼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扒开一条缝隙,侧身向屋内望去……

这一眼,却让他险些瘫坐在地上。只见本该整齐摆放在书架上的书,此时却诡异地在空中上下浮动着,而在书架顶上,一个暗黑色的盒子正缓缓地飘向书架的另一个地方。似乎是感觉得到天旗的注视一般,那盒子忽然停了下来,迟疑片刻后又幽灵般飘了过去!

这场景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天旗眉头紧锁努力地搜索着记忆,猛然间他顿住了,惊骇地张大了嘴巴,想要嘶喊,却被恐惧堵塞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不就是姨妈藏东西时候的样子?

小的时候天旗好奇心重,每次姨妈藏东西他都偷偷跟着,姨妈藏东西是总会担心被天旗发现,于是便常停下考虑有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此刻,尽管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盒子独自漂浮在书架边上。然而,在天旗的眼中,却仿佛已经看到姨妈的身影,她正举着盒子,犹豫着该把它藏在哪里。

恐惧犹如一只手掌,紧紧地攥住了天旗的心脏,他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不经意间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不知何时,房间里悄然多了一个人影。

惨白的月光铺满了整个房间,天旗低头看着地面,却见一道干瘪的身影从房间的地板上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脚边!他霍然抬头看去,正看到姨妈睁着血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自己,几根细长的藤条缠绕着她的身体,天旗甚至可以看到藤条上蠕动的细虫,正顺着藤条,蠢蠢欲动爬向自己。

这情景,与梦中父亲遭受折磨的场景,竟然惊人的吻合,仿佛是……仿佛是已经死去的姨妈,用这种方式在自己的梦中报复父亲!

沉重的喘息声在死一般寂静的屋内响起,天旗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一声惨叫,手脚并用地向后面爬去。“天旗?”听到房间里面的响动,天格霍然从床上坐起。一把掀开被子,她甚至都顾不得套上拖鞋,就这么赤足冲到房外,正看到惊慌失措的天旗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走廊拐角。“天旗,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别怕,姐姐就在这里。”天格忙过去扶住天旗,柔声宽慰道。“那,那边!姨妈她,她在房间里……”天旗颤抖着指向对面的房门,面上是难掩的惊惧。他靠在墙壁上,双腿还有些战栗,站不太稳当。

已经过世的姨妈在房间里?

天格有些疑惑,她扶着天旗,扭头给随后赶来的振枫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过去看看。

这段时间里,振枫担心姐弟俩的状况,经常会留在这边。

他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完全推开,定睛看去,却见月光清冷,屋内空空荡荡的,寂静而诡异,冰冷的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阴森,只是,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振枫走进屋里,打开了灯。

随着振枫的身影,天格的目光一一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她的目光在书架上定住了。

入目的情景,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险些抓破了天旗的皮肤:书架上的书,都被人移动过位置!而她分明还清晰地记得这些书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因为就在昨天,她刚整理过姨妈的房间。艾天格握紧了弟弟的手,抬头唤了声“振枫……”

振枫明白天格的意思,他从房间内走出,扶着脚步还有些虚浮的天旗前往客厅。

天格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卧室,心里陡然冒起一股寒意。天旗是不会乱说的,恐怕他真的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些骇人的景象。她不敢久留,匆匆离开了那诡异的房间。又来到在厨房倒了杯温水,一口气灌下,这才缓过神来,努力平复着内心深处的惊悸。

客厅的灯光温暖而明亮,给了三个人一种心理上的安慰,仿佛此处便是安全的所在了。天格将水递到天旗手中,拍打着天旗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天旗的双手依然不住地颤抖着,牙齿也上下打着寒战,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水杯的温热逐渐传遍全身,他才渐渐安定下来。迟疑了片刻,他转过头看着天格:“姐,我,我刚才看到姨妈了。”

天格的心陡然一惊,再一次听到天旗提起姨妈,她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姨妈凄厉的死状,一颗心怦怦直跳。

天旗顿了顿,将杯中的水一口气足足喝掉了大半,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继续开口道:“我看到姨妈的四肢都被……”说到这里,他又想起笔记本中关于蛊术的描述,还有父亲走前那晚的梦境,咬牙道:“都被藤蔓拽着,而且,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姨妈的确是爸爸害死的!”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光,天旗斩钉截铁地说道。“什么?”振枫几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正要开口询问,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天格铁青的脸,便理智地闭上了嘴巴。自己毕竟是外人,姐弟俩的事情最好不要多干涉。“你发什么疯!”天格狠狠地一拍桌子,恼怒地瞪着天旗。

天旗不服气地看着自己姐姐,倒没有再说话。两姐弟对峙着,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静默许久,天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转向振枫,有些刻意地装出轻松的模样,说道:“你别理他,天旗最近的压力比较大,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振枫点了点头,天格的性子自己是最了解的,天旗怀疑父亲的话显然让她动了真怒。

天格回过头来,却看到天旗脸上的倔强,只觉得胸口烦闷异常,憋得难受,她飞快地走到阳台,打开了窗户。

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稍稍吹散了心头难言的烦躁,天格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却总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天旗留下了这句话后,咣的一声摔门而出。“他出去了,大晚上的。”振枫走到天格身边,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

天格向后靠在振枫温暖的怀里,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算了,别管了,他心里也难过……”

寂静的街道,清冷的夜风。

时间早已过了午夜,昏黄的街灯将天旗拉出一个孤独的背影,满心失落的天旗望着稀稀落落的灯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朋友的住处。

屋内,两个穿着睡衣的女孩子正昏昏欲睡地坐在电脑面前,无奈地剪着影片,身后突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顿时把两人惊出一个激灵。“谁呀?”

凌晨门响,笑笑跑进厨房抽了把刀,冲着沐青小声道:“这大半夜的,谁啊?”

已经走到门口的沐青一回头,吓一大跳:“死丫头,你拿刀干吗?吓死宝宝了!”

笑笑紧张地瞥了一眼门:“这大半夜的,家里就我们两个女生,万一有坏人……”“坏人还会敲门让你知道?你这个笨丫头。”沐青指指笑笑手中的刀,示意她小心别伤着自己,回头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天旗在外面。”“天旗?”林笑笑一听天旗的名字,赶忙跑回厨房放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还没睡吧?欢迎我不?”天旗扬了扬手中提着的酒,也不管沐青还没让开门口,一推门,自顾自就走了进去。“都直接来敲门了,还敢问我们睡没睡?”沐青看着天旗的身影,好气又好笑。

天旗无所谓地扬了扬手:“片子马上该播了,你们那进度我还不知道吗?笑笑呢?”“这儿哪!这儿哪!”笑笑开心地从厨房跑出来,略带娇羞地看着面前这个帅气的男生,“大半夜的不去找意涵反倒来找我们……”

天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慨道:“有哥们好哇,可以陪我喝酒,有些事是不适合和女人说。”沐青无可奈何地踹了天旗一脚,拉起因为被当作“哥们”而失落的笑笑坐了下来。“笑笑,这家伙买了半打二锅头。”沐青拉了拉笑笑的衣角,在她耳边轻声道。“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笑笑有些担心地看着天旗。

沐青微微点点头:“他家里最近有一些很不好的变故。”

笑笑脸上的忧色更盛,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声巨响给打断了,只见天旗将手中的半打二锅头拍在茶几上,看着她俩道:“你俩别咬耳朵,先说好,今天晚上要陪我喝个痛快。”

说虽这么说,但几分钟后,就只剩天旗一个人在拼命地灌着自己。两个女孩坐在一边看着他作践自己,既担心又无奈。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天旗的动作终于渐渐缓了下来,他抬起头,眼圈泛红地看着两个女孩,惨笑道:“姨妈死了,爸也死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我艾天旗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这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沐青,我是坏人吗?笑笑,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坏人。”喝醉了的天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的酒瓶都有些拿不稳。

还不等沐青和笑笑有所回应,他抬腿一迈,不小心撞到茶几,扑腾一下就扑倒在地毯上。

即便倒在地上,他还拉扯着两个女孩的裤腿,嘴里嘟囔着“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不过声音越来越轻,直至细不可闻。

沐青俯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动静,抬起头,无奈地对笑笑说道:“睡着了,这家伙。”

失眠到清晨的天格好不容易才迷糊睡去,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她走出房门,却听到有声音从姨妈的房间里传出,惊慌失措的她冲到门口一看,发现振枫正在里面。“你在干什么!”天格质问道,带着明显的怒意。即使是自己的男友,没有得到允许,怎么可以随便动姨妈的东西。

振枫正费力地放下一摞书,听到声音,他回头看着天格,却没有半点被发现的惊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平静地说道:“再这样下去,你们姐弟俩的生活都要被毁掉了,逝者已逝,我想,即使是已经过世的姨妈和伯父,也一样在担心着你们。”“这些遗物,就让它们随逝者一同消逝吧,何必留着继续折腾活着的人。”

天格沉默了,她想起天旗最近的异常,眼眶微微有些发潮,呆立了半晌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道:“我帮你……”

看到天格态度的转变,振枫欣慰地点点头,递过一摞轻些的书:“给。”

天格接过书,回身放在箱子里问道:“今天和学校请假了吗?”“请了半天假,下午我还要回……”振枫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一个重物摔下的响声给打断了。

天格急忙转头,只见屋子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灰尘,似乎是屋顶掉下什么东西,在振枫的肩头磕出几道血痕。“振枫!”天格扔下书本,急忙跑了过去。

振枫却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蹲下身,从脚边捡起一个青铜盒子。这盒子造型古朴,长约一尺三四,看上去颇有些分量,上面刻满了奇怪的花纹。“这是什么?”天格好奇,拿过盒子来回端详,晃了晃,里面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她自言自语道,看到上面有按钮,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去。“啪”的一声,盒盖随之弹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二人面前。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振枫暗自一惊——这是银盅金针。在文物研究课,他曾经见到过一模一样的银盅金针,但早已经锈驳得不成样子,应该是被毒物长期侵蚀的结果。而眼前这个,却是全新的。“这是什么东西?”天格疑惑地问道。“应该是一种首饰,只不过有些奇特。”振枫想了想,没有说实话,给了天格这样一种解释。“真的吗?”天格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振枫点点头道:“这东西我见过的,有些文物价值……你先去吃点东西吧,这儿我来收拾。”天格点点头,将银盅下面的古旧本子抽了出来,若无其事地说:“那这个我拿走看看。”

看着远去的天格,振枫心头忽然泛起了一丝失落感,或许是双亲骤然离世的缘故,她总习惯性地自我保护,但又不似表面那样简单,振枫似乎能感觉到她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午后,振枫悄悄带着青铜古盒来到了研究院。廊内安安静静,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才看见那个来回忙碌的身影。振枫推门进去,年老的教授抬头看了一眼,温和地笑了笑。“来啦!”振枫应了一声,将古盒放在桌子上。教授专注着手里的工作:“天格家里还好吗?”“不好。”振枫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教授也注意到了青铜盒子,他拿起古盒细细端详,许久,才有些惊诧道:“这是在天格家里找到的?还有别的东西吗?”

教授的惊诧令振枫不安,他一下想起了天格拿走的本子,只是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只有这些。”“只有这些?”教授蹙眉,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是下蛊的器具,照道理,应该还有相关的文献资料才对。”“或许是没保存好,缺失了部分吧。”振枫只好撒了个小谎。

教授点点头,倒没有追究这些,只是随手将盒子放在柜子里,对振枫说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放在我这里吧。”

振枫略有些不安,毕竟这是天格的东西,只是教授从小养育他长大,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想着该怎么和天格解释这个事情,不经意间,右手在文件收纳盒里触碰到了一张不寻常的纸。

这是一张晒干的羊皮,触觉柔软,上面画着一幅图案,蜿蜒曲折,看上去像是一张地图。他一时来了兴致,摸起旁边的放大镜仔细观察。“这是龙脊的一部分,连着贵州的山脉。”教授回转身来,开口解释道。

振枫将地图递了过去:“还是教授知识渊博,您能给我详细讲讲吗?”“这个地方是贵州黔东南苗岭山脉,位于龙眼上,从这里就能通往地下龙脉,”教授也不在意,接过地图,用手指了指道,“我正打算去那儿。”“去那儿?”振枫不可思议地看着教授,“您去探险?”“不是探险,是地质勘查,”说着,教授从怀中拿出一个本子递给振枫,“这个本子是我毕生的研究心得,你留着吧……学校的事,你还要多帮我费心了。”

接着他又温和地拍了拍振枫的肩膀:“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研究生,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就是我的学术传人。”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教授转身离去的背影,振枫握着本子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教授的话怎么听上去像是在托付后事?

只是教授已经远去,阳光落在无人的走廊上,给人一股微妙的虚幻感,振枫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3龙脉古图

逝者已逝,生活依然还要继续。丧假期满后,天旗姐弟俩回到各自的生活,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借此来忘却失去至亲的悲痛。

然而,噩梦依然如蛆附骨,始终纠缠着姐弟俩。

当一块块梦境碎片逐一被拼凑在一起的时候,一片不知道是否在现实中存在的神秘土地彻底展现在眼前,更为诡异的是,看到这片土地的轮廓时,姐弟俩的心头竟隐约泛起一丝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仿佛是……仿佛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天旗,项目申请表已经递上去了吗?”沐青抱着一叠资料放在天旗的桌面上,气喘吁吁道,“这是托我弟找来的资料,都是和云贵那边风俗地理有关的。”

天旗给沐青递过一杯水,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道:“刚填好,正要交给主办方审批。”

沐青喝着水,翻开文件扫了一眼。

项目类型:纪录片

项目主题:云贵地区洞窟文化与风俗

申请人:艾天旗

……

她将文件合上上,拿在手里当作蒲扇,对着自己扇了几下,又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儿,沐楚他说对咱们这个项目挺感兴趣的,想加入摄制组,你看成不?”“他那个古玩店不开了?我们这次的行程至少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他不心疼生意?”

沐青的弟弟沐楚在老北京琉璃厂开了一家小古玩铺子,也是这个原因,沐青让他帮着搜集了一些拍摄用得上的资料。

沐青不在意地挥挥手,道:“就他那个小铺子,能有什么生意?这家伙也就是开着瞎玩,这次听说了咱们要去拍纪录片,嚷嚷着没拍过电视,死活要跟着一起去,这不,我就来问问你。”“只要项目批下来,当然没问题,咱们摄制组本来就缺人手,正好让沐楚来当个苦力。”天旗点头应允。

即使是拍摄纪录片,除了导演、摄影这些必备的因素,美工、场务、灯光这些也不可缺少,只是天旗的这个项目到底只是参赛类型,虽然一定能批下来,经费却不会太多,天旗这个统筹全局的导演兼制片,只能尽可能压缩摄制组的开支。

每一个成员几乎都是身兼数职,像沐青就是摄影兼后期剪辑,笑笑则是美工兼灯光,其他的一些杂务,基本上都是再行分摊到几个人头上。这会有沐楚这个免费劳力加入,天旗自然不会拒绝。

打发沐青去递交项目表,天旗的目光落在沐青送来的资料上,随手抽出一叠打开一看,里面图文并茂地讲述着云贵地区独特的地理环境。

我要找的地方,会在这里面吗?天旗的手指在印刷精美的图画上轻轻滑过。

自从梦境场景的轮廓被姐弟俩勾勒出来后,天旗就试图找到一个能与之对应的现实地点,在查阅大量的地理资料、经过无数次的细致比对后,他把目标锁定在云贵一带。

这也是这次纪录片的主题来源,天旗希望能够在那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只是,要在跨越两个省的浩瀚山区里寻找到那个地方,这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吧?天旗放下资料,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苦笑着。“怎么了,不舒服吗?”随着一个甜美的嗓音,一个温软的身躯贴到天旗的背上。“没事,只是有点疲惫。”天旗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从脖颈处探到自己胸前的一双白嫩的玉手。

手的主人将天旗的椅子转了过来,出现在天旗眼中的是一张巧笑倩兮的精致容颜,“太累的话就给自己放几天假,这阵子你太拼命了。”“马上就要立项拍摄了,这个时候我也没办法松懈,”天旗对着意涵挤出一丝笑意,站起身来,伸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岔开话题道,“你来的正好,附近有家餐厅不错,我们去试试?”“好。”意涵挽着自己男友的手臂,甜甜地应道。

香风掠过,两道人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寝室的门悄然阖上,只留下桌上摊开着的杂志,正翻到一张洞窟的照片,洞口深邃不见其底,仿佛在黑暗中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吃饭的时候,天旗接到了振枫打过来的电话。“天旗,我和你姐姐现在在派出所,你现在有空的话赶紧过来一趟,和你爸有关。”电话的另一端,振枫的语调显得有些古怪。

和爸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旗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些疑惑,距离爸车祸过世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和爸有关的事?“天旗,有什么要紧事吗?”意涵抬起头,问道。

天旗点点头:“振枫哥的电话,让我去一下派出所。”

当天旗和意涵匆匆结账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天格和振枫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来看看这个。”振枫把他们俩迎了进去,径自带着他们来到一台电脑前,屏幕正定格在一个画面上,天格怔怔地看着屏幕,对天旗和意涵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

这个画面,正是父亲出车祸时的监控。“监控有什么问题?”天旗看了一眼屏幕,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振枫,车祸的监控早已经看过无数遍,里面的每一帧画面几乎都印在脑子里。

天旗几乎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在父亲突然横穿马路之前的一个画面,就在三秒钟后,一辆行驶的货车撞上了莫名其妙地闯了红灯的父亲。

迎着天旗询问的目光,振枫神情古怪地摇摇头,指着画面侧边的一个小角落,说道:“天旗,你看看这里。”

定格的画面上,拥挤的人群正站在马路的一侧,神色各异,等待着红灯变绿,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员。

只是,有一个地方却透着诡异,一只手从人群的缝隙极其隐蔽地穿过,指尖轻轻地搭在父亲的脖颈上……

从公安局回来的第三天。“振枫!”天格忽从梦中惊醒,茫然环顾四周。

台灯亮着,书桌前坐着一个背影,橘黄色的灯光披在背影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温馨。“在呢,又做噩梦了?”书桌前的背影转过身来,露出振枫关切的脸庞。

天格走到振枫身边坐下,握紧振枫的手点点头,拨弄了一下微乱的头发:“我梦见有个女人在唱歌,声音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靠近我,还有好多发着蓝色亮光的小虫,在我眼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弄得心里又烦又乱的……”

振枫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没事,没事了。”

天格依偎在振枫怀中问道:“你在干吗?”“我在研究教授留下的笔记,教授走了两个多月了,至今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振枫说着将本子递到天格手中。

天格用指尖儿漫不经心地翻了一番,却忽然颤了一下,再度翻回其中的一页,神情有些激动,振枫关切地抱紧她,“怎么了?”“你们教授到底在研究什么?”天格扬起脸庞,郑重地说道,“这些东西在我和天旗的梦中都出现过,你们教授他一定是在研究某个地方是不是!振枫你别骗我,那个地方对我和天旗至关重要!”

教授研究的地方,竟然是天格姐弟俩梦到的地方?振枫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可振枫知道天格不会骗自己,沉吟了片刻,振枫将他所知道的关于教授对龙眼山脉的研究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格。

听完振枫的描述,天格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拉着振枫站了起来,“你跟我来。”

来到书房,天格从书架上取出三个本子,递给振枫道:“这个是我父亲的,这个是姨妈的,这个是我和天旗的。”

振枫接过本子,发现前两个本子中的内容几乎差不多,记录着各种不同的巫蛊之术,而且在最后一页都画着一幅地图。

天格关切地看着振枫:“看出什么来了?”

振枫再次翻到前页,认真地又看了一遍,这才说道:“伯父和姨妈所记载的蛊术不是一个种类的,姨妈的更复杂阴毒一些。”“还有呢?”“他们都画了一个地图,这个地图……”说到这里,振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拉开背包,找到了那张羊皮纸地图,摊开在天格的面前,“你看这张地图,是教授留给我的,他说这是盘龙山脉。”

天格愣愣地看着面前三幅几乎一模一样的地图,又拿过她和天旗的本子,摊开放在三张地图下面,在尾页的空白纸上,一副精致的素描地图展现眼前。

振枫扶着桌子不住惊叹:“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四幅几乎相同的地图!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梦境中的场景,竟然真的对应着现实中的地方!天格嗡嗡作响的头颅再也忍受不住,她紧皱着眉头,紧紧攥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振枫见状,急忙小心将她搂在怀中轻按太阳穴,“有没有好些……”

入夜的北京沉浸在绚丽的霓虹中,振枫却拉起窗帘,看着四个本子上的地图,思索着它们背后的故事,然而全无头绪。

他怎样也想不明白天格的父亲、姨妈到底经历了怎样离奇的故事,而教授、自己的养父,身上似乎也隐藏着诸多耐人寻味的谜团。

一杯烈酒入喉后嗓子发痛,心情反倒平静了许多。他放下杯子,缓步回到了天格的房间。这里的一切一直都不曾改变,天格依然不敢独自睡在屋中。

振枫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睡意来袭,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恍惚间,时间静止不前,声音也似乎凝滞了一般。周围不再是黑夜笼罩,雄鹰在天空中盘旋呼啸而过,刺眼的阳光撕裂一片浓云直射下来,映在穿云破雾的雄峰之顶、盘龙脊背上。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脊小心前行,他们脚下仅有宽不足几米的山道,两边是深不见底的崖壁,山脊下瘴气笼罩,散发出神秘而诡异的气息。明明阳光明媚,可周身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每个人都黑着眼眶,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挪动。

这里是中国贵州边境古岭盘龙山脉,他们的前方是怒龙之首,一座巨大幽深的洞穴如魔鬼狰狞的血盆大口,在历史的长河中不知吞噬了多少的秘密。

眼看入了恶龙之口,天光迅速消散,众人身后莫名地泛起了一丝幽幽寒光,残败的枯木枝与风化千万年的斑驳石窟相互交错,散发出浑浊的味道。阵阵阴风从洞口内呼啸而来。就在众人惊愕的瞬间,一团阴阳焰火伴着怒龙的高亢嘶鸣之声迎面撞击而来……

振枫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连喘了几口粗气,惊恐的心情才逐渐平复。梦中的情景在脑海中翻滚不息,让他瞬间没了睡意。

他披上衣服来到了书桌前,打开台灯,抚摸着斑驳的笔记本——那陈旧的裂纹犹如一位老者脸上的皱纹,沧桑而厚重。

翻开后,苍劲的笔锋历历在目,透过熟悉的字体,仿佛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伏案疾书。内容更是精华集萃,从天地八卦到万物风水,从上秦开国至清末历代帝王,还配有古隶文字。页将至终,本上出现了一个龙脊状的山脉,名为八卦阴阳分水岭,右面阳卦卦眼模糊之处神似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土楼。

就在振枫出神的片刻,忽而背后轻柔地传来一声:“还不睡……”

振枫放下本子,回身抱住天格:“怎么起来了?”

天格蜷缩在振枫的怀里,“我被噩梦惊醒,发现你不在身旁”说着便沉默了。

他心疼地搂紧天格,内疚道:“对不起。”天格推开他轻摇了摇头,担忧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念教授……”

振枫握紧她的手:“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在查找资料,也反复研究了教授的笔记,发现笔记中的内容一直都是围绕着这个地方。”说着拿起本子,用手指了指阳卦卦眼部位,“教授记录了这么多,一定是去了这个地方。”

天格瞄了眼蜿蜒的简易地图,抬眼望着他:“你真得相信有这个地方?”

振枫点点头,回道:“这是贵州的边境,黔东南地区的古岭盘龙山脉。”“古岭盘龙山脉?”天格神情微变,蹙眉细思了片刻,突然抬头说道,“小时候,姨妈曾经说起过这个地方,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她哄我们入睡的童话故事,她说那地方高山巨岭、森林茂密、河川密布……传说还有三个古老的洞穴部族。”说到这里,天格不禁握住身边男人的手:“即使有村落也一定灭绝了,如今怎么可能有人在洞穴居住?”“能!”振枫却肯定地点头道,并翻到了中间的一页,“你看这里,教授记载着——夏则居橧巢,冬则居营窟。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是洞穴还是林中村落,只要居住环境依山傍水,朝阳便可过。”

振枫扳过天格的肩膀,坚毅地望着她:“天格,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

天格对视着男人的眼,手慢慢扣紧了他结实的腰,“振枫……”4雷公山

项目很快就通过了审批,资金也随后到位,整个摄制组顿时就忙碌起来,沐青和笑笑为了筹备这一次拍摄之行的前期准备事项忙得团团转,连沐楚都被拉过来帮忙。

只不过身为团队核心人物的天旗,这几天却有些魂不守舍。自从在派出所看到监控后,那只诡异的手一直浮现在天旗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这只手和父亲的死,究竟有没有联系?

当天在派出所的时候,姐弟俩和振枫也就这个问题和警方讨论过,然而从警方的角度来看,这只手的出现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客观上并不存在导致艾父闯红灯遭遇车祸的可能性。

监控画面只能说明这只手曾经碰触到艾父,不存在推搡的动作,显然并不是他将艾父推出马路的。

除非……

后面的话警察没有再说,但是姐弟俩都明白话中的意思,除非是,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存在。

这只手的存在并没有改变警方对这次车祸事件的定性,艾父的死亡最终还是以交通意外行人负全部责任的性质为整个卷宗画上了句号。

但是天旗并不这么认为。

这段时间在自己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根本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父亲的死,以及姨妈的死,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只是,这只手的主人到底是谁?天旗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眉头深深锁起。“滴滴滴——”手机上的闹钟突然响起,打断了天旗的沉思,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开会的时间到了。

天旗搓了搓脸,振奋了一下精神,强行把心思拉回到工作上来,这一次的拍摄事关重大,决定着天旗在导演这条路上能不能顺利地走下去,他必须集中精神全力以赴。

推开小会议室的门,沐青、笑笑和沐楚已经在座,天旗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中坐下,拍了拍手,道:“最近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今天我们开个会,讨论一下具体的拍摄行程……”

说到这里的时候,骤然响起的开门声打断了天旗的话,意涵从会议室门口探进小半个脑袋,看到所有人都在座,意识到自己已经迟到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冲着天旗略有些撒娇道:“刚录完节目,人家匆匆赶回学校的。”“没事,辛苦你了,找个位子坐吧。”天旗指了指座位,不在意地说道。意涵虽说也是摄制组成员,不过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难不成让电视台的女主播一起干苦力?

在自己男朋友的地盘,尽管迟到了,意涵倒没多少不好意思,闻言报以一个甜美的微笑,就在天旗身边找了个位子,正好坐在沐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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