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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0 19: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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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露西·莫德·蒙哥马利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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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山墙的安妮

绿山墙的安妮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绿山墙的安妮作者:露西·莫德·蒙哥马利排版:吱吱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出版时间:2011-06-01ISBN:9787546355627本书由北京日知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原著者简介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1874~1942),著名的加拿大女作家,她的代表作品《绿山墙的安妮》,被誉为“世界上最甜蜜的少女成长故事”。

蒙哥马利生于加拿大爱德华王子岛的克利夫顿,从小与外祖父母一起生活在卡文迪一所被苹果园环绕的老式农舍里。在风景宜人的爱德华王子岛上,蒙哥马利对大自然的热爱随着成长融入心灵,贯穿一生,并且鲜活充分地流露在她的文学作品中。蒙哥马利自幼就表现出对文学的喜爱和天赋,9岁开始创作诗歌,15岁时参加作文竞赛获奖,并开始发表诗歌。1893年,蒙哥马利在卡文迪完成学业后,仅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就在夏洛特敦威尔斯亲王大学完成了预计需要两年的课程,并且获得了教师执照。1895~1896年间,她在新斯科细亚哈利法克斯市的戴尔豪斯大学研习文学。1898年,她回到外祖父母位于卡文迪的家,在爱德华王子岛上的几个学校里担任教职。1901~1902年间,她在哈利法克斯的《先锋报》与《回声报》工作了一段时间。1902年,蒙哥马利再度回到卡文迪,之后在那里写下了她的第一部著作——《绿山墙的安妮》。这部作品出版后即一跃成为畅销书,问世至今被翻译成50多种文字,持续发行5000多万册,是一本世界公认的文学经典,也是一本可以让家长、老师和孩子都能从中获得感悟的心灵读物。导读心里有阳光《绿山墙的安妮》是一本让人手不释卷的经典的儿童小说,它是加拿大女作家蒙哥马利写成的。在我看来,它与美国的儿童小说《波丽安娜》属于同一类型的小说,其带给读者的阅读快感要远远超过日本的儿童小说《窗边的小豆豆》。三本书的区别在于读者对象不一样,《窗边的小豆豆》适合幼儿园和小学生低年级的孩子读,而另外两本不仅涵盖了小豆豆的读者层面,而且还要大大提升一步,能扩展到中学生。

世界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是无法比较优劣的,只能说风格不同,就看读者的审美趣味了。但在我看来,《绿山墙的安妮》是一本很阳光的小说,读后让人莫名感动,莫名兴奋。我虽然不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但在对作品的判断和选择上,我还是喜欢用“价值”二字对作品进行评判的。也就是说,这一本书,能给读者带来什么。我尤其喜欢那些阳光的、能给人激励的、能给人力量的、鼓励人积极向上的经典文学作品。《绿山墙的安妮》中的安妮,唠唠叨叨的性格让人非常难以忘记。她虽然是个孤儿,但她善良,喜欢想象,向往美好和浪漫。她本来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但她通过努力,不仅被别人接纳了,而且成了主人。应该说这是掌握自己命运和改变自己命运的壮举。我非常愿意承认,心里有阳光的人,才能给别人阳光,如安妮。心里有阳光的人,在我看来也是有力量的人,这种人永远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第一章林德夫人的疑惑

桦树、野花、绿草,小河横穿的一片小洼地。

雷切尔·林德多半是喜欢这样的环境,于是她在亚邦里村沿街的这片小洼地里安了家,往里面走是卡斯伯特家古老的农场。

雷切尔·林德家门前的这条小河,原本可不是这么安静、乖顺的。小河的上游水流湍急,在树林中蜿蜒而下,历尽曲折,也形成了许许多多别人不知道的深渊和瀑布。但在经过林德夫人家之前,小河也入乡随俗,变得规规矩矩了。而雷切尔·林德常常端坐在窗前,用她独特的眼光来欣赏这一切:小河、花草、孩子、街道……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曾漏掉。或许大家还不知道,林德夫人有一个怪脾气,就是她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没弄个水落石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坐在窗前,守在那里。

不要因为这点就忽略了林德夫人的本事——她像亚邦里大多数的人那样乐于助人,而且把自己的家收拾得一尘不染。更厉害的是,她指挥着裁缝小组,同时还是教会妇女团体和外国传道互助会最得力的干将。最令人钦佩的,是林德夫人创造的一个纪录:她坐在窗前一边监视着对面那条通向陡峭的红色丘岗上的街道,一边飞针走线地一口气做出了16床木棉被。

6月初的一个下午,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又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的林德夫人身上。在林德家下面斜坡上的果树园里,一群蜜蜂成群结队地在浅粉色的花丛中辛勤地忙碌着。托马斯·林德——被人们称为“雷切尔·林德的尊掌柜”——一个身材矮小、老实厚道的男人,正在小仓房对面的丘岗上种着晚播的芜菁。“马修·卡斯伯特也一定在那片靠河沿的宽阔的红土地里,干着同样的活儿吧。”雷切尔·林德猜想。马修·卡斯伯特是个绝不同比自己强的人主动搭话的人,而林德这样猜想,是因为前一天傍晚,在卡摩迪的威利阿姆·布莱亚的店里,她曾听见马修·卡斯伯特回答皮特·莫里森的话,他说要在第二天午后种芜菁。

可是这时林德疑惑了,她看到马修·卡斯伯特身上穿着最上等的带有白领的礼服,还赶着马车,肯定是有事要离开亚邦里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按理说下午三点半左右正是人们忙忙碌碌的时候,究竟马修·卡斯伯特要到哪里去呢?去干什么呢?

马修这个人性格内向,不愿与人主动交谈,于是林德夫人猜想:“他准是与陌生人见面或者到某个不得不说话的地方去。”喝茶的时候,林德夫人猜想:“这个时候没人进城,马修不可能去别人那里;如果是芜菁种子不够,没必要穿得这么隆重;不慌不忙的样子不像是请大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要不然我怎么能安稳下来。看来我要到格林·盖布鲁兹走一趟了,要问问玛瑞拉才行。”

这茶还没等喝完,林德夫人便坐不住了,她立即出了门。这里离卡斯伯特所住的格林·盖布鲁兹并不太远,那幢掩映在果树园中的特别宽敞的房子离林德家的洼地仅有1/4英里。因为房子离街道太远,所以房子的主人不得不另开辟了一条很长的直通屋门的小路。

马修·卡斯伯特的父亲相对于马修来说,还要腼腆、内向一些。当年开垦农场时,他尽可能地选择了在离别人距离最远的地方安家。林德夫人沿着两边长满了野蔷薇的小路,一边走一边嘟囔:“这个地方真的能住人吗?这样下去,马修和玛瑞拉都要变成怪人了。不与人交往,难不成只和树聊天?人哪,真了不起,什么都能适应!”

刚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林德夫人就已经从小路走进了格林·盖布鲁兹的后院。林德夫人用敏锐的双眼扫视着:院子里一侧栽着柳树,另一侧是白杨,一片葱绿,没有任何的杂物。林德夫人猜想:“玛瑞拉准是每天进出、打扫很多次……”“咚,咚。”林德夫人敲门。“请进。”玛瑞拉客气地答道。

林德夫人进了门,惊奇地发现格林·盖布鲁兹的厨房简直像画里的一样,什么都显得崭新、干净。房间东、西两侧都有窗户,阳光穿过西窗,洒进屋内。东窗上爬满绿意盎然的常春藤,左侧的果树园里,盛开着白色的樱花。

玛瑞拉生性勤快,经常在打扫完之后,在桌子上摆放好点心,坐在东窗边晒太阳。而今天的玛瑞拉则是一边晒太阳一边织着东西。

林德夫人刚进屋子,就又快速、敏锐地将全屋的东西扫视了一遍——“桌子上有3个盘子,玛瑞拉应该是在等马修带回来一个人。但盘子里的东西是最普通的酸苹果酱和蛋糕,那么带回来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或者特别陌生的人。但是马修那一身隆重的装扮又是怎么回事呢?”林德夫人感觉绿山墙农舍发生的事情要把自己弄糊涂了。“下午好,雷切尔。今天天气不错,家里人都好吗?”玛瑞拉向林德夫人打招呼。玛瑞拉又瘦又高,没有女性优美的曲线感。她头发有些花白,用两只发卡别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或许正是因为玛瑞拉和林德夫人的性格相反,才比较容易相处,两人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林德夫人说:“我们都很好。不过,我看到马修出门,还赶着马车,以为你身体不好去给你请医生了,所以特地来看看。”

玛瑞拉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虽然她早就猜到林德夫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啊,要是林德夫人不弄清楚马修出门的原因和目的,又怎么能善罢甘休呢?玛瑞拉没想要瞒着林德夫人什么,于是说道:“啊,不,我的身体很好。马修去布莱特河了,我们决定从新科舍的孤儿院领养一个男孩子,大概今晚就到吧。”

林德夫人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响了起来,要是马修去接一只澳大利亚的袋鼠,恐怕她都没有这么吃惊。林德夫人愣了足足5秒钟,转念一想,认为玛瑞拉是在和她开玩笑。“别开玩笑了,玛瑞拉。”林德夫人缓过神来。

玛瑞拉面带微笑而又严肃地说:“当然不是,雷切尔。”

林德夫人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她听玛瑞拉的意思,就好像领养一个孤儿似乎和安维利任何一家农场每年都要耕作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林德夫人感觉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脑海里不断涌现出问号和惊叹号。“一个男孩!一个孤儿院的男孩!居然是玛瑞拉和马修首先要领养一个男孩!这个世界怎么了?完全颠倒了吗?以后还有比这更吃惊的事情了吗?再也不会了!”“你们为什么会要领养一个孩子呢?”林德夫人的语气充满了不赞同。这个不赞同在她看来是正常的,因为玛瑞拉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哦,其实我们商量了整整一个冬天了。圣诞节前几天,亚历山大·斯潘塞的妻子来我们家做客,说春天的时候她打算到霍普顿领养一个女孩。斯潘塞夫人的表妹住那里,对那边情况也比较了解。从那时候起我和马修就开始商量领养孩子的事情。马修上了年纪,没了以往的精神头,心脏也不太好。你也知道,现在雇人帮忙很不容易,除了毛手毛脚的法国男孩,什么人也请不动,而那些雇来的毛孩子学到点儿本事就跑去龙虾罐头厂找工作,或者干脆去美国。所以,我们想等斯潘塞夫人领养女孩的时候,就拜托她帮我们物色一个10岁左右、聪明可靠的男孩。年龄不那么正好也行,只要能马上帮着干些活,以后慢慢调教就好。我们打算好好待他,以后送他上学。今天邮差送来了斯潘塞夫人的电报,说他们今天下午5点的火车到。所以,马修是去接他们了,斯潘塞把孩子留在车站,自己就乘火车去白沙车站。”

林德夫人这才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开始侃侃而谈:“玛瑞拉,说实话,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悬。你想啊,你把一个陌生的孩子带到家里来,他性格怎么样,父母的名声怎么样,将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一无所知!上个星期报纸上不是有一则消息,说有一对夫妇领养了一个男孩,可是那男孩却故意放火烧了房子。是故意的啊!夫妇俩差点儿都被烧死在床上!我听说领养的孩子有喝生鸡蛋的毛病,怎么都改不掉。你们之前没和我商量一下,要是我,我会说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玛瑞拉依旧很平和地织着毛衣,似乎对刚才林德夫人的“劝诫”并不在意。“雷切尔,不得不说,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其实,我也曾经这样考虑过,但我知道,马修是非要领养一个孩子不可,所以我也就让步了。马修这个人,你也知道,他性格很内向,很少对事情固执己见——现在他坚持这样做,那么谁也劝不了。孩子嘛,慢慢教育,最终他不会和我们有太大差别。”“好吧,但愿是圆满的结局。”林德夫人的口气明显还是怀疑,“谁知道他会不会把绿山墙农舍烧了,没准儿还得往井水里投毒呢!上次不是新布伦瑞克那里就有这样的事情,一个被收养的孤儿往井水里投毒——呃,不过被收养的好像是个女孩子。”“我们领养的是男孩子。”玛瑞拉依旧不动声色,“我们没想过领养女孩,我不明白亚历山大·斯潘塞夫人是怎么想的,她的脾气要是犟起来,收养整个孤儿院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林德夫人原本打算一直等到马修带着领养的孩子回来,但是要等两个多小时,而且她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好跟玛瑞拉聊的了。她突然决定先到罗伯特·贝尔家去告诉他们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这个消息肯定会引起轰动,而引起大家的轰动,是林德夫人最热衷的事。于是林德夫人起身告辞,玛瑞拉这才停下手中的活,并且稍稍松了口气。她感觉在林德夫人反对的同时,她对这件事情的顾虑和恐惧慢慢又回来了。“这里已经发生了的和将要发生的事情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林德夫人刚踏上小路便忍不住嘟囔着,“马修和玛瑞拉都没有养孩子的经历,而那个孩子又来历不明,不知道是孩子可怜还是他们俩可怜。不管怎样,绿山墙农舍马上就会有一个孩子了,真不可思议!这绿山墙农舍还真没住过孩子呢。当时农舍建起来的时候马修和玛瑞拉都已经成人了,但是实在想不出他们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也帮不上那个孩子什么忙,真是让人担心啊!”

林德夫人边走边说,似乎想让路边的野蔷薇帮她出点儿主意。还好林德夫人没有亲眼看到在布莱特河车站耐心又焦急等待孩子的马修,要不然她的心情会乱成一团麻的。第二章马修·卡斯伯特的诧异

马修要去的布莱特河车站离他的家有8英里,沿途风景不错,道路两旁要么是整齐的村庄,要么就是美丽的枞树林,空气中弥漫着苹果园和草地的芳香,起伏平缓的原野和紫色的夜幕在远方交织。马修突然想到某本书中的一句话:“小鸟纵情歌唱,仿佛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夏日时光。”

马修一路上自得其乐,不慌不忙,偶尔碰到妇女总是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鼓起勇气向她们点个头,因为在爱德华王子岛,不管是否认识对方,都要互相致意。

马修之所以会脸红,是因为他惧怕所有的女人——当然玛瑞拉和林德夫人除外。马修并不是毫无根据,他也知道自己长相古怪,身材粗大,灰色的头发长及佝偻着的肩头,一把褐色胡子是他20岁就开始留的,其实他20岁和60岁的相貌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年轻的时候头发没有那么灰白。因此,马修总怕别人在私下里笑话自己。

还好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到布莱特河车站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火车,以为来早了。马修把马拴在小旅馆的院子里,直接来到车站的站房。月台很长,尽头是一堆木板,那里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小女孩。马修看了她一眼,确认不是男孩后,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没有再看她。

火车站站长正要去吃饭,马修赶紧走到他面前,打听五点半的火车是不是快到了。“五点半的火车?五点半的火车半小时之前就开走了。”火车站站长回答,“不过,那个小女孩好像是在等你的,我请她去妇女专用候车室,她还很严肃地说喜欢待在外面,说什么‘外面天地开阔,留给我幻想的空间’。你看她,又紧张,又期待,真是个古怪的孩子。”

马修有些失望:“我可不是来接一个女孩子的,我要接的是男孩子,约好的在这里碰面,斯潘塞夫人把他从新科舍带来交给我。”

车站站长吹了个口哨:“斯潘塞夫人将那个女孩带下车,要我照看,说是你们兄妹领养的孩子,一会儿有人来接。其他的可就没什么了,我可不是故意把孤儿藏起来的人啊。”马修听了有些茫然,他很想玛瑞拉在场,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站长说:“不如,你去问一下那个女孩,说不定她能告诉你什么。或许,孤儿院里没有你们想要收养的男孩了呢?”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因为实在是饿得不行,他要去吃饭了。

马修内向,不喜欢主动与别人交谈,但是他现在很想去问一下那个女孩,问问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马修慢慢走向那个女孩,但是想要马修开口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普通人看来,这个女孩大概10岁左右,上身穿着又脏又难看的浅黄色绒布罩衫,衣服略有点小,头上戴着已经褪色的水兵帽,帽子下是浓密的红发,两根小辫子从帽子下面伸出来,瘦小苍白的脸上还有一些雀斑,大眼睛大嘴巴。还有一点,据说她的眼睛有时看起来是绿色的,在其他情况下则是灰色的。

有这种形象的女孩是不是糟透了,但是如果目光敏锐一点儿的人来看,这个女孩下巴尖尖的,棱角分明,大眼睛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嘴唇线条优美,长得可爱逗人,藏着丰富的表情,前额宽阔。当然,如果换身衣服洗个澡,能看得更明显一些——这个小女孩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女孩见马修走了过来,她站起来,一只瘦瘦的小手拎起破旧的包,另一只手伸向了马修。“你就是绿山墙农舍的马修·卡斯伯特吗?”小女孩声音清澈可爱,“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正担心哪!我刚才想,如果你不来,我就到对面铁路拐角,爬到那棵大樱花树上一直等到天亮,一点儿也不会害怕。淋着月光浴睡在盛开的樱花中,就像睡在大理石铺成的客厅。是不是很浪漫?哈,我想着如果今晚你不来,那么明早你也肯定会来的。”

马修笨拙地握着女孩瘦瘦的小手,没有开口就已经知道,他不能对这个女孩说“我们想要的是男孩”,也不能把她自己扔在这里,他只能把女孩带回家,让玛瑞拉来和她沟通,所有的事情都要平安返回绿山墙农舍再说。“对不起,我来晚了。”马修瞬间红了脸,“走吧,马车停在那边,我来帮你拎包。”“不用,我拎得动,你看。”女孩提起包,微笑地看着马修,“虽然我所有的财产都在里面,但是不重。如果不小心的话,提手会掉的,还是我来拎着吧。虽然刚才想象的睡在樱花树上很浪漫,但是你来了更让我高兴!坐马车要走很远的路吧?斯潘塞夫人说有8英里,但是坐着马车一定很快的!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在一起生活真幸福啊!孤儿院太可恨、太糟糕了,反正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斯潘塞夫人对我说,这样乱说话可不是好孩子,可是我却觉得应该有什么说什么。孤儿院的人都是好人,可是孤儿院似乎没有让人幻想的空间。关于别的孤儿的身世,我曾经产生过各种各样的幻想。幻想这东西挺有趣的,我曾幻想同桌实际上是个伯爵家的阔小姐,还是婴儿时就和坏心眼的奶妈一起生活,而奶妈在告诉她身世的真相前就死了什么的……我夜里睡不着,喜欢幻想各式各样的东西;但是白天就没有工夫幻想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这么瘦吧。你看,我骨瘦如柴,身上没有多余的肉,所以我总幻想着自己胖乎乎的,一笑脸上就能有两个酒窝……”

小女孩没再说话了,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喘不上气来,也许是因为到了马车前——就要到自己的新家了,心里难免有些激动。马车上路后,很长一段时间女孩都没有说话。路边土堤上栽着一排排盛开的野樱桃树和修长挺拔的白桦树。野樱桃树的一根树枝擦着马车的车身,女孩伸出手,“啪”地把它折了下来。“你不觉得很美吗?看着这片把道路都装扮得很白的树,你没有想到什么吗?”女孩问马修。马修脸一红,答道:“啊,我不知道。”“你不觉得像个新娘子吗?一个身穿白色婚纱、头戴美丽彩霞般面纱的新娘子。好吧,我承认我没见过新娘子,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到。不过,我觉得我这辈子是当不上新娘了。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谁会娶个丑八怪呢。可是我还是会想我长大以后的样子,当新娘时候的样子,自己穿上美丽的婚纱,那不是最幸福的事吗?今天早上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我穿得破破烂烂,特别丢人。其他人都不穿这个,说是去年冬天霍普顿商店剩下的300码布料,捐献给了孤儿院用来做衣服的。坐火车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可怜,可是我不这样认为,我幻想我穿着漂亮的淡蓝色丝绸裙子,戴着鲜花、羽毛装饰的帽子,手上戴着金表和山羊皮做的手套。当时我可精神了,愉快得不得了。坐船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斯潘塞夫人晕船,我就会拉着她到处跑,把里里外外都看遍——不过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啊!你看,到处都是盛开的花,多美啊,我喜欢这个岛,听说爱德华王子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以前总幻想着在这里生活,但是现在居然成为现实了!你说我是很幸福吧!但是这条路为什么是红色的呢?在夏洛特丹坐火车时,我就看到了红色的路,我问斯潘塞夫人,她说不知道,还让我不要再问她问题了,说我已经问了一千个问题了。可是,我不问的话我就不知道啊,对吧?那么,这路到底为什么是红色的呢?”“啊,这个我也不知道。”马修回答。“唉,就不能了解一下吗?这个世界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只有全部了解了,才能活得更精彩,不是吗?可是,要是都了解了不也就没有幻想的空间了吗?啊,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我总是因为话多挨骂,如果你想要我闭嘴的话,我可以不说话,但是我会觉得很难受。”女孩似乎在担心给马修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就连马修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他觉得这个小女孩挺有意思。像很多沉默寡言的人一样,马修喜欢别人能说会道,如果对方一直说下去,而不需要马修插嘴,那是马修最喜欢的事。虽然马修觉得自己迟钝的思维跟不上身边满脸雀斑的小女孩,但是听她活泼的语言有种莫名的愉悦。马修说:“你喜欢就说吧,我不介意。”

女孩很高兴:“噢!想说就说的感觉太好了!别人厌烦我话多,但我觉得咱们能相处得不错!他们一听到我说长句子就笑我,可是有时候不说长句不行啊,你说是吗?”“对,这话听着很有道理。”马修说。“斯潘塞夫人说我舌头总在中间悬着,可是你看,并不是这样。先生的家叫绿山墙农舍吧,听斯潘塞夫人说那里有很多树,我最喜欢树了,可孤儿院连一棵树都没有。我很向往自己的家是这样:到处都是树,还有苔藓和蘑菇,有小河流过,鸟儿在枝头上唱歌。可事实不是这样。告别孤儿院的时候,我还有点儿舍不得。啊,对了,我忘了问斯潘塞夫人,绿山墙农舍旁有小河吗?”女孩眼中噙着泪水,但是又向往新家。“有啊,在院子的南边。”马修点点头。“哇!太棒了!我的梦想成了现实了!现在的一切都近乎完美了。不过,我怎么也不会有幸福的心情的。你瞧,这是什么颜色?”女孩把辫子拽过肩头,让马修看。

马修向来不去关注女人头发的颜色,可是这次他直接说了出来:“是红色吧?”

女孩把头发甩回身后,叹了一口气:“是啊,是红色的。就是因为这个,我就不会觉得完美。别的我都不在意,什么雀斑、绿眼睛、身材,只要幻想一下,都会忘在脑后。我幻想着的时候,皮肤像蔷薇般美丽,眼睛像天上闪烁的紫蓝色的星星。当然,我也会对自己说:‘我的头发乌黑光亮,像湿润的乌鸦羽毛’,可心里却明明知道它是红色的。我曾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女人的头发是金色的,从石膏一样的前额上波浪般垂下来。你说,石膏一样的前额是什么样的?”“哦,我不知道。”马修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听她说。“一定很美吧。也许是那种庄严又神圣的美吧。面对这种美,你会有什么感受呢?”女孩又问马修。“没……没想过。”马修很坦率。“斯潘塞夫人曾说……啊!卡斯伯特先生,你瞧!你瞧!你瞧!”突然,那女孩兴奋起来,差点儿从马车上掉下来,而马修并没有发现什么令他兴奋的事,只不过是马车转了个弯,走进了“林荫道”。

新布里奇的居民把一条长不过四五百码的大街称为“林荫道”,路两旁排着漂亮的苹果树,枝繁叶茂的树形成一个漂亮的拱门,枝头下,紫色的黄昏不知不觉地来临,远处,地平线上的天空仿佛一幅美妙的图画,晚霞宛如大教堂的蔷薇窗户一样富有诗意。

女孩惊呆了,好像不会说话了似的,只是倚靠在马车上,两只干瘦的小手紧握在胸前,她扬起兴奋的脸,出神地望着那团白色的光辉。直到马车走出林荫道,她依然凝视着那晚霞。女孩依旧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走过了3英里。“你……累了饿了吗?”马修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他只能认为是孩子饿得没了说话的力气,“我们还有1英里就到了。”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她恍惚地看着马修,就像刚才灵魂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卡斯伯特先生,刚才我们走过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啊?”女孩低声问。“那里叫林荫道。”马修沉思了几秒,又补了一句,“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女孩皱起了眉:“不,说它仅仅是漂亮那就大错特错了,不管用什么语言,不管怎么幻想,都不能达到那种美的程度。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世界,它让我得到了心灵的上满足。”女孩把手放到胸前,“我现在这儿非常痛,可是我痛并快乐着,你有过这样的感受吗?”“从来没有过。”“我经常感到痛苦,特别是看到非常美丽的东西。但是,‘林荫道’这个名字配不上刚才那个地方,是吧?叫它‘白色的欢乐之路’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富于幻想的漂亮名字?我要是对什么地方或人的名字不满意,总要自己再另外想出个新名字来。别人把那个地方叫做‘林荫道’,但我叫它‘白色的欢乐之路’。啊!离到家真的只有1英里了吗?我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坐马车是件非常开心的事儿,开心的事情一完,我总会伤感一番,就想着,恐怕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吧。可就要到家了,我就觉得好高兴。我还从来没有过自己真正的家,突然一下子有了个家,心跳就加速,感觉变得不安起来。”

马车翻过丘岗,下面是个弯曲细长像条河的池塘,一座桥横跨池塘,池塘尽头是琥珀色的沙丘,把池塘和深蓝色的海湾隔开。池塘边长满枞树、枫树和李子树,水池上方的沼泽地不时传来青蛙的声音。“那就是‘巴里的池塘’。”马修说。“啊,是吗?嗯……这个名字不好,叫它……‘闪光的小湖’怎么样?一想出一个对应的名字,我就很激动,你有过这样的体验吗?”

马修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嗯,看到从黄瓜地里挖出的白色幼虫,我的心情也很激动,我不喜欢它们的样子。”“你的激动和我的激动不是一个意思,白色幼虫和‘闪光的小湖’有很大联系吗?对了,为什么叫它‘巴里的池塘’呢?”“哦,因为那里住着巴里一家呗。”“巴里家有没有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小女孩?”女孩问。

马修想了一下说:“有个11岁的小姑娘,叫黛安娜。”“哇,多好听的名字啊。”女孩显得兴奋。“嗯,应该是叫黛安娜。”马修顿了一下,“我还是觉得像简、玛丽这类普通一点儿的名字实用。听说是她出生时,赶上学校的老师在她家住宿,请老师给起的。”

女孩无不遗憾地说:“要是我出生的时候也有那位老师在场就好了。”马车过了桥,过了丘岗,拐了一个弯,马修指着前面说:“到家了,那就是绿山墙农舍……”“等等!请别说了!”女孩激动地打断了马修,两手紧紧抓住马修伸出的胳膊,紧闭着眼睛,“让我猜猜,肯定能猜对。”马修把胳膊放下,女孩睁开了眼睛,环视着四周。这时的马车正好走在丘岗的脊背处,太阳已经下山了,在柔和的余晖中,女孩看到了金盏花般的天空下,耸立着教堂高高的尖塔,下面是一块小小的谷地,对面是个广阔而平缓的斜坡,斜坡上是农场。她的目光从一座房子扫向另一座房子,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最左边远离街道的一处房子上,那房子四周环抱着黑乎乎的树林,在茂盛的树丛中,微微发白的房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是那儿吧!”女孩的声音有些激动。

马修高兴地甩了一下缰绳:“对!你猜对了!是不是斯潘塞夫人跟你说得很详细,你才能一下子认出来?”

女孩说:“没有,这是靠我的感觉猜到的。当我看到那房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像自己的家一样熟悉。你看我胳膊,我掐了自己好几下呢,就怕是在做梦。我可是真的感觉到疼了,这下,我终于要到家了。”说完,女孩开始沉默。

这次轮到马修不安了,马修原本希望玛瑞拉告诉她,她热切期待的家并不是接纳她的家。但是体会到女孩这种兴奋的感觉,马修又觉得不忍心。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马车经过林德夫人门前的时候,林德夫人还是看到了这一切。

马上就要到家了,马修开始更加不安,他担心真相大白的时候,那女孩充满希望的目光便会变得黯淡,马修的脑子里瞬间产生一个念头——要留下这个女孩。

马修把女孩抱下马车的时候,周围的白杨树发出轻柔的沙沙声。“树睡着了,在说梦话呢,你听。”女孩的眼神开始闪烁,“多美的梦啊。”然后,她提起装着全部家当的手提包,跟马修走进了房子。第三章玛瑞拉·卡斯伯特的诧异

马修刚开门,玛瑞拉就满心欢喜地迎了上来。可是,当她看到马修身后那个红头发长辫子的女孩时,不由得愣住了。“马修,她……她是谁?那个男孩呢?”“只有这个女孩,我问过车站站长了。即便不是男孩,我也不能把她扔在车站吧。”马修突然想起来,还没有问女孩的名字。“天哪!看你干的好事!”玛瑞拉着急了。

这时,聪明的小姑娘已经明白了他们想要的是个男孩。她走到卡斯伯特兄妹俩面前,说:“你们想要男孩是吧!我早就有不祥的预感了,从来没有谁愿意真正地收留我。”女孩蹲下,把脸埋在臂弯,放声大哭。

马修和玛瑞拉突然没了主意,过了几秒,玛瑞拉硬着头皮说:“别哭了,没必要。”“没必要?”女孩猛地抬起头,“原本想着终于有家了,结果还是空欢喜。你们不是孤儿,又怎么理解我的感受!”

玛瑞拉脸上露出很久没有出现的笑容,说:“好了,不哭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们会让你住在这里的。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擦了擦眼泪:“请叫我……科迪莉娅。”“科迪莉娅?这个是你的名字?”玛瑞拉问。“不,不是我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很优雅。”“不是你的名字?那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呢?”“安妮·雪莉。叫我科迪莉娅好吗?安妮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浪漫。”“什么浪漫不浪漫的,名字叫安妮就叫安妮!”玛瑞拉感觉这个孩子有点儿怪。“我只是喜欢科迪莉娅这个名字嘛,以前我幻想自己叫杰拉尔丁,但是现在更喜欢科迪莉娅。”女孩天真地说。“行了。你能告诉我哪里出错了吗?难不成孤儿院里没有男孩了?”“有男孩啊,可是斯潘塞夫人说你们想要一个11岁左右的女孩。”安妮转向马修,带着不满的情绪,“你当时在车站就该告诉我你们并不想要女孩,这样我就会留在车站了。如果没看到‘白色的欢乐之路’和‘闪光的小湖’,我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她在说什么?”玛瑞拉盯着马修。“这……是我们在路上的谈话。”马修转过身,“我把马牵进来,请准备晚饭吧。”

马修出去后,玛瑞拉继续问安妮:“除了你,斯潘塞夫人还领养了别的孩子吗?”“有一个叫莉莉·琼斯的女孩。莉莉5岁,长得可漂亮了,头发是褐色的……如果我也很漂亮,头发是褐色的,你们会收养我吗?”“不,我们是想领养一个能给马修干活的男孩。把你的帽子和提包拿上,放到正门厅的桌子上吧。”安妮一脸失望,但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3个人开始吃晚饭。安妮只吃了一些面包和苹果酱。“你就吃这么一点儿!”玛瑞拉似乎把吃饱饭看得很重要。“我吃不下!我现在又失望又绝望!当你们绝望的时候,你们能吃得下吗?”“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绝望,没法回答你。”“那你们就不会知道我的感受了。喉咙堵得要命,肚子也是胀的,桌子上的东西都很好吃,但是我一点儿也吃不进去。”“我想,她可能是太累了。”马修之前一直默不作声,“先让她去睡觉吧。”

玛瑞拉想:“安妮睡在哪儿合适呢?厨房的沙发长椅是给原来说要来的男孩准备的,但让安妮睡在那里不太合适。客房也不适宜招待一个漂泊的孤儿,那就只有东边那个房间了。”

玛瑞拉点燃蜡烛,安妮跟在身后,两人走过大厅,安妮顺手把放在桌上的帽子和提包也拎了起来。那间安妮即将住进去的房间似乎比客厅还要干净,玛瑞拉把蜡烛放到一张三角形的三腿儿桌子上,掀开床上的被褥。“有睡衣吧?”玛瑞拉看安妮点了点头,接着说,“快换上吧,过一会儿我来取蜡烛。”

玛瑞拉走后,安妮一边换衣服一边看了看这间屋子。房间里充满了冰冷的气氛,安妮害怕得浑身打战,她换好睡衣后,跳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又猛地扯过被子蒙住脑袋。玛瑞拉确认安妮在房间后,取走了蜡烛,回到厨房,开始清洗餐具。

马修坐在椅子上,点上了烟斗。马修很少抽烟,但有些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想抽上两口,发泄一下自己的感情。玛瑞拉虽然反对马修抽烟,但是这次却装作没有看到。“唉!”玛瑞拉叹了口气,“都是因为咱们没亲自去,结果在让人捎信这里出了差错。总之,明天得有一个人去斯潘塞夫人那里问清楚,这个孩子也得送回孤儿院。”“好吧。”马修皱着眉头,“但是……玛瑞拉,这个孩子挺招人喜欢的。她想留下来,你却要把她送回去……”“马修,你不是想留下她吧?”玛瑞拉反问道。“或许留下来是不是更好呢?”马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觉得她挺有趣。”“不行!她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我要一个可以帮你干活的男孩!”玛瑞拉坚决不同意。“要干活的孩子,我可以雇法国男孩嘛。”马修抽了一口烟,“她可以跟你做伴。”“做伴?找个这么多话的孩子简直就是受罪!”玛瑞拉生气了。“好吧,按你的意思来。”马修语气中带着无奈,他收拾好烟斗,回房睡觉了。玛瑞拉收拾完,带着不满的情绪也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在楼上,靠东山墙的房间里,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带着委屈,流着眼泪,睡着了。第四章安妮在绿山墙农舍的第一天

安妮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她像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来,准备换衣服。突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向窗外望了望,然后想起来:这儿是绿山墙农舍。

安妮心中又矛盾了,她很想留在这里。窗外,是盛开着雪白色花朵的樱桃树,房子两侧分别是苹果园和樱桃园,树下长满鲜花、小草,还有一些蒲公英点缀着。窗下,紫色的花朵簇拥着丁香树,花坛对面一片缓坡伸向山谷,紫苜蓿竞相绽开。山谷里有小河,河边有白桦树。安妮望向“闪光的小湖”,又越过平缓的草原,看见了蓝色的大海。这一切是多美啊!但是,卡斯伯特兄妹想收养的是男孩子,一想到这里,安妮就忍不住掉泪。“衣服穿好了吗?”玛瑞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安妮的身后。“你看窗外多美啊!”安妮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挥动手臂,像是在对外面的世界打招呼。“树木很高大吧?”玛瑞拉说,“还开着很多花,不过……有很多小虫子。”“当然不止是树木了,花也很漂亮,不是吗?还有小河、池塘、草地……太美了,就像是个世外桃源!你不喜欢吗?小河流过的声音不像是欢笑声吗?也许你觉得我就要离开,景色美不美和我没有关系,可是即便我走了,我还是很喜欢这里啊,我还是会想念这里啊!多亏我看到了这些,要不然我连个回忆都没有,这不是很可惜吗?如果你们收养了我,我一辈子都能住在这里该有多好。但是我正在幻想着的这些,总是会被打断,你说我怎么能不心痛呢?”“你就先停止你的幻想吧。”玛瑞拉说,“早饭准备好了,先去洗洗脸,梳梳头,把被子叠好吧。”

安妮做事很麻利,没一会儿就洗好脸,梳好头,可她还是忘了把被子给叠好。她坐到椅子上就开始说:“啊,今天觉得肚子有点儿饿了。没想到昨晚那么悲伤,醒来之后看到了童话般的世界。啊,要是下点儿毛毛细雨是不是会更美呢?今天是个好天气,所以我的心情也出奇的好,但是我的遭遇还是很不幸,是吧?我总是喜欢幻想,可是一旦真正遇到不幸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一个女孩子总是爱唠叨可不好。”

安妮沉默了,没再开口,这反而让玛瑞拉觉得不适应。马修也一起吃早饭,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这样一来,早餐就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

马修一直注意着安妮,她吃饭的时候,眼睛总是看着外面的世界。玛瑞拉看看安妮,又看看马修,她不明白为什么马修要留下这个不能帮他干活的女孩。早饭结束时,安妮才把目光从屋外收回来,并且主动要求洗碗。“你能洗好吗?”玛瑞拉有点儿怀疑。“完全没问题——不过我更擅长照看孩子,我可是很有经验的,要是能有个小孩让我照看就再好不过了。”

玛瑞拉不屑地说:“有你一个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别说再多一个了。马修这次办事真是荒唐极了!”“不!他不是那种人!”安妮突然叫了出来,“他对我很好,我唠叨他也不烦,我说过跟他能相处得很好,我觉得他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两个怪人。”玛瑞拉嘟囔着,“好了,去洗碗吧,用热水洗,一定要擦干净。下午跟我去白沙镇见一下斯潘塞夫人,看看怎么安排你。啊,还有,洗完碗之后把床铺好!”

安妮干活的时候,玛瑞拉就在一旁看着,洗碗比较熟练,但是收拾床铺却不那么利索,玛瑞拉也知道安妮是尽力了。玛瑞拉让她出去玩,午饭回来就行。安妮顿时来了精神,刚要出门却又返回了,脸上的欢喜也一扫而空。“我还是不去了吧。”安妮的口气带着失望,“我要是出去玩了,看到那些美好的东西就一直忘不掉,这对于即将要离开的我太残忍了。我还是留在绿山墙农舍吧,尽管我认为这是我的家,而事实上不是。对了,窗边的那个植物叫什么?”

玛瑞拉看了看安妮指的植物,说:“那是天竺葵。”“不是,我是说你给它起的名字。难道它没有名字吗?那就叫它‘邦妮’,好不好?我喜欢给各种东西起名字,这样听起来比较好。就像你叫它‘天竺葵’一样,它或许会伤心的。你想想,要是别人叫你‘妇女’而不叫你的名字,你是不是也很不舒服呢?东山墙的那个樱花树,雪白雪白的,我就叫它‘白雪皇后’,即便它凋零之后,这个名字也会让你想起来它曾经美丽的时候。”“你这样的孩子,见都没见过。”玛瑞拉嘟囔了一句,赶紧去地窖取土豆了。玛瑞拉边拿土豆边想:“马修说得还真对,这孩子有点儿意思。但我可不会像马修那样,被她迷住。马修还在想着昨晚聊天的内容呢,但是他只会用表情表达,不会把想的都说出来,我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玛瑞拉取好土豆,做好了午饭,把又在幻想的安妮“叫醒”。玛瑞拉在吃饭的时候说:“下午我要用下马车。”马修点了点头,又不安地看了看安妮。玛瑞拉赶紧对马修说:“我要到白沙镇把事情说清楚,安妮要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把安妮送回去。我会先把茶准备好,并准时回来挤牛奶。”

马修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套好马车,把院门打开。马车经过马修身旁时,他似乎对玛瑞拉说又或许是在自言自语:“今天早上,杰里·波特家的孩子来过,我告诉他可能会雇他来干一夏天的活。”

玛瑞拉装作没有听见,生气地扬起皮鞭抽在马的身上,马儿吃痛,狂怒地迈开大步。玛瑞拉回头张望,马修正站在院边,用略带沉思的神情目送她们远去。第五章安妮的身世“啊,我多希望可以旅行啊。”安妮又打开了话匣子,“以我的经验,一旦决定了,心情就会愉快很多。旅行的时候可不能想孤儿院的事情。啊,那野蔷薇盛开得多美啊,如果我是那朵蔷薇该多美啊。本来嘛,蔷薇花的红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了,可我却喜欢粉色,但我又不能穿粉色的衣服,粉色的衣服和红色的头发怎么搭配呢?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人在小时候是红色头发,长大了会变成别的颜色呢?”“没听说过,而且,你的头发将来也不会变颜色。”玛瑞拉觉得安妮说得实在太多,于是连回答她都是冷冷的。“唉,算了,我的幻想总是一个一个地破灭——今天咱们从‘闪光的小湖’前经过吗?”“‘闪光的小湖’?你说的是‘巴里的池塘’吧?不走那里,今天咱们走滨海大道。”“哇!‘滨海大道’,多美的名字!”安妮兴奋了,“那里像它的名字一样美吗?‘白沙镇’这个名字也很美,不过,我更喜欢‘安维利’,就像音乐一样。‘白沙镇’多少也有点儿那个意思,对吧?”“还有5英里呢。你这么爱说话,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呢?”“我?我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还是幻想出来的东西更有意思。”安妮热切地说道。“不是的,我不想听你幻想的,我想听的是你真实的情况,从头说,你在哪儿出生?今年多大?”“我……”安妮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身世。“我出生在新斯科舍的波林布罗克,到今年3月份我就11周岁了。我的父亲叫沃尔特·雪莉,是当地的中学老师,母亲叫巴莎·雪莉,也是老师。你说,我爸妈的名字是不是都挺好听的?要是我爸爸取名叫……比如杰德迪亚,那岂不是太丢人了。”“一个人只要品行端正,叫什么名字都没关系。”玛瑞拉觉得应该给安妮进行一些有益又实用的道德教育。“母亲结婚后就不再教书了,爸爸一个人工作补贴家用。托马斯夫人说他们就像一对长不大的孩子,穷得像教堂里的老鼠,住在一间又窄又小的房子里。我没见过这样的房子,但我却是在那里出生的。托马斯夫人说我又瘦又小,长得还很丑,只是眼睛水汪汪的,还算有点儿神。妈妈说我很漂亮,可是她却在我出生3个月的时候得热病死了。要是妈妈能活到我叫她一声‘妈妈’的时候,她是该有多幸福啊!爸爸在妈妈走后的第四天也离开了我,是和妈妈一样的病。邻居们都不想收留我,说这就是我的命运,最后还是托马斯夫人收留了我。她家很穷,还有一个酒鬼丈夫,我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好孩子,做对事情表扬,做错了就严厉地责备我。”

安妮的鼻子抽搐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托马斯一家搬到了马里斯维尔,一直到8岁,我都是住在他们家,照看他们的比我小的4个孩子。再后来,托马斯先生喝醉了酒,被火车轧死了,托马斯先生的母亲收留了托马斯夫人和他们的孩子,但是不愿意要我。住在上游的哈蒙德夫人看中了我看孩子的用处,就收留了我。哈蒙德先生开了一个小锯木加工厂。”

安妮喘了口气:“哈蒙德夫人有8个孩子,其中3对双胞胎。虽然我很喜欢小婴儿,但连生3对双胞胎也实在太多了点儿。我在哈蒙德夫人家生活了两年,哈蒙德先生去世了,一家子也四分五裂。孩子们被送往亲戚家,哈蒙德夫人自己去了美国。我呢,还是没人要,只好进了孤儿院。在那里住了4个月,直到斯潘塞夫人把我接出来。”

安妮讲完了,叹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很重的包袱似的,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轻松。“你上过学吗?”玛瑞拉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问。“在托马斯夫人家最后一年的时候,我上了几天学,没过多久就去了哈蒙德夫人那里,哈蒙德夫人那里离学校比较远,于是只能放弃上学。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经常看书。我的阅读能力很强,能熟练地背诵很多首诗。你不喜欢那些使你感到心潮起伏的诗歌吗?我只学到第四册课本,但是大一点儿的女孩愿意把书借给我看,我记得第五册里有一首读起来令人颤抖不已的诗歌,叫《波兰的沦陷》。”安妮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托马斯夫人和哈蒙德夫人对你好吗?”玛瑞拉问道。“这个……怎么说呢?”安妮的小脸变成了红色,一脸为难的样子,“唉,这么说吧。其实,她们也都是想让我好,也都是尽量对我温柔一些,可是你也知道,要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们难免心里有些不愉快。托马斯夫人有个酒鬼丈夫,哈蒙德夫人有3对双胞胎,日子过得都不是太顺心。但我一直能理解她们,她们也都很照顾我。”

玛瑞拉没有再问安妮什么,安妮也保持着沉默。玛瑞拉开始有些可怜安妮,她对家的渴望是极其强烈的,她现在的心情玛瑞拉也猜得到。“如果我按照马修的意思,收养她呢?”玛瑞拉开始自己揣摩,“虽然她的话是有点多,但是可以慢慢调教,说话也知道注意礼节,懂得礼貌。”“大海真是太美了!”安妮的话打断了玛瑞拉的思考。从海上吹来的风,温柔又舒服,浪花拍打着岸边的鹅卵石岩滩,海鸥在海面上飞来飞去,阳光照得海面波光粼粼。“我在马里斯维尔的时候,托马斯先生带我们到10英里以外的海边玩了一整天。虽然我得看着孩子,但还是兴奋得不行。这儿比那里还要美,我就曾幻想着自己能像海鸥一样,在海面上空低低地飞翔。啊,请问,前方那个大房子是什么地方?”“那里是柯克先生经营的白沙镇大饭店。夏天的时候是旅游旺季,到时候很多美国人都会来游玩。”玛瑞拉心情变得好起来,可是安妮却降低了声音:“唉,我又在想到了斯潘塞夫人那里的事了。”安妮皱起了眉头,“我觉得一旦到了那里,我所有的希望就全都灰飞烟灭了。”第六章玛瑞拉的决定

斯潘塞夫人的家是白沙镇海边的一所黄色房子,玛瑞拉带着安妮已经到了这里。斯潘塞夫人听到有马车停在她家门口,便出来看看。“啊!亲爱的玛瑞拉!”斯潘塞夫人显得很热情,“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快把马车牵进来吧。啊,安妮,你还好吗?”

安妮憋红了小脸:“还好,谢谢您。”“马车就不牵进去啦。”玛瑞拉说道,“是这样,斯潘塞夫人,我们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马修和我都想领养一个11岁左右的男孩帮他干活,还让罗伯特捎信过来的。”“男孩?玛瑞拉,你确定吗?”斯潘塞夫人疑惑了,“我想一下,罗伯特让他女儿南希给我带话说你们想要个女孩。我应该没记错吧?珍妮,珍妮?南希是不是说玛瑞拉想领养一个女孩?”斯潘塞夫人叫来她的女儿。“是的,南希确实是这样说的。”珍妮认真地回答道。“对不起啊,玛瑞拉。”斯潘塞夫人有些为难,“你看这也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南希这样给我说了之后,我就照做了,还是认真帮你挑选的。南希这个孩子太马虎了!”“啊,不,是我们的责任。”玛瑞拉无奈地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应该亲自来的。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说谁的责任了。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安排一下安妮?能不能送回孤儿院呢?”“这个问题不大。”斯潘塞夫人说道,“我想,还是不送回孤儿院了。彼特·布里埃特夫人还抱怨我没帮她找个女孩来做家务呢。让安妮去她那里不是正好吗?”

玛瑞拉一听,心想:“彼特·布里埃特夫人?听说她一副泼辣的嘴脸,脾气暴躁,还有点儿小气,被她解雇的女孩没一个说她为人好的,家里又有那么多没礼貌、吵吵闹闹的孩子,这要是让安妮去了,安妮还不得天天吃苦?”

玛瑞拉实在不忍心让安妮到这种人家去,她问斯潘塞夫人:“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再谈谈?”

巧合的是,布里埃特夫人从小路过来,斯潘塞夫人把玛瑞拉、安妮和布里埃特夫人都请进屋子。“咱们几个好好谈谈,问题能马上解决,请稍等一下。”斯潘塞夫人转过身,“珍妮,你快去烧壶水,还有,把面包从烤炉里拿出来。”

斯潘塞夫人面带微笑,脸上还有一抹淡淡的红晕,似乎她很有把握将任何事情都圆满解决。“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卡斯伯特小姐。”

安妮紧张地坐在椅子上,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着。她看着这位布里埃特夫人,心想:“难道让我去这个看起来就很刻薄的女人家里去吗?”安妮害怕极了,她似乎幻想到布里埃特夫人折磨她的场景。“布里埃特夫人,是这样的,卡斯伯特小姐想收养个男孩,结果来给我捎信的说成了女孩。现在这个女孩没地方去了,你不是正想要个女孩来帮你处理家务吗?你看看她可不可以呢?”斯潘塞夫人指了指安妮。

布里埃特夫人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安妮。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安妮·雪莉。11岁了。”安妮吓得直往后躲。“11岁了啊,年龄还行,就是有点儿瘦,不过没关系。你要是到了我家,不要求你做个好孩子,但是一定要听话,干活要利索,手脚要麻利,不要总是犯错。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把你带走。家里实在太忙了,你最好还能帮我照看孩子。”布里埃特夫人一开口就提出了很多要求。

玛瑞拉看着安妮,安妮嘴唇开始发抖,脸色苍白。玛瑞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和安妮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看得出来安妮是个听话的孩子,要是把她送到一个无比刻薄的女人家里,整天忙东忙西的,这怎么能让自己安心呢。“啊,这样吧……”玛瑞拉开口了,“我们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其实马修很想收养她。如果没和他商量就做决定,恐怕不好。这样吧,要是明晚我把安妮送回来,就说明我们不想收养她,相反,如果明晚不来的话,那么我们就是收养安妮了。布里埃特夫人,你看这样可以吗?”“这……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布里埃特夫人有些不高兴,“斯潘塞夫人,我这次来是想借你的食谱用一用,没想到先谈起了收养孩子的事。”“啊,你随我来。”说完,斯潘塞夫人便带着布里埃特夫人去厨房找食谱。

谈话的时候,安妮听到玛瑞拉说出的话,眼中顿时又闪烁起希望的光芒。待斯潘塞夫人和布里埃特夫人刚一离开,她一下子扑到玛瑞拉的怀里:“卡斯伯特小姐,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希望留在绿山墙农舍?我是在做梦吗?”安妮的声音很小,她怕这点儿希望又要烟飞云散。“安妮……并不是我说你,你真的要把事实和幻想分开。”玛瑞拉有些生气,“我是说要把你先带回去,但你最终是留在哪里还没有确定。比起我家来,布里埃特夫人似乎更需要你吧。”“我不!要是让我去她那里,还不如把我送回孤儿院呢!”安妮显得有些激动,“那个女人太刻薄了——就像一把锥子!”

玛瑞拉因为安妮的话而感到好笑,但是她觉得安妮应该为这样失礼的话受到批评,她故意板着脸说:“你这样说布里埃特夫人,不觉得有失礼貌吗?回去坐好!表现好一点儿,要不然你今晚就别想回绿山墙农舍!”“你收留我吧,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安妮恳求地说,然后顺从地坐回椅子上。

玛瑞拉向斯潘塞夫人告辞,傍晚就回到了绿山墙农舍。玛瑞拉驾着马车,大老远就看见马修在小路上来回踱步。而当马修看到安妮也一起回来时,他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

马修帮着放好了马车,玛瑞拉就开始挤牛奶,她给马修说了安妮的身世,也说了她和斯潘塞夫人商量的结果。“彼特·布里埃特?哼!我连自己喜欢的狗都不会给她!”马修显得愤愤不平。“我实在不忍心把安妮交给布里埃特夫人,她这么刻薄,安妮还小,在她那里肯定过不好。我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要不我的心肯定承受不了这么多事。虽然留下她很麻烦,但是我还是想尽力做好这件事情。安妮挺可爱的,也是个有用的孩子。”玛瑞拉看向马修,“咱们留下安妮吧。”

马修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他高兴地叫道:“亲爱的玛瑞拉,你终于想通啦!”

玛瑞拉瞥了马修一眼:“或许我不太会教育女孩,但是总比你这个单身汉强。我教育安妮的时候你不能插手!如果我教育她失败了,你再管教也不迟。”“随你怎么管教。”马修还是很兴奋,“只是对她不能宠着,也不要太严厉,温柔点儿,体贴点儿,好好教育。我就在想,她肯定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只要你喜欢她。”“行了,别乱说了。”玛瑞拉拎上桶,准备去牛奶加工房,“今晚不要告诉安妮咱们决定收养她的事,要不她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真没想到咱们会收养一个孤儿,但是既然定下来了,就一步一步走着看吧。至于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后再说吧。”第七章安妮的祷告词

夜晚临睡前,玛瑞拉去房间看安妮,她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又认真:“安妮,昨晚你把脱下的衣服乱扔,这是个坏习惯。记住了,衣服脱下之后就要立刻叠整齐,我不喜欢家里有个邋遢的女孩。”“真的对不起,昨晚我很难过,没有心情做这些整理。今后我一定注意。”安妮有她的解释,“在孤儿院时也有这样的规矩,可我每天都盼望尽早上床,好让我多一些时间躺着尽情幻想,就经常不小心忘记这件事儿。”

玛瑞拉严肃起来:“听着,要住在这里,就不能总是忘记事情。好了,做祷告吧,然后快去睡。”“我从来不做祷告。”安妮直言。“你说什么?你从没有祷告过吗?”玛瑞拉的表情充斥着不可思议,“没有人教过你这孩子吗?安妮,你对上帝有多少了解?”“当然了解啦,上帝是神圣的,他代表着智慧、力量、公正、仁慈和真理,他是无限、永恒的灵魂。”安妮流利地背出。

玛瑞拉的神经这才放松一点儿:“谢天谢地,幸好你还不是一无所知。你是在孤儿院学到的吗?”“是啊,在孤儿院的主日学校。我们背诵了教义的很多内容。我很喜欢那本书呢,里面的一些语句有雄壮的感觉,像管风琴的乐声,还像雄壮的诗歌呢。”“安妮,不要扯远了,祷告是很重要的事。每天晚上不做祷告是不允许的,人家会说你是坏孩子!”“这天生的红头发,就已经会让人家说我是坏孩子!”安妮的小脸突然满是怒容,“托马斯夫人说,我红色的头发是上帝安排的,这就让我不想跟上帝多说什么祷告词了。何况在孤儿院里我要照顾好几对双胞胎,忙到晚上已经累得不行,还要做祷告,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玛瑞拉眉头皱起:“安妮,在这个家里你必须做祷告,没得商量!”

安妮很顺从:“好的。不过我应该说些什么呢?”

玛瑞拉硬着头皮说:“首先,你要跪下。”

安妮双膝着地,抬起头认真地提问:“为什么要跪着祷告呢?如果让我幻想,应该是一个人在无边的原野上,抬头看见一片永恒的蓝天,这就是祷告……行了,我准备好了,到底该说什么呢?”

玛瑞拉更窘迫了,她所能想到的祷告词,诸如“上帝请保佑我入睡”之类,似乎只适合那些母亲怀里的小婴儿。眼前的安妮是个已经长大的女孩,那么让她用自己的语言向上帝祷告吧。“先感谢上帝的恩典,然后说出自己的愿望,谦虚一些,就行了。”“仁慈的主啊……教会的牧师就是这样说的,我也可以这样称呼吧?”安妮低头继续伏在玛瑞拉的膝上,“仁慈的主,感谢你赐予我‘白色的欢乐之路’、‘闪光的小湖’。我要拜托你的愿望太多了,先说两件最重要的吧:一件是请让我能够永远留在绿山墙农舍;还有就是请让我长大后成为一个美人儿。此致,敬爱您的,安妮·雪莉。”

安妮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兴奋地说:“做完了,我的祷告怎么样?如果能让我多考虑一会儿,祷告词会更完美的。”

玛瑞拉的接受能力受到挑战,已经气得发晕。她想这样的祷告简直离奇,并默默发誓明天开始必须正式教她。

玛瑞拉刚要出门,安妮突然叫住她。“啊,对了,我不该说‘敬爱您的’,应该说‘阿门’。还有,祷告是不是该有个结束语之类的?”“我想没有,这没有什么不同的。睡吧,做个好孩子,晚安。”

玛瑞拉气呼呼地回到厨房,冲着马修瞪眼睛:“这孩子真需要好好管教。你相信吗?她居然从来没有做过祷告!明天我就去借一套《天际初开》丛书,等给她做好一套像样的衣服,就送她到主日学校去。”玛瑞拉捶了捶肩膀,“轻松的日子算是过去了,唉,真是够我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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