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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5 08: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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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滴水

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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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心罪

迷心罪试读:

楔子

“沙皮”曾是我的线人,刚认识他时,他还不到十五周岁。那是我上班的第二个年头,刑警队辖区接连发生了二十多起砸车窗盗窃的案件,根据监控视频显示,作案人是一帮小孩子,年纪均不大。在获取了嫌疑人清晰的影像后,我们刑警队组织人员在案件高发地段蹲点,第二天便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

团伙一共五人,清一色的未成年,那时“沙皮”作为老大,也只是刚满十四周岁。按照法律规定,盗窃案件,作案时未满十六周岁,不负刑事责任,也就是说,虽然这起系列案件涉案价值和社会影响都相当地大,但最终的处理结果,只能批评教育之后由家人带回。当晚是我值班,团伙的头目“沙皮”由我亲自审讯。

在软硬兼施地阐述了相关的法条后,沙皮如实供述了自己盗窃的犯罪事实,可能是心里盘算着说完就能回家,他还主动交代了一起我们没有掌握的抢劫案。根据他的供述,我在接警系统中找到了这起案件,经受害人指认,“沙皮”就是当天独自一人持刀抢劫他的犯罪嫌疑人。有了确凿的证据,案件算是板上钉了钉,就在他满心欢喜准备回家时,我却把他押上开往看守所的警车。他直到进入号房才知道,原来抢劫罪年满十四周岁就要坐牢。

这起案件的证据很扎实,但为了保证诉讼顺利,我又提交了现场监控及目击者笔录,当卷宗交给检察院时,已无任何疏漏。

去法院听审是提高办案能力的最好办法,我也有这个习惯。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一起案件要经过公安局、检察院、法院三个部门办理才可以定案,每个部门都要在职责范围内去收集证据,法院开庭时,所有的证据会一一呈现。法庭是培养证据意识的最好学堂,尤其是自己办理的案件,体会得会更加深刻。“沙皮”抢劫一案,我如期坐在了旁听席中,开庭时“沙皮”背对着我,所以他不知道我就坐在他的身后。在法官宣布开庭之后,庭审程序一一进行,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沙皮”在嫌疑人陈述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当时审讯我的那个警官对我刑讯逼供了,否则我不会交代这起案件。”

原本当天可以宣判的案件,就是因为这句话拖到了第二天。我被法院要求提供当天审讯的全程录音录像。好在从我上班那年起,单位的基础设备就相当地完善,审讯“沙皮”的录像我原封未动地保存在电脑上,这也是办案的硬性要求。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谎言不攻自破。宣判当天,我冷冷地看着“沙皮”,从他的脸上我读出了一丝羞愧。

因为“沙皮”未成年,符合依法从轻处罚的情节,原本三年以上的刑期,最终以一年零六个月宣判。审判之后,案件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沙皮”这个人也在我的记忆中逐渐地被冲淡。

2011年7月,我上班的第三个年头,当天我正坐在值班室内吹着空调,刑警队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一个拎着水果的少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我抬头瞧了一眼,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少年摘下棒球帽,露出圆润的光头,他自我介绍道:“哥,我是沙皮。”

他这么一说,我才对上号,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放出来了?”“嗯,出来一个星期了,我前天来过一次,警官说你今天值班,所以我就在家等了三天。”“你是专门来找我的?”我有些不解。“哥,我是专门给你赔不是的。”“沙皮”把一个硕大的西瓜放在了值班室的桌面上。“你这是?”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沙皮”把西瓜放稳,抽出一根烟卷给我点上,他有些忸怩地说道:“当年我宣判的时候,在法庭上说你对我刑讯逼供,这事你还记得吧?”

我嘴角一咧没有说话。“沙皮”见我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和颜悦色,慌忙解释说:“哥,当年是我错了,我们号房里的那几个兔崽子让我这么说的,我真不是诚心的,他们说这样可以判得轻一点,所以我就……”“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摆摆手,打断了他。“哥,这事情我一直搁在心里,不是个滋味,你审讯我的时候对我够照顾的了,我想吃啥你给我买啥,去看守所时还给我塞了两百块钱,还叮嘱号房的管理员多关照关照我,可我还是恩将仇报了。”“沙皮”露出十分懊悔的神色。

我当时也有所触动,慌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能认识到这些,说明你这一年多的牢没有白坐。”

事情既然已经说开,后面的交流就轻松畅快起来。“沙皮”送来的西瓜,我也没有推搡,直接用刀破开分给了值班的同事,剩下的一半,我和“沙皮”一起享用。我和“沙皮”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了近两个小时,最后以“沙皮”的一句“哥,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结束了这次会面。

按照交友之道,“沙皮”的移动号码被我存在了手机通讯录中。

2011年8月15日晚上9点,我们队辖区发生了一起拦路抢劫杀人案,根据视频追踪,嫌疑人跑进了一个叫“湖滨巷”的城中村内。我们在村子周围蹲守了三天,仍没有见嫌疑人的下落。这时专案组推断,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湖滨巷”人,下一步需要秘密地摸排,侧面打听消息。

就在大家都在“八仙过海”之时,我突然想起了“沙皮”,因为他的家就在“湖滨巷”。我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拨通了他的电话,在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我对他说出了此次找他的目的。“沙皮”满口答应,活接得是相当爽快。

我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无心插柳,“沙皮”第二天就给我传来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说家门的堂哥要出门避难,说不定案子就是他干的。在得知情况后,我又让“沙皮”弄来了一张对方的照片,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是通过技术比对,基本可以确定当天晚上抢劫杀人的就是他。在“沙皮”的带领下,我们直接将嫌疑人抓获,他也因此获得了五千元的奖励。

从那之后,“沙皮”简直成了“活线索”。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基本上都跟他有接触,只要办案需要动用到“沙皮”,他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2012年9月,“沙皮”因涉嫌敲诈勒索锒铛入狱。事后听说,凡是要想在沙皮的地盘开KTV、桑拿浴,都要交纳相应的费用,否则就会遭到举报。后来他的“黑爪”更是伸到了正规场所,一些证照齐全的店都成了他敲诈的对象,只要不给钱,就给你搅和得不能安生。很多正规场所被逼无奈,只能联名举报。“沙皮”也因涉嫌敲诈勒索,最终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沙皮”被送进监狱之后,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沙皮”在我面前称兄道弟,到了别家,却换了另外一副嘴脸,而这副嘴脸还隐藏得那么完美。虽然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在我心里却留下了不可治愈的伤疤。

每每闲暇之时,我都在想一个问题:“我们是否真的了解一个你认为熟悉的人。当你选择把自己最私密的东西分享给对方时,你是否真有把握猜对他的心?”

声明:本书中的故事和人物内容纯属虚构,均不真实存在,切勿对号入座,否则后果自负。—·第一章·—未完成的凶杀一

深夜的团结巷,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巷子中段,一杆年久失修的路灯,老态龙钟地立在那里,微风拂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打搅到了周围其他活物的睡眠,草丛中的蛐蛐第一个站出来抗争,“唧唧”地表示不满,贪婪吮吸的苍蝇也跟着发出“嗡嗡”的叫嚣。

漆黑的巷子口,忽然被闪烁的红蓝光芒包围,光亮由远及近朝巷子尾部快速驶去。“吱呀”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惊醒了一切。

那个挂着“刑警大队”牌匾的三层小楼,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渐渐地,门口那条小路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从值班室所有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一晚,已经变得非比寻常。“师父,发生什么事了?”熟睡中的卓米慵懒地举起手机,有气无力地问道。“快回单位,命案!”

卓米被这句话惊得睡意全无,他既紧张又激动:“师父,你说什么?发命案了?”

电话那边的“师父”丝毫没有心思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催促了一声:“暂时别问那么多,赶紧回单位!”便按断了电话。

卓米愣了愣神,要不是手机听筒中还在传来“嘟……嘟……”的长音,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没参加招警考试之前,卓米一直是《今日说法》的忠实观众,一看到节目中紧张刺激的侦破环节,他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可否认,每一位80后男生心里都有一个“警察梦”,卓米也是如此,所以他在公务员考试中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刑警”这一让人肾上腺素激增的岗位。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刚上班没几天的卓米,虽然对“命案”没有丝毫概念,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依然感觉有些寸阴若岁。

卓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滚到木地板上。“哎哟!”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我得抓紧时间!”卓米来不及去关心腿上的瘀伤,咬着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

盛夏的夜晚依旧有一丝凉意,卓米搓了搓手臂上鼓起的鸡皮疙瘩,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拉开车门,坐上后排,对司机说了句“团结巷”,便把身体埋在了黑暗之中。车窗外的街景在路灯的映照下像披上了一层黄纱,有些模糊不清。随着车速加快,稀疏的灯光连成了段段虚线向车后迅速撤去。

在刑警队实习的近三个月里,因为“师父”请假外出,所以卓米没跟上几个像样的案件,而刚刚那一通电话,终于让他的一腔热血等来了“用武之地”。“是仇杀?财杀?还是情杀?会不会是变态杀人?”

与“师父”的通话不到十秒,好奇心无法满足的他,开始漫无目的地猜测,二十分钟的车程对初出茅庐的卓米来说是那么漫长和煎熬。“司机师傅,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卓米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出门做生意,最怕遇到劫道的人,深夜开车的司机,最擅长察言观色。卓米一上车就引起了司机的注意,车越来越逼近深巷,为了防止意外,车速也慢了下来。

卓米的催促声让司机本能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他看清了卓米满是正气的面容。人们都说,面由心生,出租车司机也算是阅人无数,单从长相来看,卓米基本上不可能和坏人画上等号。于是他试探地问道:“小伙子,你是去团结巷哪里?”“刑警队!”说出这三个字时,卓米感觉无比自豪。“哦,原来是刑警队啊!”司机眉头舒展,说着,把右脚踩在了油门上,“那您可坐稳了。”

排气管蹿出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卓米感觉稍有不适,缓缓地摇起车窗回了句:“那麻烦您!”随后,双手抱于胸前,不再说话。

卓米最后一次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半。“到了,小伙子。十五块!”司机按亮了头顶的小夜灯。“二十,不用找了!”卓米推开车门,迫不及待地朝那栋亮如白昼的小楼跑去。

一楼值班室人满为患,日光灯管下飘着一层厚厚的浓烟,所有人都表情肃穆,如临大敌。

卓米站在门口快速了扫了一眼,对站在里侧的一位中年男子挥手示意:“师父!”

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老陈,你的小徒弟来了!”一位肩扛两杠一星的中年男子打趣道。

老陈闻言转过身,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接着又望向卓米,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悦,他招招手:“小米,到这边来!”“哎!”卓米似乎并没注意到老陈脸上的细微变化,美滋滋地挤过人群站在了老陈面前。“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卓米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触及什么敏感话题。“一名男子在东风巷巷口被人杀死了,现在案件性质还不好确定!”老陈简单地一句带过。“会不会是抢劫……”

卓米刚想对案件分析一番,便看见老陈瞪起的双眼,他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邓大队!”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只见一位年近四十,肩扛两杠两星的男子急步走到人群中间,作为刑警大队的一把手,邓大队极为干练地吩咐道:“我已经通知了技术科的人去勘查现场,我们还按照老规矩,两人一组,分为八个调查组,现在立即动身前往案发现场!”

话音刚落,十六个人已经两两离开了值班室,卓米自然跟老陈分到了一组。

刑警队办案,大多都没有开警车的习惯,老陈的座驾是一辆比卓米还大几岁的白色普桑。“小米。”上了车,老陈并没有着急拧动打火钥匙,他叫了声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委屈的徒弟。“怎么了,师父?”卓米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礼貌地抬头看着老陈。“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阻止你说下去吗?”

卓米摇了摇头。“听说过李金柱吗?”老陈似乎拿定卓米会知道这个名号,很有底气地问。“李金柱?难道是……”“对,就是他。”

卓米虽然刚上班不久,但是“李金柱”这个人的传说,可是如雷贯耳。刑警案卷室有个荣誉墙,湾水市多年来颇具影响的大案、要案均有记录,“7·30刘新庄一家七口被灭门案”“2·12南陵路杀人碎尸案”“8·21、8·23、8·28、9·02系列抢劫出租车杀人案”三起为数不多的特重大刑事案件的办案人一栏,均写着“李金柱探案组”的名号。卓米为此还专门打听过“李金柱”是何方神圣,得到的结果有二:第一,李金柱,男,从警三十年,年过半百,绰号“湾水老福”——“湾水市福尔摩斯”的缩写。其不光有敏锐的判断力,还有过人的胆识,因为表现太过突出,被破格提拔至公安部担任要职。第二,李金柱和老陈是“铁把子”,有过命的交情。

卓米回过神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师父,听说您和李金柱前辈很熟?”“我们两个曾是搭档。”“什么?你们是搭档?您是李金柱探案组的成员?”

老陈干笑一声:“什么狗屁探案组,那都是后辈给瞎起的名号。当年探案组就我和他两个人。”“师父,您是说,档案室墙上贴的那些案件您都参与过?”卓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啊……”老陈重重地点点头,接着说,“要不是你师娘身体不好,或许我们俩到现在还是搭档!许久没联系了,听说这家伙干上国际刑警了!”老陈有些伤感地拧了一圈点火钥匙。

汽车发动机如生了锈的发条,发出“嗡……嗡……”的声响,一次,两次,三次,老陈的手有些发酸:“这破车!老毛病又犯了!”他骂道。

卓米坐在副驾驶盯着老陈手上的动作,一声不吭。“知道当一名刑警最忌讳什么吗?”老陈额头青筋暴起,又使劲拧了一把点火钥匙。“嗡……”这次的声音拖得比刚才几次更长一些。

老陈左脚踩动离合器,右脚猛点了几下油门。“轰隆隆!”汽车的前大灯终于亮起。“呼!”老陈擦了一把额头若隐若现的汗珠。

当卓米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随着车身移动时,他很适时机地续上了刚才的话题:“忌讳什么?”“先入为主!”“先入为主?”“对,破案讲究的是证据,不能凭借一面之词便开始揣测案件性质,更何况你连凶杀现场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见。”老陈打了一把方向盘,拐出团结巷驶向朝阳路,“刚才值班室里都是咱们刑警队的老刑侦,别回头让他们笑话我老陈带不好徒弟!”“师父……对不起!”卓米有些羞愧。“你是我的关门弟子,我是准备把你培养成刑侦专家的,所以对你要求严格了些!”“我知道师父是对我好!”

老陈松开右手,拍了拍卓米的肩膀,打开了话匣子:“你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警察队伍的,和专业的警校生还不一样,除了在刑警队实习的这三个月,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安工作,而且不凑巧的是,这三个月我还请假出去了两个多月,有些细节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师父,什么细节?”卓米来了兴趣。“别看咱们市的经济水平在整个湾南省排不上号,但我们这里的破案率绝对是头一名!”老陈侧目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徒弟,“不管是什么案件,证据永远是关键,一起案件发生,咱们只有把所有的关键物证提取完毕,才能分析出案件的性质。拿咱们这起案件来说,你连现场都没去,怎么可以张口就说是抢劫杀人?当然,你的这种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性,但这也仅仅只能是猜测,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虚无缥缈的猜想上,还不如实地去调查来得实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是,师父。”听了这番话,卓米已经完全释然。“不过话又说回来,要真是抢劫杀人,这起案件可能真的不好办!”老陈皱起了眉头。“东风巷位于老城区,别说监控,连一盏像样的路灯都没有,一到晚上到处漆黑一片,一个人影子都找不到,如果真是无预谋的抢劫杀人,受害人和嫌疑人之间没有交集,这样的案件侦办难度确实很大。”“嗯,分析得很到位。”老陈对自己徒弟的这番话很是赞赏。“我就租住在那附近!那里的地理环境我很清楚,所以……”卓米感觉自己的脸蛋有些微热,这是被夸奖的幸福。“呵,你小子还真实诚。”“师父。”卓米有些欲言又止。“嗯?”

车刚好行驶到了十字路口拐弯处,老陈扭脸看了一眼副驾驶方向的后视镜,确定没人后,他拨动了右转向灯,随着转向灯忽明忽暗的闪烁,车内发出滴答的声响。

汽车直行,转向杆跳回了原来的位置。“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想问什么?”“如果真是抢劫杀人,那这起案件该从何下手?”“有老胡他们,就算是抢劫杀人,问题也不是太大。”“老胡?是不是市局技术科的主任胡永?”“对,就是他。别看他比我小七八岁,这家伙就是一个怪胎,不光是他,他带领的那个技术科个个都是,那案件分析的,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技术科的本事我刚到单位就听说了,师父,你是说他们今天晚上也会去?”卓米此刻的心情仿佛粉丝要见到心仪已久的偶像。“他们当然要去,我们市的命案都是他们出现场,而且他们经手的案件,基本上没有不告破的,真是不服不行啊!”“好厉害!”

老陈话锋一转:“他们组那个负责痕迹检验的皮克好像就比你大两岁。”“啊?”卓米张开的嘴巴能塞得下一个拳头。“所以,你要更加努力,知道吗?”

面对老陈的旁敲侧击,卓米使劲点了点头。二

师徒俩赶到时,东风巷口到处闪烁着红蓝相交的警灯,一辆写着“刑事现场勘查”字样的江淮依维柯停在巷口的正西边,车顶一排LED灯把整个巷子照得如同白昼。

东风巷呈东西走向,北临淮阳河大坝,向东是一条死胡同,西临一条南北走向的双向两车道,取名为东风大道。东风大道北端贯穿河坝涵洞通向渡口,南端连接东西走向的淮滨路。因为地处老城区,所以居住人口并不密集。以至于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现场竟然没有一人围观,冷清度可见一斑。“师父,里面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就是胡主任他们?”卓米伸长了脖子朝警戒圈内望去。“对!”老陈心不在焉地四处观望。“看起来好专业啊!”发生命案,除了负责勘查现场的技术员能第一时间进入案发现场以外,其他人只能在警戒圈外维持秩序,连刑警队长也不例外,目前还未转正的卓米更是没有资格踏进警戒圈半步。“那个就是皮克吧?”卓米盯着圈内那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痕迹检验员,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样啊?”卓米的视线慢慢从他身上挪开,微微低下头,有些自卑。“走,去听听报案人怎么说。”卓米的身体被一阵巨大牵引力拽得失去了重心,缓过神来的他,渐渐跟上了老陈的步子。

一位三十多岁的侦查员此时正坐在路边的石桌旁,他手持一张二代身份证记录着相关信息。“陈老,你来啦!”侦查员看见老陈慌忙起身,客气地说。“小刘,你忙你的!我带小米过来学习学习。”老陈对他向下压了压右手,示意他不要再起身。“哎!”小刘没有过多寒暄,接着又坐回了石礅上,和他面对面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

从她身上穿着的睡衣看,她可能是刚睡醒。

卓米瞥了一眼身份证的姓名栏——“李娟”。卓米的目光又回到了女子身上,他这才注意到李娟的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此时的湾水市正值三伏天,她很显然不是因为寒冷才战栗,从她空洞无助的眼睛里透出的更多是恐惧和惊吓。“说一说整个的案发经过。”小刘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李娟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盯着远处发呆。

小刘看对方没有反应,把身份证按在桌面上,使劲推到李娟面前说了句:“请收好。”“给她一点时间。”小刘刚想开口接着问,老陈打断了他。“可是邓大队那边还等着这份报案笔录。”小刘有些为难。

老陈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冲卓米使了个眼色,接着把小刘支到一边小声说道:“现在技术科的人没出来,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案件的性质,如果这起案件真是抢劫杀人,以案发现场的条件来看,破案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因此报案人的笔录就显得尤为重要。”“您说得对。”小刘认可地点了点头。“你有没有注意报案人李娟的眼神?”老陈侧目。

小刘顺着老陈的目光,偷偷瞄了一眼,很显然,他还没闹明白老陈想表达的意思。

老陈接着提示:“你有没有发现她的目光有些木讷?”

听老陈这么一说,小刘再次瞥了李娟一眼,其实他还是没看出对方的眼神中藏有什么猫腻,但是老陈是他们队里公认的刑侦老前辈,既然老陈说有,那他也只能跟着回了句:“嗯……有!”

老陈继续解释:“这分明是心不在焉的表现,你喊她,她不搭理你,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大脑在回忆某件事情。”“某件事情?”“咱们来分析一下。”老陈的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如果李娟只是途经案发现场,无意间发现死者,那她只可能是被吓到,而正常人受到惊吓一定是大喊大叫,浑身颤抖,或是说话结结巴巴,或是短时间内语无伦次,但情绪很快就会稳定。而李娟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分明不符合这个特征,我怀疑她可能目击了凶手杀人的经过。目光呆滞,是思考的表现,她现在或许正努力回忆案发时的场景,所以,我们要给她时间,说不定李娟能给案件侦办指出一条捷径。”

听完老陈的分析,小刘很崇拜地瞅了他一眼。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听力异于常人的卓米,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和师父出来办案,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平时闷不作声的师父,思维竟然如此缜密。

老陈掏出那个跟了他很多年的诺基亚,按亮了手机屏:“现在是凌晨四点,胡主任他们是几点进去的?”“刚进去不久,最多十五分钟。”“那时间还早。”老陈把手机重新揣回裤子口袋,“我建议把李娟带回单位慢慢引导,这里毕竟是案发现场,不利于问话。”

按理说,小刘和老陈并不是一个探组,相互之间分工也有所不同,但刚才听老陈这么一分析,报案人李娟绝对是个关键人物,如果老陈不在,他心里还是没有底,所以为了能找到“突破口”,抱住老陈的大腿绝对是上上之选,于是小刘试探性地问了句:“陈老,要不咱们一起?”“行,我正好带着小米。”“好嘞,那咱们就去最近的派出所,找一间询问室。”看老陈答应得如此爽快,小刘也吃了一颗定心丸。“没问题,抓紧点时间,我们这组还有其他活。”“得嘞。”小刘应了声,把警车开到跟前,众人上车之后,小刘双脚不停地在“离合”与“油门”之间切换,穿过四个十字路口,警车停在了一座刷着蓝白油漆的院子门前。院子坐北朝南,中间围着一栋三层小楼,小楼一层的值班室透着灯光,屋内人影攒动,丝毫没有睡意。“嘀……”小刘按了几下车喇叭。

值班室的带班民警闻声探出头来,一看是警车,民警按动了手中的遥控器。

嵌在院墙内的推拉电子门缓缓地朝一边挪动。电子门刚露出差不多一车的宽度,小刘便一脚油门冲进了院子。

几人走下车,值班室的民警也都鱼贯而出。“老陈、小刘,是你们啊!”院子里,除了卓米和李娟,其他人相互之间都十分熟络。“命案怎么样了?”和老陈差不多年纪的值班民警快步走到几人面前。“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老陈从口袋中掏出烟,分发给众人。“师父,我不抽烟。”卓米把递到自己面前的烟挡了回去。“笑话,刑警哪有不抽烟的!熬夜就指着它提神呢!接着!”老陈又把烟塞到了卓米手中。“师父我……”“点上!”老陈点着打火机,送到了卓米面前。

卓米有些为难,但并没有扫老陈的面子,他三根手指捏住烟头对准火苗,接着弓起身子猛吸了一口。“咳咳咳——”辛辣的烟草呛得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他是?”值班民警瞄了一眼卓米身上那一个拐的实习生肩章。“今年新招的,我的关门弟子,小米。”“各位前辈好。”卓米抹了一把被呛出来的眼泪,礼貌地打着招呼。“跟了老陈可是你小子的福气,以后要好好学。”值班民警打趣道。“滚球,我的徒弟还用得着你来教训,在警校时哪学期垫底的不是你?”“你个老东西,当着晚辈,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值班民警开始埋怨老陈不分场合。“甭扯那没用的,赶紧给我们腾一间询问室,好茶好水伺候着,我们要做询问笔录。”“借地方还那么嚣张。”“嘿,谁让我是你师兄呢!”老陈理直气壮。“得,看在命案时间紧、任务重的份儿上,我也不跟你争,等案件破了,咱们酒桌上磕。”“醉仙楼,我等你。”“就这么说定了。”值班民警从腰间掏出钥匙,“左手第一间,VIP询问室,不用我带路了吧?”

老陈笑眯眯地把钥匙从他手中接过:“都来八百回了,你把四杯铁观音准备好,其他的就甭问了。”说完,老陈领着卓米等人朝办案区走去。

值班民警笑骂:“你个老陈,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三

询问室呈南北走向,四周墙壁都嵌上了厚厚的蓝色软包,“公正执法”四个红色大字挂在房间正北方。一张询问桌,一台连着打印机的电脑,三把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便是屋内所有的摆设。这是严格按照“两名民警询问一人”的标准配备的。

四个人,三把椅子,这种局面多少有些尴尬。“师父,你和刘哥坐,我站着就行。”卓米把报案人李娟领到座位上之后老实地站在了一旁。

由于案件比较紧急,老陈和小刘也没有过多客套,很快坐在了询问桌前的椅子上。

小刘按动了电脑主机上的开关键。

当XP系统正在读条载入时,小刘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为了节省时间,他用肩膀把手机夹在耳边,双手则翻动面前厚厚的黑色笔记本,电话接通后,他问道:“喂,什么事?”

……“对,报案人我在问,没在现场,我把她带到新淮派出所了。走访?我这儿走不开啊。得,我打电话跟邓大队解释。”“怎么了?”老陈见小刘把手机重新装回口袋,问道。“邓大队安排我们这一组去走访,报案人的材料还没问完,哪有空去?”“小米,你是想去走访还是想在这里询问报案人?”

卓米瞅了一眼报案人,慢吞吞地说:“都行。”“要不这样,小刘。”“陈老,您说。”“李娟的询问笔录我们来问,你去邓大队那儿报到。”“哎呀,那是最好不过,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求之不得。”“你去忙吧。”“哎!笔录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来接您。”“得嘞!”老陈应了一声。

小刘连忙夹起笔记本便朝门外走去,生怕老陈反悔似的。

见小刘已经走远,老陈拍了拍身边的皮椅:“来吧,小米,坐。”“嗯,师父。”卓米乐滋滋地把板凳朝老陈的方向拉了拉。“你小子,下次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嘿嘿!知道了,师父。”“别傻笑了,言归正传。”老陈迅速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接着侧头对卓米说,“我来询问,你打字记录。”“好的,师父。”

见卓米已经打开笔录软件,老陈抬头看了看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报案人。此时的李娟虽然还有些瑟瑟发抖,但此刻远离凶杀现场,她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丝血色。老陈抓住时机,趁热打铁:“根据110接警平台的信息显示,你是凌晨两点五十分报的案?”“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也许是因为老陈慈眉善目,给人一种亲切感,李娟的情绪已经平稳很多。“能不能麻烦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老陈十分客气的口吻,让李娟有种聊家常的感觉,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平时有打夜场麻将的习惯,记得麻将散场已经是凌晨两点,我迷迷糊糊地从麻将馆走回家,等我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时,听见窗外有人在说话。当时已是深夜,我已经困得不得了,就想安安稳稳睡个觉,可窗外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男人还是女人?”老陈瞅准时机开始针对细节提问,这也是询问的关键所在。人脑都是选择性记忆,一旦让李娟重复完整个经过,再想对之前的细节进行提问,十有八九都是白问。这就好比去饭店吃饭,每吃一道菜,让你点评一次,很多人都能说个七七八八,但如果让你吃完一桌菜,再让你点评第一道菜是什么滋味,除非是资深美食家,否则一般人绝对语塞。虽然这只是询问中的细节,但它绝对是衡量一名刑警办案能力的一个重要标准。毕竟不是谁都能准确地把握询问的节奏点,但这对老陈来说绝非难事。

听了老陈的询问,李娟开始仔细回忆当时的片段,几分钟后,她很确定地回道:“听声音是两个人。”“男人女人?”“两个男人。”“确定?”“嗯。”“青年,中年,老年?”“听声音,年纪不大,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两个人说的什么?”“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楚。”李娟面露为难,双手已经把太阳穴按出了红印。

老陈没有气馁,开始循循善诱:“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一定要成句,一个字、一个词都行,你应该可以回忆起来。”

李娟的眉头微微隆起:“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生怕自己听错了或者神经错乱,我不敢确定我听到的对不对。”

老陈眼中射出精芒,他“哦”了一声,接着压低声音对李娟道:“不管对不对,先说来听听。”

李娟双眼斜视右下方,轻轻地点点头,道:“想来想去我只能回忆起来他们在说‘面筋两包’‘告发’什么的。别的我就不清楚了。”“面筋?告发?你确定没听错?”“对方在说这两个词的时候声音很大,我应该没有听错。”李娟实话实说。“接着发生了什么?”老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这里面又涉及另外一个询问技巧。众所周知,人的思维还具有发散性,如果在某个问题上太过纠缠,往往只能适得其反。举个例子,比如在纸上写一个最常用的汉字,你瞟一眼,或许想都不想就能认出,但如果让你仔细观察一个小时,接着再问你这是什么字,很多人都会惊奇地发现,这个对自己来说很熟悉的汉字,突然变得相当陌生。关键问题的询问,就像是用铅笔绘画,如果在某个点上强迫报案人去回忆,那只能越描越黑,有经验的刑警往往坚信一点,被询问人的第一感觉或许就是客观事实。

老陈恰到好处的打断,让李娟又进入了第二段回忆:“我回家时都已经凌晨两点,早就困得不行了,可窗户外面的声音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我本想朝着窗户骂上两句,可担心对方是周围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这里本来就没几个人住,万一骂得难听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怪难为情的。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和和气气把人劝走最为妥当,打定主意后,我拿起手电筒就朝屋外走去。”说到这里,李娟和老陈的对话已经像是好朋友拉家常那般随意,见老陈没有打断的意思,李娟接着说,“我记得当时我披了件外套,刚拐出大门,就看见一个黑影从我面前跑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跑远,我当时还在想,会不会是趴在我窗户边说话的其中一个,心想着人都走了,我终于能安安稳稳睡一觉了。我正准备回屋,转而一想,万一搞错了我岂不是还要出来一趟?犹豫片刻之后,我还是走进了屋外的巷子。”

言毕,李娟面露痛苦之色:“刚站到东风巷口,就有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为了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按亮了手电筒四处寻望,可越往巷子里走,血腥味越浓,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走了没多久,我的脚好像踩到了软物,低头一看,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脖子已经被划开,血流了一地。我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老陈很平静地听完,接着开口问道:“你能否确定,在你窗外交谈的两个人就是这两个人?”

李娟使劲地点点头:“可以确定,那男的就死在我窗户底下,当晚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

老陈在笔记本写上“两男”,并重重地画了一个圈,随后继续问:“这两人有没有发生争吵,或者其中一方大声喊叫?”

李娟摇摇头:“他们两人只是在窗户前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没有争吵。”“从你面前跑过去那个人长什么样?”“脸没看清,身高该有一米八,很瘦。”“别的还有没有?”“没了,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

老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思了几分钟后,他再次开口:“行,那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再联系你。”“警官……”李娟身体半蹲,面露为难。“怎么了?”“你说这个杀人犯会不会报复我?我天天都打麻将到很晚才回家,这要是……”“放心吧,案件不破,你家附近天天都会有警察,有我们在,你放心打麻将就是。”“哎,这我就放心了!”李娟如释重负。

老陈从派出所叫了一辆警车,叮嘱把李娟安全送回家后,接着又折回了询问室。此时卓米已经把刚才的询问笔录整齐地码放好,放在了老陈的位置正中。

李娟的问话笔录卓米已经来回阅读了好几遍,但依旧没有看出一点头绪,他偷偷瞅了一眼眉头舒展的老陈,开口问道:“师父,这份笔录,您怎么看?”“熟人作案。”老陈直接给案件下了定论。“什么?熟人作案?师父,您从哪里看出来的?”卓米感到不可思议,接连抛出了三个问题。

老陈指了指桌面上的询问笔录:“抢劫杀人,属临时起意案件,一方必有言语威胁,这起案件没有,这是其一。其二,双方有过交谈,且没有争吵,根据报案人李娟提供的只言片语推断,死者应该是有某件事情要告发嫌疑人,引发了嫌疑人的杀人行为。只有知道隐情才存在告发一说,所以嫌疑人和死者之间不光熟悉,而且关系可能还不一般。”

卓米恍然大悟,见老陈分析得句句在理,他又问道:“师父,那李娟笔录中说的‘面筋’是什么?”

老陈眉头紧锁,在屋中来回踱步,思来想去之后,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丝讯号,但又不敢肯定,于是他只能老实回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李娟听错了也说不定。”

连老陈都不知道,卓米自然过渡到了下一个话题:“如果是熟人作案,那侦办起来的难度就小多了,只要围绕死者的关系圈去调查就一定能找到嫌疑人。”“等技术科勘查完现场,掌握的所有证据材料都会汇总,也许还有更便捷的途径也说不定。”“嗯,希望如此。”四“师父,已经一整天了,怎么还没有结果?”卓米从刑警队休息室的单人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我们在等技术科的勘查结果出来,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不行你再躺一会儿?”老陈坐在隔壁床上点了一支烟,眼睛无神地望向窗外。“师父,你都一夜没合眼了,你是不是在担心师娘?”“连你小子都看出来啦?”老陈有些忧伤,“这些年,我最怕的就是发生命案。”“是不是因为命案期间没办法回家陪师娘?”“是啊。”老陈长叹一声,“你师娘现在是尿毒症晚期,还在等肾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相信你来单位时也听说了。”“嗯,听说了,师父你也别太……师娘会好的……”卓米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憋了半天只说了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反正年纪也大了,就算是……也不算亏……”老陈抹了一把眼角。“师父我……”“行啦,师父没事。”“会议室,开会!”两人正在交谈,门外忽然有人喊道。“看来技术科有结果了,咱们抓紧时间上楼,听听怎么说。”老陈赶忙掀开被子,三两下穿戴整齐,“小米,快点。”说完,他便一路小跑上楼。

卓米赶到时,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已经围得满满当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交织在了技术科的几人身上。早年,为了坚决杜绝冤假错案的发生,国家多次对《刑法》《刑事诉讼法》进行修正,把“讲证据、不轻信口供”的原则,灌输到每一位办案的民警。而作为第一时间接触物证的技术科,在案件侦办前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这第一次专案会,往往都是技术科的主场。

卓米搬了一个塑料板凳贴着老陈的身边坐下。“下次记得动作快点。”老陈小声叮嘱道。“对不起,师父,我下次注意。”卓米说完便着急忙慌地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老陈一把将卓米手中刚打开的笔记本给合上:“你只管听,不要记。”“为什么?您不是说要学习别人的办案经验吗?”

老陈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你要动的是脑子,不是笔。会议记录是内勤文职的活。”“哦,知道了,师父。”卓米把刚拔出的笔尖重新插入笔帽。“大家都安静一下。”邓大队的一句话消除了会议室内的杂音,见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邓大队对技术科的胡主任道,“咱们开始吧。”

胡主任礼貌性地点点头,接着他对身边的肩扛一杠两星的青年男子说道:“皮克,先从你的痕迹检验开始。”“唰!”卓米的目光迅速聚焦在了一位帅气的年轻人身上,看着他一丝不苟、身经百战的气场,卓米有说不出的羡慕,甚至还有些许的嫉妒。“现场是在室外,排除干扰鞋印,我可以确定这种鞋印为嫌疑人所留。”话音一落,一张印着“耐克”字样的运动鞋底照片打在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上,皮克继续介绍物证,“现场地面为灰土路面,我在现场提取了大量的成趟足迹,通过鞋印的大小和步幅特征分析嫌疑人为男性,身高1.8米左右,身材较瘦。嫌疑人步态凌乱,步角外展,案发当晚他可能处于醉酒状态,且他走路有明显的外八字。”“太神了吧?身高跟报案人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坐在墙角的卓米听到这里肃然起敬。“还有没有?”胡主任继续发问。

皮克“嗯”了一声,点头继续回答:“我在墙面上提取到了多条新鲜的线条状痕迹,根据测量,这是匕首所留。通过比对显微镜观察,痕迹底有明显波浪条纹,所以嫌疑人使用的杀人工具应该为特种军用匕首,痕迹检验方面,目前就这么多。”“好,方允,你来讲讲理、化、生物检验方面。”胡主任按照技术科的座位次序,点了左手边第二位中年男子。他叫方允,中国刑警学院的高才生,四十多岁,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酒瓶底眼镜,听到胡主任点名,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片开口说道:“直接说重点,我在死者指甲缝隙里提取到了少许的皮肤组织,并检测出了DNA,根据皮克所说,嫌疑人有可能是处于醉酒状态,所以我怀疑死者和嫌疑人有过接触,死者指甲缝中的DNA基本可以推断是嫌疑人所留。”“嗯,接着说。”胡主任示意。“除此之外,我在案发现场墙面露出的铁钉上提取到了少量的纤维,纤维不属于死者身上的衣物,怀疑为嫌疑人所留,通过分析纤维成分,我得知嫌疑人下身所穿衣物可能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且裤子的面料较为高档,应该是品牌,预估算,价值在一千元左右,再结合小龙提取的耐克鞋印,可以判断嫌疑人的经济条件应该不错。”“还有没有?”“没了。”“这样,我来插一句。”胡主任接过了话茬,“尸体解剖证实,死者为颈动脉锐器伤,一刀毙命。我从死者身上翻出了一张身份证以及少量现金。身份证上显示,死者名叫吴思浩,男,二十七岁,本市城区人,其他的还没有时间去核查。”“嗯,这个交给我们刑警队。”邓大队开口接了一句。

胡主任点了点头,从笔记本中抽出一张打印着死者信息的A4纸,递了过去。

邓大队双手接过,简单记录后,转给了坐在他身边的刑警中队长。“接下来,我来说说案件的性质。”“嗯,胡主任你说。”“刚才通过分析,我们得知了这些信息,嫌疑人生活水平较高,在杀人的过程中并没有侵财,所以我排除了抢劫杀人的可能性。案发现场为老城区,夜晚人迹稀少,且现场距离死者的居住地有十几公里的距离,如果不是相约,不可能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出现在那里,这也就排除了偶遇杀人的可能。”

卓米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这案情分析简直太精彩了。”他的内心早已激动不已。“通过对现场细致的勘查,我们推测,这是一起熟人作案,嫌疑人应该是死者生活圈内的人,且关系不一般。”“他们没有见过报案人,竟然能分析得一模一样,真是太厉害了!”卓米用敬畏和崇拜的眼神盯着技术科的每一个人。“我这边就说完了,李元,你说说监控的情况。”

胡主任口中的李元,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刑事照相系,在技术科主要负责视频分析和图像处理工作,他的专业就是处理各种视频。听见胡主任点名,早就跃跃欲试的他开口说道:“根据方允对嫌疑人衣着的刻画,我调取了案发现场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经过细致的分析,大半夜下身穿着牛仔裤的就只有这个人。”说着,李元从自己的笔记本中拿出一张监控录像截图递给了邓大队。“面部轮廓这么清楚!”“我对截图稍微做了点处理,还行吧。”“有了嫌疑人面部照片,知道了DNA身份信息,又推断出嫌疑人为死者生活圈中的人,这不就能直接按图索骥了吗?难怪师父说要等着技术科的分析结果。”卓米转头看了一眼好像早已洞察一切的老陈。

关键物证调查完毕,剩下的便是根据线索确定侦查方向,待技术科的几个人起身离开时,刑警队的侦查员又重新坐在了一起。“王中队!”邓大队喊道。“在。”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应声。“案件发生在你们辖区,侦办主力以你们中队为主。”“明白!”“咱们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是全面调查死者吴思浩的关系网,我们还按照惯例,两两一组,分为八个组,其中调查小组四个,从死者的亲戚网、朋友网、恋情网以及生活工作网下手调查,另外四个组为抓捕组,原则上要保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反馈,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十点钟准时召开案件调度会,汇报一天的调查情况,如果有紧急情况需要推进的,我再临时从其他刑警中队抽调人手,有没有问题?”“没有。”“那好,对表。”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掏出了计时工具。“现在是十四时三十分,二十二时我们准时在这里集合。”“明白!”

分工完毕,邓大队起身先行离开,室内只留下刑警队中队的侦查员。“头儿,我们这组负责调查死者的亲戚网。”会议室内有人自告奋勇。

王中队循声抬头望了一眼:“亲戚网留给老陈他们组,你负责朋友网的调查。”“老陈,卓米。”“在呢。”“你们先去吧。”“好!”

师徒两人领命离开了会议室。“师父,刚才……”卓米想问又不敢问。“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人会主动要求调查死者的亲戚网?”“嗯。”“这起案件嫌疑人和死者都是年轻人,相互为亲戚的可能性比较小,可以说调查亲戚网是最轻松的,只不过有些人想偷懒而已。”“原来是这样……”“你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师父,你怎么知道?”“说出来听听。”“王中队干吗要选我们去调查……”“你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我平时又需要照顾你师娘,可以说我们这一组的综合实力最弱,所以王中队才会有此安排。”“哦……”“你也不用太失望,案件目前已经逐渐明朗了,剩下的调查工作不外乎就是走走问问,都是一些常规工作,没有什么大学问,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老陈溺爱地摸了摸卓米的头,“你想快速成长起来,好能替我这个老骨头挑大梁是不是?”“师父不老。”卓米并没有反驳。“记住,刑侦工作切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还需要稳扎稳打,慢慢来。”“知道了师父。”“嗯,这就对了。”“师父,咱们现在去哪里?”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那辆老爷车前。

老陈翻开笔记本:“按照程序,法医在解剖前已经把吴思浩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家里人,从解剖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估计死者家人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些,我们先从死者父母那儿开始吧。”五

兰苑小区是湾水市最早建立的成规模的住宅小区之一,它就像一台摄像机,记录着整个湾水市的时代变迁,皲裂的墙皮标志着它已经褪去了以往的光环,曾经的富人聚集地早已时过境迁,如今的这里,成了小商小贩的天堂。“我们应该到了。”老陈核对了一下手中的户籍信息,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年头的建筑物。“死者的父母住在哪栋楼呢?”卓米把头伸出窗外,漫无目的地瞅了瞅。“我以前在这里抓过毒贩,地形还算熟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拐个弯上二楼应该就是。”老陈坐在驾驶室,朝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比画了一下。“师父,你看前面那群人!”

老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披麻戴孝,估计是死者的亲属,这就更错不了了。”“可是这儿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调查?”“这起案件是亲戚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咱们只要照例给死者的父母做份问话笔录,再把嫌疑人的相片给他们看看,基本就可以结束了。”“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老陈把车停在小区的绿化带旁,师徒两人沿着那条沾满泥垢的小路步行了几分钟,空气中刺鼻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被风卷起的炮仗纸贴着两人的脸颊飞过。“师父,灵堂!”卓米站在十几米开外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灵堂怎么了?走啊!”老陈轻轻推了一把有些惊慌的卓米,径直走进了那间摆放着吴思浩黑白照片的雨棚。“请节哀,我们是刑警队的,这是我们的警民联系卡!”为了调查方便,师徒二人都没有穿警服,一张张印着自己职务和联系方式的卡片正好可以证明老陈的身份。

很快,死者的家人全部围了过来。“警官,凶手抓到没有?”人群中不知谁问了这么一句。“暂时……暂时……还没有……”老陈有些为难,但还是回答了实情。“警官,您一定要为我的儿子申冤啊!”一位中年妇女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哀求。“我给你们磕头了,给你们磕头了!”另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也跟着跪了下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小米,快过来帮忙。”老陈慌忙丢掉手中的皮包,伸手试图将两人托起。“叔叔,阿姨,您快起来,我们已经知道凶手长什么样了。”“真的?”“真的,你们看,这是监控截图。”卓米拿出照片之前,曾和老陈有过眼神的交流,他见老陈没有反驳,这才鼓足勇气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出了这个举动。

照片落在了吴浩然母亲的手中,周围所有奔丧的亲朋都围了过来。“有认识的吗?”卓米又抽了几张分发下去。

人群中没有一人应答。“你们真的都不认识?”

摇头的人越来越多。“看来师父说得没错,果真不是死者的亲戚干的。”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卓米还是有些失落,他转头看了一眼老陈。“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死者的父母做一份问话笔录,简单询问一下吴思浩的情况就行。”“嗯!”卓米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公文包。“叔叔、阿姨,我们能进屋里说吗?”卓米很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围观的人群主动闪开了一条通道。

烟瘾上来的老陈没有跟进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掏出了烟盒,就在他伸手去掏火机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怎么是固定电话号码?”老陈叼着烟盯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的数字思索,“是谁打来的?”

当数字变成“未接来电”之后,老陈的手机紧接着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看来不是打错电话了。老陈把那根没来得及点燃的烟夹在指间,按动了接听键:“喂,是哪位啊?”“我知道凶手是谁。”

是女人的声音。老陈浑身一紧,赶忙闪进一个无人的角落,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你说什么?”“我说我知道凶手是谁。”对方重复了一遍。“当真?”“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关于凶手的一个秘密!”“秘密?”“对,一个足以让他丧命的秘密!”“好,那你说说看。”老陈飞快地把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这是他职业的本能。“小区门口杂货铺后面有个巷子,我在那儿等你。”

这个人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居住的小区?老陈挂了电话暗自思索。来死者家中,是我临时的想法,除了小米,不会有人知道。而且我们都穿着便装,从外表看,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警察。

那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这个人应该是在我发警民联系卡时看到了我的号码。老陈把手机握在手中,开始扫视周围的每一个人,他努力思索着有谁曾提前离开过这里,但人来人往那么多,老陈哪里能分清?

她混在人群之中,那她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整件事情太过蹊跷,老陈习惯性地摸了摸隐藏在腰间的那把压满膛的六四式手枪,在关键时刻,只有触摸它才能让老陈觉得安心。

就算前方是天罗地网,老陈依然决定亲自一探究竟。

杂货铺后面的巷子距离灵堂没多远,最多一支烟的工夫,他站在了巷子的进口处,说是巷子,其实只是杂货店和楼宇之间的空隙,最多只能容得下一人经过,地面上堆了厚厚一层生活垃圾,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多年刑警生活的磨炼,让老陈没有停下脚步,走着走着,视野逐渐开阔,突然,他停在那里:是死胡同!

老陈快速把手按在了腰间。“陈警官!”有人在背后喊了他的名字。

老陈刚想转过身去,只听对方严声厉词地喊道:“不要回头,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老陈闻言,僵在原地,他的大脑在飞速思索多年来仇家的名号,在确定自己目前的处境还算安全后,老陈开了口:“举报者通常都会寻求自保,这也情有可原,行,你说吧!”“谢谢!”对方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凶手是谁?秘密是什么?”老陈最关心这两个问题。“凶手是吴思浩最好的兄弟谭子明,就是你们照片上的那个人,他有两个落脚点。”“在哪里?”

对方没有着急回答,接着说道:“谭子明表面上跟着自己的父亲做地产生意,其实私底下他还干着贩卖毒品的勾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秘密?”“对。”“多大的量?”“很大!”“你怎么知道?”“他现在的一个住处里就藏有两公斤未脱手的海洛因,我这儿有毒品的照片,照片和地址我会放在地上,至于是真是假,你们一调查便知。”“有多少人可以证实?”“吴思浩已经死了,知道这件事的只剩下我一个。”“你的目的?”“让谭子明血债血偿,我要让他死。”

说完,巷子中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六

老陈搭在腰间的右手缓缓放下,他整了整被撩起的衣角,转过身,一个牛皮纸信封刚好在脚下。

老陈弯腰捡起,右手按住了信封的两个边缘,封口处被捏成了椭圆。

朝信封内望去,一张模糊的照片外加一张信纸,便是里面的全部内容。

信纸被打开,几十个工整的楷体字写在纸上。

老陈扫了一眼夸赞道:“字倒是写得不错。”

虽然那人提供了详细的信息,但真假难辨,接下来还有很烦琐的调查工作,老陈是一名元老级侦查员,所以他并没有对纸上的内容表现出多么浓厚的兴趣。

刚才那支未来得及点燃的烟被老陈重新叼在嘴上,随着他粗重的吮吸声,一团团白色烟雾向他后方快速消散。

烟瘾得到满足的老陈,把那张信纸贴身收好后走出了巷子。

再次站在灵堂前的老陈一根烟刚好抽完,他一抬头便望见急匆匆往门外跑的卓米。“问话结束了?”老陈迎了上去。“师父……”卓米左手夹着皮包,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大口大口地换气,“你的手机怎么老打不通?”“可能是信号不好,怎么了?”“刚得到的消息,嫌……嫌……嫌疑人抓到了。”“是谁?在哪里?”案件告破,按理说,老陈应该感到兴奋,可现在的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卓米没有注意到老陈的细微变化,翻开笔记本照本宣科道:“凶手叫谭子明,他是在花园小区3号楼4单元6室的家中被抓到的。”

老陈心中一沉:“怎么找到那地方的?”“是技术科负责监控的前辈分析视频找到的。”“他住的地方搜查了?”“应该搜查了,听说还在他被抓的地方找到了凶器,DNA都比对了,师父,案件告破了!”卓米已经乐开了花。“真的是他?”老陈眉头紧锁,在思考着什么。“师父?”“嗯?”“王中队让咱们赶紧回去,说要审讯嫌疑人。”“好,知道了,你先去车里,我解个手。”“嗯。”

老陈把车钥匙递给卓米,他自己则转身走进了死者父母家中的卫生间。卫生间的房门很快被反锁,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张信纸。“花园小区3号楼4单元6室!果真有这个地址,我们没有在这里搜到毒品,如果举报人说的是真实情况的话,那她口中的毒品就一定藏在另外一个落脚点,举报人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那个人也参与其中?”多年的侦查经验,让老陈开始怀疑对方的动机。

老陈把纸条贴身收起,按动坐便器上的冲水按钮,打开房门快速朝车的方向走去。“师父。”小米的声音有些急切。“是不是着急想听听审讯啊?”“嗯!”“嫌疑人刚抓到,就算现在回去我们也参与不了审讯。”说着,老陈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为什么?”“在我们市,只要发生命案,头一遍审讯都是由技术科负责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

在卓米说话间,汽车已经发动:“这是我们市局的规定,因为只有技术科知道现场物证的情况,这样问起来有针对性,第一遍审讯结束,接下来我们才会接手。”“这好像跟电视里放的不一样。”“现在破案可不像以前,我记得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嫌疑人只要稍稍一审,什么都招了。可现在不行啊,社会环境的影响,一个两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证据,很少有人会主动开口,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规定。”“原来是这样。”“虽是这样说,咱们还是要抓紧点时间,我这里还有一个重要情况要核实。”“嗯!”

刑警队值班室内,所有人都一脸愉悦,照这个情形,如果能摆上几瓶啤酒、三五盘凉菜,庆功宴都指定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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