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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2 21:2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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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兴

出版社:湖北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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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全优范本.B卷

第十八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全优范本.B卷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第十八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全优范本.B卷作者:黄兴排版:吱吱出版社: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3-01ISBN:9787556410194本书由杭州创策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辑星雨知交半零落肖辰星

年少时,总是想着去大城市看看,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城市似乎成为我根深蒂固于心中的梦想。那时,自己总是凝望着下雨的窗外,暗暗发誓一定要亲眼去大城市看看,看看人潮涌动的闹市,看看灯火通明的晚上。

终于,2016年的一月,入围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我,名正言顺地去了一次上海。硬座,十四个小时,到上海时,已是深夜。

列车速度渐渐放缓,我贴着车窗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窗外——匆匆掠过的高楼、高架上转瞬即逝的一排排路灯、被彩灯勾勒得五彩斑斓的夜空、天边时隐时现橘黄色的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夜景。

小时候在农村,夜是静谧的,月光和星光在天边交相辉映,蝉声、蛙声、狗吠、鸡鸣此起彼伏。和大人一起走夜路时,经常有老猫闪着绿色的眼和我对视一眼,然后一闪而去。这种夜自然是令我终生难忘的。

初中全家搬到市里。只要过了晚上8点,街上就只有运沙土的车。车驶过时,那经过的声音沉闷地像是响在心头的鼓点,憋得让人心慌,天也灰蒙蒙的,交错的电线将城市分割地支离破碎。完全对这座城市的夜提不上丝毫的兴趣。

面对上海的夜景,我忽然有种心动的感觉,想要留在这里,留在上海,似乎这才是我今生的归宿。

火车到站,原本的满心期许,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冲散了。

刚出站的人们都挤着上车,公交车人满为患。冒雨拦了几个的士也都没停,还险些在马路上滑倒。和之前约好的友人打电话,也没有打通。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一辆的士,而上车时,我已浑身湿透了。

到了静安寺的海友酒店,服务员给我开了一间大床房,虽说是大床,可进去却大失所望,不过是一张普通的板床,厕所对着床,而且马桶的冲水是坏的,上完厕所还得自己拿垃圾桶接水冲掉。

我洗了澡后,下楼来到了海友宾馆的大厅。很多同龄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前聊着什么,我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于是独自坐在靠走廊的小椅子上。

大概过了5分钟,一个身穿白色大衣,手拿一顶黑色牛仔帽的女生注意到了我,她走过来问我的姓名,我说了之后,她似曾相识地望着我,然后伸出手说,我是兰,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只闲聊了一会,她就被一个性格开朗的女生叫走了,我等了一个多小时,桌上的第十七届新概念获奖者文集也被我从头翻到了尾,见她没来,便回了房间。

本来报以真诚交友的心态而来的,虽然最后的结局是各自奔天涯,再也难相见。可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是好的,至少我们相遇过,我们曾快乐过。可当下的我却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看着新概念QQ群里一条接一条的信息,我总感觉,我不属于这里。

晚上蜷在被子里刷空间,有人秀外滩的江景,江水倒映着东方明珠的璀璨;也有人秀城隍庙的美食,吹弹可破的汤包、鲜嫩多汁的狮子头。而我只能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孤独着。但这样也好,安静下来,让自己思绪纷飞一下,然后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明天。

接近转钟时,我那联系不上的友人终于打来了电话。

他问我到哪里了。

我说现在在静安寺的海友。

他说那行,我明天早上10点就过来的。

他叫胡子,是高我两级的学长,也是文学爱好者,高中时他凭借新概念一等奖获得了自招资格,去了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当了一名小学作文老师。而我高考成绩一般,留在了市里。本以为再也难相见,可偏偏因为新概念而再次联系上了他。

第二天,他如期而至。好几年不见,他越发成熟了,彼时的齐刘海和婴儿肥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瘦削的脸庞和寸头。

我们在海友旁边的小梅园,边吃汤包,边聊了起来,他从他高中毕业一直聊到了现在的生活,好似要把那遗失的几年全部补回来。

临近中午,他带我去了位于上海市中心的人民公园。他说那里最适合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那里确实是一方净土,即便周围高楼大厦、人潮涌动,但丝毫不影响这个“百花深处”,公园里有很多小孩在玩旋转木马,一些老外很开心地坐在上面,拿着自拍杆拼命地拍照片,好似要回到童真时代。

再往里面走,有一湖,雨后的湖就如同出浴美人,香味和湿气融在一起,别有一番韵味。许多打太极的老人、写生的年轻人在湖边。

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大爷大妈聚集的地方,胡子一到那儿眼睛就亮了,拖着我就往那个方向走。大爷大妈的热情程度也超乎了我的想象,不仅问起胡子的“隐私”,还问起我来。我这才知道这是一个“相亲角”。

我赶忙把胡子拉到一边问他怎么刚毕业就着急去相亲。

他笑着说,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就是要去体验生活的,都要懂一点嘛。

我想想也对,便任由他和那些大爷大妈亲切攀谈了。

可还未及一个小时,他接到一个电话,挂了后便对我说有急事,匆匆离去了。

凌晨一点,他发来了几张在公园里随手拍的图片。我讶异于他这么晚还没有睡,于是问他原因。才知道,他刚刚吃完夜宵,继续加班加点备课、改学生的作文。他说这个职业听起来轻松,可实际上每天都要一对一去教这些孩子们怎么写好作文。而且一些孩子经常会在课堂上问一些书籍,而他有很多都是没有看过的,所以下班回家还要补一些书籍。他对下午突然离开和未尽兴而说抱歉,还说如果后几天没什么事情一定带我去bluesandjazz酒吧,那里有外国的爵士和民谣乐队演出。我看到他这般热情,又想到他瘦削的身形,反倒感觉有一丝的愧疚。

这样的他,都忘了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他才高三,还没有来上海。那时我们还可以坐在奶茶小店里点两杯夏季冷饮聊看不完的电影和文学,我们还可以一起逃课去学校旁边的小网吧打几盘魔兽的战场,我们还可以一起在夜晚的操场上尽情狂奔。我们以为这一切都可以自永远至永远,可现实是,夏季的冷饮终究要下架,然后换上秋冬季的热饮,人们开始穿起臃肿的大衣。而下个夏天已在转角处排队等候。

而我们终究同路不同归,有各自的选择,各自的方向,各自的人生。知交半零落。

复赛结束的那天晚上,我跟着乔木他们一块去唱歌,最开始我只抽烟,不唱歌,后来想着,估计再见也不容易了,不如放开唱一次吧。

那天玩的很晚,凌晨三点才回到宾馆,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着了。第二天去领奖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的,领奖回来草草吃了点东西又睡了。

也许是老天都不甘于让我独处,偏偏就在我走的前一天,兰重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其实我不希望她总是提及那些伤心往事,可她偏偏说了很多。看着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她,我很心疼,却也不知怎么帮助她。

我问她,你想不想去外滩。然后她不假思索地说,行啊。

我跟阿青打了招呼,便和兰起身离开,在海友旁边的银行取了钱后,搭乘地铁去南京东路。一路上我尽量扯开话题,不与她谈论那些烦心的过往。

我们从南京东路地铁站出来,微微飘了一点雨,我们各自撑起了伞,我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我们沿着苏州河往外滩的方向走去。这里曾是娄烨拍摄电影《苏州河》的地方,电影开头的那三分钟的苏州河剪辑令我永生难忘。

现今好似故地重游般地来到这里。如今这里没有电影里的渔船、垃圾、拆迁的楼房、喷着黑气的烟囱、跳桥的女子……有的只是一份宁静、平和,河的两岸种满了垂杨柳,许多情侣牵着手在这条苏州河旁漫步。肮脏与腐败早已掩盖在大都市的发展中,慢慢为人所不知。

兰说她很喜欢这条河,没有带手机的她,让我拍几张然后传给她。

我边拍边走,忽然想到苏州河电影里的一句旁白:“两个不相识的人坐在了一起,然后呢?然后,当然是爱情。”

我再望向头发在风中散乱的兰,心里竟也一动。

和她一起,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步行到了外滩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我指着那里说,这就是外滩了。

兰关上伞,小跑到了岸边。对岸就是东方明珠了,兰指着东方明珠说,看,塔顶都被云层遮住了,那些在塔上工作的人看到自己身在云端是什么感觉。

我笑道,那是雾霾啦,怎么会是云呢。

她又说,今天应该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我之前一点都不喜欢上海,一点都不喜欢。

她把头侧过来,柔柔地看了我一眼。恍惚中,另一个人影渐渐和她重合了。

兰,我想对你唱首歌。

哦?

这首歌我准备给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唱的,我当时也暗暗发誓要带她来上海外滩,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是吗?什么歌?

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行,你唱吧,我听着。

我酝酿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唱了出来。渐渐入佳境,唱到最后一段副歌时,我和她对视着。一曲唱毕,她鼓起掌来。

她问我你怎么不去从事唱歌这个行业。

我说我都没有练过,就这业余水准怎么去唱歌,这不是去找虐吗。

然后我们都笑着。走了几步,我提出要给她拍一张照。她不愿意。我说背影就好。她这才点头同意。

兰站的地方正好是东方明珠的正对面,我半蹲着为她拍了两张照片,然后教堂的钟声响起。落日的余晖、欧式的教堂、教堂回响的钟声、扑棱翅膀飞走的群鸟还有令我万般心疼的兰,让我在寒冷的上海感觉到了丝丝暖意。

我还是和兰牵了手。拍照后,我想为她专门唱一首《传奇》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我问她我能牵着你的手唱这首歌吗?她说可以呀。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谁都没有预料到。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牵着手,十指紧扣,像普通的情侣一般,逛了城隍庙,逛了陆家嘴。她9点半的火车,她说她不想走,她想留在上海。我也不会自私地因为个人感情而把她留在上海。

我没有多说什么,我们先回了一趟海友,她把东西收拾好。阿青担心我们走丢,要送我们走。

我和兰走前面,阿青在后面拿着手机发消息。我没有牵兰的手,我只是帮她把一个大的包包提着,一路无言。

阿青送我们上了地铁。分别时阿青拥抱了兰,也拥抱了我。很真诚,很感动。

上了地铁后,我把一盒印有“玫瑰玫瑰我爱你”的玫瑰饼送给了兰,并且指着“我爱你”这三个字。

她接过后说我累了,我就把肩膀给她靠,她贴着我的肩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靠。我们依旧一路无言。到了火车站,她抱了一下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深知,我们也许就到这里了。

她走的这一天晚上,我买了6瓶德国黑啤,边喝边抽烟。回想起以前总是觉得抽烟喝酒的都是坏孩子,而现在,烟丝一缕缕地被吐出,酒精一点点滑入肚子,才知道烦闷的心情可能是真的需要香烟与啤酒帮忙消解的。

然后,我整个身躯像一个被蝴蝶遗弃的躯壳,轻飘飘地倒在床上。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在跑步,只不过我没有向前移动,只是脚下的路像传送带般飞快运转着,兰和胡子以及一些老友跑到我的面前,他们迈着小碎步撇过头来向我招手,我摇头,让他们别等我。我注视着他们向前跑去,直到路的尽头和黑夜融为一体。眼前的场景也在不断变换着,好似秋去春来,岁月的长河又重新流逝……

梦醒后,我离开了上海,离开时是晚上,那一刻,我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好像这一别就是永远。黄浦江边也充满着肃杀的味道。忽然觉得视线里上海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模糊,可初来上海时眼前的夜景还是那么清晰。

在火车上,我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当列车飞奔下一站的爱恨离别,我仿佛看见车窗外换了季节,在这一瞬间忘了要去向哪里的深夜,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相聚分别,就像这列车也不能随意停歇,匆匆错过的何止是窗外的世界。”

再见。就这样再见了吗?小余的彩虹天堂滕卢涛

认识小余五年了,应该说,很惭愧,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的脸,一闭眼,就能想起,小余,现在的你,还能找到最初的那个彩虹天堂吗?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你师傅的店里,一家不大不小的理发店,来的一般都是大叔。店主是一对兄弟,人都很好。店面不大,当初装修的也是马马虎虎,老式的座椅摆在镜子前,加上几盏悬在吊顶上的白灯,就是店里的全部了。很小的时候我就是在那里理发了。

那天是一个人去的,坐在椅子上,透过镜子,我看到了了一个男孩,当时应该是初中毕业吧,但脸看上去还像个小孩似的。很老实的一张脸,苍白,朴实无华,平静得像一面水,在人群中都容易被埋没。那时候的你还是短发,一个人,低着头,眼眶似乎有点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灯光照在你的脸上,仿佛一呼吸,就能感觉你的孤单,像打碎的玻璃一般,在白光不断地反射着,交织着扑入鼻翼,给心带来阵阵的疼。我以为你只是个和父母吵架了的孩子,一直无言。第一次见面,我记住了你。

后来两个月,我也没有去店里,再去时,我再一次遇到你了,这一次,你已经开始留了头发,搭配你那张很老实的国字脸,看上去有些不协调。但这一次,你不是坐着了。你站在一个理发师的一旁,看着他剪,咬着嘴唇,默默的记下他的手法。店主让你去帮我洗头,你赶紧跑了过来,连递毛巾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莽撞地帮我洗着,你的手法很生疏,抓着头皮有点疼,这时候师傅过来看你洗,看到你的手法,马上把你训了一顿,自己上来忙活。师傅洗得就很到位,头皮既不疼,也能感觉到手的力度,一边说,师傅还强调一些细节,譬如怎样不让泡沫溅到顾客的脸,怎样的力度比较合适。你木讷地点头,然后小心地上来帮我洗,看得出来你很紧张,不时问下有没有洗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就不说话。你就这样胆战心惊地帮我洗完了第一次头。我很奇怪,这么一张书生脸,是什么将你带到了这里。看着你忙碌的身影,和这些飘落的黑发有些格格不入。

后来几次,你一直都在了,人也变得稍微开朗起来。可是帮人洗头的时候还是不说话,埋头洗着,不像师傅他们洗的时候都喜欢和我瞎扯。但你常常哼一首歌,你的声音很好听,轻柔地进入耳畔,闭上眼,有种想要睡去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你第一次来时哼的吧。不难分辨出,这首歌,叫《彩虹天堂》,是当年很红的一首歌。“找不到方向往彩虹天堂”。你总是反复吟唱着这一句,那时不懂,现在想想,那是一颗多么迷茫而需要理解的心呀!我不懂,店里来的那些大叔也不会懂,你的师傅和父母想必也不懂。所以,你只有唱,唱着唱着,或许会好一些。不知道,是否真的好一些。

这几年店里渐渐红火了起来,店面也变得大了起来,理发椅和镜子随着换代,灯光更亮了,一抬头,七彩的光晕照得人有些晃眼。

店里人手也多了起来,他们有的老成,有的年轻,一个个都看上去很洋气。只有你,如一棵角落里的小草,怯怯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也不去改变,就这么慢慢地生长着。印象很深刻的是一个长得很高的小伙子,他的五官比你精致,也更有模样。没人的时候,你只是坐着,而他更喜欢和手机打交道,滴滴滴的声音没完没了,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心却隔得很远。我是不大喜欢那个很高的小伙子的,看得出来,他很不满意这份工作,一切都做得毛毛糙糙,所以也从来不和他打交道。倒是和你,开始经常打招呼,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聊得都不深,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埋得那么深。这时候《彩虹天堂》已经不算是流行了,但你还是固执地哼唱着,就像那些大叔喜欢哼唱属于他们青春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一样,你的青春,定格在那首《彩虹天堂》。

不出意外的,那些人来了,又陆续走了,只有你,留了下来。这时候你已经可以帮忙剪头发了。不过大家都不喜欢让你剪,哪怕等着店主忙完,也不敢让你碰一下他们的头。这个时候,你的表情总是有些落寞。我是无所谓的,所以你常常在帮我洗完头后开始剪个大概,但是关键部分,还是必须让师傅亲自来剪,这时候你就退在一旁,同几年前一样认真地听着,那一刻,仿佛时间已经倒流。

再后来,你就熟练得多了,看到我,不需要多说,你就很自然的过来帮我洗头,现在的你,不会再傻傻地唱着彩虹天堂了,你学会了和师傅一样,问问我的成绩,再聊聊生活,我睁开眼,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你。脸的轮廓还像个孩子,想想,你现在应该也就20多样子,同样的年纪,同样单薄的嘴唇,同样健壮的身板,多少人还在校园里享受着青春。除了你的眼睛——看上去明亮的眸子,暗黑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无奈,哀伤,眼球上有一些血丝,可能是由于长期的熬夜导致吧。眼袋有些重,但嘴还是笑着的,你又问了我感觉中考考得怎么样,我说还可以。5年前,是否也有人同样问过你这个问题,可能那时你想不到,5年的青春,你留在了这里。应该说,你很幸运,理发店里活很清闲,四季空调让这里不像工地上那些燥热,寒冷,还有和善的师傅。然而,你真的幸运吗?漫长的等待,日复一日地待在店里,做着重复的事情,想着昔日的同学在何方,甚至一整天,找不到一个能真正和你交流的人,或许你已麻木了,那座彩虹天堂,今在何方?

这次理发,我让你全程帮我剪。应该说,你的手艺已经不差了,翦起来有模有样,甚至现在出去开店也没什么问题。比起那些表面花哨的年轻人开的理发店,你的手艺强得太多,看得出来你剪得很专注,一个细节都不愿意放过。我也问过我为什么不自己开店,你只是笑笑,说还没到时候。可谁知道,你真的想要开一家理发店吗?黑发一缕缕地落下,剪断的,还有你的梦想。

现在是庙会,外面很热闹,很多年轻人都在外面闹着,年少不知愁。而你,只是偶尔怅然地看了一眼外面,又回过头,认真地剪着,嘴唇不经意间在动着,听不清唱的是什么,我想,那首《彩虹天堂》,应该又在你的心中闪着光吧。愿有一双翅膀,能让你,慢慢地,认真地,飞向那个彩虹天堂。红扑扑何晓宁

1

阿驴对着镜子,挤完脸上的痘痘,得意地感叹:“哎!真没想到哇,就老子这张臭脸,竟然还会有女子主动投怀送抱!这可是老子人生中头一次约会啊,好激动耶!”他撕了块卫生纸擦擦脸上的血,“老四啊,你看看你,整天挺着一张小白脸到处溜达,到现在还没个收获。你求求哥,回头哥让你金嫂嫂给你介绍个好妹子!”“看你那得瑟样!就金嫂嫂那质量,我屁股后面正排着长队呢!整个学校,也就你稀罕她!更何况能不能成还一说呢!我劝你别高兴的太早,回头受打击了又找我发骚!”“别废话,看哥的!出发!”死驴子拉着我,满面春风地走出寝室楼。

等我们赶到湘菜馆的时候,金萍梅已经虎背熊腰地坐定那里。在她身边还有一白衣短裤帆布鞋的女子。早就料到这不是两个人的约会。幸好我跟来帮驴子坐场,要不然孤军奋战,阿驴必伤啊!“哎呀,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刚才有个学妹缠着非要让我帮她改一篇稿子,我给推掉了!”阿驴一来便不忘装逼。确实有那么个学妹,也确实有那么一篇稿子等着他改。不过学妹是向他讨债的。求他改稿的是个学弟。而且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喔喔,忘了介绍,这是我哥们四强,叫他老四就好了。”我微笑着朝对面点点头。金萍梅愣头愣脑地看了我一眼,还没有讲话的意思。“啊…..那个……你朋友啊?”阿驴焦急地瞅了瞅旁边的女孩。金萍梅果然是朵奇葩,刚才走了神,这回才反应过来。她拉着那女生袖子,挤着眼睛说:“她是我闺蜜安安!”叫安安的女生抬起头对着空气笑了笑。

这场约会跟计划中的一样顺利。阿驴和金萍梅毫无悬念地走到一起。第二天,兄弟们便纷纷改口金嫂嫂。为了庆祝迟到的初恋,阿驴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请客。兄弟们纷纷嚷着要他把金嫂嫂请出来一睹真容,阿驴推辞不下,给金嫂嫂打电话。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就答应了。金嫂嫂又带安安来。

安安坐在金嫂嫂和老五中间。老五摇摇晃晃酒劲上头,我怕他狼性毕现,赶紧拉他上厕所。回来我就占了老五的位置。金嫂嫂果然是女中豪杰,千杯不醉。大家都期待看到她的丑态,可一个个都被她灌到。在她的怂恿下,安安也喝了不少,白皙的脸蛋红扑扑,我偷偷瞄她,真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

金嫂嫂突然感慨:“哎!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就我家安安这资质,抢的帅哥一大堆。题宁那妖蛾子竟然不懂珍惜!就让他后悔去吧!”金嫂嫂抱着安安的肩膀,对我使了个眼色。我顿时对金嫂嫂佩服的五体投地。她太懂我了!我又看看阿驴,他淫荡地冲我挤挤眼。

我抓起酒杯灌了一口,做出风度十足的架势,“未必呀!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金嫂你不能因为一只苍蝇就恶心整锅菜呀!”“对嘛!你眼前就坐着一大堆好男人呢!”阿驴附和。“是趴着吧!你看看,不过几杯,一个个都怂成这样了!”金嫂调侃。“喏,除了我,那里不是还有一只好的么!”阿驴挑着下巴指指我。“老四是吧!嗯不错,还像个男人。长的也不赖,有女朋友了没?”金嫂命令似地问我。“没有没有,呵呵……”我猥琐地回答。“好!觉得我家安安怎么样!”金嫂拉起安安的手,像拉着自己的闺女。“啊,当然好啊!我……挺喜…欢的……呵呵…….”“哎呀,你看你,这会倒像个娘们似的,喜欢就追呗!还等着凤凰栖麻杆啊!”金嫂嫂一番话把安安羞的脸更美了。“你们俩都第二次见面了,敢不敢不要这么矜持啊,听我说,来,先碰一杯,对对眼!”金嫂嫂把酒杯塞进安安手里,安安听话地举起酒杯。她看了我一眼,柔情似水,面带微笑。我心急火燎,心似狂潮。

从大排档出来,已经九点多。阿驴拉着金嫂嫂要去广场,吩咐我把安安送回学校。金嫂嫂在安安耳边咕噜了一句话,然后狐疑地问我:“可以不?”我满脸感激冲她笑笑,“可以可以,放心吧!保证安全送到!”

2

阿驴为金萍梅写了首爱的藏头诗,通过他文学社社长的关系发表在校报上。像五月荼靡,他们的恋爱进行的如火如荼。再也没有我和安安参与其中的机会了。

春风不爽,阳光和煦,海棠花开遍整个校园。适合约会适合谈恋爱的五月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到来。安安每天都在广播站忙里忙外,准备即将到来的校运会。为了能够让安安播报战绩时三番五次地读到我名字,我报了五个项目,戒了网瘾,除了吃饭睡觉,便钻在健身房苦练耐力,准备拿下所有项目的冠军。

那天正扛着跟我体重同样六十公斤的杠铃练生蹲时,阿驴一把拽我出去。他恨铁不成钢地冲我喊:“操!老四你也太不争气了!题宁那头烂马眼看就要吃回头草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这堆烂铁!”“怎么啦怎么啦?”一听题宁的名字我就暴躁。“去广播站看看你就知道了!”

我抓起外套,擦擦脸上的汗,胡乱套在身上,跑去广播站。正是饭点,楼道里没几个人,广播室大门紧闭,我打开一条门缝。安安坐在电脑前打字,题宁手里拿着一瓶味全面对着安安。他们讲话的声音很小,听不清。但安安始终没有回头看题宁一眼。说实话,每次看见题宁那一副贱性,我都想打他!这小子不识好歹,又厚着脸皮来烦人。这次不吓走他,他就不知道安安背后还有我的存在!

安安一定还没吃饭。我跑去楼下超市买了双份抹茶面包和味全,悠闲地打开广播室大门,拉了张椅子,坐到安安身边。题宁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还没写完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要不然对胃不好!”我假装跟安安很熟的样子,帮她拆开包装,把面包塞到她手里。她犹疑半天才反应过来。“嗯,谢谢!”安安客气地对我笑笑,接过面包吃起来。“他是谁啊!”题宁生气地问安安,好像安安背叛了他一样。从他的声音里,我隐隐感受到一股娘炮的邪气,不禁浑身哆嗦,想要顺势把这小子调戏一番。

没等安安开口,我便抢过话,“我是广播站站长!你是谁!广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谁叫你进来的!!”安安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题宁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来找我女朋友关你屁事啊!”“哈哈哈……来找谁?谁是你女朋友啊?”“安安!是我女朋友!哼!就你也想打安安的主意?我看你长这么大没照过镜子吧!”题宁语出惊人,把眼睛放到安安身上,“安安,你说!我是不是你男朋友!”这傻孩子,白嫩嫩的脸皮下却装着这么一点儿智商,搞的安安尴尬不已,不知道怎么回答。“嗨嗨嗨,小弟弟,不要乱认女朋友喔~~~认错了可是要打屁屁的!”跟题宁这样的人交手,只感觉在欺负一个三岁小孩。我挺了挺练得紧绷的胸肌,冲题宁做了个狠脸。不想他真被吓到了。

题宁无语地拧开手里的味全瓶盖,咕嘟闷了一口,用舌头舔舔嘴唇,撂下一句“安安,我改天再来找你!”愤愤离开。走出广播室大门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他阴阳怪气地骂了一句“变态!”“哈哈哈…这小子太可爱了!安安,你以前不会真的喜欢他吧?”见安安对题宁没有一点儿感觉,我才敢这么问。

安安无奈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不会这么巧吧?”不跟对题宁或者其他人一样,她跟我说话的时候都是很认真地看着我。黑漆漆的眼珠子像个漩涡,轻易就把我卷进去。我敢断定,安安对我是有好感的。

我怕慌乱,不敢看她。打开饮料喝了几口,一脸坏笑地对着空气说:“我是故意的,哈哈。一听说题宁那小子又来烦你,我就马上赶过来了!”我换了个坐姿,故显轻松,“喔,对了安安,今晚有时间没?我请你吃饭喔。”“啊,不好意思,晚上我没空呃,这里有一大堆院系稿在等着我加篇头语呢,明天就要播啊。”“喔,那我帮你啊!”我赶紧掩饰自己的失望,跟她开起玩笑。“你要是真能帮到我就好了!”听完安安的话,我立刻想到了阿驴。“我叫阿驴帮你!”“哈哈,阿驴正跟梅梅黏着呢,他哪有时间啊!”“看我的!放心吧!那帮你搞完这些东西,你应该有时间吃饭了吧?”“可以啊!”安安爽快的回答让我神清气爽。我拿U盘拷走了一大半稿件,回到寝室就给阿驴打电话,“死驴子,还有心思跟金嫂嫂逍遥啊,寝室遭贼了,所有电脑都不见了,速速回来!”不到十分钟,阿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看到寝室安然无恙,阿驴大叫:“操,老四你要造反啊!坏了哥的好事!”我把他压在电脑前,开出十几条诱人的条件好求歹求,他才肯答应帮忙。我到楼下的公园找到金嫂,替阿驴复命,“男寝楼大乱,所有舍长都被宿管扣留,驴哥到晚饭前恐怕是出不来了。不过金嫂你放心,驴哥说了,再大的事也没你大,所以晚饭要等他喔。”金嫂乖乖离开。我蹿去澡堂洗澡。

3

巧的是,在澡堂我又碰见题宁。他脱完衣服跑进浴室。浴室里人声嘈杂,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大厅的状况。我绕到大厅,打开他放衣服的柜子,把所有衣服都掏出来塞进角落一个又脏又破满脸铁锈的柜子,进了浴室,等着看好戏。

没多久就听见管理员大叔开始咆哮,题宁光溜溜地跟在他身后哼哼直叫。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澡堂里发生,管理大叔习以为常。咆哮完后,他挨个打开柜子,帮题宁找到衣服,冷冷地说了句“少在外面招惹人,今天衣服没被带出去算你幸运!”淡定离开。

诈了老五两百块,又在寝室里打扮一番,临走阿驴送我一句话“金嫂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给我天大的鼓舞。我拍拍胸脯,“放心吧!四爷一出马到成功!”

晚上安安如约出现。我带她去了上岛。在ilovedherfirst的音乐中,我鼓足了勇气向安安表白。安安喝着饮料,像喝酒,脸色红扑扑,我真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那个…你觉得我怎么样啊……”我抓住时机,对安安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嗯…挺好啊。”“我是说…你觉得……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时机成熟,我终于放出酝酿已久的话。“不怎么样,哈哈哈……”紧张的气氛立刻被安安一句话嘣的灰飞烟灭。“呃…我是认真的,跟题宁那小子比起来,我不差吧?”我又费尽心机地把局面扭转过来。“做我男朋友可没那么简单喔,我这个人很麻烦的。你不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么?”“哪有,那要看对谁好吧……对我喜欢的人,那当然…….不信我们试试??”“哈哈哈,你是不是经常对女孩子说这种话?”“我第一次对女孩说这种话!”“嗯…..”

从上岛出来,我突然想起一首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晚看尽浦东花。”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也只有这首诗能表达了。我牵着安安的手,送她到寝室楼下,又跑到运动场狂奔五圈,去健身房练了五组一百公斤硬拉,精神抖擞地回寝室给安安发了“晚安,好梦。”激动地睡下。“老四疯了!三驴都怪你,折腾个金嫂还不够,把老四也折腾进去了!”“哎呀呀,老四出息了啊!总算没辜负哥对他的一番栽培!你们也要加油啊!唉唉,老五,你看看你,整天抱着破电脑,真浪费了男人的特长!小心玩废了你!”“滚!你懂个屁,游戏才是王道!大把大把的青春时光,你们不去像男人一样降妖除魔征战沙场,却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哎!真是罪过!”“对了老四,听说明天舞蹈社要跟广播站联谊搞活动。题宁那小子一定又会用他的骚舞勾引安安,你小心点啊!”“哈哈,就是那个得了什么省舞蹈大赛冠军的那小子?靠!长得一副欠揍相,每次看他走路的样子我都想冲上去打断他的腿!就他还想跟老四争啊,毫无悬念嘛!老四抖抖胸肌就吓尿他了!伪娘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纯爷们的天下!”

他们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钻在被窝,把从认识安安到现在的日子美滋滋地回想了一遍,笑着睡着了。连闹铃都没开,第二天一大早就自然醒。我跑去餐厅给安安买了早餐,在寝室楼下等她。可是下来的却是金萍梅。“安安六点多就去火车站了!四强啊,安安的男朋友来了!她去火车站接他了!这几天你最好不要找她!”“什么?男朋友?怎么回事!”我脑袋一阵眩晕,恍惚如梦。“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安安高中的男朋友。他们在高中谈了三年,上大学后就不怎么联系了。都一年多了,他现在又突然来找安安。说是学校组织去厦门采风,路过来看看她。不过貌似他们关系很好。”“他们一直没分手?”“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安安说让你这几天别来找她!”“金嫂,跟我说句实话吧,安安到底喜不喜欢我?”“喜欢。但你也要给她点时间。如果你真喜欢她的话就等等吧!”

我狼狈地蹿回寝室。他们都还在睡觉。我拿着手机,一条条翻看和安安发过的信息。突然想起阿驴说的联谊会安安要去做主持人。我焦躁地等待联谊会开始。安安果然来了,和一个陌生的男生坐在礼堂前排。题宁在舞台上跳,眼睛一直放在安安身上。安安偶尔上台报幕,然后坐回位置和那男生有说有笑。我坐在最右边的角落里看她,观察他们。

题宁表演完后径直坐到安安身边。“我跳得怎么样安安?这段舞是我专门为你编排的!好看吧?”安安对他笑笑。题宁又问:“他是你朋友?”安安说:“是!”那男生对题宁笑笑。“怎么没见过啊?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不是!”“喔,那你们怎么会认识啊?”“高中朋友!来上海玩几天!”“喔喔,好啊,我陪你们啊!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嗳。”“呵呵,不用!”题宁所有的话都被安安冷冰冰地阻断。

她身边的男生一脸尴尬,欲言又止。题宁不识眼色,还在叽叽喳喳问来问去。见安安怒火中烧又无法在这样的场合发飙,我赶紧跑上去掠过众人的脑袋冲着安安喊:“苏安,系里有急事找你,辅导员叫你过去一趟!”

安安看见我来,神色惊喜。她给身边的小主持交代了几句,跨过题宁的身体,从排位里出来。那个男生也跟着出来。题宁见又是我,激动地站起来讲不出话。我们撇下他离开。到礼堂大门口的时候,安安对身边的男生说:“你先坐门口的座位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回答“好吧!”我带着安安离开。

4

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问安安他是谁。安安把关于他们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那男生叫杨晨,艺术生,在郑州上学,和安安同乡。他来上海找安安还想要跟她在一起。“他说要我跟他去厦门玩几天呃……”“那你去不?反正过了校运会你时间多的是!”“哈哈,傻呀你,我干嘛要去啊!”安安冲我皱皱眉头。我所有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那…这么说……哈哈,我明白了。那我这几天先不来找你?你先好好把那小子给打发回去?”“不用!要想把他赶紧打发走,还得靠你呢!”安安亲昵地拍拍我的肩膀,“四强啊,该你表现的机会到了喔。”“哈哈哈,放心吧,看强哥的!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下一步?我得先回去主持节目了呃!”“还要回去?你不嫌题宁那小子烦啊!反正有小主持,撂不了场,放心吧!我们去吃饭!叫上杨晨!”“有这么急吗你?”“十万火急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羊入虎口呐!”我顺势牵起安安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

后半场联谊活动安安没参加。题宁不断给她打电话。她一气之下把题宁号码设了来电拦截。我们三个坐在校外的湘菜馆吃饭。又有人不断给杨晨打电话。刚开始他不接,后来他直接挂断,再后来他就跑出去接电话了。

我问安安:“你猜猜给他打电话的是男是女?”

安安若有所思地说:“看样子应该是女的吧。”“哈哈,这小子太不老实了!”

许晨打完电话回来,安安直接问他:“这么忙,谁这么着急打给你啊?”“呵呵,我同学,叫我回去呢!”一听就是谎言。“那你什么时候走?”安安逼问。“不急,玩几天再走。”许晨的目光一直在寻求安安的回视,安安故意躲避。“我们学校要开校运会了,这几天好忙的,我没时间陪你玩唉。要不让他陪你几天?”安安耸耸我,我赶紧接头,“好啊,反正我一天也闲的没事干,我寝室一大帮哥们都闲着,我们一块,也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这趟也不算白来嘛!”我针锋相对,敌意太过明显,许晨脸色突变。

安安撇了我一眼,赶紧给他找台阶,“你要是想回去的话,等会吃完饭我陪你去车站买票。”

许晨看着她,僵硬地笑了笑说:“不必了。安安,我们能不能单独说几句话!”他开始赶走我了。我接了安安的眼色,“哦,突然想起来了,等会还要陪老二去医院动刀呢,我先走了啊!”去前台结账,识相离开。

本来准备躲在隔壁的奶茶铺监视那小子会不会胡来,没想我刚走,他便拉着安安出来。“哎呀,你干嘛啊!”安安甩开他的手。“那个男的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你管得着嘛你!高中毕业一声不吭你就走了,连电话号码都换了!你现在还来找我?”一听安安这话,我心里咯嘣咯嘣响。看得出来这是恨话。但如果没有感情,怎么还会恨?“我舅要带我去海南,走的急,我就没来得及给你说啊!现在不是来亲自找你了么!”杨晨又拉起了安安手。安安这次竟然没有挣脱。他们背着我,朝对面广场走。我看不见安安的脸上到底有没有不情愿,我不敢过去。

广场离我不远,我呆呆地看着他们走到大榕树下,站定,杨晨抱她,她无回应但却没反抗,他亲她,她才把他推开。我不确定我现在和安安的关系能否敌过他们三年的感情,甚至是同学情谊。我只有憋屈的份。老二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大脑当屁股肌肉来思考的莽夫。我只想冲上去把那小子撂倒!

在我的地盘,这么纵容杨晨任他嚣张,可不是我的作风。老大在歌迷打工,我给他甩了个电话,说明来意,他帮我订了通宵大包。又撤回寝室,召集兄弟们开了个小会,再派老六去帮我办事。晚上我们一块去了歌迷。

我不断给安安打电话,安安终于把杨晨带了过来,但我没告诉她我的意图。先斩后奏,即便她生气也晚了。我要了十听青岛,五瓶红酒,乱七八糟的零食饮料。安安和金嫂坐在点歌机前。杨晨被我们一帮兄弟夹在中间。

真没想到杨晨那么能喝。我们玩游戏,轮番灌他酒,结果老五老六先倒下了。杨晨唱歌确实好听,安安和金嫂一个比一个入迷。我鄙视金嫂忘了自己前来的使命,尽量剥夺杨晨拿麦的机会。酒兴正酣,我点了首爱你一万年,对着大屏幕说了句肉麻的话,对着安安深情演唱。杨晨有些微晕,但也看清了形势,不敢作态。

夜夜夜夜,林志炫深情演唱,老二霸着麦鬼哭狼嚎。老大海量,后半夜全靠他杀杨晨,不给他昏睡醒酒的机会。安安和金嫂互相靠着睡着。阿驴心里痒痒,想趁机搂着金嫂睡,被我强行按在身边。

四点多,天快初亮。我赶紧趴上去拍拍老五老六的脸,“喂喂,清醒了没!该行动了!”老六懒性复发,被我踢去卫生间洗脸。正当杨晨高度迷茫眼皮不睁之际,我们三个便架着他打的直奔火车站。五点钟发郑州的车。我们买了月台票,把他送进卧铺车厢,老六掏出车票塞进他裤兜里,像他的好兄弟一样。目送,直到火车悠悠荡荡地消失在铁轨尽头,我们才安心离开。

回到包房,安安还在熟睡,看着她那张安静美好的脸,顿感自己两百五十块钱没白花。

5

杨晨回去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安安。安安觉得自己那么对待千里迢迢跑来找她的许晨有点不够意思。安安觉得我那样对待她的朋友有点过分。

校运会锣鼓咣当地开始了。我每天都按时出现在安安身边,殷勤地为她端茶送水擦汗买饭,安安终于消气。我嬉皮笑脸地问她:“得我这么好一男人,放弃千千万万个杨晨,可有后悔?”安安抿嘴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嗯……但愿这个好男人别让我后悔呀……”五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红扑扑,像这个幸福而美好的世界。

作为一个狂热的体育迷,身边又有佳人欢呼呐喊,参加几个小小的项目,并拿个名次简直轻而易举。但在参加最后一项跳高时,我激动过度一脚疏忽,一头栽倒在海绵垫上崴了胳膊。

安安焦急地跑来拉扯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样啊?伤到哪里没有??”我用左手托着右臂甩了甩,“唉,糟了,胳膊断掉了!”安安拿起我右手看了看,发现真折了,生气地拉着我去校医室,嘴里叽叽咕咕没完没了地责备我。“哎呀别担心啦!这条胳膊已经折过五六次了,早都习惯了!”“就你贫!不疼啊!”“哈哈,疼?开玩笑!哥长这么大就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我说你整天健身,怎么还这么细皮嫩肉的?”“我老妈生的好,没办法嘛……”

校医室的人真不少。刘医生托起我胳膊看了看,大概不是很严重,松了口气开始调侃我,“罗强啊,去年这个时候不就是这条胳膊嘛!几天不见肌肉长了一圈啊!”安安一脸困惑地瞪我,煞是可爱。我冲她一个贱笑。刘医生突然严肃起来,“这次我可严重警告你啊!以后健身特别注意,这条胳膊不能再吃力了!卧推硬拉坚决不能再练!”“啊,刘哥,不能卧推硬拉,我也就不用再去健身房了吧?”“不去最好!要是想练的话我下次去了再教你几个新项目!先让胳膊歇歇吧,你看看你肌肉都快走形了,再练胳膊袖子都被撑破了。哈哈哈……”刘医生是业余健身教练,我刚去健身房那会便是他带我入门的。“呃,好吧。最近怎么不常来健身房?”“你嫂子从家乡来了,带她玩几天。”刘医生已经给我接骨,打上硬梆梆的石膏。他扭头看了安安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从校医室出来,安安努着嘴命令我:“以后健身由我陪着你!没我在,不准再去健身房!听见没有!”“啊?你那么忙,不用吧!”我口是心非。其实她的话已经让我从头得意到脚后跟了。“不想我去?”安安看出了我的心思。“做梦都想呢,嘿嘿。也好在你面前秀秀我的身材,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爷们!给你十足的安全感,哈哈!”

挂着胳膊的那几天,我和安安戒了食堂,每天带她去校外,借着那条不能动的胳膊让她喂我吃饭,搂我抱我。我还会去广播站陪安安写稿子整理文件。安安无聊了就拉着我那条硬梆梆的胳膊,用中性笔在石膏上胡写乱画。

小日子安安稳稳地向前走。我们的世界里开满了幸福的花朵。可阿驴和金嫂的小日子突然跳槽了。不幸福的阿驴困惑了好些天,得出自己感情受挫的原因,是我和安安太亲密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关我们鸟事啊!”我冲阿驴叫,“女孩子嘛,她要干嘛就依着她,不开心了就哄着她!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受挫呢?”“哎呀,你不懂,是你和苏安太好了,梅梅又跟苏安那么要好的姐妹,所以她嫉妒你们,心情不好,自然所有的火都撒到我身上!最近她看我各种不顺眼!我干什么都是错!快烦死了!还要哄着她!”“操!死驴子,看看你现在的孬逼样,就知道发牢骚,当年那个叱诧风云的驴哥死哪里了!连个金嫂都征服不了,你说你还能干嘛!回家养驴去吧!”“擦!老四你给我闭嘴!老子的事不要你管!我要跟金萍梅分手!”阿驴的话让我感到隐隐的不安。我给安安打了电话。

我终于明白,阿驴的话是有道理的。金萍梅对安安爱理不理。她故意为难她。甚至连整个寝室的人都开始孤立她。安安一肚子委屈只能告诉我。她每天除了跟我在一起,就去广播站,去自习室,去图书馆,她一刻也不想呆在寝室。

这样的问题总要有人出来解决。我不能让安安整天愁眉苦脸。阿驴只是跟金萍梅发了个短信:我受不了你了!分手吧!便再也不见面。我知道,阿驴只是感到委屈,心里很不舍。他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我相信他们还会和好。

6

运动会过后的一个中午,我单独约金萍梅出来。她大概以为我找她讲理,横的就跟从来不认识我似的。我又是陪笑又是卖脸,先说了一番阿驴的好话,又编了一箩筐阿驴悔过的话。金嫂明白我的来意,总算放松下来。从她游移不定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羞愧。“虽说阿驴好,但再好的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嘛,你就原谅她一回吧!他整天在寝室哭天喊地伤心欲绝,兄弟们看着心痛啊。迫不得已,才派我来和谈的嘛!”其实老二跟老五一直在说金萍梅坏话,怂恿阿驴跟她分手。无辜的阿驴可怜呐!何错之有!可是他们不懂我的苦啊!此一站,我是下定决心要力挽狂澜的。谁挡我打谁!“哎!四强啊,你也别装了,就你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他都后悔认错了,我也不能太伤他面子,原谅她了!”“真的啊?哇塞,金嫂果然大人大量,阿驴知道了要开心死了呢!没准他又诗兴大发,为金嫂留下千古名句啊!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报喜了!”我结了账,给金嫂来了个飞吻,赶紧撤离,留下她一个人独享一桌美味。

回到寝室,我好声好气地劝阿驴,“驴哥啊,你真是笨!太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了!安安把金嫂的动态都告诉我啦。金嫂现在后悔的要死,想跟你和好,又拉不下面子。你看看,这么好的时机,彰显你男人风度的时候到了啊!别再犹豫了!难得金嫂这么爱你,就你这怂样,错过金嫂你一辈子打光棍去吧!”

阿驴两眼放光,“真的?没骗我?她想要跟我和好?”

我心花怒放,“废话!骗你有钱赚啊!赶紧行动吧你!三哥加油啊!”

只见阿驴扇了扇自己脸,大吼两声,终于鼓足勇气。他拿出手机给金嫂发短信:嘿嘿,老婆,好久不见好想你啊,对不起驴子知错了!原谅我吧!晚上请你吃大餐喔。不小心被我看到。“哈哈,晚上吃饭啊,真巧!我跟安安也正要去,一块吧!”

驴子兴奋地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那颗顶了一个多星期挠了七天七夜的油头。

还是我们四个初次见面的地方和位置,不过这次换做我跟阿驴等。金嫂拉着安安的手出现,她们有说有笑,一如初次见面时那般美好。安安的笑容让我心安。金嫂的笑容让阿驴尴尬。

阿驴举起酒杯对着金嫂,满脸讨好的笑,“梅梅,为了表达我知错能改的诚意,我先干三杯。”阿驴喝完一杯便被我挡下了。“一杯就行啦,剩下的留着以后干吧!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哈,俩好兄弟跟俩好姐妹,让我们一笑泯恩仇,来!一块干!”金嫂一副悔恨当初的样子,干的最快最彻底。

吃着吃着,我跟安安坐到一起,阿驴跟金嫂坐到一起。喝着喝着,我搂住安安,阿驴搂住金嫂。这顿饭,吃喝的无比痛快。从湘菜馆出来,四个人都醉醺醺的。

我拉着安安的手走向广场,阿驴搂抱着金嫂跟我背道而驰。

广场人群喧扰,灯火闪烁,音响起舞。我和安安穿过少年们的溜冰场,大叔大妈的舞场,年轻男女的恋爱场,坐在海棠树下的长椅上。安安眼神迷醉,脸色红扑扑。就这样,在我要吻她的时候,题宁那小子突然出现。操!真是大煞风景!

他先是站到我们面前,然后怒气冲冲指着安安大骂:“苏安,你不要脸!”没等安安反应过来,我一掌打偏了他的胳膊。借着酒劲,我冲起身体,准备一巴掌打滚他,他吓得退后几步,躲开了我的身体。“干嘛干嘛!你想干嘛!要打架啊!”他还在口出狂言。又逼我动手。

安安站起来跳到椅子上,嘟着嘴巴吹了口气,飘起几绺刘海。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题宁骂道:“张题宁!操!你个傻逼!整天阴魂不散地缠着老娘!欠揍!再不滚我叫我男朋友收拾你!”周围抛来一圈好奇的目光。

张题宁一脸惊悚的表情。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安安发飙的样子,脸蛋红扑扑,煞是可爱!

我真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过年张心怡

01

为什么不喜欢过年呢。

我喜欢。

过年,可以不需要目的却有目的的忙碌,可以不需要理由的欢欣,可以不需要顾忌的真诚而善良,可以不需要条件的重新开始。而过去的一切都会得到神明的原谅,并得到他们对于从头开始的祝福。

一切都充满了崭新的生机,而我,也可以假装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02“这件,对,橘色的,还有165码的吗。”我挽着我妈的胳膊,在商场里逛过年的新衣服。她给我挑中了一件Zero的大衣。“妈……”我瞥见了吊牌,显然超出了我妈的承受价格。而显然我妈也看见了。然而她笑着打断我:“小和快试试,这颜色衬你皮肤的。”我叫黎和,我妈总叫我小和。她弯弯的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眼睛里盛满了不容拒绝的宠溺。我只好脱下身上旧的黑色大衣,由着她帮我穿上。橘色的确很衬我肤色,镜子里腰线挺拔,面容年轻而光滑。我妈一愣,粗糙的双手抚过我双肩,停下了手中拽平衣服的动作,有些出神。我想起了她那张旧照片。我知道她是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张照片年代很久了,还是染色的。我妈站在雪地的松树下,穿着橘色的长大衣,婷婷玉立,眉眼弯弯,长发温婉,气质真的不输任何一个女星。当时我看了大呼“女神”。她和我得瑟得瑟的笑皱了脸,第N遍显摆似的说“我年轻时候比你美多了吧”。她告诉我,那件衣服是大姨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买给她的,二百多块钱,那时候很贵很贵了。脚上的短靴是小羊皮的,大舅从外地回家过年时买给她的,质量很好很舒服,穿了很多年。我妈排行最小,她哥哥姐姐都很疼她。我心里一酸。从小被捧在手心里、未经世事的她,却嫁给了一个并没怎么拿她当回事的男人。“真好看。”她收回神,冲我笑笑,“就这件吧,包起来。”“妈!”我真的急了,如果买了这件就没有钱给她自己买新衣服了。“小和,妈的衣服还都挺新呢。你长大了,比妈年轻时候美了,咱不比其他女孩条件差,妈当然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妈老了,你嫌贵就好好学习,明年多考几分考个好大学,就算妈没白给你买衣裳啦!”说话间,我妈已经付好账,笑盈盈的将手提袋递给我。兜里手机震动,我掏出来,看了一眼挂断。我妈抿着嘴看我笑笑,瞅我好几眼,不说话。“妈你想什么呢!”我脸一热,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路晋邪邪的笑容。“当然是想我姑娘过个好年,来年顺顺利利的,考个好学校咯!”

03

关掉淋浴头,蒸蒸的热气在灯泡上缠绕,镜子中的身体年轻而富有弹性,曲线柔和曼妙。我穿上睡衣,用毛巾裹住湿答答的头发,走进卧室,没开灯,摸索着坐在床头,按亮了正在充电的手机。有路晋的短信。“黎黎我从商场看到你了。你穿那衣服挺好看的,不算糟蹋。”难得的没有揶揄我的语气,一贯的肯定句。“嗯,我自然不像你把衣服都穿成了狼皮。”从夏天我们不堪的分手以后,面对路晋我一直不自觉的用尽浑身解数自我防卫和反击。可我道行不够,从来说不过他,都是他在手机另一端人模狗样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在手机这边吹胡子瞪眼的跳脚。“黎黎,你值得好的。”一反常态,路晋没应承我的讥讽,也没有调笑我。我握着手机的手一僵,气氛陡然严肃起来。是呵,路晋,我也觉的我值得好的,值得更好的,所以我想离你远远的。十秒二十秒一分钟过去,手机屏幕沉寂。我把它按亮,“二月十四日23:00”。“情人节快过去了啊。怎么样路晋,陆昕比我好搞多了吧。”陆昕比我坦荡,至少没我别扭。我只敢在脑子里想的,她敢说敢做。路晋要是问她想他了没有,她会干干脆脆的说“想”,而不是像我那样嘴硬傲娇装作不在乎的否认,也不去关注他眼底的失望落寞;在欧乐堡,她会主动牵起路晋的手,垫脚去亲阳光下路晋好看的侧脸,而不会像我明明觉得很美好,很想给我爱的男孩一个青涩的吻,却选择无视他的百般暗示,假装什么都不明白一个人在前面疾走,留失落的路晋在身后;她愿意坐很久的公交顶着烈日去路晋在的网吧看他玩lol,陪他一个又一个下午,而不会像我一样,明明心里想的要疯了,却仍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做完一套又一套数学模拟,在天光暗下时放下笔,咬着唇用酸麻的手指发一条“早点回家”的信息。不像总掩藏内心总逞强的我,我相信陆昕不会晾起路晋的任何一句话。“算了吧黎和。我今天唯一的室外活动就是在楼下的石锅店吃着48块钱的单人锅,看一对又一对小情侣吃58块钱的情侣锅。陪伴我的唯一有生命的就是老板娘养的那只上窜下跳的小金毛。”“陆昕没约你?”我就是那个浑身湿透了又还想打伞的人,心底那块湿漉漉的地遮也遮不住,而心思更像条湿淋淋的鱼,赤裸裸的摔在案板上还活蹦乱跳。“当然约了,不过,我怎么会去。”毕竟道行高,路晋当然明白我的小心思,却也顺着我的话,没揭发我,“她倒是直接大着胆子撒泼让我她改备注‘萌萌的女朋友’了。我可一次也没答应和她在一起,都拿学习当借口推了。咱俩分手以后我就再没见她了啊哥,说了人家要为你守身如玉的……不过我承认经常聊天,也不仅仅是和陆昕聊得热乎,但是我单身,干什么也没的管,你也生不着气吧黎黎?”

路晋恢复了一贯的痞子口气,见他像以往那样试图用不要脸的放荡试探我,我心里倒踏实多了。可他那句“没的管”刺痛了我,也点醒了我:“我生什么气啊,生也是生我自己没本事过个好节的气呗。我这人就是挑,但你也说我值得好的,而不是值得对一个人守身如玉对其他人乱搞的人,对吧路晋。”我不知不觉开始要死也要装好面子,说话开始酸溜溜的刻薄,“你随便找个热乎的打发漫漫长夜吧。我明儿一早飞帝都英语竞赛,早睡了,您请便。”“我送你去机场吧。”他没理会我其他幼稚的反击。“天天无证驾驶还开这么拉风的车,土豪你把交警都收买了吧。”他有钱,也会玩儿,我相信他技术,但我不会敢上他的车。事实上,我不再敢相信他任何一句正经的好话、看似真诚的恩惠。我不会玩儿。“我要跟我姐一起去了加国这空早拿证了。得了大小姐您睡吧,晚安。”“晚安。”

迷迷糊糊要睡着,手机又在枕边震动了一下,我眯着眼点开——“哦,黎和,还是祝你比赛成功。你真的是我见过最nice的姑娘。”

见过的最nice?路晋他没见过世面吧。

心沉到装福尔马林的瓶底,鲜活,但是死寂。

03

我的生日是腊月十五,圆月高挂的凌晨。我爸说,叫黎明吧。我妈说不好,黎明前的夜太孤清,太漫长。她说,叫黎和吧。她曾是个女文青,不是对月伤善变的那类,而是心比月还亮,虔诚的对着月亮许愿“人有悲欢离合,但愿人长久共婵娟”的文艺至死的那类。她说和和美美,别离尽头总是合欢。她总叫我小和,不论是开心的时候,还是生气的时候。

我想起路晋总叫我黎黎。他第一次这么叫我,我一愣。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叫过我,都叫我黎和,或者小和。后来我想,也许就是他这一声声“黎黎”,把我们叫的越来越远,也注定了离开的结局。

腊月十五,就快过年了。从小到大,我特盼着进腊月。有雪,有好喝的腊八粥腊八蒜,有热腾腾的饺子,有生日蛋糕,有惊喜有礼物,有过年的新衣服,然后就有年过,有压岁钱拿,有好吃的,有捏在手里的烟花棒。后来,有路晋送我的鹿皮手套。我体寒,一立秋就手脚冰凉,更别提冬天。他从冰岛买回来这手套送给我,一贯满脸自恋的说,肯定不如他暖,不过能时刻陪着我,他不在时我可以凑合凑合。后来他不高兴我天天戴着它,这样他就没办法牵我手了。今年生日,他送我一条大红色羊绒围巾,他说白色太纯洁不适合我,黑色又不衬我这张青春明艳的脸。我没搭理他,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的确不是其它那些天天只想着多考几分就万岁的思维简单的不得了的高三生。我想要的太多。“绿茶婊”这词儿刚兴起的时候,我看了它的百度词条,“绿茶婊,表面看起来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只求岁月静好的文艺型女生,其实很有野心,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干的出来。”心底一惊,却也没对谁说过。我就是那种当了婊子还非得装出被逼无路立牌坊的人。我不为了自己的利益,我只想让我妈过上好的生活,而自己不会过上我妈这种生活。

那条围巾我喜欢的不得了,却一次也没有围过。我当时死活不肯收,至今路晋也以为我不喜欢。一摸感受到围巾温软的质感,当时的场景就历历在目。路晋后来急了,吼我差不多摆摆架子就够了,别不知好歹——其实他说的没错,当初是我提分手,借口是我忘不掉前任。他的确和陆昕做过对不起我的事,然而当时我并不知情。是我黎和先不想要路晋了。可后来一天一天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揪得慌,一次次舍不得断的和路晋聊着不疼不痒没滋味的话拖泥带水的,是我。我俩早就扯平了。“黎黎……”路晋口气软下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亏着,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好好待你,你不爽你打我骂我我都应着,我好好学习,我们考去同一个城市,我就算啃老我也给你好的生活给你想要的……黎黎,我是真心喜欢你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就在路晋说前面一段时,我心里想要答应他的冲动强烈的怦怦跳,然而他一句“我是真心喜欢你了”,像腊月一盆凉水泼过来。我看不出他的真心,我也曾在我以为是他的真心的温柔中沉溺许久,久到不像个溺水的人,反而习惯了一切,呼吸自如。

我笑了,我看见他眼睛里隐约有因得到而安心满足的光。我对路晋说,你做梦呢,什么真心不真心的,我没喜欢,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看见路晋的表情渐渐僵硬,最后把他手中的围巾往我身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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