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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司马光编著 ,黄锦鋐等译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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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资治通鉴5试读：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一十九

1．春，正月，己亥日（十四日），北魏皇帝回到平城宫中。

2．西秦王炽磐立他的儿子乞伏暮末为太子，自己仍兼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大赦境内，改年号为建弘。

3．宋王（刘裕）想要接受晋帝的禅让，即皇帝位，但难以开口，于是召集自己的朝臣，宴会喝酒，从容地说：“桓玄篡位，而使政权被夺，而我首唱大义，要复兴晋朝，经过南征北伐，终于平定天下，成就功业，而蒙受宋公九锡的封命。现在我年将衰老（当时六十五岁），而地位竟如此的崇高。凡事、物都忌讳太盛太满，这是难保长久安好的，因此，我现在要退还被封的爵位，回到京师（建康），退休养老。”臣子们都向他歌功颂德，但不知他说话的用意。傍晚，散会，中书令傅亮出了宫外，才领悟，再转回宫，而宫门已关，傅亮就敲门求见，宋王开门接见，傅亮进门只说：“臣该暂时回到京师。”宋王了解了他的意思，不再说其他的话，只说：“要多少人护送你？”亮说：“几十个人就可以了。”说完马上辞别。傅亮出宫时，天色已晚，看到拖着长尾的星（彗星）贯穿在天空，他手拍着大腿长叹说：“我常不相信天文的征兆，现在才知应验了（表示刘裕应天命即帝位）。”傅亮到建康，夏，四月，就（以晋帝之名）征召宋王入京辅政。宋王留下儿子义康，为指挥豫司雍并四州军事的都督、豫州刺史，镇守寿阳。义康还年幼，以相国参军南阳人刘湛为长史，处理府、州政事。刘湛从小就有管理事情的爱好，常常自比管仲、诸葛亮，广泛涉猎群书、历史，但不写文章，不喜谈论。宋王很倚重他。

4．五月，乙酉日（初二），北魏改谥宣武帝为道武帝。

5．魏淮南公司马国璠、池阳子司马道赐计谋在外叛变，司马文思告密。庚戌日（二十七日），魏主杀国璠、道赐。并奖赏文思，封他为郁林公。国璠他们的事牵连到平城豪族因而被杀的有数十人，章安侯封懿的儿子玄之也受连坐。魏主以玄之是燕朝的旧世族，要宽免玄之的一个儿子。玄之说：“我弟弟的儿子磨奴，年小时就没有父亲，请能保全他的性命。”魏王就杀玄之的四个儿子，而宽宥了磨奴。

6．六月，壬戌日（初九），宋王到建康，傅亮暗地指示晋恭帝禅位给宋，并备禅位诏书的草稿呈给恭帝，要恭帝抄写。恭帝欣然执笔，向左右的人说：“桓玄的时候，晋司马氏已经失去了天下，而重新由刘公所延续到现在，已将近二十年；今天让位的事，本是我甘心的。”于是把诏书写在红纸上。

甲子日（十一日），恭帝逊位于琅邪府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悲痛哭泣。

丁卯日（十四日），宋王设置受禅坛在京师南郊，即皇帝位。典礼完毕，从石头城乘法驾进入建康宫。徐广又悲感哭泣，侍中谢晦向他说：“徐公有些过分了吧！”广说：“你是宋朝的辅佐，我是晋室的遗老，悲伤与欢乐两事，本来就不同。”广是邈的弟弟。

武帝到太极殿，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初。犯有批评当政议论名教的人，也洗去罪名，给予更新。

◆裴子野论说：古时重华（虞舜）嗣位，驱逐了四个坏人；武王攻克殷纣，把顽劣的殷人迁到洛邑。因为天下的坏人是相同的，民间的批评和议论也加以赦免，是错的。◆

7．尊奉晋恭帝为零陵王；优待的礼遇，都仿效晋初司马炎对待魏陈留王曹奂的方法，设王宫于旧秣陵县，派冠军将军刘遵考率兵防卫，并把褚后降为王妃。

追尊皇考（刘裕的父亲刘翘）为孝穆皇帝，皇妣赵氏为孝穆皇后；尊王太后萧氏为皇太后（指继母）。皇上（刘裕）事奉萧太后从来就很敬慎，到了即帝位后，年纪已大，每天清早入朝中见太后，从未错过时间。

下诏书称晋朝所封爵位，当随政权转移而改变。只设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但把爵位降为县公和县侯，用以来奉承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玄五族的宗祀，至于在义熙时出力同患难的人，仍同本阶级，不必降级。

庚午日（十七日），以司空道怜为太尉，封为长沙王，追封已死的司徒道规为临川王，而以道怜的儿子义庆继承道规的爵位。其余的功臣徐羡之等人，升官进爵，都有差别。

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阳县侯。皇上每每感叹怀念穆之。说：“穆之不死，当能助我治理天下。可说是‘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失去了贤者，是国家的病害。语出《诗经·大雅·瞻卬》。）”又说：“穆之死了，人会看轻我。”

立皇子桂阳公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义隆为宜都王，义康为彭城王。

己卯日（二十六日），改颁历法，由《泰始历》改为《永初历》。

8．魏帝到翳犊山，并到冯卤池。听到皇上（刘裕）受禅即位，即以驿车召崔浩，告诉他说：“你往年所说的话应验了，我今天才相信天道的安排。”

9．秋天，七月，丁酉日（十五日），魏君主到五原。

10．甲辰日（二十二日），下诏以凉公歆为指挥高昌等七郡军务的都督、征西大将军、酒泉公；任秦王炽磐为安西大将军。

11．交州刺史杜慧度攻打林邑，歼灭林邑，杀死他们的人过半。林邑要求投降，把他们前后所掠夺的东西归还。慧度在交州，为政细密谨慎，一如理政行家，官吏人民畏惧而又爱戴他；城门晚上开着，道路上的行人不拣遗失的东西。

12．己未日（七月无此日），魏帝到云中。

13．河西王蒙逊要攻讨凉，先带兵打秦浩亹；到达后，又暗地把部队带回屯驻在川岩。

凉公李歆想要乘蒙逊在后方的空虚，袭击张掖；宋繇、张体顺很恳切地劝谏，李歆不听。太后尹氏向歆说：“你新创建的国家，地小人少，自守的力量都嫌不够，哪有余力打人！先王（李暠）去世前，谆谆地告诫你，要非常小心用兵，保卫国土，安宁人民，以等待时机的变化。这些话还在耳边，怎么可以丢弃呢！蒙逊善于用兵，不是你所能敌对的，几年以来，他常有兼并各方的心志。你国虽小，足够让你来行美好的政事，修习道德养卫人民，冷静地来对付他，他如果凶暴，人民将归服你；如果善美，你就要服他，哪里可以轻举妄动，侥幸去求不是你所能得的东西呢！以我看来，不但军队要被消灭，国家也会败亡！”歆也不听。宋繇长叹说：“现在大势已经完了！”

歆率步兵骑兵三万人东出。蒙逊知道这消息就说：“歆已陷入我的圈套中，可是如听到我调回军队，他必不敢再前进。”于是宣布在西部取得胜利已攻克浩亹，将再进攻黄谷。歆知悉，很高兴，就进入都渎涧中。蒙逊引兵攻击他，在怀城激战，歆大败。有人劝歆退回保住酒泉。歆说：“我违背老母的话，以致失败，不杀这个胡人，我有何面目再见我母亲！”因此聚集军队与蒙逊作战，而终于被杀。歆的弟弟酒泉太守翻、新城太守预、领羽林右监密、左将军眺、右将军亮等人向西逃到敦煌。

蒙逊军进入酒泉，禁止掠夺，使士民安宁。并任用宋繇为吏部郎中，委托他选举官吏；凉的那些有才能名望的旧臣，都被以礼加以任用。以他（蒙逊）的儿子牧犍为酒泉太守。原敦煌太守李恂，是李翻的弟弟，与翻等人丢弃敦煌跑到北山。蒙逊就以索嗣的儿子元绪代理敦煌太守。

蒙逊回到姑臧，见凉太后尹氏而慰问她。尹氏说：“李氏被胡人所灭，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人告诉尹氏说：“现在你母子的命在人掌握中，怎么可以傲慢，而且你国家已亡，儿子死了，一点也没忧愁的颜色，为什么呢？”尹氏说：“存亡生死，都是天命，又何况是凡人，我要为儿女悲伤吗？我是个老太婆，国亡家败，怎么会怜惜余生，去当别人的臣妾奴隶呢？但愿只求早死罢了。”蒙逊嘉许而赦免她，娶她的女儿给儿子牧犍当媳妇。

14．八月，辛未日（十九日），追谥妃臧氏为敬皇后。癸酉日（二十一日），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

15．闰八月，壬午日（初一），下诏晋帝各陵墓都设置守卫。

16．九月，秦振武将军王基等袭击河西王蒙逊胡园戍，俘虏二千多人而去。

17．李恂在敦煌时，原有好的政绩；但索元绪粗暴凶险，好杀人民，而失去人民的支持。郡人宋承、张弘秘密发信招李恂。冬，恂率数十骑兵进入敦煌，元绪东逃凉兴。宋承等推恂为冠军将军、兼凉州刺史，改年号永建。河西王蒙逊派世子政德攻打敦煌，恂关闭城门，不肯应战。

18．十二月，丁亥日（初七），杏城羌族酋长狄温子率三千多家人投降北魏。

19．这一年，魏姚夫人死，追谥为昭哀皇后。二年（辛酉，421）

1．春，正月，辛酉日（十二日），皇上祭祀南郊，赦令天下。

◆裴子野论说：祭祀天地，是行一年的祭事；要赦免有罪的，是为什么呢？◆

2．任扬州刺史庐陵王义真为司徒，尚书仆射徐羡之为尚书令、扬州刺史，中书令傅亮为尚书仆射。

3．辛未日（二十二日），魏帝（明元帝）嗣到公阳。

4．河西王蒙逊率军二万多人攻打在敦煌的李恂。

5．秦王炽磐派征北将军木弈干、辅国将军元基攻打上邽，遇到大雨而退回。

6．三月，甲子日（十六日），魏阳平王熙死。

7．魏君主发动代都六千人建筑宫苑，东边包含白登，周围长三十多里。

8．河西王蒙逊筑堤防堵水以淹敦煌，李恂要求投降，不被允许。恂的将领宋承等人献城投降，李恂自杀。蒙逊屠城，抓到李恂弟弟的儿子，把他关在姑臧。从此西域各国都来拜见蒙逊。自称臣下，上朝进贡。

9．夏，四月，己卯朔日（初一），下诏：各地所有的不当祭祀的祠庙从蒋子文以下的神都废除，但古代的贤者及因功勋道德而被立祠的，不在此限。

10．吐谷浑王阿柴派使者向秦投降，秦王炽磐就任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白兰王。

11．六月，乙酉日（初八），魏帝北巡到蟠羊山；秋，七月，西巡到黄河。

12．河西王蒙逊派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苟生率军七千人讨伐秦。秦王炽磐派征北将军木弈干等率步兵骑兵五千人抵抗，在五涧打败鄯善等军，俘虏苟生，杀死二千人而回。

13．起初，皇帝（刘裕）以毒酒一罐，交给前琅邪郎中令张伟，要他毒死零陵王（原晋恭帝），张伟叹息说：“毒害君主以求活命，不如死！”于是在路途中喝下自杀而死。张伟，是张卲的哥哥。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都是零陵王妃的哥哥，零陵王每生下男孩，皇帝就教秀之兄弟随时暗地加以杀害。等到王被迫让出帝位后，深恐遭到毒害，而与褚妃共居一个房间，自己在床前煮饭吃，饮食所需的东西，都由褚妃负责供应，所以宋家（刘裕）的人，不能乘机下毒手。九月，皇帝派淡之与他的哥哥右卫将军叔度前往看王妃，王妃走出房间到另一间接见他们，士兵便跳墙进去，送毒药给王，王不肯喝，说：“佛教教我，自杀的人不能再转世为人身。”士兵就用被子包住使他窒息。皇帝率百官到朝堂哭了三天。

14．庚戌日（初五），魏帝回宫。

15．冬，十月，己亥日（二十四日），魏下诏以河西王蒙逊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

16．己亥日（二十四日），魏主到代。

17．十一月，辛亥日（初七），埋葬晋恭帝（零陵王）在冲平陵，皇帝率百官送丧。

18．十二月，丙申日（二十二日），魏帝往西边巡视，到达云中。

19．秦王炽磐派征西将军孔子等率骑兵二万攻击契汗秃真于罗川。

20．河西王蒙逊所属的晋昌太守唐契，占据郡城叛变，蒙逊派世子政德讨伐。契，是唐瑶的儿子。

21．皇上起初为宋公的时候，谢瞻为宋台中书侍郎，他的弟弟谢晦为右卫将军。当时谢晦权势已很大，从彭城回都城家，宾客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使门庭路口填满了人群。瞻在家中惊奇害怕，向晦说：“你的功名并不多，而人们这样子地归向你！我们家本来是以恬淡谦逊起家的，不愿意干预政治，交游不超过亲戚朋友以外。而你却势力充满朝野，这哪里是家门之福呢？”就用竹篱隔起门庭，说：“我不忍看到这样！”等回到彭城，就向宋公（刘裕）说：“臣子本出于清淡的士人家，父亲祖父官位不过二千石，我弟弟年纪才三十，志向和能力都很平凡，而他的荣誉为朝廷百官的冠首，担任重要的机密工作。福气过时，灾难就会产生，这样的应验不会很久，希望把他降级，以维持衰微的家门。”前后有好几次报告上去。晦常把朝廷机密告诉瞻，瞻就向亲戚好友传说，并用这当玩笑，来中断他的说话。到了皇上即帝位，晦以辅助夺权有功，职位更加重要，而瞻的忧虑也就愈大。这一年，瞻任豫章太守，生病不肯治疗。临死前，送遗书给晦说：“我终身没有得罪而能全身而死，有什么可悔恨呢！希望弟弟为国为家，自我小心勉励。”三年（壬戌，422）

1．春，正月，甲辰朔日（初一），魏主从云中向西巡视，到了屋窦城。

2．癸丑日（初十），任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仍任原刺史职务。任江州刺史王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任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兼散骑常侍，入殿值班、总管宫城防卫安全。徐羡之由平民出身，又没有术数才学，只以他的志气力量来表现，现在一旦身居朝廷，经朝野人士的推崇，都认为有宰相的名望。他思想深沉细密，忧虑、高兴都不形于色，擅长下棋，但看别人下棋时，又常表现得好像不懂。当世的人，都因此更加的推崇他。傅亮、蔡廊常说：“徐公能通晓万事，调和异同。”徐羡之曾与傅亮、谢晦宴会，亮、晦言谈学识广博，羡之风度安和严肃，能在适当时刻才发言。郑鲜之感叹的说：“看到徐和傅的言谈，就不再以自己有学问为长处了。”

3．秦征西将军孔子等大败契汗秃真，虏获男女二万人，牛羊五十多万头。秃真率骑兵数千向西逃走，他所属的分支部落酋长树奚率五千户人家向秦投降。

4．二月，丁丑日（初四），下诏：划分豫州，在淮水以东土地设南豫州，州治在历阳，以彭城王义康为州刺史。又分出荆州的十郡，设湘州，州治在临湘，以左卫将军张卲为州刺史。

5．丙戌日（十三日），魏主回宫。

6．三月，皇上身体不舒服，太尉长沙王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射傅亮、领军将军谢晦、护军将军檀道济都到宫中侍奉医药。大臣们请求祈祷神明，皇上不准，只派侍中谢方明到宗庙向祖先报告皇帝生病而已。皇上个性不相信鬼神奇怪的事，在低微未发迹时有许多祥瑞的符应出现，到了富贵时，史官问以前的见闻，皇上拒绝答复。

檀道济出任为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坐镇广陵，监督全淮南各军。

皇太子常和一些小人游乐，谢晦向皇上说：“陛下年龄已大，应该计划保存万世的基业，帝位很重要，不可让没有才能的来继承。”皇上说：“庐陵王怎样？”谢晦答：“让臣子去观察吧！”就去访问庐陵王义真，义真很热烈地想要与他谈话，晦不太愿意回答。回到宫中报告说：“品德低于他的才能，不是君主的人选。”丁未日（初五），义真出任都督，主管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的军务、兼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从此以后，大州大抵都加都督，管辖多的甚至到五十州，不能再详细记载了。

7．皇帝的病好些了，己未日（十七日），大赦天下。

8．秦、雍的难民南下进入梁州；庚申日（十八日），派使者送去绢一万匹，并把荆、雍州的谷子，水运送去赈灾。

9．刁逵被杀的时候，他的儿子弥逃亡。辛酉日（十九日），弥率数十人进入京口，太尉留府司马陆仲元追击斩杀他们。

10．乙丑日（二十三日），魏河南王曜死。

11．夏，四月，甲戌日（初二），魏立皇子焘为太平王，拜相国，加大将军号；以丕为乐平王，以弥为安定王，以范为乐安王，以健为永昌王，以崇为建宁王，以俊为新兴王。

12．乙亥日（初三），下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

13．秦王炽磐任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在汁罗建筑列浑城，用以坐镇该地。

14．五月，皇帝病重，召太子，向他告诫说：“檀道济虽有才干谋略，而没有远大的野心，不如他的哥哥韶有难以驾御的气质。徐羡之、傅亮，当然不会有两心。谢晦几次跟从我作战，相当懂得投机应变，如果有同心或不同心的事发生，必定是这个人。”又手下诏书说：“后代如有幼主继承，朝廷事务委托一个宰相处理，不必烦母后上朝摄政。”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共同接受遗命。癸亥日（二十一日），皇帝死在西殿。皇帝生活简朴，少有欲望，严肃整齐而有规矩，衣着住所，比低微的士人还要节俭。很少游乐宴会，嫔妃也非常少。曾得到后秦高祖的侄女，很宠爱她，以致荒废政事；谢晦稍微劝谏，就即时把她遣出。钱财都存在外府，宫中没有私藏。岭南曾进献筒装细布，一端有八丈，皇帝厌恶布太精美，劳动人力，即交负责官吏弹劾岭南太守，把布送回，并订制度禁止岭南制作此布。公主出嫁，所送嫁妆不超过二十万，没有锦绣绸缎等贵重东西。宫内外严禁，不敢奢侈。

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天下，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立妃司马氏为皇后。皇后就是晋恭帝的女儿海盐公主。

15．魏主吃寒食散，常年药性发作，灾异现象又常常出现，因此很忧虑。派中使暗地问白马公崔浩说：“近时，日蚀于赵、代，我疾病多年不愈，恐怕一旦不测，儿子们都很小，怎么办呢？希望为我想死后的计划！”崔浩说：“陛下正属盛年，就会痊愈的，如不得已，请让我说些愚劣的看法。自从本朝兴起，不主张设立太子，因此永兴开始，国家好几次几乎发生危险。现在及早建立东宫太子，选拔贤良的公卿为师傅，使左右可靠的臣子作为宾客朋友，让太子参与机要，主持军政。这样，陛下就可以悠闲无为，调养身心。百年之后，国家有现成的君主，人民有所归向，奸邪平息，祸害就无从产生了。皇子焘年将十二，聪明温和，立长子为太子，乃是礼的大原则，如果一定要等待成人再来选定，那就会错乱天伦的次序，这就是导致动变的根本原因了。”魏主又问南平公长孙嵩。长孙嵩答：“立长子大家就顺从，用贤能大家就信服；焘是长子而又贤能，是天命所归的。”魏主听从他们，立太平王焘为皇太子，让他居正殿临朝听政，为国家的副君主。以长孙嵩和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在东厢，面向西；崔浩和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代人丘堆为右弼，坐在西厢，面向东。百官聚集，由太子听政。魏主避居西宫，时时隐蔽在后观察太子，听到他能决断国事，很高兴，向服侍的臣子说：“嵩是具有长久品德的老臣，经历四世，功在国家；斤雄辩敏捷，智高能谋，驰名远近；同通达世情，老练于事故；观了解政治机要，能领悟我的心意；浩见闻广博，知识精深，能明确观察天人的关系；堆虽然没有大的能力，但对公家专心谨慎。以这六个人来辅助太子，我与你们巡视四方，讨伐反叛的，安抚顺服者，这样就足以得志于天下了。”

嵩实际的姓是拔拔，斤实际的姓是达奚，观实际的姓是丘穆陵，堆实际的姓是丘敦。当时，北魏群臣出身于代北的，姓氏多复姓，到了高祖迁到洛阳，才改为单姓。旧史讨厌姓氏烦杂难懂，所以都依据后改的比较简单的姓，现在也依从它。

魏主又因为典东西部刘絜、门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郎徒河卢鲁元等人忠心谨慎，恭敬勤劳，让他们任职东宫，分别负责权要，宣布政令或接纳报告。太子聪明，有大度量；大臣时报告所怀疑的，魏主说：“这不是我所知道的，应当由你们的国主（指太子）来决定。”

16．六月，壬申日（初一），任尚书仆射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任领军将军谢晦为中书令，侍中谢方明为丹杨（《宋书》作丹阳）尹。方明善于治理郡，所治理过的郡都有好的名声；他继承前郡尹的作风，不改变原有政令；如一定要改的，也是慢慢转变，让人没有痕迹可找。

17．戊子日（十七日），长沙景王道怜死。

18．魏建义将军刁雍侵青州，州兵打退他们。雍收聚散兵，败走守住大乡山。

19．秋，七月，己酉日（初八），埋葬武皇帝（刘裕）在初宁陵，庙号叫高祖。

20．河西王蒙逊派前将军沮渠成都率兵一万人，在洪池岭南方活动，并屯驻在五涧。九月，秦王炽磐派征北将军出连虔等率骑兵六千攻击沮渠成都。

21．起初，魏帝听到高祖（刘裕）攻破长安，大为惊惧，派使者请和，从此每年彼此官员来往不断。到了高祖死，当时殿中将军沈范等以使者身份，正在魏国，因高祖死便回国，走到黄河，魏帝派人追捕回去，商讨出兵攻洛阳、虎牢、滑台。崔浩劝谏说：“陛下不因刘裕的忽然兴起而仍接纳他的使者和进贡，刘裕也敬慎事奉陛下。现他不幸死亡，马上乘丧事而讨伐他们，虽然有斩获，但算不得是美好的事。况且国家今天还没有力量一举攻取江南而徒然有攻伐丧家的名声，我私下以为陛下不应该做。臣以为应派人前往吊祭，慰问他们的遗孤，体恤他们的灾害，让我们仁义的声名传布天下，那么江南不用武力攻打自个儿就臣服了。而且刘裕刚死，他的伙伴没有分离，军队到达边境，他们必定率兵抵抗，我们不一定能成功。不如暂缓，等待他们有权力的臣子相争斗，灾难必定产生，然后我们下令出兵，可以不必劳累士卒就占领淮北。”魏君主说：“刘裕乘姚兴刚死，而灭掉后秦；现在我乘刘裕死而讨伐他们，有何不可？”浩说：“不一样。姚兴死，儿子们相互争位，所以刘裕乘隙讨伐。现在江南没有动乱，不可相比。”魏帝不听从，由司空奚斤假节军事，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指挥宋兵将军交州刺史周几和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一同入侵宋国。

22．乙巳日（初五），魏主到灅南宫，转到广宁。

23．辛亥日（十一日），魏国人建筑平城外城，周围长三十二里。

24．魏帝到乔山。东到幽州；冬，十月，甲戌日（初五），回宫。

25．魏军将出发，公卿大臣集合在监国前商议战略，是先攻打城池，或先占领地方。奚斤要先打城池，崔浩说：“南方人擅长守城，从前苻氏攻打襄阳经一年打不下，现如以大军停下攻打小城，如不能及时攻下，损伤军力，敌人缓缓而来，我军懈怠，敌军气盛，这是危险的办法。不如分兵攻占土地，到淮水为限，然后设置地方官吏，收取田租，那么洛阳、滑台、虎牢被切断在军队的北方，对南方宋军的援救绝望，必沿黄河向东走，否则就为笼中之物，这样何必忧虑没有斩获呢？”公孙表坚决请求攻城，魏主答应。

于是奚斤等率步兵骑兵二万人渡黄河，扎营在滑台之东。当时司州刺史毛德祖驻守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向德祖紧急要求援兵，德祖派司马翟广等率步、骑兵三千人前往营救。

起先，司马楚之聚合士兵在陈留地界，听到魏兵渡黄河，就遣人前往投降。魏任楚之为征南将军、兼荆州刺史，让他来骚扰宋的边界。德祖派长社令王法政率五百人驻守邵陵，将军刘怜率二百骑兵驻守雍丘以备魏兵。楚之带兵袭击刘怜，没能攻下。正好官府送来军资，怜出去迎接，酸枣人王玉即奔驰向魏国报告。丁酉日（二十八日），魏国尚书滑稽带兵袭击仓垣，官兵都离城逃走，陈留太守冯翊严棱向奚斤请降。魏国任王玉为陈留太守，给予军队守卫仓垣。

奚斤等攻滑台城，不能攻破，要求增兵，魏主生气，深切责备他。壬辰日（二十三日），魏主亲自率国兵五万多人从天关南出，越过恒岭，声援斤等军。

26．秦派出连虔与河西沮渠成都作战，而后抓到成都。

27．十一月，魏太子焘率兵屯驻塞上，派安定王弥和安同留下防卫。

庚戌日（十一日），奚斤等军急攻滑台，攻破。王景度逃走；景度的司马阳瓒被魏军逮捕，不投降而被杀死。魏帝以成皋侯苟儿为兖州刺史，坐镇滑台。

斤等军进攻翟广等军所在的土楼，攻破后，乘胜进逼虎牢；毛德祖应战，好几次打败他们。魏主另派黑矟将军于栗率三千人屯驻河阳，计划夺取金墉，德祖派振威将军窦晃等沿黄河边抵抗。十二月，丙戌日（十八日），魏主到冀州，派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率兵从平原渡黄河，到青、兖州。豫州刺史刘粹派治中高道瑾率步、骑兵五百人占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率兵屯驻湖陆。于栗渡黄河，与奚斤合力攻击窦晃等军，将他们击破。

魏主派中领军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闾大肥率兵七千人会合周几、叔孙建南渡黄河，驻扎在碻磝，癸未日（十五日），兖州刺史徐琰丢弃尹卯垒向南跑。于是泰山、高平、金乡等郡都被魏国占领。叔孙建等人向东进入青州，司马爱之、季之聚合兵众在济水东岸，而后都向魏投降。

戊子日（二十日），魏兵逼近虎牢，青州刺史东莞竺夔镇守东阳城，派使者告急。己丑日（二十一日），下诏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监督征伐魏兵等军务，与王仲德共同救援青州。庐陵王义真派龙骧将军沈叔狸率兵三千人到刘粹处，商量前往救援。

28．秦王炽磐征召秦州牧昙达，出任左丞相、兼征东大将军。营阳王景平元年（癸亥，423）

1．春，正月，己亥朔日（初一），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景平。

2．辛丑日（初三），皇帝祭祀南郊。

3．魏国于栗攻打金墉，癸卯日（初五），河南太守王涓之丢弃城池逃跑。魏主以栗为豫州刺史，坐镇洛阳。

4．魏主到南方巡视恒岳，丙辰日（十八日），到达邺。

5．己未日（二十一日），下诏豫章太守蔡廓为吏部尚书，廓向傅亮说：“选拔人事权如完全交给我，我就不再议论了；否则，不能接受任命。”亮把这话告诉录尚书事徐羡之，羡之说：“黄门侍郎及散骑常侍、散骑侍郎以下的官全由蔡廓委任，我们不再加意见，以上的官，则应该共同来商讨彼此不同的人选。”廓说：“我不能只替徐干木签署在用人名单的纸尾上。”于是不接受吏部尚书的任命。干木，是羡之的小字，因选用官员的名单用黄纸，由录尚书和吏部尚书共同连署，所以蔡廓这样的说。

◆沈约评论说：蔡廓坚决辞去选拔人才的职务，他心志受到委屈而觉得耻辱，但他哪里不知道选拔和录用（吏部尚书主管选拔，录尚书主管录用）本是一事，原则上这二种权力是不能偏颇的。确实是因为君主昏庸社会艰难，他不愿意担当选用人才的重任。他的见识多深远啊！◆

6．庚申日（二十二日），檀道济驻军于彭城。

魏叔孙建攻入临淄，魏军所攻的城邑，都被击破。竺夔聚集人民保卫东阳城，不能进城的人民，让他们依据山险，割去庄稼，魏军来到，吃不到东西。济南太守垣苗率众人来依附竺夔。

刁雍到邺谒见魏主，魏主说：“叔孙建等进入青州，人民都躲避，攻城不下，他们都服你的威信，现在派你去帮助叔孙建。”于是任雍为青州刺史，给雍骑兵，要他再募兵以攻取青州。魏兵渡河攻青州，达六万骑兵，刁雍募兵得到五千人，他安抚当地人民，人民都送租给魏军。

7．柔然入侵魏边境。二月，戊辰日（初一），魏筑长城，从赤城西到五原，绵延二千多里，配置守兵，以防柔然。

8．丁丑日（初十），太皇太后萧氏死。

9．河西王蒙逊和吐谷浑王阿柴都派使者入贡（于宋）。庚辰日（十三日），下诏任蒙逊为都督凉秦河沙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凉州牧、河西王；任阿柴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

10．三月，壬子日（十五日），埋葬孝懿皇后于兴宁陵。

11．魏奚斤、公孙表等共同进攻虎牢，魏主从邺也另派兵援助。毛德祖在虎牢城内挖地道，深入七丈，分为六道，通到魏军所包围的后面；同时募敢死队四百人，让参军范道基等人带领，从地道出去，袭击魏军后面，惊扰魏军，砍下几百个头，烧毁他们攻城的武器而后退回城中。魏兵虽然退散，但随即又集合，攻城更猛烈。

奚斤从虎牢率步、骑兵三千攻打在许昌的颍川太守李元德等，元德等败走。魏任颍川人庾龙为颍川太守，驻守许昌。

毛德祖出兵与公孙表大战，从早上到下午，杀魏兵好几百人。正好奚斤从许昌回来，与公孙表合击德祖，大败了他，杀死带甲士兵一千多人，德祖又进城防守。

魏主又派一万多兵从白沙渡黄河，屯驻濮阳南方。

朝廷商议：因项城距魏不远，不是少数军队所能抵抗敌军的，便教刘粹召高道瑾撤项城还回寿阳，如果沈叔狸已进兵，也暂且要退（本作“追”）回。刘粹奏言：“敌人进攻虎牢，还没南下，如匆促撤离项城，那么淮西各郡就失去凭借，沈叔狸已驻肥口，则我军也不应很快返回。”当时李元德率散败的士兵二百人到项城，刘粹派他帮助高道瑾防守，并请求宽赦他败逃的罪过，朝廷商议后允许请求。

乙巳日（初八），魏主到韩陵山狩猎，并转到汲郡和枋头。

起初，毛德祖在北方，与公孙表有老友的关系。表富有权谋策略，德祖对他很忧虑，就与他往来交通音讯，然后秘密游说奚斤，说公孙表已经与他同谋了。德祖每次答复表的信，故意多涂改才写定；表把信给斤看，斤怀疑，就报告魏主。另外，早先，表与太史令王亮年轻时曾同官署工作，表爱欺侮亮，因此，亮就上奏：“表驻军在虎牢东，得不到有利地形，所以使贼人不能即时被消灭。”魏主一向喜爱术数，以为是对的，于是累积前后的怨恨，派人在晚上进入营帐中把公孙表勒死。

乙卯日（十八日），魏主从灵昌津渡过黄河，到达东郡、陈留。

叔孙建率三万骑兵逼近东阳城，城中文武人员才一千五百多人，竺夔、垣苗全力坚决防守，时常以奇兵出城袭击魏军，并将之打败。魏国的步、骑兵绕城排列有十多里长，大量制造攻城的武器，夔兵挖四道壕沟，魏兵把它填了三道，并以橦车来攻城，夔派人从地道出城，用大麻索捆绑把橦车拉断。魏又作长围，进攻更急切。历时长久，城逐渐败坏，战士大多死伤，其余的也困乏不堪，早晚城就要被攻陷。檀道济到彭城，以为司、青两州都很紧急，他所带的兵少，不够分兵去援救；青州路比较近，而竺夔兵又弱，于是就与王仲德以最快的速度先去援救竺夔。

甲子日（二十七日），刘粹派李元德袭击许昌，斩杀庾龙。元德因而留下来做安抚的工作，并把该地租粮送给军队食用。

魏君到盟津。于栗在冶阪津造浮桥。乙丑日（二十八日），魏君率兵向北渡河，转西到河内。娥清、周几、闾大肥攻占土地到湖陆、高平，人民聚集而用箭射击他们。娥清等军便彻底攻破高平各县，消灭几千家人民，俘虏一万多人；兖州刺史郑顺之驻扎在湖陆，因兵太少不敢出动。

魏君又派并州刺史伊楼拔帮助奚斤围攻虎牢；毛德祖随机抵抗，杀了不少魏兵，但将士也稍有损失。

夏，四月，丁卯日（初一），魏帝到成皋，切断虎牢引取黄河水的通道。停水三天，魏帝亲自指挥大军攻城，居然不能攻下，而转到洛阳看《熹平石经》，派使者祭祀嵩高。

叔孙建进攻东阳城，打坏北城有三十多步之长；刁雍请求快速进城，建没有答应，以致不能攻下。等听到檀道济等援军将到，雍又向建说：“贼人怕官军（魏军）突破，而用锁连车为方阵。大岘山以南，处处狭隘，兵车不能并列，雍请求以所募的五千兵占据险要地带，把宋兵引入，必定可以打败他们。”当时天热，魏军多传染病。建说：“士兵染病过半，如双方对峙不停，士兵自己就死光了，何必再战！现在保全军力而回去，是上计。”己巳日（初三），道济军驻在临朐。壬申日（初六），叔孙建等烧毁军营和装备而退去；道济到东阳，粮食吃尽，不能追击魏军。竺夔以东阳城已毁坏，不能防守，移军驻守不其城。

叔孙建从东阳跑到滑台，道济分派王仲德攻向尹卯。道济停军湖陆，仲德还没到尹卯，听说魏兵已远去，就回到道济处。刁雍于是留守尹卯，招集谯、梁、彭、沛等地人民五千多家，设二十七营，加以统治。

12．蛮王梅安率头目数十人入贡魏国。起初，各蛮族本居住在长江、淮河之间，后来部落不断繁衍，遂遍布于数州，东连到寿春，西通到巴、蜀，北接到汝、颍，这当中都有他们的存在。在曹魏时还不至于成为祸患；到晋时，就逐渐强大，而成为凶暴，到了刘聪、石勒在中原叛乱的时候，各蛮族就无所顾虑了，渐渐又向北迁徙。伊阙以南，蛮人布满山谷了。

13．河西世子政德进攻晋昌的唐契，攻破。唐契和弟弟唐和、外甥李宝一起跑到伊吾，招集遗民，归附的达到二千多家，向柔然称臣；柔然任契为伊吾王。

14．秦王炽磐向他的臣子们说：“现在宋虽占领江南，夏人占据关中，都不值得赞许。只有魏主，世代英明，能用贤能，而且谶语说：‘恒代以北，会出圣人。’我将以国家来事奉他。”于是派尚书郎莫者阿胡等人去拜见魏主，进贡黄金二百斤，并陈述伐夏的战略。

15．闰月，丁未日（十一日），魏君到河内，登太行山，到高都。

叔孙建从滑台，向西会合奚斤，共同攻打虎牢。虎牢被围二百天，没有一天不作战，精锐士兵战死将尽，而魏兵逐渐增多。魏军摧毁虎牢外城，毛德祖在里面又筑三道城来抵抗，魏兵又摧毁其中的二道。德祖只保住一道城，日夜对抗，将士眼睛都生红疮；德祖以恩德相安慰，将士始终没有离心。当时檀道济驻军在湖陆，刘粹驻军在项城，沈叔狸驻军在高桥，都怕魏军强大，不敢进兵援救。丁巳日（二十一日），魏兵挖地道以泄掉虎牢城中的井水，井深四十丈，山势很峻峭，不可防守；城中人马口渴疲乏，受伤的人流不出血，更加以饥饿、瘟疫。魏仍急攻城。己未日（二十三日），城攻陷，将士要扶德祖出走，德祖说：“我发誓与此城同死，为正义不可让城池陷亡而自己保存！”魏君命令说：“抓德祖的，一定要生抓。”魏将军代人豆代田抓到德祖献上。宋军在城中的将佐，都被魏军俘虏，唯有参军范道基率二百人突围，逃回南方。魏士兵因传染病而死的也达十分之二三。

奚斤等完全平定司、兖、豫各郡县，设置官吏安抚。魏主命令周几坐镇河南，河南人心服他的统治。

徐羡之、傅亮、谢晦因丧失国土，上书皇帝自求请罪；皇帝下诏不问罪。

16．徐羡之哥哥的儿子吴郡太守吴佩之积极干预政事，与侍中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结为党友。当时谢晦久病，不能会客。佩之等人怀疑他假病，有野心，乃借用羡之的意思，告诉傅亮，要亮以皇帝的命令杀谢晦。亮说：“我们三人（与徐羡之、谢晦）同受先皇遗命，怎么可以自相残杀！各位如果做这样的事，我就退隐，走出皇宫的侧门！”佩之等人才作罢。

17．五月，魏君回到平城。

18．六月，己亥日（初四），魏宜都文成王穆观死。

19．丙辰日（二十一日），魏君到北方巡视，到参合陂。

20．秋，七月，尊皇帝母亲张夫人为皇太后。

21．魏君到三会屋侯泉；八月，辛丑日（初七），到马邑，看灅水源头。

22．柔然入侵河西，河西王蒙逊命世子政德带兵还击。政德以轻装骑兵作战，被柔然所杀；蒙逊另立次子兴为世子。

23．九月，乙亥日（十一日），魏君回宫。召奚斤回平城，留下士兵防守虎牢；派娥清、周几坐镇枋头；以司马楚之所领有的户口分设汝南、南阳、南顿、新蔡四郡，以扩大豫州。

24．冬，十月，癸卯日（初十），魏扩建平城西宫的外城，周围二十里。

25．南凉王秃发傉檀死后，河西王蒙逊派人去引诱他的旧太子虎台，答应以番禾、西安二郡让他住，而且借给他军队，让他攻打西秦国，以报杀父之仇，收复故土。虎台暗地答应，事泄而中止。秦王炽磐的皇后，是虎台的妹妹，炽磐仍如旧地对待她。皇后秘密与虎台计谋说：“秦本是我们的仇敌，虽然以婚姻关系来对待，不过是权宜罢了。先王（秃发傉檀）的去世，不是由于天命；临死前又令不要救他，是要保全子孙的缘故！为人子的，哪里可以以臣妾奴仆来事奉仇敌而不想报仇呢？”乃与武卫将军计划杀炽磐。皇后妹妹为炽磐的左夫人，受宠爱，知道她的计谋而向炽磐告密，炽磐杀皇后和虎台等共十多人。

26．十一月，魏周几入侵许昌，许昌溃败，颍川太守李元德跑到项城。戊辰日（初五），魏军包围汝阳，汝阳太守王公度也跑到项城。刘粹派他的将领姚耸夫等率兵助守项城。魏军夷平许昌城，摧毁钟城，设立豫、兖州疆界而退回。

27．己巳日（初六），魏太宗去世。壬申日（初九），世祖即位，大赦境内。十二月，庚子日（初八），魏埋葬明元帝于（云中的）金陵，庙号为太宗。

魏君追尊他的母亲杜贵嫔为密皇后。从司徒长孙嵩以下普遍增高爵位。以襄城公卢鲁元为中书监，会稽公刘絜为尚书令，司卫监尉眷、散骑侍郎刘库仁等八人分别掌理四部。眷是眷古真弟弟的儿子。

任河内镇将代人罗结为侍中、外都大官，总管三十六曹事务。结当时的年纪是一百零七岁，精明不减，魏君以他忠厚，亲近信任他，让他兼长秋卿，监督后宫，出入于卧室内，到年一百一十岁才告老退休，朝廷每有大事，就快速派人骑马访问他。又十年才死。

左光禄大夫崔浩深入研究经术，演习典章制度，所有朝廷礼仪，军事、国家的文书命令，无不由他掌管。浩不喜爱老子、庄子的书，说：“这是虚矫不实的说法，不合人性。老聃研究礼仪，仲尼向他学习，哪里肯写败坏礼法之书以乱先王的治道呢？”特别不信佛法，说：“为什么要事奉胡人的神呢？”到了世祖即位，左右大臣大多批评他，世祖不得已，令崔浩以公的爵位退休，但一向知道他的才能，每有疑问，就召他来问。浩细致洁白如美丽的女人，自己常说才能可比张良而考察古时的学问又超过他。他既退休回家，就修炼服食药物和培养心性的方术。

起初，嵩山道士寇谦之，是寇赞之的弟弟，修炼张道陵的道术，自己说曾遇老子下降，老子命令他继承道陵为天师，并教他辟谷腾飞的法术以及《科戒》二十卷，要他来清理道教。又遇到神人李谱文，说是老子的玄孙。教他《图箓真经》六十多卷，让他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并出示天宫静轮之法，其中几篇，是李君的手笔。谦之奉这本书给北魏君主，朝野大多不相信。而只有崔浩单独师事他，跟他学法术，并上书赞许这种事情说：“臣听说圣王受天命即帝位，必有上天的符应，《河图》、《洛书》把符瑞从虫兽的文采显现出来，而不如今天人与神可以接触，人经神示意，文笔可以很艳丽，旨义很深妙，自古以来无可比拟，怎么可以因常常顾虑世俗而忽略神灵的命令呢？我私下畏惧这一点。”魏帝高兴，派谒者供奉玉帛、牲牢祭祀嵩岳，迎接谦之在山中的学徒，而崇奉为天师，用来显扬新的法术，宣布于天下。还在平城东南盖天师的道场，重叠的祭坛有五层；赐给道士一百二十人的衣食，每月设厨吃饭的有几千人。

◆臣司马光说：老子、庄子的书，大旨是要超越生死，轻视去留。而搞神仙的，却服食药石修炼身体以求腾飞升空，提炼草石成为金银以求长生，这与老庄思想正好相反；所以刘歆作《七略》叙说道家属于诸子，神仙属于方技。后来又有符水、禁咒的法术，到了寇谦之把老、庄与神仙合而为一，一直因循到现在，是极端的错误！崔浩不喜爱佛、老的书，而相信谦之的话，是为什么呢？从前臧文仲祭祀爰居鸟，孔子以为不智，像谦之，就比祭祀爰居鸟更严重了。“《诗》三百首，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纯正不邪’”。君子对于学术的选择，可以不谨慎吗？◆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二十

1．春，正月，魏改年号为始光。

2．丙寅日（初四），魏安定殇王弥死。

3．营阳王（刘义符，刘裕长子）在服父丧期中失礼，喜爱与左右的人玩狎，游戏没有节制。特进致仕范泰呈上封事说：“窃闻陛下时时在后园，学习武艺，军鼓敲在宫中，声音传于宫外。黩武在掖庭之内，喧闹在宫闱之间，不仅不能威服四夷，远近还会产生猜疑。陛下即位后，政事托给宰臣，实应如同殷高宗守孝住在丧庐不说话的美德，而却更亲近小人，这恐怕不是治国最好的办法和治世的原则了。”营阳王不听。范泰是范宁的儿子。

南豫州刺史庐陵王义真，很敏锐聪明，喜爱文章义理，而生性轻浮，与太子左卫率谢灵运、员外常侍颜延之、慧琳道人交情密切。曾说：“得志（即位）的那一天，以灵运、延之为宰相，以慧琳为西豫州都督。”谢灵运，是谢玄的孙子，个性褊狭骄傲，不遵守礼法；朝廷只是以文章义理来看待他，并不以为有实际的用处。但灵运认为自己的才能应该可以参与机要重任，因而常抱着愤懑的心情。颜延之，是颜含的曾孙，喜欢喝酒，放纵无度。

徐羡之等人厌恶义真与灵运等三人交游，义真的旧属臣范晏从容地告诫义真，义真说：“灵运很空泛，延之很浅薄，就是魏文帝所说‘古今文人多不爱惜自己小行为’的那种人，但我因为本有的性情难改，使在了解人赞许时，不能有所不说，因此我就与他们交游。”于是徐羡之以灵运、延之煽动分歧、毁谤当局为理由，外放灵运为永嘉太守，延之为始安太守。谢灵运，选自《历代名臣像解》。

义真到历阳，要求的很多，执政当局常常决定不完全照给，义真怨恨，常有不平的话，又上表请求回首都，谘议参军庐江人何尚之屡次劝谏，不听从。当时，羡之等人已秘密计划废除皇帝营阳王，而依次要扶立的应该属义真；但因义真与皇帝有矛盾，徐羡之就上奏列举他的罪恶，废义真为平民，移到新安郡。前吉阳令堂邑人张约之上奏章说：“庐陵王年少时，承蒙先皇帝优厚慈爱的对待，长大后接受陛下和睦仁爱的恩惠，所以存在心中的必定说出来，放于内在的必表现于外在。以致或有违背了做臣子的道理，而招致骄傲放纵的过错。至于他早成的天生姿资，实在有超群的美好才华，应该加以宽容教养，取他的长处，弃他的缺点，以得当的方法，尽力训导，慢慢地引导进退。现在则胡乱加以剥夺爵位，迁移他到远的郡地。对上伤害到陛下兄弟的和好，对下使远近的人恐惧失措。臣私下想大宋开国很仓卒，根柢并不繁盛，应广泛建立宗室的屏障，以正道来和睦关系。人有谁没有过错，以改过自新为可贵；以武皇帝的心爱儿子，陛下的美好弟弟，怎么可以因一个小过错，而遭致永远的放逐丢弃呢！”奏章上去后，就派约之为梁州府参军，不久就杀掉他。

4．夏，四月，甲辰日（十四日），魏君东巡到大宁。

5．秦王炽磐派镇南将军吉毗等率步、骑兵一万人向南讨伐白苟、车孚、崔提、旁为四国，四国都向秦军投降。

6．徐羡之等因南兖州刺史檀道济，为先朝的老将，威望信服于殿省，而且又拥有大军，于是召道济和江州刺史王弘回到朝中；五月，二人都到建康，徐羡之把废立皇帝的计划告诉他们。

甲申日（二十四日），谢晦因领军府的房屋败坏，教家人全部搬出，他仍住屋内，集合将士在府内守卫，又派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在内应召。当夜，他邀檀道济同睡，晦惶恐而睡不着，道济则上床就熟睡，晦因此而佩服道济的镇定。

当时皇帝在华林园摆市场摊位，亲自贩卖；又与左右划船作乐，傍晚，游天渊池，在龙舟上睡觉。乙酉日（二十五日），清晨，道济率兵在前，羡之等率兵随后，从云龙门进入；安泰等事先告诫卫兵知道，而没有受到抵抗。皇帝睡觉还没醒，士兵进房杀死两个皇帝侍者，砍伤皇帝手指，扶出到东阁，收下他的玺印，臣子们拜辞，护送他到原来的太子宫。

侍中程道惠劝羡之等立皇帝弟弟南豫州刺史义恭。羡之等则以为宜都王义隆一向有好声望，而又有许多祥瑞的征兆出现，于是用皇太后的命令，列举皇帝的罪恶，废他为营阳王，以宜都王来继承帝位，赦免死罪以下的犯人。又用皇太后命令，奉上玺印；废皇后号为营阳王妃，移送营阳王到吴。派檀道济率兵入守朝廷。营阳王到吴，停留在金昌亭；六月，癸丑日（二十四日），羡之等人派邢安泰杀他。王很有力气，突围跑出昌门，追赶的士兵用门横木打倒在地，再给杀死。

◆裴子野评论说：古代君主养育儿子，只要能说话，老师就教他文辞；能走路，师傅就教他礼节。宋朝的教诲，就与这大不相同了，住在房中就委任宫妃，在外就接近奴仆。太子、皇子，有帅和侍的陪侍，这两个职位，都很低贱，对行为的限制，规矩的教育，好坏的引导，无不由他们来决定，结果他们的言辞违背礼义，见识不通古今。谨慎地劝导太子皇子吝啬，狂妄地诱导太子皇子凶暴。虽然有师傅，但多是年老力衰的老臣充任；虽然有师友、文学的官，但多是富家少年担任，这都只是虚位而已，太子皇子不能与他们学习。而年轻的王出任州刺史，却由长史管事，来宣传地方政令，另外，有典签常很放恣，蛮横弄权。因此家族本根虽然茂盛而善良的人才却很少。继承的君主年少，而奸邪不正的人不断而出，即使是极其丑陋的，也天然而出，习惯就成自然，觉得没有什么；造成这样原因的源头是很远的。到了太宗，全天下都丢弃他了，这也是亲近小人所使然。唉！有国有家的，要明察这个呀！◆

7．傅亮率行台百官用法驾到江陵迎接宜都王义隆。祠部尚书蔡廓到寻阳，罹病不能继续走，傅亮与他道别。廓说：“营阳王在吴，要好好加以款待，一旦有所不幸，你们各位就有弑君的罪名，想要立身于世，恐怕不可以吧！”当时傅亮已经与徐羡之商议加害营阳王，傅亮就以快信给羡之，加以阻止，但已来不及了。羡之生气说：“跟人计谋好了，怎么可以背信，把罪名推给别人呢？”羡之等人又派使者到新安杀前庐陵王义真。

徐羡之以荆州地方重要，恐怕宜都王到任即位后，或许任用别人主管荆州，就急速地以录尚书的命令，任谢晦为都督主管荆湘雍益宁南北秦等七州军务及荆州刺史。要谢晦在外成为他的援手，把精兵旧将，全部配给谢晦。

秋，七月，行台百官到达江陵，把行门设在城南，题字叫“大司马门”。傅亮率百官到门口，呈上表书，呈进玺印，礼品很多。宜都王当时年纪十八岁，下教令说：“我以缺乏才德之身，承受帝位，自己非常惶恐，怎么能够来担当呢！就应该暂且回到朝廷，哀祭先皇陵寝，并与贤能大臣共同舒展怀抱，希望能体谅我的心情，不要再多说话。”府州的佐史都自称为臣，请求题榜在各门，全依宫省的规矩一样，宜都王都不答应。下令州、府、国各地方官吏宽宥所管辖下的受刑人、欠债者。

宜都王的将佐听到营阳王、庐陵王被杀死，都产生怀疑，劝王不可以往东到建康。司马王华说：“先皇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诚服，虽继承者缺乏纲纪，而他的声望仍未改变。徐羡之是中等才能的清寒之士，傅亮是平民读书人出身，没有晋宣帝、王大将军的野心是明显的；徐傅受遗命重任，不可能敢急切抛弃原则而造反。他们是怕庐陵王严峻独断，将来自己不能容身。现在以殿下的宽厚仁慈，远近都知。而且超越排行来奉迎你为帝，是希望他们的决策能有所表现，这种悠悠无稽的说法（指二人要加害宜都王），一定不对。另外，徐羡之、傅亮、谢晦、檀道济、王弘五人，同样的功劳，同样的职位，谁愿意让出呢？如要阴谋不轨之事，势必行不通，因为没有一人为首。至于被废的营阳王，如果让他活着，忧虑将来复辟他们将受害，因此而杀营阳王。既然贪生怕死过甚，哪里敢一时心怀反叛！只不过是加强掌握权力，来控制年轻的君主罢了。愿殿下长驱天子的车马赴任，以符天人的向心。”王说：“你想要当宋昌吗（宋昌劝汉文帝即位）？”长史王昙首、南蛮校尉到彦之，都劝王成行。昙首就陈述出现于自然与人事间的祥瑞征兆。王才说：“徐羡之等受先皇遗命，不许有违背道义之事。而且功臣旧将，充满在朝廷内外，现在的兵力又足以来打败叛逆，有什么好怀疑呢！”于是命令王华总管后方，留守在荆州，王想要到彦之率兵在前头。彦之说：“明知他们造反不了，便应该穿着朝服乘船顺流（长江）而下；如果有所顾虑，我这支军队很小，既不足依赖，更要产生误会，是不符合你远近闻名的声望。”正好雍州刺史褚叔度死了，就派彦之代理镇守襄阳。

甲戌日（十五日），王从江陵出发，召见傅亮，哭泣起来，感动左右的人。接着又问义真及少帝死亡的前后经过，伤心痛哭，旁边的侍者都不敢抬头。傅亮紧张得汗流浃背，不能对答；就派心腹的人到彦之、王华处拉拢关系。王用府、州文武官兵戒严自卫，行台所派百官士兵不能靠近队伍。中兵参军朱容子抱着刀站在王所坐船的门口，不解开衣带而休息的有好几旬。

8．魏君回宫。

9．秦王炽磐派太子暮末带征北将军木弈干等步、骑兵三万人出貂渠谷，攻打河西白草岭、临松郡，都给攻破，驱逐二万多人而回来。

10．八月，丙申日（初八），宜都王到建康，群臣到新亭迎接、下拜。徐羡之问傅亮说：“王可以比谁呢？”亮答：“晋文、景帝以上的人。”羡之说：“他一定能明白我们对他的忠心。”亮说：“未必。”

丁酉日（初九），王拜见初宁陵，回来，留在中堂，百官呈上玺印，王三番四次地辞让，才接受下来，在中堂登皇帝之位，然后备法驾进入宫中，到太极前殿办公，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元嘉，文武百官赐爵位二等。

戊戌日（初十），皇帝拜太庙。下诏恢复庐陵王的先前封号，迎回他的棺柩，并把他的母亲孙修华和谢妃接回建康。

庚子日（十二日），代理荆州刺史谢晦真除。晦将要上任，与蔡廓道别，摒退旁边的人说：“我能免祸吗？”廓说：“你受先皇帝的遗命，托付国家，废昏君而立明君，并不违背道义，但杀了人家的两个哥哥而北面向他称臣。又挟制人主的权威，占据上层的重任，这样的形势，以古推测到今，很难幸免。”谢晦才害怕走不掉，出发之后，回头看石头城高兴地说：“现在跑得掉了！”

癸卯日（十五日），徐羡之进位为司徒，王弘进位为司空，傅亮加号为开府仪同三司，谢晦进号为卫将军，檀道济进号为征北将军。

负责官吏上奏说皇帝车驾要依例到华林园听取决断诉讼。皇帝下诏说：“我对刑政多未了解；就像从前那样，可请徐羡之、王弘两位来审讯。”

皇帝以王昙首、王华为侍中，昙首兼任右卫将军，华兼任骁骑将军，朱容子为右军将军。

11．甲辰日（十六日），追尊皇帝母亲胡婕妤为章皇后。封皇帝弟弟义恭为江夏王，义宣为竟陵王，义季为衡阳王；并仍以义宣为左将军，镇守石头。

徐羡之等要求即时以到彦之为雍州刺史，皇帝不答应；而征用彦之为中领军，委之以军政。彦之从襄阳南下，谢晦已经到江陵，怕到彦之回京路过不访问他。彦之到杨口，再走到江陵见谢晦，深切地表示心中的诚恳；谢晦也深厚加以结交。彦之把马、利剑、名刀送给谢晦，谢晦从此心里就安定下来。

12．柔然纥升盖可汗听到魏太宗去世，率六万骑兵入侵云中，杀戮掠夺官吏人民，攻占盛乐宫。魏世祖亲自率轻装骑兵讨伐，走了三天两夜到达云中。纥升盖率骑兵包围魏君五十多重，骑兵逼近马头，层层相叠得像围墙，魏将士大为害怕，而魏君脸色镇定自然，士气才平稳下来。纥升盖以弟弟的儿子於陟斤为大将，魏军把他杀了；纥升盖害怕，逃去。尚书令刘絜向魏君说：“大檀（纥升盖可汗的名）靠他人多，一定会再来，请等收割庄稼完，即分大军二路，东西分头讨伐。”魏君答应。

13．九月，丙子日（十八日），宋帝立妃袁氏为皇后；袁氏是袁耽的曾孙女。

14．冬，十月，吐谷浑威王阿柴死。阿柴有儿子二十人。生病时，召见子幼辈告诉他们说：“先王车骑将军（树洛干），为着国家，舍弃他的儿子而把王位授给我，我怎么敢私下授给我的儿子纬代而忘记先王的心志呢？我死了，你们应该奉慕为国主。”纬代是阿柴的长子；慕是阿柴的同母异父弟，也是阿柴叔父乌纥提的儿子。（阿柴是车骑将军树洛干的弟弟，二人都是视罴的儿子，视罴死时，他们很小，由视罴的弟弟乌纥提继承，乌纥提又娶他们兄弟的母亲，而生慕。）

阿柴又教所有二十个儿子每人拿出一支箭出来，拿当中的一支交给他的弟弟慕利延，教他折断，慕利延就给折断了。又把其余的十九支让慕利延一次折，慕利延折不断。阿柴就教育儿子们说：“你们知道吗？单独就容易被折断，大家团结就难被摧毁。你们应当努力一心，然后才可以保护国家。”说完就死了。

慕也富有才能策略，安抚秦、凉等地失业的人民，以及氐、羌各民族等多到五六百聚落，使统治的民众逐渐增多。

15．十二月，魏君派安集将军长孙翰、安北将军尉眷向北攻击柔然，魏君自己率军屯驻柞山。柔然军向北逃去，魏国各军追击，大胜而回。翰，是长孙肥的儿子。

16．下诏封营阳王的母亲张氏为营阳太妃。

17．林邑王范阳迈入侵日南、九德等郡。

18．宕昌王梁弥怱派儿子弥黄到平城谒见魏君。宕昌，是羌的支族。羌土地东接中国，西通西域，长有几千里，各有酋长统治各地部落，而不相互管辖，其中以宕昌最强大，有族民二万多聚落，其他的部族都怕宕昌。

19．夏君将要废太子而改立最小的儿子酒泉公伦。知道了，就率兵七万人向北攻打伦，伦率骑兵三万人对抗，在高平作战，伦战败身死。伦的哥哥太原公昌率骑兵一万袭击，把杀死，合并了他的军队八万五千人，而回到统万。夏君很高兴，立昌为太子。

夏君喜爱夸大，为他的四个宫门取名字：东叫招魏门，南叫朝宋门，西叫服凉门，北叫平朔门。二年（乙丑，425）

1．春，正月，徐羡之、傅亮呈上表书，以还政于君；表上了三次，皇帝才答应。丙寅日（初十），皇帝才亲自处理全国政事。羡之再退辞摄政职位并退还府第；而羡之的兄子徐佩之、侍中程道惠以及吴兴太守王韶之等都向羡之说现在不是时候，苦劝不要还政；徐羡之于是又奉诏来管理政务。

2．辛未日（十五日），皇帝到建康南郊祭天，大赦天下。

3．己卯日（二十三日），魏君回到平城。

4．二月，燕有女子变为男子；燕君以这事来问臣子们。尚书左丞傅权对答说：“西汉末年，母鸡变为雄鸡，就有王莽篡位的祸害。况且现在是女人变为男人呢，是臣子将变成君主的征兆。”

5．三月，丙寅日（十一日），魏君尊保母窦氏为保太后。当初密后死的时候，世祖还小，太宗以窦氏仁慈，操行好，教她来带世祖，窦氏抚育恩爱，教导得体，世祖感激她，所以加封尊号，奉养她有如亲生母亲。

6．丁巳日（初二），魏君以长孙嵩为太尉，长孙翰为司徒，奚斤为司空。

7．夏，四月，秦王炽磐派平远将军叱卢犍等袭击在临松的河西镇南将军沮渠白蹄，并把他抓到，移走当地人民五千多户到枹罕。

8．魏君派龙骧将军步堆等人来访问，两国才又通好。

9．六月，武都惠文王杨盛死。起初，杨盛听到晋朝灭亡，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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