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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6 15: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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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实

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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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岸的辛劳

此岸的辛劳试读:

作者简介

殷实1963年10月19日出生于甘肃酒泉,现居北京。多年从事文学期刊、图书编辑工作。现为《解放军文艺》杂志副编审。业余写作诗歌及文学评论,曾出版诗集《妥协之举》《零度以下的炉火》、文学评论集《当小说成为哲学的仆役》等。

不列颠八日

5月12日

上午7点40分在宽街和静公主府集中,去首都机场。

阴天。中午12点5分乘BA038航班起飞,飞机从张家口方向出国境,北入蒙古国,经乌兰巴托、伊尔库茨克和新西伯利亚。中蒙境内皆荒漠,过伊尔库茨克,地面始见积雪、树木,有已耕做过的和仍覆盖积雪的田地,组成醒目图形,若国际象棋的棋盘,有些耕地竟为整齐的三角形、梯形或圆。过乌拉尔山,地貌渐黑渐绿,水土大约丰饶,河流、湖泊亦多。机上电子屏幕可随时显示飞机航迹、位置、高度及地面区域名称。因与英时相差约7个小时,所以今天的飞行是“从白天到白天”,等北京时间今晚23点到达目的地伦敦时,那里的当地时间应为16点,仍是白天。看导航地图,感觉多半时间都是在俄国上空飞行。

经莫斯科北侧,过一个圆形结冰的大湖。经圣彼德堡附近有南北两片水域,北侧拉多加湖与西南方向的波罗的海之间有大河相连,状若脐带,疑为人工运河。21点过彼罗的海。23点越北海,降伦敦希斯罗机场。阵雨后的晴空,干净、湿润。是为伦敦时间下午4点40分,之前飞机曾长时间盘旋伦敦四周平原上空,多次见泰晤士河,与从 Google Earth网站看到过的卫星图片大致相同。

进入 UK border的漫长过程,比想象的要麻烦许多。之前在北京的英国使馆签证处曾被要求留下十指指纹给他们,不知道要派何用场。看来当所有的个人一律被当作假定的恐怖主义者加以防范,因而必须被严厉检查时,人们是可以接受的。异乡的第一个感觉:任何地方都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汉字。

进入伦敦市区更是遇到了长时间的堵车,据称是由于明天有伦敦马拉松比赛,许多人都从各地驾车赶来,所以路上拥塞。我们的住处在叫作 Wembley(温布利)的一个体育场附近,为英国足球比赛地,位于伦敦西北方郊区。起初我以为是英国网球公开赛“温布尔登”网球中心的所在,问了才知不是。自北京12日晨6点起床,至此时已二十四小时未休息,但因为天气是傍晚近黄昏的感觉,也不觉得应该立刻睡觉。其间飞机上吃中便餐两次,汉堡之类一次,下机后到酒店的路上,又在一家叫“龙凤”的中餐厅吃一次,竟然也不觉顿数多。酒店房间内的 Sky TV新闻节目,轮番播意大利、南非及英国本地的时事要闻,留意多时,未见有任何关于中国或亚洲的报道。除体育频道外,亦有俗不可耐的搞笑节目:七八旬老妪穿“性感”内衣卧于钉板上,另一老翁踩其后背而未见受伤,此老妪又拿铁锤将老翁背上的方砖击碎,简直是中国绝活的翻版。

英国伦敦时间晚10点,北京凌晨4点,该睡了。

酒店名:Wembley Plaza Hotel

5月13日

凌晨4时即醒,C先生醒,吾亦醒。睡觉刚6小时,所谓生物钟,所谓时差问题。天尚未明,想出门散步的想法只好放弃。看BBC的新闻轮播,见有两条有关中国的新闻:胡锦涛与萧万长在海南的会面,奥运火炬抵一个新的机场,好像是非洲某国,前者有“历史性会见”之类评说,后者不过寥寥数语。

5时50分,窗外启明,有星光闪烁在天,伦敦灯火依旧似昨夜,天晴好,但电视预报英全境有雨。

英国多黑人,从机场安检、清洁工,到bus司机、饭店服务人员。这个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慈悲心发,给了他们曾殖民过的地方的臣民许多打工机会吗?伦敦几无高楼,一路可见二至三层独栋楼宇,皆前车库、后花园。车上导游介绍说这些房子都在百年以上,只准买卖、居住,不可拆毁,多是普通人住宅,谁买了就是谁的,产权永远。偶见一两幢十余层北京常见的“板楼”,导游说是政府盖的廉租房,专给贫困和无业人士住,建筑质量看上去颇有点北京的大学生宿舍楼。

约6点时,上附近街道转悠一圈。除空的公交车,收垃圾车——各家垃圾袋均放在门口路边,稀见行人。所住酒店附近的社区,皆为独栋或连排小楼,秩序井然,门前都有花草绿地,郁金香、菊花随意开放,小庭院装点细致,绝大多数门窗紧闭,周日大约都在休息,唯见有一户人将婴儿车装车后全家出外。

Wembley Plaza Hotel的自助早餐美极。烤肠、烤西红柿、烤培根,酸烙、咖啡、各式水果,应有尽有,俱可口。新烤小面包加黄油,香极,吃至腹满,意犹不尽。听说英人最重视早餐,此餐可见一斑。

餐后回房前,买明信片数张,贴上邮票发给胜文、瑞华等,不知能不能收到,另买电话卡一个。首次试花一回英国钱,约略换算竟然人民币已经过百。今天伦敦马拉松比赛,BBC直播。

上午在威斯敏思特教堂、唐宁街及白金汉宫一带步行。遇雨,因马拉松赛多处封路,所有建筑都如之前从图片、影像资料中所见一样,只不过此时确定是踩在了脚下。在教堂一侧有反对伊拉克战争的人士搭帐篷露宿,有反战标语及英美军人战死人数统计。但这件严肃的事情似乎被路上为马拉松比赛助威的氛围冲淡了,没有谁关注这些人。当然,近在咫尺的警察也没有撵走他们,这是此处与吾国不同的地方。记得乘车去教堂前经海德公园附近一片没有绿化的土地,导游赵先生讲该处似乎叫作“民主角”,数百年前,在那里任何英王统治下的臣民都可骂他们的统治者,但脚不能踩在英王的土地上,所以他们必得踩在箱子什么的东西上骂。这是“民主”的早期仪式吗?不得而知。但今天那些看样子长时间驻扎在距唐宁街不远处路边的反战者的存在,是可以说一定实况的。

下午终于去幼时即闻其名的大英博物馆。

记得小学课文中好像说,马克思生活伦敦期间常去这个地方读书,思考踱步中地毯被其踩出了一道印迹。今天同去者中,有一年幼者说,自己学的课文竟说是把地板都踩凹陷了,闻之不仅愕然。到了地方一看,这里哪里有什么读书之处!除卖旅游、文物类书的摊位与咖啡、快餐同处一玻璃天顶的大厅外,所剩全是文物展厅。以疾步进行方式上下左右穿越,仍是不能在规定的两小时内看完全部文物展示。所有古代文明的遗存:中国、印度、两河流域、希腊和古罗马,还有埃及和非洲的艺术品、出土文物,无所不藏,令人目眩。伦敦的这类博物馆、艺术馆一律免费开放,又逢周日,人不少,多为西方人,带孩子者多,但就不知是别国人多还是英国本地人多。中国文物展厅内有尺幅巨大的敦煌壁画,不知是如何被搬运过来又拼装上墙的?还有似是五代时的巨大石佛造像,完整无缺。

大英博物馆的收藏和免费向世界开放,似乎免除了英国人从各地“收集”如此多文物的不良印象。这些东西确实得到了妥善的保管,但想来看一趟也实在不易啊。博物馆布置得体,大气、堂皇,工作人员和颜悦色,洗手间干净得没有任何异味,来者恐除了吃惊地观看,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导游讲,伦敦的英国国家艺术馆所藏文物、艺术品可与大英博物馆相媲美,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甚至更丰富,只可惜下午曾从该馆门口过而无时间进入。

4点到 Earls Court(伯爵展览馆)“布置”此次书展的中国展台。实际上球球公司的人已先一步将参展书上架,我们只是进一步整理,为各自的书加上英语护封。馆内的布展者忙而有序,首次见西方面孔的手工和体力劳动者在搬运、铺地或伏身地上。他们只是略显工作的疲累,也见衣粘尘垢,但精神状态并无不佳,似不见中国劳力者阶层的自我降尊,或低三下四。“闭馆”前离开,看到有阿拉伯语国家的展台,似乎更见排场,就像前些年北京书展上中信、上海等社的突出一般,但阿拉伯语国家的展台并不夸张,有的甚至如妇女脸孔一般经帘幕遮蔽,专等明天开幕亮相。

中晚餐皆在伦敦城里的中餐馆,定是中国人所开,米饭、各种荤素菜肴,大体都认识,味略异,盘中红鱼为英国籍,组织者劝大家“多吃”。有英国和中国学生同时打工做服务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还是酒店的早餐最佳。回到住处时已是晚上7点,算算该是北京时间第二天凌晨两点。

一天中时有阵雨,时见太阳,伦敦街头有漫步的鸽子,不高的屋宇间有海鸥飞徊,月悬于蓝天,空气潮湿干净,看不出有任何污染。

从英国人参加马拉松长跑可以看出,他们是在为了尽可能多的乐趣而行动,可能名次并不重要,结果亦无所谓,在过程中享受才是目的所在。比如有人插着翅膀“飞翔”,有三个人穿连体衣跑,有两人手拴在一起跑,有老人慢跑,有以部落群体模样执盾牌长矛集体呼号行动等等,像在制造一场欢乐,而非选出冠军。观众同样如是,遇上了就看、鼓掌、助威一番。

5月14日

晨起去酒店附近散步,见有小店、超市、麦当劳店。今天 London Book Fair(伦敦书展)开展。人员分A、B两组,一组在展会,一组在市区活动。R女士执意先去“当班”,我和C先生去天文台等处。格林尼治天文台在伦敦南侧,过泰晤士河即到。英国人规定并制作的零经度在此有标记,格林尼治时间“标准”亦有一个二十四小时刻度的大表显示。现在这些都作为世界标准确立下来,并为各国的人们接受了。天文台位于一个台地高处,可俯瞰伦敦市及泰晤士河,天文台下的绿色公园内人迹稀少,返回时才见有孩子们与小狗嬉戏。

进入市区,在伦敦桥附近停车,步行至桥上,上桥塔,逢阵雨,桥两侧可见各种建筑。

沿河岸次第展开,桥一侧水面上停有“贝尔法斯特号”巡洋舰,已退役,现属青少年爱国教育基地一类。此舰曾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上世纪五十年代也参加了朝鲜战争,它发射的炮弹说不定击准过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阵地?

下午去 Victoria & Albert博物馆。此馆巨大,所藏绘画、雕塑、工艺、器物之丰富,令人瞠目。两个小时,连十分之一也看不过来,事实上每一处地方都可以留下来看上半天。又见诸多英国儿童、学生在馆内悠游。还有老师率领学生上课,这里的孩子们若对艺术有兴趣,那他们就有看不完的经典,其中包括了中、日、印、南亚和非洲的器物,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绘画,以及英国的各类皇室用品。

夜宿 Central Park Hotel(中心公园酒店),在市中心 Kensington Park(肯辛顿公园)附近,有夜市、超市。晚饭后闲逛一圈,似无甚好买。一些英国本地的商品都比较便宜,如吉列的产品,较北京低价近五分之二。在一个食品超市,竟遇一身高近两米的白人男子因偷窃被黑人管理者缚住,多次按倒在地。那白人做投降状,黑人保安松手,他又夺路逃跑,再次被当众按倒在地,露出腰间肥肉,三四个黑人与其搏斗,一个女黑人主管模样者报警,很快警车赶到了。这糟糕的一幕,实在令人不快。听说西方许多国家一个人的不良记录会被保存在政府掌握的个人资料中,永世不得删除,那么该白人男子麻烦大了。

5月15日

全天在 Earls Court。

两个相连通的展厅,汇聚世界大小出版商一千五百余家,来自六十二个国家和地区。穿行其间,可以见到牛津大学出版社、企鹅集团、哈伯·柯林斯、时代等出版社的展台,印象中规模较大的是哈伯·柯林斯,占地面积大,布置也醒目。

由于不通语言,只好像一个盲人一般穿行其间,从所陈列出版物封面可以看出,儿童读物较多,旅游、文化类书籍亦多,包括印度、阿拉伯国家在内的参展者都显示出强劲活力,总之凡没有语言障碍者,都相谈甚欢,热闹无比。

相比之下,中国展台少有人问津,偶有感兴趣者,问询而已,并无任何更深接触的意思。环球公司和他们所依托的翻译刘先生负责向外国人介绍情况,解答问询。

昨天曾有芬兰FILI(芬兰文学信息中心)的人员前来问候,竟是想见我所编《明娜康特作品选》的出版者,正巧那时我不在展位,今天与翻译刘先生到邻近芬兰展台打招呼,FILI的人又有事出去了,稍晚时终于见到,是一位礼貌热情的中年女士,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话,FILI资助的第三本书也将继续由我社出版,北京外国语大学芬兰语教研室的余志远先生正在翻译中。

对 London Book Fair(伦敦书展)的直觉是:这仍然是西方人的聚会,他们一直在谈,在签约,在积极努力地介绍自家,而中国出版似乎脱节在外,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从样式或者是方法来看,他们更突显主题,有非常的针对性,如女性类图书一望而知,一些体育、汽车类图书,装帧设计竟用真皮做成篮球、方向盘状。中国出版者是以一个综合的面目出现的,什么都有,但没有突出的东西,或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集体参展的国内二十三家出版社又各自综合自己的品种,所以总体印象就是大杂烩。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译林等出版社竟然将英国去年获诺奖者多丽丝·莱辛,还有以色列奥茨等人英文作品的汉译本又带来参展。问环球公司张、梁二位女士以往中国参展情况,被告之相差无几。

与这个充满活力和动感的展会的总体氛围相比,吾国是沉默的“另类”,真正的事不关己者。也见有浙江文艺、译林、商务印书馆等社主动出击,接力、明天、科学等社有人谈判去了(在二楼),大约都是购进版权者多,而输出者少吧?二楼设有国际版权谈判中心,几百张桌子上没多少空位,不过也都是外国面孔多,中国面孔少,或者没有。遇博达版权代理公司的陈宛婷,她说曾因卡特诗集等书版权代理事与我电子邮件往来无数的另一位杨女士也来参加书展,只是当时不知溜达到何处去了。

与北京的国际书展相比,伦敦书展的设计似更合理,周边、中心任何地方都有餐饮供应,又不显脏乱,书香之外是浓烈咖啡香,西人大多数展位上都摆有糖果、巧克力,供观者品尝,部分展位上更布置了盛开的鲜花。人多,不觉拥挤,没有人语之外的什么噪声。展位设计一如西方人的喜好,冷色为主调,平和、自然,绝少大红大紫或炫目夸饰,也没有谁家“独具一格”或“独占鳌头”,不存在霸道或霸气。一家土尔其出版社可能因为推销食谱一类的书籍,居然现场设厨房,有名师做汤、沙拉供参观者品尝,取羹一杯,尝之酸中略带辣,味不错,但同行的两位浙江女士同声说难喝。在场的大多数西方人干脆坐在椅子上细看制作过程,大约想学会了回家自己去尝试烹饪吧。

感触良多。最大的感受是汉语世界仍顶强地“独立”于“世界体系”之外,除了一般技术、实用或商业层面的传播交流外,少有思想、感情、精神活动方面的密切联系与亲合感,他是他,我是我。昨天在车上导游赵伟先生曾谈及与西方人交流的困难,他说最大的不同是思维方式的不同,这大约是有道理的。因为眼前的西方人看上去是在一个“普通”的规范或原则下行事,他们有共同的语言,共认的符号,共守的规则,所以也就能彼此流畅地交道。但具体到个人,他们也有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正可以不彼此构成威胁、拖累。汉语世界里的人们则大为不同,有一种明显的特质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世界在变而心不变,或者世界不变而心同时变了,结果总是有一套矛盾的哲学作用于人的头脑。

穿行于密集的西人群中,还发觉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压力感,看不到明显的愁苦、疲倦或茫然无知状。他们多半在目标明确地行事,即是目标明确地锻炼、走路。然后,他们的自我意识又将他们随时把自身与他人区别开来,在他们的礼貌的距离感中包含着他们对与己无关的事与人的明确拒绝。

今晨曾在住所附近的肯辛顿公园散步,园内除了树和绿地,别无它物,路笔直,相交叉,没什么故意的曲径弯道。园内有德国人艾伯顿的纪念碑,四角塑有欧、亚、美、非人种特质的群雕。据说首次的世博会就是在此园内举办,HYDE PARK(海德公园)与此园相邻,还有 Wellington Arch(惠灵顿拱门)、Wellington Museum等建筑。惠灵顿为击败了拿破仑的英国将领,是英国人的骄傲,伦敦城内多处有他的纪念雕像。

Earls court(伯爵展览馆)斜对面是一个墓园,名曰 Brompton Cemetery,闹中取静。园内墓碑造型各异,多有十字架竖立,均为石材建造,内中安静异常,鸟语花香,有跑步者、读书者、推婴儿车散步者,更有开车穿行、拿图搜寻具体墓碑者。休息间步出展厅,想在街头溜达,却随便闯入这寂静之地,心中一时清静舒畅起来,很想在这里的长凳坐上半天,看看伦敦的蓝天白云,与这些陌生的他国亡灵相处一阵。只是时间太短,实在不便久留。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在安息?尚无法看得明白。墓园与 Earls Court咫尺之遥,Earls Court每年大小展会不断,生意多多,墓园内则是一切皆停,什么也不继续了。

晚饭又在所谓的中国城里吃,这里位于伦敦市中心,街头有简易的牌楼装饰,一些中国餐馆的侍者在散发餐饮优惠信息之类。饭后与R女士、C先生商量,决心在伦敦市区步行回肯辛顿街的 Central Park Hotel。在闹市区步行约三公里,进一些商店,见差不多所有的衣物、皮包差不多都是 made in China,有些衬衣、裤子则是越南、印度制造。行至牛津街时遇雨,我们决定尝试乘地铁,想来路已不远,买票时却不便宜:4个英镑。真正的麻烦在进站以后,牛津街站是一个“中心”车站,路网四通八达,入口顺序依红黄黑蓝咖啡等诸多(有13种颜色)标记,结果我们因不知奥妙,完全找不到该去的线路,问了再问,别人又听不懂我们不够标准的 Central Park Hotel发音,一个热心的黑人青年费时许多,却告诉我们还要换乘,听得立时头大。后来在酒店详判地铁路线图,知道我们是不用换乘的,那个黑人青年要么错会了我们的意图,要么酒后(其在指路时酒气冲人)说不清楚。最后终于冒险上车,一个沉思写东西的英国人用笔在我们的地铁线路图上做了标记,数着手指告诉站数,才算准确到达 Central Park Hotel最近处一站。出门认出路边的肯辛顿公园,长松了一口气。路边有酒吧,想坐下喝上一点什么,却根本看不懂酒水单(不是价格而是酒名)只好作罢,转回房间烧水喝普洱茶,结果比酒吧还舒服。从酒店房间窗外看到的是伦敦人独门三层的常见住宅,窗口恍惚有人影灯影,告诉我们这是他们的地方。夜深,雨已停,偶有车声,该睡了,并无睡意。

5月16日

昨天C先生去转街,晚饭大约又喝了一杯,结果倒头便呼噜震天,睡眠大受影响,早起就觉稍有未睡够之意。再去肯辛顿公园,找到了小水湖附近的 Kensington Palace(肯辛顿宫),未得近前。园内一切如昨,遛狗、骑车、跑步者,各取所需,清凉的雨后天气,天空中云层较厚,也有少部分露晴,想去相邻的海德公园,无奈时间又不够了,只好回酒店直接进餐厅。此店的早餐远不如前几日那一家,相同之处是也有美味的烤肠,却每人只限拿一次,黄豆汤、西红柿汤之类,味道不怎么样,可能位于市中心缘故,住客太多,大部分还是西方人,他们吃得简单,烤面包片、果酱、凉牛奶冲麦片,再加上一杯咖啡就差不多了。

观察附近的住户,家家都为三层左右的独门联排住宅,门廊造型讲究,偶有在面街凉台上摆放休闲桌椅者,或种植各类花草。伦敦市区这样的房子,按导游赵先生的话说,多是有钱人的车马店,他们只在上班或办事时住,郊外还有别墅。想想也是,车行伦敦近郊时,满山遍野皆“别墅”。他们住塔楼、板楼之类“大家庭”式建筑物的,据说只是少数需要政府救济者,如移民等。

中午撤展前有三四个小时的机动时间,与R女士去伦敦市中心的 Piccadilly大街溜达,先穿过 HYDE PARK(海德公园),园内人不多,图上标作 The Long Water(长湖)的水域中有禽类自得其乐,鸟鸣、花香、清风、绿草上的露珠,清爽宜人。出海德公园,是惠灵顿拱门,也说是伦敦的“凯旋门”,惠灵顿的一尊雕像高耸路边,另有二战阵亡将士纪念碑,选址计策简单,其中一面弧形墙壁上镌刻着阵亡者名单,与之相对的草地上竖立着一组以十字切面黑白对比的碑林。此地曾多次乘车经过,这次有机会停留,徘徊多时,实在是一个得体的纪念先烈的所在。

Piccadilly 大街商店林立,店内布置温馨可人,商品大都价格高昂,衣物、皮包之类,随意打量,价签上所标数目一般都在100镑以上。至少有两个较大的书店,橱窗中陈列着新书,未见有和中国内容相关者。伦敦的市容更显单纯,无太杂乱的色调,无扎眼的巨型广告,街名一般都标在街角建筑物墙上,此外就是地铁和公共汽车站的标识了。他们喜欢单一到了公交车座位和地铁座位、英航班机座位上的布套全都一样的程度,都是暗蓝底带浅花纹。

下午3点左右,集体乘车出伦敦,向距伦敦西北约三百公里的Leicester(莱斯特)进发。途经著名的Cambridge(剑桥),在大学城内停留拍照后匆匆离开。剑桥是由几十个学院组成的大学城,每一个学院又都是综合性的,据说其医学为世界一流,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历史编纂也影响巨大,因为自己在北京的书架上就有《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剑桥中国史》及《剑桥艺术史》等著作的汉译本。这里宁静许多,教师和学生结队走在路上,兀自交流,无暇理会路人。徐志摩“再别”过的“康桥”仍跨于剑河上——大约徐译作“康河”吧,都是Cambridge的音译。河中有小船可划,面向“城里”桥左侧可见著名的数学桥,为灰色金属建筑。这里有牛顿曾就读的三一学院。有达尔文旧居,可见一座不起眼的黑色旧门。此外还有什么女王学院、国王学院等等,近代来这里获诺贝尔奖的人数过百。

夜宿莱斯特附近的路边酒店Days Inn,大约就是所谓的汽车旅馆,建筑是简易材料,楼板轻薄,走路似在摇晃,但卫浴、床铺干净如伦敦。

一路留意到的英格兰丘陵谷地,除村庄外,几乎全是绿地,他们精心种植草场而不是粮食。间或有油菜花开放的地带,灿烂悦目,几乎每片有人烟处,都有一个教堂的尖顶醒目地竖立天空下,路上、绿地中均不见人影。

在伦敦,见到警察的机会可能和见到他们的女王的机会一样少,问路只好借助地图或路人,几天来每遇此“无语”的尴尬,都会遇到极热心的路人,他们因不明白我们的目的而不厌其烦到了令我们羞愧的地步。尤其有一位偏胖的黑人女士,在我们上一辆BUS向司机打听展馆方向的乘车路线时,她在一旁怕我们听不明白,立刻用自己的手机打出74两个数字,并指自己也和我们同一方向,同样转车。在海德公园门口附近转车时,她不断提示我们,又带我们至74路车牌下等候,车来时再次提醒我们并一同上车。看到车上标有Earls Court(伯爵展览馆)时,本以为已经万事大吉了,但坐至上层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又觉不对,bus如果循环运行,我们怎么知道何时下?急忙下到下层,见那位黑人妇女仍在急等着告诉我们下车的站点。等我们站在展馆对面的街头长吁一口气时,这位女士也才放心告别,但我见她转身进了地铁站,她是在专程为我们带路吗?若如此,这可真是令人感激之极了,我们回想,在我们上车、转车两处都有地铁口,她为何要到我们的目的地才转乘呢,显然她是在“学雷锋”啊!之前在国家画廊一带,还有一年轻白人女子,曾手持地图领我们东走西走,先指给我们地铁,我们怕再次陷入蜘蛛网络式的地下线路,告诉她想乘BUS,她又领我们至相关站点,凭有限的单词,我知道她是说地铁快而BUS耗时长,还要倒车,用心良苦……如此者还有bus司机、戴头盔的市政工程施工人员等。

北京奥运会宣传中,苦口婆心要求市民的,不正是这类的风度和教养吗?看来2012年伦敦举办奥运会,伦敦市政府至少不大会为他们的市民形象担心什么吧。

5月17日

8点半从Days Inn出发向北去约克(郡),此地早年为铁路枢纽,是罗马人最早登陆英国土地的“基地”。这里有York,美国有New York,开发美洲新大陆的英格兰人没有忘记自己的故乡。沿M1公路向北,沿途均为村庄和草地,无任何粮食作物,间或可见懒散的牛羊在晒太阳、吃草。想起去年同事健飞曾经讲,他参加法兰克福书展途经荷兰乡村,目中景致让他心里想过:自己很愿做一头荷兰奶牛呢。

路上谈及数年前的Dover(多佛尔)港偷渡案。此事是由于组织偷渡者忘开货柜车通风口,致使三十余名中国福建人溺毙。赵导游说,当时英国五个最初开箱的海关人员面对几十具变形的尸体,受到严重刺激,英国政府让他们无限期休假,进行心理治疗。但不知处于何种考虑,当时代表吾国政府的驻英使馆在一周内无任何表态,令西方公众大惑不解。许多英国民众为这些不幸的偷渡者的悲惨结局感到悲痛难抑,自发为那些死者送花祭奠,抚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午餐在小城Stockton的“辉煌”中餐馆自助。虾极美,还有饺子,为冯姓香港人开,我问她生意如何,她称银行才是真正的老板,因为买店是贷了款的,现在物价涨,来餐馆吃饭的人不多,店内也见有当地英国人带着孩子来就餐。

约三小时后到艾丁堡城,附近可远眺北海,到城堡时那里已关门,只在附近东张西望20分钟,与不知名的铜像拍照留念。然后晚饭,然后出艾丁堡,到一个叫作阿瑟维尔的地方住宿,酒店是叫作Holiday inn的连锁店,在市郊。

这一天的匆忙行程中遗憾太多。York地方的约克大教堂及其周边建筑,几乎每一眼望过去都令人留恋不舍,英国人祖辈积累于此的“物质文明”在印证着他们精神特质。他们精密、细致、独特的习惯,造就着他们生命和生活的连续性,教堂或普通房子的局部修葺总在进行,没有绝对的旧,亦没有明显的新,他们城镇布局的网格状体现出他们思维的某些特性:自由、多元。在约克古街的一个小店内为儿子买苏格兰腰刀一把,几天来一直无法确认的一个想法如此兑现,同车人见到者无不称好,相信它的主人也应乐于接受吧。

约克教堂的建筑成就恐怕举世无双,巨大的、功能多样的空间,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看到的彩色玻璃窗,浮雕、坐像、壁龛、讲坛,每个细微处都令人击节,这是数天以来唯一一个收费才可进入(周一至五)的建筑物,大概是为了保护文物而采取的限制措施。约克大教堂是本人在这个星球上见到的最震撼的人类造物,它的精神方面的蕴含则根本无法测度。

Holiday Inn的门前有一家不错的酒吧,晚间差不多同车的大部分人都去那里坐,饮此地的苏格兰威士忌和一种叫不出名的啤酒,8点回房间休息。这个酒店的设施为入英国以来最好,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结果,从墙壁色彩到门厅、卫生设备、写字桌的灯饰,都有家的感觉,床铺干净舒适,热水充足,但此地只留一晚,真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啊。

5月18日

早饭后再返爱丁堡市。

先上苏格兰旧皇宫城堡,然后去国家图书馆“公务”,在该馆内一名陈姓中国雇员带领下参观这个巨大的图书馆。该馆为全英6大法定版本图书收藏者之一,其他为大英、牛津、剑桥等。这个馆不对一般公众开放,只供有资历的专家和学者借阅图书。我们到这里时,正有一个历史久远的出版机构的历史展览,这个名为John Murry(1737—)的出版世袭机构,是简·奥斯汀、柯南道尔等人著作的出版者,并保留有这些作家的手稿,图书馆最后接受了我们这次参展撤下的部分书籍,他们用速溶咖啡和袋泡红茶招待大家,拍照留念。

中餐时间,因不觉得饿,就用约半小时在爱丁堡街头转转。这个城市有山城的感觉,地势变化非常明显,道路或上坡或下坡,房子或在山上,或在低凹处。这里的石头建筑,因近海湿气较大的缘故,多发黑,有的长有绿苔,看上去老旧古朴。偌大的爱丁堡皇家博物馆近在眼前,但没有时间进入。爱丁堡另有不同于英格兰的货币,上面无英女王头像,在英国之外不可流通。这个城市曾经长时间是苏格兰王国首都,在1707年苏格兰与英格兰合并后才逐渐居于次要地位。路经一个中学,在半山坡上,绿草围绕一幢中世纪式的城堡,在铅灰色暗云下恍若故事中住着魔怪的堡垒。

此地还有英女王的行宫,路边随处可见各种人物雕像、纪念碑。在苏格兰旧王宫的城堡内,有一个苏格兰国家战争纪念馆,那里摆放着大量装订成册的簿记,上面记载了在所有战争中牺牲者的姓名、家族名及居住街道门牌号,一个中央基座上刻有“他们的名字不朽”字样。

废弃的王宫现在是纪念馆、博物馆,有多处炮台和坚实的城墙,高耸于市区,四周可览爱丁堡市区,颇有一点西藏拉萨市布达拉宫的样子。

爱丁堡市郊的普通民居样式大不同于英格兰地区,一般都可见两侧山墙高出的烟囱,窗略小,举目望去房顶上都是大小烟道,陶质,讲究造型。这里近海潮湿,冬季一定阴冷,大概家家都要烧好几个壁炉。

下午从“西线”折返伦敦方向。

一度曾看见爱尔兰湾,那是连通大西洋的水域。

途经英国著名的湖区,是国家公园,在Windermere湖边逗留约一小时,湖边小镇俨然缩小了的英国城市,网格状的街巷,随处可见大小教堂,居民房屋装饰优美。这里人们多半开家庭旅馆,住一天包括一顿早餐约60英镑,对一般英人不是问题,所以周未他们开车成群结队地赶来,也有人开着房车。几乎每一幢房子前都有草地和鲜花,有迷人的庭院和带漂亮围栏的阳台。5月,游人尚不算多,在小街盘桓,觉得哪里都无可挑剔,无人购物时,商店里的售货员各个伏首书本间,专心阅读。

Windermere是湖区中最大的一个湖,湖上有帆船,对岸可见森林,湖的另一部弯曲不可见,水中禽类繁多,体个巨大的鹅在游人中间漫步,间或寻觅游人手中的食物。

据导游讲,此地是英格兰与苏格兰战争时期英格兰屯兵的重镇。

夜宿Chester(切斯特)的Ramada酒店。

Ramada的早餐丰盛,令人胃口大开。看来酒店好些,早餐就好,烤肠和一种黄豆汤是这类早餐中总会有的,然后是烤西红柿,烤熏味培根等。每日一次的中餐只可以在卫生方面称道,饭菜一律差不多模式,先是萝卜汤,然后几个菜加米饭。可能接待方面考虑有人不习惯西餐,或者是经济方面有计算吧。其实这里中餐中的自助类一般都不错,不用圆桌共盘围着“一起吃”。

5月19日

早餐后从切斯特的酒店出发,约两小时后到Stratford(斯特拉福德)镇,附近有埃文河,是莎士比亚的出生和去世地,这位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戏剧家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伦敦度过的,他那些举世闻名的剧作怕也都是在伦敦写成。莎翁的汉译名字之深入人心,让人一时无法确认他本来的称谓竟然是Shakespeare根本拼读不出来。镇上步行街边有沙翁故居,看上去极其古旧,据说曾经重建,但也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院内栽满鲜花,两层房间里布置其生活时代的大致器物,楼上楼下至少有五处壁炉。莎翁作品的各种版本陈列繁多,有在书房写作的塑像。两个大约是学习戏剧的学生,在院内摹演莎翁剧作片段,游人看后鼓掌。

接下来去Oxford(牛津)。牛津是三十多所学院构成的综合“大学”,师生比例为一比一。现任校长为彭定康,是最后一任港督,但只有名誉性质。在这里读书,学费年两万英镑左右,每年直接收中国本科生约20个,在北京有考场。因是私立大学,竞争性极强。克林顿、布莱尔都毕业于牛津。与剑桥的“大学城”不同,牛津有乡村风格。学生可在30余所学院的课程中任选,在一个学院有主修即可。《爱丽斯漫游奇境》的作者就是牛津一个神学院的数学老师。此校出过二十余位英国首相。除牛津大学外,此地还有一所布鲁克斯大学,以出版专业著称。

在牛津停留,午餐,转街。

遇到游行队伍,翻译讲是因为牛津大学新设立一个动物试验机构而引发的,大约动物试验是用猴子,所以游行者大多举着猴子被囚禁或是被解剖虐待的照片与标语,STOP THE OXFORD ANIMAL LAB或THE VOICE FOR THE ANIMALS/SPEAK是他们用扩音器呼喊的口号,第一次见西方人的示威抗议,口号声不小,伴有锣鼓和体育赛场常有的哨音,人群精神松弛,有的牵狗,有的用手推车推着孩子,警察前护后送,像是他们的保护神。

牛津是与剑桥比肩的大学城,被称之为“城市中的大学”(剑桥是:“大学中的城市”),这里的确更有都市的热闹喧嚣,各学院、图书馆、博物馆之间道路通畅,商铺林立,随处可见酒吧、书店、教堂,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集市,完全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可能牛津大学严肃的一面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可能这里因工商、管理等专业教育而显著于世的结果之一就是一种入世精神,人们在典雅庄重而且古老的建筑物内理解着生命的活力,使讲求实利的事功冲动合理化、正当化、正常化。现代工商业在近现代文明中所产生的影响无可估量,但一般浮浅的文化都会对之嗤之以鼻,似乎只有艺术、宗教等才能真正使人类获益。现在看来,那些沉默的工商之子们其实是同样在拓展着人性的内涵,让世俗的人们在世俗的生活中汲取生命的欢乐,让有秩序的交换、交易或者买卖来改善人与人关系中的专横、野蛮,这不是最理想的,但要比人文主义者的空喊、批判有力许多。

夜宿牛津一家Holiday Inn连锁酒店。接待方在酒店内以自助餐、红葡萄酒款待。饭后同行者中仍有兴奋难抑者在大堂酒吧喝酒打牌,或长时间聊天。约晚11点半,酒店已渐趋安稳时,突然房间内、走廊等处警报声大作,一些酒店工作人员神色紧张地挨个通知大家暂时撤离,很快就见有西方旅客扶老携幼鱼贯出门,才知是有房间因人抽烟点燃了地毯。全部旅客撤出酒店不足一分钟,消防车鸣笛疾驰而来,两位消防人员随酒店管理人员入内处理火患,一些正在酒吧内热闹的西方男女青年开始拿消防车开玩笑,一短衣女郎拿起一顶笨重的消防头盔坐进驾驶室内做鬼脸,招来他人拍照吹口哨,一些白发老人也在旁边打趣,他们化紧张为轻松的举动令人印象深刻。那个房间可能并不危及到整个酒店,但英国人“小题大做”动员全部住客撤离,煞有介事,而当消防队员严肃地赶来处置时,人们已经觉得这是一场意外的欢乐了。

5月20日

最后一夜睡得好,早上吃得好,9点从酒店出发去Windsor Castle(温莎城堡)。这里是英王威廉一世所建行宫,是具有九百年历史且仍在使用的皇宫,英国皇室度周末之处,距伦敦不远,王室仍在用的部分不对外开放。

温莎堡是因温莎王朝、温莎镇得名,与那个有名的温莎公爵无关。周边有野生动物园。

入得堡内,始知什么是真正的皇宫,什么是富丽堂皇,什么是穷奢极欲。此地是英国皇权的象征,其中的国厅及圣乔治厅令人印象较深,宫内有大量人物画像和刀剑盾牌,有大名在世的维多利亚女皇事迹,有一位黯然感伤的凯瑟琳皇后(因未生育皇嗣,丈夫去世后回西班牙故乡)的肖像,有御用画师和音乐家、包括维里奥和亨德尔的作品。在他们从茶具到刀剑在内的器物收藏中,有一个眼睛用钻石镶嵌的金虎头,说是从印度得来。还有许多珍品,语音解说系统都说是英国的征战者、探险家从世界各地“带来”的,包括非洲某国的一个王冠。

此宫内现在还经常举办国事活动,所以时开时关,门口有穿黑色制服持冲锋枪的军人守卫,宫内类似“翁城”的草地上还有皇家卫队的仪仗队在军乐伴奏下操演。

城堡的外围可见泰晤士河及温莎附近的原野。不过,这个地方仍有种精心打造并维护某种家族荣誉的味道,由于家族又象征着国家,这个家族也就格外显赫。

温莎堡内游人之多,为到该国以来所少见,大多是英国人——他们好像对自己君王格外尊崇,其次是欧美人,中国人、阿拉伯人和印度人为少数。与北京故宫的阴暗沉寂、拉萨布达拉宫的神教氛围相比,温莎的一切都更具人间气息,壁炉、茶炊、床铺、冠冕、勋章,还有生平可查的真人画像,都显示这里是血肉生命存在过的地方,而且一些王公贵族今天还在此出入。宫中的宗教色彩较淡,只有一幅油画作品《请不要接近我》是取自《圣经》故事的。在这里生活过并且继续生活的人们崇尚人间的功名、荣耀和权力,以古老帝国的气度和排场传递这块土地上子民的骄傲。与伦敦陷于喧闹声中的白金汉宫相比,温莎堡更宁静,也略显超脱。

伦敦时间下午1点半到希斯罗机场,长时间排队,缓慢地办理登机手续。英国机场人员一如其他地方,热情、周到、大方,一切都极有分寸,人群中不断传来轻柔的“对不起”“非常感谢”“抱歉”等礼貌用语,有商店,但绝少推销行为,没有叫人讨厌的交易氛围。

汉语中经常写作“大不列颠”的这个Britain,现在在国名标记中常简写为“UK”(联合王国),它在近代世界的影响力无可比拟,它的语言几乎成了世界语,但从国土来看,却不过弹丸之地,较之我们的近邻日本还小,人口六千万余。可能一切都不在大和多,还是要有质量和深度,人群或者是“群体”的质量,决定了它的势力与势力范围。这块被异教者征服的土地差一点征服了整个地球,可见开放地接受外来事物也很重要。正是:景色繁多眼缭乱,数日难识不列颠。回家继续读书再说吧。

飞机下午5点10分起飞,到北京应为明天10点左右。British Airways班机上提供免费的红、白葡萄酒、啤酒和果汁等,旅途不难打发。除了书展三天,剩下的时间都在大巴和酒店度过,比走马观花还要潦草地看了一圈,对这个古老但仍焕发着活力的国家的了解仍是浅尝辄止。想起莎翁的一些作品,想起狄更斯、伍尔芙等人的小说,才知道为何这个国家会出现这样的文学。

估计没有多少机会再来这个国家,所以也没有说再见。

汶川去来

这不是谁对谁的拯救,是我们人类在自救。——题记

1.小引

自5月12日地震发生当天从电视新闻中获知“汶川”这个地名,到5月16日到达汶川,整个过程如同一次匆忙的军事行动,每一步都未曾耽误,也来不及细加思索。现在,当我回到北京黄寺的住处准备整理9天来的采访笔记时,那里仍然是灾区,伤亡者的统计数字还在不断攀升,数十万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官兵仍在那里艰辛奋战。北京人们尚在继续着的井然生活秩序,和汶川等地灾区的疮痍、纷乱景象,切换之突然,几乎令人难以适应,回想此次入川之前工作、生活的种种,更完全是恍若隔世。

汶川去来,相当于一次快速的更新。当你看到地理山川和看似不可动摇的人世“生活规律”尽被打乱时,你的心灵也会随之改变:文明既古老但也十分脆弱,甚至像是没有什么根基,精神的坍毁更系于转念之间;而当灾难的力量强大到似乎根本不可战胜,人们仍然在奋不顾身地与之相抗衡时,这几乎只有在创世之初才会有的壮烈图景,会使你顿生自己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一员的归属感、认同感,悲伤、哀痛会转化为壮烈豪迈,残垣废墟会带给我们希望、信心与力量。

2.出发

5月15日中午12时40分从北京首都机场搭国航飞机前往成都。

之前,社领导及同事们在办公楼前热情相送。早些时,编辑部王瑛主编甚至递儿童糖果及巧克力块一包,嘱若路遇灾区孩子时,可分送他们(后来的确也到了汶川牛脑寨数个村童、汶川萝卜寨方向抬往县城一个受伤男孩及一两个无名士兵的手中)。社里为我们购置的迷彩服、头盔等行头,让人真有了一点上“前线”的感觉。但我深知,较之真正上一线救灾救难的官兵,我们是次要的,没准还会给相关部门增堵添乱,因为我们的行动必然要占用灾区的资源,妨碍那里的效率。只是,作为新闻出版工作者,进入抗震前沿,用自己的文字描述并转达冒着生命危险救助灾民的官兵们的英勇作为,也义不容辞。

这场可怕的灾难,是对每一个幸存者的考验。无论在什么位置,我们都必须面对并有所选择。每日不时从网络等媒体看灾区实况报道,随着所谓“七十二小时黄金救援时间”界限的抵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救援力量被动员起来,渐次部署到灾区,从最初的心痛、无助、忧虑和焦急等待,到目前兵力、物资和医疗力量的投入,大规模的救助工作已呈现出秩序,令人略感欣慰。

行前曾同成都军区作家裘山山、王甜电话联系,希望尽可能获得一些采访线索,她们也已在灾区采访中。文字的报道肯定不如广播电视或互联网那么迅速快捷,不过,文字记者或作家们也许可以更加深入地观察体验,从而界说那些图像和声音无法捕捉传达的内容,譬如人们的内在痛苦和创伤,还有事件与信息之外的判断、理解。

15点20分到成都双流机场,有王甜、王棵等人来接。同机下来者,部分为医护人员,部分是志愿者。车入成都市区,南三环内路边绿化带可见帐篷蜿蜒,有人坐卧其中休息,成都秩序如旧,交通通畅,沿路多处摆放着水果蔬菜,还有鲜艳的百合花在出售,在一个街巷口,有人在用巨大蒸笼制作馒头。震灾发生的这个省,其首府平静坦然,这有点让人觉得,电视等媒体不间断的报道和现场直播,似稍有渲染之感。想想也是,不管是天府蜀地之人特有的乐观精神,还是人性中本来就隐含着视灾难为“常态”的超脱使然,这都是好的,生活永远也不应该失态,这个世界最好不要乱了方寸。

住成都军区第二招待所,相信是临时,希望这一天能出发再往前。稍后,到军区宣传部听情况简报,该部已搬出原建筑物外,在看似是文化中心之类的地方办公,周围屋檐下、空地上皆搭有帐篷,王甜告夜晚还有很多人选择在汽车内休息,这才又确认了地震的确已经发生过,而且近在眼前。

刚从军区作战部回来的宣传部刘旭副部长说,原本安排今天即可到部队正在抢救的现场去,因先到的一批新闻、摄影记者任务更急,已先保障,送他们前往灾区的车辆刚走,我们须稍缓,最早第二天可以到都江堰,然后是绵竹、绵阳等地。在上述区域内,成都军区已投入数万兵力展开救助,而绵阳则是医疗救助方面的一个中心站,条件允许的话,可在那里留住采访。

在通往前方的路途中遗憾地暂停。

晚间,带队的张晋生副总编请来同住楼内、已在这里采访数日的《解放军报》记者刘声东介绍情况。据他了解到的信息,此次汶川地震,灾情较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要重,损失大,波及面也广,汶川县的映秀镇为震中,损失惨重,绵竹市一个叫汉旺的镇,有大型国营企业,震发时,工人上班,学生上课,所以伤亡巨大,县城则数北川最为严重,基本上全城皆毁。

刘声东并介绍说,此次地震中全家尽殁者不在少数,出现了许多孤儿和“孤老”。一些参与救援的士兵,在现场清挖中因目睹惨象导致恶心呕吐,有个在废墟中拍摄的某报摄影记者,在拍完一张后的退步间,不慎即会踩到遇难者遗体,因受刺激而夜不能寐。

3.汶川路漫漫

约在清晨6点20分,一阵轻轻的晃动,床似摇篮,感觉异常清晰,初次领略地震滋味,只是余震,晃动实在是轻,仿佛自遥远处传来的一声叹息。地点在成都人民中路军区第二招待所,时间为5月16日。

7点30分,由陆航团原优秀的士官傅录志带车,送《军营文化天地》副主编余戈和我出发,8点抵成都凤凰山机场,候机去汶川。被告之有飞机去汶川方向,预计我们最可能到达的降落地为汶川的重灾区映秀镇。眼见已经有多架飞机起飞,准许登机者却仍不包括我们。在场的CCTV记者及《南方周末》几人焦躁不安,亦有境外媒体记者在默默等候。

只有到了这个机场,始感到一种类似战时的忙碌紧张,指挥塔台的命令声可闻,直升机旋翼撕破空气起降的噪音震耳,一连串救护车排队启动待发,医护人员在停机坪持担架等候,警戒哨兵来回巡视,维持秩序。

10时终于登机,飞行目的地是汶川方向。起飞前一位机械师反复同我们确认:你们只去,不能同机回,因直升机飞返时要到别处转送伤员。我们肯定地回答,只去,不回。这一承诺意味着,如果陆路继续不通,又搭乘不到从汶川出来的直升机,我和余戈就有可能无限期滞留汶川,只是当时我们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

在地图上按比例测算,成都到汶川的直线距离不过102公里,从317国道绕行也不过146公里,平时自陆路车行到汶川最多两个小时即可到达,从空中抵达汶川则不过四五十分钟。但自5月12日地震发生后,大量山体滑坡造成公路、隧道的严重损毁,陆路交通被阻断,又因震后大雨浓云,直升机无法穿越曲折峡谷降落,加上通信机站受损,手机信号全无,在5月14日之前,汶川就一直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人们无法详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汶川的人们也不明白为何外界对他们不闻不问,这个地方似乎成了被地球人类抛弃的一个飞地。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及早进入汶川查看灾情并施救的,当数直升机,所以在5月14日之前,成都军区的陆军航空兵部队注定要承受最大的压力。

事实上,当5月12日14时28分地震发生后,14时33分,陆航团某部担负值班工作的张晓峰政委即向全团下达了命令:所有飞行人员迅速集结,进入机场待命,机务官兵在大队长梁晋带领下于14时35分跑步进场,人员全部进入临战状态。在不断的余震中,官兵们肩手并用,推出机库内停放的全部直升机,撤掉蒙布,检查油量和飞机状态,在最短时间里完成了起飞准备。当广播电视中传来震中为汶川的消息时,各机组立刻就地摊开航图,研究可能的航线。16时整,该团接上级命令,出动直升机飞赴重灾区勘察灾情。16时28分,两架直升机在副团长李翔、姜广伟的带领下飞向汶川。然而,当飞机过都江堰,沿岷江峡谷飞行不远,江面已是浓云厚雾,能见度骤低,在蜿蜒峡谷中低飞,与两侧不规则山崖和高低不等的跨江高压电线相撞的危险随时存在,飞机往高爬升近2000米,仍飞不出云区,而汶川县城位于岷江狭窄的谷底,舷窗外皆云雾,什么都看不见,两个机组在强行摸索飞行十余公里后无奈返航。直到5月14日上午,天气稍有好转后,还是由副团长李翔带领的三架不同型号直升机,首次降落汶川附近山上的牛脑寨,随机进入汶川的成都军区13人应急通信小分队顺利沟通汶川与成都指挥部的通信联络,汶川震后的真实情况才为外界所了解,其时,该城已与世隔绝整48小时。

4.不明降落地点

我们乘坐的直升机离开成都平原西北向飞行,不时即飞越都江堰市上空,俯瞰可见该城大部建筑完整,但许多片状坍塌处十分显眼。一些操场、院落和街头空地上搭满帐篷,人们成群围聚,公路上有救护车亮灯疾行。

与我们同机的是华能四川水电公司的两个负责人,他们有员工在映秀镇之前的太平驿电站被困,现请陆航直升机在该电站附近投送部分食品和药物。因为飞机能否降落并不确定,他们特意打印一式多份致太平驿电站受困员工的慰问信,准备和救助物资一起下投。在这封慰问信中,除提及这些人员的家人在成都已被妥善安置外,也告诉他们:他们被困及个别人受伤的情况已经上报国务院和四川省抗震救灾指挥部,“包括空军在内的各路解放军和武警官兵正在从四面八方向你们挺进,设法实施营救工作。”我注意到在每一封信的左上角,他们都另外用笔特别写上了一句“打开全部闸门”,这是因为,电站大坝可能受地震影响而存在安全隐患,继续蓄水会对下游造成危害。

在太平驿电站附近(银杏)的一块空地上投放数十箱物资并下人后,直升机继续沿岷江峡谷北上飞行。沿途谷地和高半山上的村镇尽倒塌,无数段公路(317国道)因山整体滑坡完全消失,有双向隧道被埋堵,看上去修复几乎不可能。在一处江水绕流的三角地带,房舍密布处,除三两建筑外,几被夷为平地,怀疑是映秀镇,问机械师,答曰:就是。

几乎是突然之间,直升机开始在一个谷地下降,机身将近岷江水面,才平移至岸边一个砂石场,烟尘四起中我们被喝令“下、下!”从驾驶舱门跳下地面的副驾驶快速挥手示意我们跳下地面,我问此处为何地,副驾驶简短回答“汶川”,那情景仿佛是地面有敌情一般,飞沙走石扑面中,直升机迅速升空离去了,“尘埃落定”,地面上剩下四个人:我、余戈、《南方周末》记者曹筠武,还有成都军区通信团的一名战士田博,田博奉命携带部分KU卫星电池、充电器及20部电话机,补给已于14日机降汶川的通信小分队。

汶川何在?

四顾皆陡峭山峰,简易道路边乱石散落,一边是浑浊湍急的岷江。

很快从不远处一个坡地上拥来将近四五十个被困的路人,急切向我们打听“外面”的情况,问路何时能通,有没有车进来等等,我们则问汶川的所在,人群中有人笑答,此地正是汶川,你们还要去哪里?随后有人补充:是要去县城威州镇吧,那边走!

这些典型的灾民加少数附近的住户,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但当看到是以军人为主,并且还带有救灾器材时,立刻帮助叫来一辆在附近区域巡逻的警车,驾车者并未穿警服,脸膛黝黑,立即帮我们装上东西沿江岸逆上。未几,前方有山石正在滚落,驾车者急换挡后退,待石屑完全停止滑落时复前行。绕山,过一个弯道,跨桥,入汶川县城(威州镇)。细察街道楼房,基本完好,个别房屋有裂缝,竟无一座坍塌建筑物。城中显得凌乱,许多人因无路出外界而来回走动张望,所有店铺全关,县府门前附近有排队接水的长龙,人们拎水桶、油桶和锅盆等家什等候,戴白色头盔的县消防中队士兵控制水阀。看上去人们并无急躁或不耐,我们上前与一排队等水的青年女子攀谈,问这两天过的如何,答曰:还可以,就这样,没得办法。余戈赞其乐观,女子响亮回答:“不乐观怎么行呢?要自己活嘛!”

这天还与数个不相识的汶川人就5月12日可怖的瞬间“聊天”:

——佘苏珍,女,羌族,汶川牛脑寨村水井湾组村民,29岁,震发时正与妹妹在山上地里,觉地颤抖,人站立不稳,姐妹俩跪地抱在一起,天忽暗,黑不可见身边人,几步外听见有石头滚,十余分钟后天渐明,灰尘呛人。晚7点时又有大震来,随即降下雨,与村人用农用塑膜搭棚度夜,一夜余震不断,第二天又下大雨。自己家半年前买村中一户人家的房子,价格3000元,刚刚付清钱款,只搬进一半东西,即遭震毁,两边的房子都没有了。

——林江海,男,汉族,震时正在家中,楼房突然像扇子一般摇摆起来,人无法站立,与妻子急避卫生间内,以手拄墙面才可站得住,初震约一分钟,间隙时拉妻子手一同下楼,还在楼道内,又震,楼梯剧烈跳动,难站立,听见屋内电视机轰然落地,杯盘碎裂,出楼立于院内空地一棵树下,余震接连不断。天瞬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脚下地颤抖不已。约十分钟后天亮,咫尺之远的妻子已成“灰人”,嘴巴鼻孔内尽尘土,吐不干净。约半小时后,听到救护车声。警车用扩音喇叭沿街巷通知居民向城区东侧高台地“姜维城”疏散,因为穿城而过的岷江突然断流,县领导人初判为可能上游山体滑坡形成围堰,如蓄水后冲决,则全城会有水患。政府预见的后果虽未最终出现,但是正确的,因为江水的确曾在上游被堵,只是又迅速被冲开,未造成洪灾。天黑前通信中断,得知两端出城路均被滑坡山体堵死。

——罗宗文,男,三十岁上下,与姐妹共四人从泸州辗转来汶川,12日在雁门乡芤山村附近岷江岸边设帐放蜂,午休时“睡着睡着就来了”,感觉先有大风掀棚子(帐篷),出来看,见浓烟四起(其实是灰尘),蜂箱在地上弹跳移动,天速暗,什么都看不见。第一次大概四五分钟,四面山上如放礼花般乒乓作响,有炸雷声,空气呛人。第二天,前后都见塌方落石,唯自家帐篷一块地方空旷安全,看来选对了搭棚(帐篷)的地方。有过路的军人送给水和食物,有运菜车困附近,赠菜许多,对岸河(江)边叫朱林的羌族人多次送食物过来。人都没事,但地震后的扬尘把山上的花盖掉了,蜜蜂无所觅,正在大量饿死。

——张元芳,女,汶川县医院护理部主任,地震当时,手术室内一孕妇临产,准备剖腹,已给注射了麻醉剂,将开刀,楼开始晃动,医护将其抬出至院中,又听到可能有洪水,抬“姜维城”山上,说无洪水,再抬下山,终做手术,母亲婴儿安好无妨。

——王敏,女,威州师范06级民族系学生,藏族。下午3点上课,两点多同学们正在午休,楼突然摇动不止,天昏地暗,老师组织学生撤到操场,在烟尘中清点人数。一个副县长来学校,组织大家自救,把商店里的食品集中后按人发放。肖有才州长晚上也来学校。汶川县首批大米先给学校,师生每天两次稀饭,上午10点,下午6点,天天这样。百余老师一直和学生在一起,暂无开课,不知道教室能不能用,可能路通了以后准许回家。一些同学在做志愿者,帮助县医院设在学校操场的救护站抬伤员。

……

5.兵临威州

在位于城中心地带靠近岷江一侧的“迎宾馆”院内,已设立一个由阿坝州委、州政府、汶川县和军队各部相关负责人组成的抗震救灾联合指挥部,称“联指”。阿坝州委副书记陈贵华为总指挥,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李亚洲是副总指挥,副州长田晓丹、肖有才,阿坝军分区司令员夏春喜等也都为主要成员。

这个联合指挥部实际上自12日震发当天就已经成立,那时这一干人大都还在阿坝州政府所在地马尔康镇。地震发生,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李亚洲、阿坝军分区司令员夏春喜立即同阿坝州委、州政府领导取得联系,组织阿坝军分区机关、独立营官兵85人,医疗小分队10人,民兵200人,协同阿坝州委、州政府负责人于当日15时从马尔康出发赴汶川。李亚洲司令员率众冒接连余震和泥石垮塌危险到达汶川的故事,见于几天以后的《解放军报》上,与他手下的纪检干事谭万洪、战勤参谋屈明向我讲述的情况基本一致。李亚洲是重庆开县人,今年52岁,个头不高,但端正慈祥,见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初见这位当时汶川境内唯一的军队副军职指挥员时,他正在狭窄的帐篷内调遣陆续到达汶川的军队各路人马,进一步分散渗透灾区。得空时他告诉我们,汶川全县共13个乡镇,将近12万人口,城区及周边乡镇已知有姓名可查的遇难者580余人,失踪尚难以统计,总计有3000多轻重伤员无法外运,仅靠本地县医院及少量外来医护人员维护,药品、卫生消毒用品急缺。阿坝州委副书记陈贵华介绍,此次地震对阿坝州的整个经济体系毁坏巨大,对工业、旅游的破坏尤为严重,不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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