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公约 Vol.02(轻小说系列)(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7 14: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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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进元帅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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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限公约 Vol.02(轻小说系列)

界限公约 Vol.02(轻小说系列)试读:

界限公约 第二卷 低吼

作者: 界限公约project

© 轻之文库 (www.linovel.net)莫河生有个深藏心底的秘密。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最信任的陈阳。为了女儿的未来,为了他的天文学,莫河生没有其他选择。距离地球几十亿光年之外的地方,被雾气笼罩的凤凰星系,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浩劫,格拉迪尼淡漠的金色瞳孔也沾染上了异样的情绪。被亿万光年隔开的两个似乎毫无关联的星球,即将迎来新的篇章。序

茫茫银河,绚丽璀璨。

为什么宇宙总是黑的?男人有时候会问自己这样愚蠢的问题。

明明问题的答案他早就了然于胸,但他还是会感到疑惑。明明有那么多的恒星,那样多的星体在照耀着这块沉寂的大黑幕,为什么它依然是漆黑一片的。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与广袤的宇宙相对比,无数星体是零星分布的,而光是沿直线传播的,必须有观测者在它的路径之上才能看见它,或是撞到星体进行微弱的偏移增加自己被看见的机会,而无限膨胀的宇宙又使得观测者捕捉到它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光只能继续进行着孤独的旅行。

因此,宇宙永远是黑暗的。对于做男人这样工作的人来说,这是基本的常识,连思考的价值都没有。

所以男人并不疑问宇宙为什么是黑的,而是疑问,为什么宇宙‘要’是黑的。

从地球上,人们用肉眼就能看见日月更迭,星辰陨落,借助望远镜,人们可以看见被空气中厚厚的污染物和悬浮粒子隐藏起来的绝景。而使用天文圆顶,人们能看见那些不曾被认知和想象的东西,和人类无关,在无法计数的光年外,无法计数的恒星移动,死亡,星云弥漫,双子星不离不弃。就像男人知道的一样,群星不孤独,甚至是很活跃的。

但是为何,宇宙却如此沉默。

就好像刻意要把东西藏起来不给人类看见一样。

宇宙把最好的,最美丽的东西全部隐藏在它无限膨胀的边际之中,那里如此黑暗如此幽深,不得触碰。没错,人类害怕黑暗,这是镌刻在基因中的恐惧。

正像一位古人所说:“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所以人类害怕宇宙,恐惧未知。但越是恐惧,人类就越是好奇,就像越是告诉人们什么事情不能做,人们就越想去尝试,所以人类也一直在探索着宇宙,企图知悉那黑暗中的秘密。

转动着天文台的仪表,男人情不自禁地又将望远镜沿着Y轴移了三十度。“喂,你在干什么,你弄错了,那里不是我们要观测的,怎么又开小差!”

无视从背后传来的声音,男人将镜头对准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那里是玉夫座以南,杜鹃座以北,天鹤座和波江两座之间的凤凰星座,因其外形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而得名。男人观测的是其中名为NGC 328的漩涡星系。

如果说,宇宙是一面画布的话,男人毫无疑问可以肯定,这就是画面上那画龙点睛的一笔,他喜欢美丽的东西,但这并不是男人关注这个星系的原因。

就在半年前,这个星系开始被一种金色的‘雾气’所侵蚀,说是雾,但这实际上只是男人的比喻,从外形上来看,它和普通的星云并没有什么区别。这‘雾气’先是从星系内部开始萌发,继而以其为中心逐步向外扩散,直至上个月,这诡异的‘雾气’已将NGC328完全笼罩住了,像被不断生长的胶质包裹了一般,整个星系逐渐化作了一颗半透明的‘卵’。透过这层‘雾气’,整个漩涡星系显得朦胧不清,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琢磨的独特美感,就像是玉石被强光穿透时,所绽放出的层层波澜。男人痴迷于这种景象,尽管他看到的已经是几十亿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但是对这层‘雾’男人却有着一种本能的厌恶感。众所周知,宇宙的演化是缓慢的,对于人类这种仅有百年生命的生物而言,这种演化几乎无法用肉眼去察觉。星云之所以会产生,那是因为恒星正在进行变化,譬如有恒星在向K型巨星演化的时候,其内部的热量会向周围发散,因此也就产生了星云。由于星云所包含的化学物质以及游离元素的不同,其色彩也有所区别。

一颗恒星的变化至少需要恒河之沙一般的时间,这比地球上的生物从海里到岸上来饮血茹毛,到现在的大楼参天所经历的所有时间都要长。这根本不是以名为‘人’的存在可以观测到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男人只将那笼罩凤凰星系称之为‘雾’,而非是星云。

男人稍稍将望远镜的倍数又调高了一点点。

在凤凰的尾部,有一颗不太显眼的光点,那是一颗彗星,体积和质量都大到超乎人们的想象。否则的话,男人不可能在这样遥远的距离观测到它。男人注意这颗彗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就和他注意328的时间一样的长。

这颗彗星的速度很快,毕竟体积和质量都有那么大,这也在情理之中。在过去的三个月里,这颗彗星已经在天文照片上移动了1毫米,考虑观测的比例,这是非常惊人的速度了。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颗彗星,紧皱眉头。“老陈,把之前的天文照片拿来给我看看。”

他一边盯着那在镜片中静止着的光点,一边说道。但他空伸着手伸了老半天,抓住的也只有空气,没有人为他将照片递上来。

他只能依依不舍地把眼珠子从望远镜的尾端挪了下来,有些疑惑地将凳子转了个向,看向了身后那唯一的男人。“哎,老陈,我说你的耳朵可越来越不好使啦。”

陈姓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一边玩着手机,依然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得了吧,老莫,我陪你加班不是为了看你搞这些幺蛾子的,你总是这样搞到一半就去看别的东西,我们还怎么做研究?”“我正在研究啊,”

老莫咂巴咂巴嘴。“如果只是要找没被发现的星体,那给猴子一架望远镜,猴子也能做,我们当然是要观测更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你观测出来了吗?”

老陈不耐烦地问道。“要是再找不出什么没发现的星体,在年终总结会上给理事会看点成绩,赫尔曼又得叨叨,这天文科可能就要被撤了,我们都得失业。”“放心吧,当然有了。”“有什么?”“你先把之前的照片给我拿来。”“你先说有什么?”“你先拿。”“你先说。”“你先拿。”“你先……”

这一来一往,还没三个回合,老陈就卡住了。这在老莫的预料之中,他和老陈搭档很多年了,老陈的秉性,老莫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最后老陈灰溜溜地站起来,走到凌乱的办公桌前拿起那厚厚一叠的照片走过来,也和他预想的一样。

从老陈手里接过那沉甸甸的的照片,老莫冲着老陈笑了笑。“谢啦!”“真拿你没办法”

老陈摇了摇头,坐回了位置上。同时老莫也又一次把眼睛塞进了望远镜的末端。翻一翻照片,又看看望远镜,如此往复。“你不喜欢天文吗?”“不喜欢又怎么会从事这个领域呢。”“是啊,如果要论科学与艺术的联姻所诞生的美,除了建筑还有什么能比的过天文。”“老莫,你都是有女儿的人了,有些事得朝前看了。”

老陈说着,顿了顿,好像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一样,片刻之后,他还是开了口。“小道消息,明年理事会给咱们部门的经费要减半,赫尔曼这混蛋…”“陈阳!”

老莫一边翻动着手中的照片一边说道,这嘴还没闭上,话语便在他的喉咙里戛然而止。他张着嘴半响没了动作,过了好一会才伸出手,示意老陈到他这边来。老陈满脸狐疑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只见他指着照片上的光点。

吱吱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快看这个!老陈!”“这个怎么了吗?”对此老陈已经习惯了。

老陈接过了老莫手上的照片,端详了片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只是颗彗星而已,理事会的人不认这个的。”“不,我不是说这个。”

这样说着,老莫从老陈的手里抢过了照片,兴奋地趴到了地上,将厚厚的一叠照片摊成了一排。这一举动老陈倒是不惊讶,老莫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大学的时候起就是这样,有一点发现就兴奋的像个孩子,虽然很多时候都只是‘白高兴一场’。

而这一次,应该也差不多。

老陈低头把那一排照片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老莫仰着头,满怀期望的等着老陈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等来了老陈的摇头。“莫河生同志,咱不如看看眼科,不行咱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啊。”“陈阳同志,请你别他妈放屁,仔细看看!”

说着老莫把最两端的两张照片拿起来放到了老陈的眼前。老陈还是看不成其中有什么异常,只是彗星的位置稍微移动了一点而已,稍稍远离了被标注的那个星系-NGC328。天文照片只要在固定的角度和固定的倍率下看,很容易看见群星的运作变化。但是这么一丁点的变化,没有什么大不了。

看见老陈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老莫索性把两张照片塞到了老陈的手里,又从地上拿起了中间的一张照片。“看清楚点,老陈,这照片的顺序我没变过的。”

听了这话,老陈似乎有些明白什么了,但是这似乎很不合理。他接过照片,拿着头和尾的两张看了好一会,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没得他提出疑问,老莫已经抱住了他,兴奋地又蹦又跳。“这是个大发现啊!”“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老陈被老莫摇得有些头晕,但还是拿起三张照片来又看了看。

第一张,是在彗星接近星系的照片。

第二张,是彗星接触到“雾”的照片。

而第三张,这个彗星已经在远离这个星系了。

虽然其中距离差距极小,但确实是在按照这个顺序变化。“太荒唐了。”

老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东西能把高速运动的彗星往相反的方向推?”“我想,是那团‘雾’吧。”

第一章 仰望星空的男人

Global Standard Technology Group环球标准科技集团,简称GST,这是由联合政府成立的全球最高级别的科研机构,里面云集了全球顶尖的科研工作者,此时正逢集团的年终总结大会。

会议室并不大,因为这不是什么庆典晚会,也不需要助兴的节目,所有人都神情紧张,会议从早上8点一直开到了凌晨,屋内烟雾缭绕,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莫河生并不抽烟,他的肺不好,楼下退休的老中医说他有肺热,所以他一直都尽量避免养成那些会刺激肺部的陋习。他把脸上的口罩稍稍拉了一点下来……在这不到二十平米的会议室里,明晃晃的烟头燃烧所产生的火星,让人很难不感到闷热。

他依稀记得,不久之前,那个谁还是头头的时候,开会的时候是禁烟的,那个老家伙经常这样说:“说正事儿呢,这么吞云吐雾的成何体统?”

想着,莫河生瞥了一眼那个正在VR成像仪前手舞足蹈的家伙。在莫河生看来,这个梳着大背头的高大男子就像是个小丑,其肢体动作也常如马戏一般滑稽……虽说此人自以为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就像我所说的……”

这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挥舞着粗壮的手臂,试图让在场的人们把视线集中于浮在他脑袋瓜上的那几个字母上。每当看到他这个样子,老莫就有种想给他一耳光的冲动。“人类的未来只有这个,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嘴上说着非凡的话,身体摆着绝群的POSE,台上的男人名叫赫尔曼-约瑟-邓凯尔德,是GST集团首席执行官,也是历届执行官中最年轻的一位。

虽然刚才他气势磅礴地挥手时,手上烟头的烟灰甩了出来,正好甩到了老莫的脸上。不过这个家伙倒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老莫乖乖地又把口罩戴了回去。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这薄薄的一块棉布和小小的滤器根本无济于事。所以这个口罩一开始就是为了应对那时不时打到脸上的雪茄灰的。

高大男人在讲台前继续忘我地演说着,嘴边不经意的一吸把他从自己的思路中拉了回来。他略带疑惑地看了看手里那空荡荡的烟蒂,摇了摇头,把烟蒂向会议室另一头的垃圾桶扔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扔进去,就从内袋里掏出银闪闪的雪茄盒,然后……又摇了摇头,颇有些为难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和珅,有眼吗?”高大男子用干瘪的中文说道。

这话是对着老莫说的,老莫真的不喜欢这个家伙把‘河生’念成‘和珅’,但这个家伙每次和自己说话都一定要用他蹩脚的中文,仿佛是为了炫耀他自己懂这么一门语言似的。“亲爱的赫尔曼教授,你哪一次从我这里要到过烟了?”老莫带着生硬的笑容回应道。

大个子挠了挠脑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台下却无人有所表示,纷纷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其他人拿烟出来。

就在这时,从下面递过来了一盒烟,这递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陈。赫尔曼道了句谢,从老陈的手上接过了一整盒烟,非常麻利地从中抖了一根出来,点上,一口气吸掉了大半根,然后又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老莫狠狠地瞪了老陈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马屁精’。“你干嘛?”

莫河生装作不经意地附到了老陈身边,小声说道。“什么干嘛?”“你知道老子不待见这家伙的。”“那怎么办?你要干等着他拖时间吗?我他妈今晚有急事。”“什么事?”“管你屁事。”

这二人不知不觉又较起劲来,声音稍微有些大了,就连坐在老陈身边的人都不得不斜着眼睛多瞅了他们几眼。“什么事?”“管……哎,算了,我要和honey去吃烛光晚餐。”“不醉心于学术,成天搞这些有的没的”“咱高兴。”“等你下了崽,我要做你儿子的干爹。”“随便随便……”

说着,这二人被前方传来的咳嗽声惊动了,朝着讲台望去,只见赫尔曼大口地咳嗽着。老莫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大声被发现了呢,不过想想看,这的确是自欺欺人。这个男人表演的时候从来不顾忌台下人,不然他就不会把烟灰甩在自己的脸上了。也不会……

想到这里,老莫感到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

赫尔曼咳了有半分多钟,简直要把肺给咳出来,他无节制的烟瘾已经严重地伤害了他的健康,在环球标准科技集团的科研机构里,几乎所有人都很在意健康,但是赫尔曼却是个例外,诸多恶习使他完全不像是一名科研工作者。

赫尔曼咳完,气还没缓过来,立刻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点了起来,仿佛那是某种兴奋剂一样。他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弥漫在整个会议室里的浓稠尼古丁,终于恢复了平静。“我,接下来继续说……”“这个研究的意义,实际上是防患于未然……也许对于在座的各位来说,一辈子都用不到。当然,我也希望地球文明永远都不需要用到这个系统。”

他撑着一根手指头,在空中小小地转了一圈。“‘思维社区’,这是我们耗时多年的研究成果,”赫尔曼自信的说道。“众所周知,今年是公元2039年,我们在虚拟现实领域取得了诸多突破性成就。现在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技术会带给人类更大的福音,‘思维社区’便是这个福音,系统会在人与人的大脑之间建立起一个网孔型网络,所有参与链接的人可以通过我们的的社区进行更深入更直接的交流。”“原来如此,他还嫌语言交流的效率太低吗?不过这种东西……”

老莫听着赫尔曼的讲述,不由得嘀咕了一声。“要这样,那昨晚我翘班的事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吗?这什么狗屁?这大烟鬼没睡醒吧?”“所以我看这计划大概不会被上面批准……真离谱。”

老陈附和道,他们都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的产生怀疑,毕竟实用科学向来是没这么夸过海口的。

而赫尔曼在台上,依然没有注意到台下的悄悄话。“这样一来,人们就能够共享灵感,经验,还有知识,人与人之间将能够零距离的交往,这是很早以前人们对于社会的终极发展所做的预测,现在我们要实现它。”

他继续说道,没有停下自己浮夸的手势。“当然,我知道各位听着也许会觉得可笑,觉得我是一派胡言。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个计划有着更深刻的意义,那就是……”

赫尔曼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从地毯上蹦了起来。原来是烟烧到了手指头,烫得他急忙甩掉了两根指头夹着的烟蒂。

这滑稽的姿态引得台下一片哄笑。但第一个笑出声来的人还没从嘴里多吐出几个拟声词,立刻感受到了台上传来的嗔怒目光,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闭上了嘴。而其他跟着笑起来的人也同样地慌张噤声。

快活的气氛只在云雾缭绕的会议室里持续了一瞬间,一下子又归于寂静。

赫尔曼四下扫视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恭敬地回到了他的身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清了清嗓子,这一本正经的态度,让老莫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管什么事情,风险与回报总是共存的,越大的风险就包含着越大的收益。”“那么这个收益是什么?”“问得好。”

赫尔曼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仿佛是在描述一件小事情一样,他一边掏着烟,一边轻描淡写地从口中说出了两个字。“存续。”

这一句话,一下子又在台下掀起了一阵波澜,只不过这一次人们只敢窃窃私语地发出嘈嘈之音,没有一个人敢把自己的话给说出来。“存续……”“没错,这是每一位科研工作者的理想,也是地球文明最迫切需要的理念,现在我们要将这种理念付诸于行动。”“当然,我说的存续是个广泛的定义,不单单指我们的文明,还包括我们的情感和思维方式等等。把人们的思维储存在这样一个空间之中,以使得人类的……这里我需要用一个形而上学的词汇——灵魂,以使得人类的灵魂能够得以存续。当然,我在前面也已经说过了,这个计划着眼于未来。”

这样说着,只见赫尔曼按着投影的食指猛地一滑,全息投影在半空中旋转着然后进而缓缓地变为了一个泛着水纹,缓缓转动着的球体,在座没有一个人不认识这个球体,那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我们的所在之处,地球。“就像大家所知道,此前的气候剧变,各种各样的变化已经将人类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了极限,百分之八十的陆地被淹没,愈发严酷的生存环境……但如果就只是这样的话,人类也未必不可能生存下去,我们的祖先用最原始的方式熬过了大冰期,那时的情况比现在要艰苦的多,祖先们没有任何的科技,没有,甚至可能连火都没有。我们与之比较,简直就是在温室里一样。而这就是我最终鼓起勇气要将这个议题提交上来的原因。”

在赫尔曼的话语中,这个缓缓转动的球体突然停了下来,其上泛着的水纹,也从两极的部分开始缓缓的停止了泛动……恍如遭到了冻结一样。“巨冰期(Big ice age),不好意思,对于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我发明了一个新词,因为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气候之恶劣,要远远的超过大冰期(Ice age),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明这种灾难的程度。”

这一下,台下没有人说话了,明明是这样轰动的消息,但是台下却没有一个人作声。因为所有的人都害怕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台上这个男人的背景了,邓凯尔德家族是一个做烟草生意起家,而后成为地球最大的科研组织的家族。而作为这个家族的话事人,他在诸多方面都是绝对的权威,而权威,是从来不会拿自己的领域来开玩笑的。

就连平日里总有些嬉皮笑脸的老莫,此时脸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房间里窒息一样的安静,没有一个人作声。“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老莫问道。“至多……两个世纪吧。”

赫尔曼说道。

他这一句话,并没有让房间里紧绷起来的气氛轻松了下来,相反每个人都更加紧张起来。“站在一物种的角度上来说,两个世纪不过弹指之间罢了,况且就这个工程的难度来说,两个世纪的时间非常紧迫,在这两个世纪的时间里,我们需要为全球剩下的十亿人制造一个合适的中央网络,设计一台经久耐用的超级服务器,进行一连串为避免可能到来的人祸的社会实验……如果时间充裕,我们还需要制造一台自动化程度极高的仪器维护系统。”

赫尔曼补充道。“我们将利用虚拟现实技术将人类文明搬到思维社区中,并让其在那里繁衍生息,这是人类文明不得已的进化,也是地球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迁徙’,我们需要各个领域的科学家来参与,所以,我需要在座各位的帮助。”

这样说着,赫尔曼站到了老莫的身边,拍了拍老莫的肩膀。“我们联合起来,一定能够更好地完成这个项目。”“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从来不上网,我天天忙于工作的!”“我想明天你和陈先生可以到我们新成立的科室来上班了,虽然你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可以学嘛。”“等等,你什么意思?”

听出了赫尔曼的言外之意,莫河生猛地站了起来。“那我的天文科呢?前几天我还给上面提交了新的发现……!”“那个运动方式异常的彗星吗?我知道你不是会在研究上作假的人,但上面的人认为你只是单纯地……调换了一下照片的顺序而已。”“什么?!”“再加上你的天文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样的成果……”

赫尔曼用略带同情的表情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但是这是理事会的决定,抱歉了。”“几百人的团队,说撤就撤?!”“就算你的研究是真的,现在我们面临着这样的窘境,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索宇宙,说到底,这对于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善和帮助,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回家祈祷理事会继续资助你。”

话毕,赫尔曼走开了。

莫河生感觉有些眩晕,他退了两步,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谁说了什么话,他都没有听清楚,他的脑子只是单调的重复着刚才赫尔曼的话……

他的天文科已经不存在了。

 

这一震惊的信息将他的思维打入了一种粘稠而失重的空间中,他闭上眼,感觉身体十分沉重,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仿佛是被鬼压床了一样。将他从这种感觉中拉回来的,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掌声,项目通过了。此时的莫河生感觉自己的耳朵里不断发出嗡嗡的鸣响,顺带还有周围若隐若现的讪笑声。他猛地捂住耳朵,但这些声音却丝毫没有缩小的迹象,反而愈发刺耳了起来。“喂。”

突然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醒醒,散会了。”

老莫摩挲着胀痛的太阳穴,仰头望去,身边还是那张熟悉又值得信赖的脸。“谢了,陈阳……”

老莫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一边将两手撑在椅子的把手之上,想要站起来,却感觉浑身乏力,两腿更是麻得难受,于是又只能坐回了位置上,将口罩一扔,大口地在厚重的尼古丁中喘着气。“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

见老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老陈也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又和开会时一样在老莫的身边坐了下来。

老莫稍事休息了一会,感觉自己的呼吸平缓了下来,回忆起自己刚才陷入的状态,他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晕厥了,赫尔曼告诉他天文科废除的事情让他情绪过于激动了,有点脑缺血,造成了血管减压性晕厥,。

他默默地侧首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电子版,那上面还画着像人体神经一样纵横交错的逻辑导图,虽然这图复杂却又繁琐,但是老莫还是一眼就理清了上面所要表达的所有东西,赫尔曼已经将每一步都认真梳理过了,连能挑刺的地方都找不到一点。看来赫尔曼是铁了心想要进行那个史诗级的荒谬计划。“虚拟现实,互联网,人工智能,现在这些领域还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其中包含的人伦问题也很多,而且还缺乏监管,如果巨冰期真的到来,两个世纪的时间为什么不用来探索新的居住地,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他却想把我们都关在笼子里!”莫河生对着陈阳喊道。

老陈沉默了一会说道。“可是你也不知道宇宙里到底有没有适合我们居住的星球,人类探索了这么多年,我们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赫尔曼的方法也许是最稳妥的,而且老莫,我觉得你对赫尔曼有点……”“成见?你是想说我对他们邓凯尔德家族有成见对吧。”“时代不同了,邓凯尔德家族给科学界带来了很多,很多默默无闻的工作者都拿到了资助,不仅仅这些,包括粮食供给,社会治安……这些你必须承认,他们不仅仅带动了科学界的发展,还给了普通民众很多有效的社会保障。老莫,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自从他们进入到GST之后,莫家就……”

莫河生咬了咬牙,沉默了,他也知道多说无益,但是出于一名科学家的严谨,他还是拒绝了陈阳。“我不会加入的,先走了。”“老莫……”“世心感冒了,明天我要带她去看医生,科室的交接工作就交给你了,麻烦了。”

说完,老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时间来到了深夜,莫河生呆坐在电脑前,神情恍惚,往常这个时候,莫河生是要拿起天文望远镜去观测的,而今天他却毫无兴致,他看着墙上挂的照片,那是去世的父亲和爷爷,他们都曾是享誉全球的天文学家,在联合政府内,莫家的名号等于天文学的权威,而现在这一切都被邓凯尔德家族毁了。

他打开了地球社区,这是一个拥有超过20亿人的,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社交平台。他漫无目的地翻阅着,信息爆炸并没有给这个男人带来多少乐趣,相反,这一切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在他的生活中,观测和实验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留给了他年幼的女儿。他不停地翻阅,鼠标不停地滑动,他只是想要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也好,他希望自己也可以适应这个时代。

但遗憾的是,在这茫茫的信息海洋中,他没有找到一颗想要的沙粒。

这时,一条信息推送从屏幕上映入了他的眼帘。【科学造福人类,GST将要打造一个更加安全,更加迅捷,更加开放的地球社区,让普通民众也能参与到科学事业中来,科学从不应该被垄断。支持我们,共同完成我们所有人的梦想。】其下还配着一张邓凯尔德家族仰望星空的图片,赫尔曼站在这群人的最前面。

一时之间,莫河生有些心酸,自从十年前邓凯尔德家族进入联合政府之后,他们就把各种商业模式和营销手段运用到团队的建设中,他们频繁地出席各种商业活动,甚至是一些娱乐节目,现在他们已经是地球上最富盛名的科学组织,在他们打造的地球社区中,随便一个举动,都会引来至少七位数的回复。他并不太想承认,但他真的有些嫉妒赫尔曼,能有这样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和人望。

莫河生动了动手指,他生平头一次在地球社区上发言。【数周前,我们发现凤凰座内的一个星系周围出现了非常奇妙的景象,一颗彗星行动轨迹令人匪夷所思,它的运动轨迹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在靠近该星系时因为一股神奇的力量而改变了方向,朝着反方向逃走了,这种现象依照现有的科学理论是无法解释的。作为无神论的坚定支持者,我相信自己可以找出答案。】

然而就像他预想的一样,这条信息无人理睬,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仰望星空的照片,苦笑了。

他才是那个仰望星空的人。“父亲……”莫河生的身后传来了一句怯懦的问候,“父亲,这是今天的功课,我……”

莫河生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瘦小的女孩,这是他6岁的女儿莫世心,她马上就要面临着GST下属学院的入学考试。

莫河生没有说话,他招了招手,把女儿唤到了自己身边。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刚出生时的情景,那是毕生难忘的一晚,那一晚他对所有人撒了一个谎,而现在他更加笃定要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第二章 世人之心

在GST集团内部,所有科学家的后代都必须是人中龙凤,这是常识也是规定。

夫妻二人要在结合之前,做全面的身体检查,保证精子和卵子的质量,然后将精子卵子放入培养皿中进行培育,这时候他们可以选择进行一定程度的基因优化,来提升子女的优势,以确保他们的家族在整个公司内的地位。如果这个孩子被认为基因不够优秀,那么他们甚至大可放弃这个孩子,重新再‘制造’一个。

而当新生儿在出生的时候,除了会做全面的体检之外,还要做一项关于基因的未来预测,这是只有GST内部员工的子女才会进行的一道程序,预测之后,新生儿会被派往不同学科的研究院进行研究,而那些没有任何资质的学生,将会用抽签(掷骰子)的方式进行筛选和分配,当然这些被选中的‘幸运儿’是不会受到重视的,基本上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遣送回家,进入普通的学校学习,因为各个家族对于人才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所以掷色子这道程序被认为只是用来堵上人权主义者的嘴罢了。

六年前,莫河生清楚地记得,女儿降生的那晚下了一场暴雨,他接到了大夫的电话,急急忙忙地从实验室赶到了GST附属医院,这是一家专门服务于内部员工的机构,从出生到死亡,所有GST 的员工都可以享受全部免费的医疗救助,而三楼则是婴儿的培养舱。

他在房间外焦急地等候,不久,一位年轻的女士走了出来。“莫教授,孩子降生了,恭喜你。”“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可以进去了么?”莫河生早已顾不上那么多,他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只想立刻看到他的孩子。“目前还不可以,额,有些事我想跟您坦白地说一下。”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神突然有些闪躲,吞吞吐吐地说道。“怎么,孩子有什么状况?”“我怕这些话会冒犯到您……”“没关系,你我都是科研工作者,请说吧!”莫河生虽然十分着急,但还是耐心地出言安慰道。

这个女人从身后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在莫河生面前,并解释说:“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或者说……”“你的意思是她的身体不健康?”莫河生打断了她。“不,她的身体还算健康,可是您是知道公司制度的,这是她的出生报告,很不理想。”

莫河生并没有接过文件,他盯着这个女人的眼睛,“你有话直说。”语气之中也失去了先前的温和。“她可能,无法进入研究院进行学习。”“这,这怎么可能……”

男人坚强的外壳似乎被打碎了一般,一下子变得有些无措,他看向女人背后的房间门,似乎失去了打开这扇门的勇气。“对不起莫教授,我无意冒犯,但是可能有更多其它的学习环境适合您的女儿,普通的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都可以接纳她。”

男人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她的脑子?”

女人摇了摇头,否定了莫河生的猜测。“抱歉莫教授,她并没有患什么Asperger综合征、Heller综合征和Rett综合征等其他广泛性发育障碍等疾病,她非常健康,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她并不聪明,或者说,有点迟钝,整体智商低于一般的孩子,只有记忆力在平均线以上一点,学文学理,区别不大,在对她未来的预测中,我们模拟了上亿种可能,她的社交能力还不错,可能会有一些朋友,但表达能力非常一般,情商不高,身体素质也不够好,年幼时会经常感冒,容易近视,中年时期还很有79%的概率会患心脏病,高龄虽然在80岁,但从她35岁起就无法承担高强度的科研工作了,总的来说……她可能……”“她可能怎么样?”

面对女人的犹豫,莫河生不耐烦地追问道。“她很大概率会度过一段平淡无奇的人生,与您的接班人身份不符,您知道,这样的孩子不是我们研究院需要的,我们需要的是赢在起跑线上的孩子,她不适合这里,可以说,完全没有可能,我的建议是……”“如果我们进行后天培养呢?很多孩子都是这样。”听到她的说法,莫河生似乎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些你我都懂,科学的启发和引导……”“可是莫教授,她的情况可能比较罕见,您也知道联合政府内对家属新生儿的重视程度,哪怕有一种可能,我们都不会放弃一颗好苗子,但她成为科学家的概率甚至不如患有自闭症的儿童。”女人再次摇了摇头,诚恳地劝说道,“如果让她留在这里上学,她什么都学不会,甚至会丢失原本普通人的生活,我们不该违背命运,对不起。”

莫河生接过文件,一个红彤彤的字母显眼的印在纸张的中央,浅蓝色的边框与文字令其看上去更显醒目,这是一个极其羞辱的字符‘F’。

莫河生还记得自己上一次为这种东西焦虑的时候,是他博士生涯的最后一场考试。在此之前,他完成了连续三年大小考试都名列学院第一的壮举,而最后一场考试之前,他因为给陈阳庆生喝醉了酒,成绩是F,而陈阳压根就没有来。

拉丁字母有二十六个,F并不是二十六个中最后的那一个,但是在这里,却是象征的最差的那一个。在这张出生报告的评级里,封面的字母评分代表着一个人未来的综合能力,包括智商,情商,身体素质,乃至自然寿命等等,通过技术手段对新生儿做出全面的预测,来判定其未来的发展,评分机制则是从A到F,而ABCD等级中,又分为A1,A2,A3,A4,A5,B1,B2......但F级只有F这一分数,很显然F代表了最底下的那一层,如果再往下的话,那就是先天性的智力障碍了。所有想进入研究院的人,他的出生报告至少是B3以上,至于下面的人,可以被纳入生活部,培养成集团里的清洁工,当然评分F的人是没有任何资格进入研究院的。

F、F、F、这个字母从未让男人感到这样痛苦过,他喜欢很多以F开头的单词,像是Fabric,Faery还有Fable。

如果放眼全世界,超过八成以上新生儿的出生报告都会印上一个F,但是没有任何一张报告会像这张一样让男人感到苦闷,毕竟在联合政府内,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或多或少地遗传了父母的才智。

莫河生本心非常抵触基因优化,他认为这对于新生儿来说是不公平的,过去他曾经对这种剥夺人权的行为感到无比恶心,而现在……他想起了已经离世的妻子,也许早应该听听她的意见。

普通人,他的孩子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可能还要差一点,要低于普通人的平均水准,因为从测试的各种来看,她的得分实际上应该是F-的。

莫河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手中的这份报告,他的父母,祖父母,妻子,岳父岳母都是顶尖的科研工作者。这个孩子的平庸会影响到整个家族。

如果,这张报告上写的是一个G或者一个H就好了,在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说……只是如果,如果她是一个丑陋的基因缺陷畸形,如果她是一个流着口涎的弱智,哪怕只是在出生的时候不幸患上脑膜炎也好……这样一来,这就只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意外罢了。在这个天才如十步芳草一般寻常的集团里,平凡,就是原罪。

 

记得在很久以前,那时候的人们还不完全相信血统论,那时候很多人还坚持认为只要通过不懈的努力,加上一点点的运气,每一个平凡的人也能获得不平凡的人生,以现在的境况来看,这种观点无疑迷信,荒谬,甚至……殊为浪漫。

这种观点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就像自己平日里工作时那样,在看见第一张观测图后,莫河生便会立即进行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推测。好似一张张图片叠加在原本的图像之上,慢慢地,图片开始如走马灯一般运转起来,静置的画面开始运动,一年后那片星辰会变成什么样子,十年后又会怎样,百年后又会发生什么?

可此刻,莫河生从这份出生报告中只能看见一种结局,她的女儿像一片树叶,孤零零地从枝干上凋落,在泥土中脱水变黄,最终翻着扭曲形态,渐渐腐烂。“我相信您一定知道我们的难处。”面前的女士打破僵局。

莫河生倚靠在墙壁慢慢滑向地面,手拿的一沓报告也跟着散落一地,寂静的楼道中开始回荡着他的啜泣声。

沉默了许久,莫河生抬起头,眼神不再无措和茫然,语气也再次变得温和却又坚定。“孩子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也了解我。”

似乎明白自己无法再劝说得了他,女人叹了口气,看着莫河生说道:“我十分钦佩您不使用基因优化的行为,不过我劝您,还是放弃这个孩子吧,在联合政府内,子孙的培养是非常重要的,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您的事业,不过您大可放心,我会遵守规定,出生报告是绝对的隐私,不会泄露给任何不相关人。”

医生见状也跟着蹲了下去,安慰着莫河生:“没事的,普通的学校还是会提供机会的。”“那个,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看在我和你父亲也是老相识的份上。”莫河生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医生仿佛猜到了莫河生的请求,连忙拒绝。“莫教授,您也知道联合政府内任何新生儿的数据都不能被修改,我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这份报告也不会被公之于众,它只是用来筛选,您知道GST需要的什么样的孩子。”“那如果她以后变得聪明了呢?”“教授,虽然这种事没有发生的可能,但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不会有无关人士知道这份报告的内容,这份报告的作用仅仅是让父母为子女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她的道路,不该是这样。”

而这时,窗外突然发出一声怪响,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窗外看去,只见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射进了屋内,格外刺眼,老莫瞬间感到瞳孔收缩,视力模糊。“什么东西这么亮?”莫河生问道。“也许是,闪电吧,照的我眼睛疼,”一旁的医生揉起了眼睛。

强光只闪烁了半秒,便消失不见了,莫河生走到窗边,外面并没有什么情况。“嗯,应该是闪电吧,外面雨这么大,管它呢,谢谢大夫,我先走了。”“这样也好,孩子还要在医院里待几天,您先回去休息吧。”

莫河生此时没有心情去管别的东西,他跟医生道了别,转身起开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莫河生却没有选择坐城轨回去,而是一个人举着伞慢步在街道上,他喜欢走路,喜欢在低着头在人行道上思考,这让他感觉安静又踏实。

他路过高耸入云的仿真树,摸着它们冰冷的金属外壳,幻想着里面出现了不断生长的年轮,由于环境的恶化,城市里的自然植物无法存活,全都换成了特殊纳米材料制成的仿真品。莫河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童年的光景,他不仅怀念儿时,还对祖父辈的时代抱以憧憬,那是个有故事可讲的年代。

青色的墙壁,灰色的金属栏杆,老式的阁楼,外面是一条波光荡漾的河,这是莫河生记忆里老家的样子,每逢假期,他的父亲都会带他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那处老房子里。

他喜欢听父亲给他读名人传记,喜欢听父亲讲述每个星座的位置和由来,可现在这一切都不见了,浓浓的雾霾包裹住了天空,无论白天和黑夜,仅凭肉眼什么都看不见。而那条养育了莫河生的河已经干枯,依河而建的城市也早已衰败。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那座沿海城市和很多北方工业城市一样没有跟上信息化发展的脚步,第二产业苟延残喘,人口外流,老龄化严重,城市吸引力几乎不复存在,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

自从邓凯尔德家族身居高位之后,主管赫尔曼开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网络虚拟社区形成了全所未有的巨大规模,所有人都沉溺于网络所带来的刺激,环境的恶化,让虚拟世界成为了全人类的避难所,人们在虚拟社区里发表自己的观点,信仰和主义,然后互相争吵,乐此不疲。简洁快速,吸引眼球的内容完全占据了人们的生活,控制着他们的喜怒哀乐。莫河生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甚至成为了社会的边缘人,他只能用‘时代不同了’来宽慰自己,麻痹自己。

一眼望下去,街道上几乎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零零散散的外卖小哥正在骑行,虽然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到处都是全息投影下的广告,但是现实却弥漫着一股一种颓废感,一种古怪的气味。这和城市上空那挥之不去的雾霾一样,让人感到窒息。诸多的环境问题将人类建造宜居城市的信念击垮,人们逐渐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开始转头对问题视而不见。而虚拟社区就像是一只贪婪无比的水蛭,在城市濒死之际,把最后的骨血都吸干,只剩下一具钢筋水泥堆砌而成的白骨。

现实已经不复存在。

他又一次地叹了气,心想要是老爷子还在世,一定不会让赫尔曼这么干。莫河生觉得自己很无能,但又无可奈何,自己只是一个知识分子,对于如何驾驭权术一窍不通。他尝试给赫尔曼写信,表达自己的理念和诉求,但被陈阳竭力制止了。陈阳对他说“无论你怎么说,理事会都会认为你的最终目的是多要一点经费,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我来写,你身上一股古代士大夫的味道,你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天文部不行,我们不能得罪赫尔曼。”“知识分子最容易对现实不满,但这是这个群体的价值所在。”这是父亲对他说过的话,可在如今的集团里,话语权早就旁落他人,他只能做到洁身自好,然后寄希望于自己的后代,希望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变一些事情。

可如今……莫河生也只能面对现实,他对GST集团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个让他成为学者并且大展拳脚的地方,却开始产生了距离感。

 

莫河生足足思考了三天,他开始有些迷茫,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要接纳这个孩子,心想如果妻子还在世,她会怎么做呢?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

 

这天夜里,莫河生马上准备休息,洗个澡的功夫,手机里传来了数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是陈阳发来的,莫河生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急忙拨了回去。“老莫,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的陈阳语气很急。“我在家呢,昨晚喝多了。”“哎呦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我告诉你集团里出大事了!”“发生什么了,你慢点说”“刚才集团来电话,医院里几百个新生儿的出生报告被人销毁了!”“什么!?销毁?”“对,对面是一个黑客组织,不知道怎么就破解了我们数据库的安全系统,集团怀疑有内鬼,集团已经和警方组织专案组去调查了”“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之前刚刚……”预感到事情非比寻常,莫河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刚刚什么,老莫你赶紧回公司,”“你先等等,他们要出生报告做什么,这玩意也就集团觉得有用吧!我觉得是一群小孩子搞的恶作剧吧。”“他们没有拿走,新生儿数据库的数据是拿不走的,他们侵入系统后安装了自毁程序。而且最可怕的是,医院里的医生不见了!监控设备什么都没有拍到,所有的安保人员都被送到审问室了。”“不见了?那孩子呢,我的女儿呢!”“孩子没事,都躺在培养皿里毫发未损,你前几天不是刚去过医院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啊,什么都没有,额,对,什么都没有。”“真是非议所以,一共十二个医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觉得医院的警备系统和摄像头肯定全被黑了,理事长已经发飙了,咱们得赶紧过去。”“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莫河生并没有告诉陈阳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如果陈阳说的是真的,那对自己的家族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莫河生激动得有些慌张,他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驱车赶往,像是要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样,他要马上确认陈阳所说的消息,这事关莫家的未来,和他内心的理想。此时莫河生的心中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邪念,他希望那十二个生死未卜的医生和那份关于自己女儿的出生报告,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人间。

这个孩子,必须成为莫家的接班人。

 

 “爸爸!”

一声轻呼打断了莫河生的回忆。一下子,他的思绪从那个艰难的夜晚回到了现在,这一转眼就是六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他的肺不好,只有在压力大到极点的情况下,才会考虑去抽两口,但是掏出烟,他突然注意到身边传来闪烁着求知欲的目光——孩子正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于是叹了一声气,又将烟塞回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我,我都背下来了……”说话的这个人正是莫河生的女儿,莫世心。

就好像是害怕自己一使劲就会伤到那纤细的小手一样,亦或者是担心自己的怒火会灼伤那小手上细嫩的皮肉一样,这个小小的举动,让男人绷的僵硬的肩膀稍稍的舒缓了下来,连带着心中无明业火一同消逝了。“你不仅仅要背下来,还要去理解,光背是没用的。”“嗯,好的。”“要不,今晚就休息一下?”“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背呢!”

莫世心的神态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有礼貌,懂得看人脸色,按照陈阳的话来说,眼睛里都是事儿,像个小大人,莫河生有时甚至觉得医院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女儿也许很优秀,但每次辅导作业的时候,女儿的表现又让他的幻想破灭。

尽管这样他还是颇感欣慰,虽然没有遗传家族的天赋,但还是遗传了家族求知若渴的优点。他心想这孩子真好,要是加上过人的天赋一定可以成为出类拔萃的学者。“好,深呼吸,然后仔细回忆起心中的那间图书馆。”“是的,爸爸。”

莫世心翻开试卷,一方白纸之上第一题便是比平时还要复杂的题目:“请补全(|sinx|)的傅里叶级数。”

她屏息凝神,缓缓闭上双眼,窗外梧桐叶的沙沙声与巢中的雀鸣声伴在莫世心耳畔。停顿片刻一抹浅浅的微笑拂过脸庞,她缓缓的睁开眼睛,题目竟从纸张上跃起而起,浮现在眼前

突然间时空变换,窗外的深绿色梧桐叶开始渐渐变黄,树梢上的雏鸟迅速羽翼丰满飞离巢穴,太阳落下光辉铺满整片天空,阵阵细雪中梧桐叶在寒风下缓缓脱落。

随后,莫世心座位下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缝。犹如活物一般,裂缝迅速铺满整个房间,呼啸的飓风卷着无数纸张,掠过莫世心的面颊,紧接着从裂缝中钻出数面巨大书架,那些翻飞的纸张瞬间规整到架子上,化成一本本厚重的书。

莫世心身处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之中,四五米高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放置着各种书籍,四张红铜色的书梯依靠在书架旁。

身后书灯微微闪烁后,图书馆里响起了广播声,“、、……请主人迅速寻找。”

莫世心望了望视野右上角的题目,细细端详着书架号与隔档间放置的书籍,然后站起身快速登上书梯,在书架间找寻着这些书的位置。“72架A面2行,就是它了,《地球往事(德文版)》。”

莫世心抽出旧书翻到背面,泛黄的ISBN码也跟着显露出来,码位第一段的国家编码“03”大大的标在那里——即第一个空的答案。

莫世心依次开始找寻剩下播报的书籍,答案也依次出现“15、35、63……”。“搞定了!下一题……”

时间过的很快,莫世心答完了所有题目,莫河生在一旁端详了许久。“恭喜主人找出全部答案,图书馆即将下沉,我们下次再会。”

随着广播声结束,四周升起隆隆的巨响,巨大的书架开始像粒子般消散,书房原本的装饰犹如棋盘一般开始从虚无中上浮拼装,尘埃散尽,莫世心再次身处书房之中,屋外的景色也回归正常。“爸爸,我答完了。”莫世心满头大汗。“不错,看来你掌握得越来越熟练了,”面前的莫河生欣喜的说道。“爸,您的‘记忆宫殿’一定比我还厉害,我听同学的妈妈说,您可以记住上千颗恒星的坐标。”

莫河生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不想把真相告诉世心,自己根本不需要‘记忆宫殿’,仅凭天生的脑力就可以做到,无需其他技巧。

在还没有普及教育学,英标,音节的年代,人们学习文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能依靠死记硬背的方法区做到,譬如古埃及的书记员,他们必须依靠人的记忆来记住一堆抽象而又复杂的象形文字。但聪明的人类逐渐找到了一种技巧,而这种技巧,就是记忆术的原型,在基督教统治的年代,欧洲的牧师,神学家们都想要能够完整地背诵新约和旧约以及各种各样的宗教著作,圣徒言行,也都是仰仗着记忆术。‘记忆宫殿’,这种记忆术在一段时间内垄断了有文化特权的宗教阶层所发明的东西。使用者在心中想象出一个空间,又将空间分为数个房间,然后将需要记忆的东西铭刻在房间之中,以此达到记忆的效果,一般来说将熟悉的空间作为自己的记忆宫殿是最讨巧的办法。从莫世心一出生,莫河生就开始对她进行记忆宫殿的训练,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只有F资质的莫世心却可以拿到入学考试资格的原因了,她的记忆宫殿却是一座本不存在的图书馆。“今天晚上爸爸给你放个假,咱们一起去观星如何?”“好啊!我要看金星!”

 

傍晚,海面上的太阳在水汽的作用下显得格外得大,莫河生带着世心像往常那样漫步在渤海湾的人造沙滩上,捡捡被海水抛光的碎玻璃,找找在沙砾之下掩埋的石珊瑚碎枝。

太阳落入深海,纤细的月牙从海平面爬起。莫河生点亮冷光LED,支起望远镜对准伴月而起的金星,今晚恰好角宿一(室女座α)将与金星上演星空的合唱。

莫世心见状连忙从侧包中取出微微破损的笔记本,通过小小的视窗观察着金星,并将所看见的画在本子上,将所能看见的盾状火山一一填满小小的圆圈之中。通过从小的训练,在图像的记忆与重现方面,莫世心可谓是得心应手,尽可能地绘制所看见的每一个细节。

莫世心边记录着所看见的一切边重复着父亲过往介绍的内容:“金星,太阳系的第二颗行星,我们古人将其叫做长庚与启明,古罗马人则将其称作维纳斯。金星上的大气主要由二氧化碳组成,这也使得它的温度比水星还高。有趣的是金星上的盾状火山要比地球上的平坦很多,但其基底直径却非常长,最大的盾状火山基底直径接近火星的Olympus火山。”

话罢,世心移动望远镜找寻着天空中的火星,却发现它已经不在去年的位置上了。莫河生见世心找寻无果,于是从沙滩椅上下来调整望远镜。

视窗里的画面飘过金星,紧接的是大熊座的北斗七星,沿着曲柄又飘过牧夫座后,视窗停留在了今天的另一个主角——角宿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室女座α。

莫河生说道:“世心啊,这就是角宿一,Spica。它是一颗蓝巨星,古希腊人就是通过它的运动发现了我们地球的岁差运动。同时它是整片天空第17亮星,室女座第一亮星。而室女座α实际上是个双星系统,但人眼无法分辨这两颗自转速度比公转快的恒星,从地球上看,它们是一颗星星,于是便成了现在这样的定义。”“在宇宙里,这种双星系统很常见吗?”“并不常见。”

海浪声渐渐变大,但莫世心却将父亲所说的一切牢记在心中的那座图书馆里。

天色变得更暗了,海岸后方的城市渐渐变得灯火通明,天空中橙色的雾气也随之开始显现,金星也渐渐变得模糊,甚至连大角星牧夫座α也慢慢失去了光泽。

看着记录本上逐年变得模糊的金星,无数问题涌上莫世心的心头:“父亲,我记得你说过,金星是从几年前开始变暗的,为什么金星会变得越来越暗?”

莫河生叹了口气,“世心,还记得有一本讲述瘟疫的书吗?”他望着夜空说道,“10几年前,人类在海洋里发现了一种可以稳定核聚变反应炉的物质——矿冰。于是开始抽取海水并提炼这一物质……”

世心认真地聆听,一边不断地记录。“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这一物质难以大量提取,所构建的聚变反应堆还只能停留在试验阶段。凑巧的是,有个爱好科学的商人在一次科研性质的勘察中发现,南极冰盖之下矿冰储量丰富,并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爸爸的公司。随后集团认为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商机,大量的矿冰可以用作能源供给,只要利用颁布开采许可证,就可以抢占市场,集团能顺理成章的拿到全球第一手的矿冰,而后的产业利润是无法想像的。于是,在根本没有详细论证安全性与可持续性的情况下,集团不顾我们大批科学家的反对,过度融冰开采这一物质。随之而来的是海平面的大幅度上升。”“于是,”莫世心立马接过话茬说道,“AC0012远古神经病毒从冰盖中被释放进海洋,零号病人则是在秘鲁的利马被发现,短短的3天内,整个秘鲁海岸线无人生还,人们封锁了一切港口与边境线,但却忘记了真正的携带者实际上是洋流。紧接着,澳大利亚东海岸沦陷,紧随其后的便是新西兰。狡猾的病毒以超出人们认知的方式潜伏着,伴随着早期从新西兰出口的牛乳制品以及不断上涨的海平面,病毒开始进攻世界各地。节选自《早现代瘟疫学概论》作者:海森伯格·格林。”“没错,”莫河生长叹一口气,“虽然最终以惨痛的代价控制住了疾病在人群间的传播,但我们失去了整片海洋。而且,这仅仅只是浩劫的开场。”“人造海的建造、原生海洋的隔离以及对病毒的长期阻断,三者不是共同解决了病毒威胁吗?”莫世心看着前方卷起珊瑚碎屑的海浪问道,“等待病毒的消失只是时间问题,不是吗?”

莫河生叹道:“世心,你错了,人们为了阻断病毒便大量使用聚变反应堆为其提供能量,矿冰也理所当然的被使用,紧接着,人们发现有矿冰参与的反应堆上空开始出现橙色的雾气,这些雾气不仅对自然光有削弱作用,还会大大增加温室效应。除此之外,雾霾过后尝尝伴随着酸雨,再次加剧了温室效应。这便是所谓的橙天效应。”“爸爸,我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是在一开始,”世心双眸闪烁着光,“人们不应该去南极开采矿冰,对吗?”“不,问题的根源是在于……”说到这,莫河生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女儿过早的知道世界的真实和丑陋。“爸爸,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你不去阻止呢?为什么学者们不能……”“还有几天,爸爸的天文科就要解散了,”莫河生冲着女儿抿嘴笑了一下。

沙滩的小玻璃与海浪卷上岸的珊瑚碎屑相碰发出细小的声响,但海浪声将其永远的淹没了。“那爸爸以后会去干什么,我还能跟爸爸一起观星吗……”“当然,这片星空属于我们每一个人。”“可是爸爸以前说过要通过自己的研究改变世界。”

莫河生沉默了一下,不知该如何面对女儿的问题,尽管他知道答案,改变世界的从来都只是金钱和权力。“光有知识是不够的,还要懂得如何驾驭别人。”莫河生摸了摸女儿的头。

世心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转过头继续看着那若有若无的月亮。

莫河生没有多想,年幼的女儿估计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含义,而这句话在莫河生的记忆里也并没有停留多久。

 

这一晚,莫河生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身处海底,眼前出现了两条相貌古怪的巨石斑鱼,一条大鱼,一条小鱼,它们漫无目的地游动着,只见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条体积更大的捕食者,一口把小鱼叼走了,那条大鱼瞬间涨红了脸,两只眼睛瞪得很大,然后发出了一声诡异的低吼,急忙追了过去。

莫河生被这个梦惊醒,感觉浑身不舒服,他走到阳台,将视角又一次调向了凤凰星座,那被奇怪雾气包裹的星系,他思考着那里也许发生了什么,那里会不会有生命,会不会有文明,他们的文明是怎样的,那里的生物是否跟他一样也在注视着自己。莫河生陶醉其中,他忘记了今天跟女儿说的话,忘记了那些对自己处境的抱怨。

只有这样,他被现实榨得已然干瘪的心灵才能感觉得到些许的滋润。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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