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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7 14:3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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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沐庭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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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路远

来时路远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来时路远作者:李沐庭排版:skip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1-01ISBN:9787531349969本书由辽宁无限穿越新媒体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

时光真是有趣的东西,当文文静静、清清爽爽的沐庭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看着这个腼腆的女生在高中生涯这段好时光里,绽放着最澄澈的笑脸,我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波光粼粼的时光隧道,看到了曾经年少的自己。

可是,沐庭显然比我厉害多了!

她在满腔文学热情的驱使下,写下了《来时路远》,而且即将在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我在她的年龄想都不敢想的事儿,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敢做出版的梦,我第一次出书是在工作以后。

沐庭笔下流淌的文字就像一座百花园,一篇篇小说、散文、杂文、诗歌,如春苗般清新向上,生机勃勃。这一个个真实的故事,这一个个成长的瞬间,这一次次心灵感悟,承载着一个个美丽的梦想。在这里,有她的懵懂青春,有对亲情的感悟,有对阅读的感悟,有对酸甜苦辣的成长感悟,也有对火热青春的感悟。每一个故事,每一个情节,每一次成长蜕变,总能勾起一些属于我自己的青春往事的美好回忆,我是何其有幸,能提前读到这些故事。

寒风渐起的时节,读着这些简单美好而又带有青春感悟的文字,实在是很惬意很过瘾很温暖很治愈,青春生活的点点滴滴难道不是比什么都要珍贵吗?沐庭记载的是一段真实的心路历程,有欢笑,有难过,有矛盾,有感动,都像一朵朵美丽的花,绽开在“生活”这片辽阔的土地。字里行间仿佛都在宣告:我的足迹,我记载;我的成长,我品味;我的生活,我热爱。

日出,日落。美丽的风景,似乎总在远方。或许,多年之后,当成长的足迹长出了绿色的藤蔓,那珍藏在记忆深处的整个青春时光终将历久弥新。

看这一篇篇动人的诗文,实在忍不住絮叨以上话语,是为序。常兰兰2017年10月于沈阳一封远方的来信,一段难以定义的旅程,不问归程,不问路远。幸会,祝好。辑一| 远灯山雾里, 一些故事 /小小说

Some stories…

南国的鲲 从北冥到南冥

九万里扶摇 只为听一场风起

八千岁游离 只为寻一处歇息

波云诡异 云海山深般

守着与你最初的相遇酒香

回忆像个说书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午后的日光泼洒在回旋的水面上,光影反转,水波荡漾,微风轻拂。阿婆牵着小小的我在青石巷中游荡。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我蹦蹦跳跳。巷陌飘来二胡哀诉的悠长,我俩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仿佛伸到了遥不可及的天堂……

阿婆生长在江南,长居于此已有六十年之久,从未踏足过方圆百里之外的世界。早年父母外出经商,我生长于北方。家业基础未稳,便被父母送回水乡外婆家。阿婆把我放在小背篓中,背着我从村子南头走到北头,让我听那潺潺的流水声,嗅那一株株桂花的飘香,陪她一起入神地看古戏台上正在上演的昆戏。少年时我回到父母北方的家中,几乎与阿婆断了联系。虽然我们生命的轨迹只有一小段重叠,几年几月而已,却足以使我的人生增添一层江南的意蕴。

阿婆生前嗜酒,常背着幼小的我往酒肆跑,连酒肆的主人都熟识我。可以说我是在满院的酒香中长大的。

江南酒肆独有的芬芳一直在我记忆深处氤氲……早春时一路乘电车,过水路,回到水乡故居。当我重新踏上青石板路,过去的二胡声不在了,阿婆也不在了。我极力压抑心中汹涌的悲伤,失魂落魄地在巷陌游走。2016年 2月/摄于广西/大圩古镇

这一瞬一缕熟悉的芳香入鼻,顺势勾起臆想,我好似知道了些什么,开始焦急茫然地寻找。穿梭在桥与路间,蓦然驻足,那老酒肆伫立眼前。弄堂上的牌匾结下了蛛网,房门虚掩着,缝隙中透出荧荧的光。我重拾久违的勇气,推开了记忆尘封的大门……

酒肆主人老了,戴着花镜,佝偻着背,蜷缩在柜台后读报。那报纸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泛着黄色。我有些无措地立在门口。堂子还是老样子,到处点缀着蓝底儿花布,靠墙放的几个酒坛子孤零零立着,好像和我一样落寞悲伤。

要点什么? 主人问。 

想起阿婆生前最爱的青梅酒,我有些哽咽地说道: “青梅酒。 ”

我端着酒盅沉默了好久好久。 “你是那个阿婆带着的小孩子吧? ”主人取下花镜仔细端详着我。 

我猛地抬起眼,惊道: “您还认得我?! ”

这时,一个突然闯进的小孩子打破了怀念的氛围。

爷爷,米酒。 稚气的面庞和我当年一样。

……

  阿伯,米酒。 我严肃地向主人请求道。

 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主人边舀酒边问道。“阿婆生病了,下不了床,她说她要喝米酒。 “你阿婆还真是懂酒的人,我们家自酿的米酒最能治病。喏。 ” 

主人将打好的酒递给我,我急匆匆地向家飞奔,竟忘了阿婆的交代,在转身前没把手里的硬币给他……

 我问那个男孩:“你为什么要买米酒呢? ”“我妈她嗓子堵得慌,声音都哑了,说喝米酒就通了。 ”

主人和蔼地将打好的米酒递给男孩。男孩匆匆地将攥在手中的硬币递给主人,又转身飞奔离开。我望着那几枚硬币,若有所思。 “那个男孩比我当年懂事。 ”我嘟囔。

主人以微笑回我,看着我手中的酒杯。我会意,将那杯积淀了悲伤的青梅酒一饮而尽,细细回味。那香醇透过心间,浸润了江南温暖的气息,在我记忆的长河中回荡。

带着阿婆身上常有的酒香,我心里好像放下了什么似的,悠悠地漫步在青石巷。二胡声仿佛又在巷尾响起。巷外水声跌宕,暮色渐起,云蒸霞蔚,日光拉长我的影子,伸到了那个记忆中遥不可及的天堂。墨香

雨声淅淅沥沥,几片飘落的残枫回旋着落入大盏鱼塘。寂静的萧索弥漫在秋天的诗意里,我提笔挥毫,宣纸上晕染一行行楷……

微风拂动书页,爷爷挽起衣袖奋笔疾书。兴尽归家,我驻足古道边,仰首望见窗外桂枝寂然空灵。恰逢此刻,晚风起,我闻到了墨香……爷爷自幼教我书法,那一行行小篆经文仿佛眉间小小的朱砂,萦绕我心。每逢墨迹将干,我眼神流转,迎上爷爷的微笑,便读懂了那一刻的温暖。

初秋渐凉,爷爷偶来雅兴,邀我与他切磋技艺。我欣喜溢于言表,即铺张了架势,磅礴起笔,却只潦草地勾勒出那 “坚忍”二字。回想入秋来,我心性浮躁,不愿练习,自以为功夫炉火纯青,可想是我与笔墨生疏了。思绪碎落满地,再拾不起。我呆立于案前,眼泪扑簌如雨点坠落,将 “坚忍 ”二字晕染开来。

心中懊丧,满腔自责,我等待着爷爷的训话。他低垂眼睑,沉默不语,眉宇间好似落了秋霜一般。后来他轻抿一口忍冬,蓦然抬头,眼中好似回旋的素波,藏着严厉,掩着温暖。我读懂了爷爷的眼神。爷爷缓缓开口:“心平气和,厚德载物,才是习字之道。我看出你近来心性浮躁自满自傲,这可是习字之人的大忌。你切莫在意今天的切磋,这只不过是我想引你领悟的一场游戏。成长的路还很远,我希望你能读懂坚毅隐忍。”桂香绕鼻,我思索着爷爷话语中的深意,行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桂枝噬取最后一点日光。天边大雁结伴南飞,映衬天边几抹胭脂鹅黄,分外璀璨。心断成空,我顿悟坚忍。泪,再一次流离失所……   

回想起多年前的这一幕,爷爷,你可知我在思念你?每每想起你的微笑,我的桀骜浮躁便荡然无存,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温暖。爷爷,你眷恋文字眷恋书写,可知我心底深深地眷恋着你?你眉间的秋霜,深邃的眼神,你那双教我握笔的手,你为我刻的小小玉章,你嘱托我打理的桂枝,还有你让我读懂的坚忍,都好似那年你品的忍冬,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爷爷泡的茶

无尽的林海蔓延到这个隐士幽居的小山村。天是蔚蓝的,飘着几朵帽子似的白云。几只洁白的鸿鹄落入林海,布谷鸟声优哉游哉。爷爷自许天涯隐士,在这个皖南的小山村里乐享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的惬意。他嗜茶如命,在屋后山腰上自己种茶采茶,自谓尝尽天下奇茶。我笑他倚老卖老,怎比得人家陶潜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

每逢春忙,我总喜欢到爷爷身边陪他采茶,品一盏太平猴魁,却也不失风雅的徽州遗韵。“绿树村边合”,爷爷和我坐在院子中的桃花树下。时光流动,粉白的花儿已变成小小的蜜桃,散发甘甜的味道。

爷爷最喜欢一套天青色的仿汝瓷茶具。他用茶道让我烦躁的心绪平静。爷爷泡茶的样子最有魅力:斑白的鬓角牵拉着松弛的剑眉,眼神中透露着专注的沉静。苍老的手臂布满岁月的 “笔迹”,双手布满重茧。他的艰辛我都看得见。他轻轻打开茶盒,拿着小瓷勺一点一点斟酌。韩信点兵,蜻蜓点水,一步步他做得都是那么完美。爷爷泡的茶,是一幅泼墨山水画。他不求名与利,只求一匹瘦马潇洒走天涯。小心捧起茶盏,苦涩与清香氤氲了心房。

爷爷总是笑对人世沧桑。他泡的茶古朴空灵。每每品茶,他都垂下眼睑不言不语。我想探寻他品茗的境界,却每每捕捉不到。但我知道他在品味,品味茶的味道,品味爱的味道,品味人生的味道。林海中的小山村封存了太多爷爷的故事和他品尝的味道。

白云苍狗,年复一年。岁月变迁,尘封了我对爷爷的记忆和他带给我的茶的味道。桃树的年轮已经有了不知多少圈,可我清楚知道我对爷爷爱的味道。2014年 10月/摄于南京2016年2月/摄于湖北/神农架花开无声

当古雅的气息褪去雕饰的浮华,余下的淡淡的山茶花香在记忆深处氤氲心房。拾起往昔静待花开的记忆,遥想花开无声,却似描摹了一场恢宏。

爷爷家的庭院被时光隐匿,那满院山茶沁着恬淡的芬芳。洁白的蓓蕾在葳蕤的叶片下孕育,寄托着希微的愿望。我初遇那花海时,美丽的瞬间在我心底永驻。我陷入庭台院落的幽谧中,丝丝云翳的天空被纯白点缀。我誓要亲睹花开,伴随晨昏琼宇间的花开花落,聆听无声的花魂浅唱。

日晷上的影子由长到短,由短到长。我独坐树下,静品香茗,看蜻蜓起落,草长莺飞。我透过枝叶望天空的云卷云舒,听鸟虫曼妙的合奏。日光点洒在肩膀,无声且明媚。阳光投下的圆斑落在《茶花女》的字里行间,玛格丽特跃然眼前,仿佛草香作祟,升腾的清风转瞬即要将她吹散。我幻念着她似茶花纯白,暗淡那份无言的悲伤。我拂起她遗落的花香,忆起晚秋花败的凄凉。我垂目悠叹,回眸间,一朵山茶花无声地绽放。

多少晚辗转反侧,多少梦行云流水。恰似红墙古厝内的一时狂欢,散尽后也会凄然。正如古人所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推开窗子,风铃悄然空灵,满手回忆沙沙作响。花开花落循着命运的纹理,缘起缘尽我也惆怅了几轮过往。正自感叹花开无声,花败满地,转念间才惊觉,一朵坚毅隐忍的花正在心头无声地绽放。

时光荏苒,那满院山茶依旧是我不变的等待。最美的是等待,最痴的也是等待,我在痴美的等待中走过多少昼夜轮回,阅过几许光阴。梨花雨落,正如我多次为这满院无声的花开喜极而泣。就这样静待花开无声,忆起我生命中那匆匆而去的时光。留白的相片

岁月漫长。久远的会模糊,模糊的渐被遗忘。但记忆中那些被遗忘的留白处不会永远空白,缺憾赋予了它新的意义。

阁楼上一只尘封的匣子被久长地搁置在架子上。当我用锈迹斑驳的钥匙打开它时,里面的物件勾起了我记忆中最难以释怀的事。是一帧黑白老相片,相片中的女子穿着朴素淡雅的衣衫,耳边垂着长长的麻花辫。然而,这女子的面庞竟被剪去,留下一片空洞。我诧异,继而泪如雨下。

这相片是奶奶留下的唯一一张年轻时的相片,却被幼稚偏激的我剪下。因为我无法面对她离世的现实与我的疏忽漠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能用这残缺的空白来逃避难以割舍的亲情。

日落西山,日光在奶奶的老屋迁徙离去。父母此刻不在身边,只有我和奶奶在她旧旧的屋子里。那夜奶奶咳得很重很痛,吐了一晚的血,而我在厢房里正进行模考最后的复习,根本无暇顾及她。次日清早,我要回学校。奶奶坐在床沿上,目光从容地望着我。离去前,奶奶叫住我,塞给我两个福橘。

 “去吧,回来的时候奶奶还在这儿等你。

转身,我瞥见床边那半缸痰盂内呕出的黑血,心神不定。但我还是离去了。

半个月后,奶奶也离开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奶奶出殡那天,我用打火机将剪下的相片烧成灰悄悄撒在了她的墓里。我永远不敢想起她那天目光从容的模样。因为自私,我没有照及她的安危。如果我那夜给父母拨个电话,我们带奶奶去医院复查,一定不至于任凭她肺里的肿瘤恶化。空洞的相片是我唯一敢于珍藏的记忆,是剪下的缺憾给我仅有的勇气。

如今我仍然常常梦到,当我日暮归家时,奶奶靠在窗台边的床沿上,戴着老花镜眯着双眼,在微曛的日光中安详地读着泛黄的报纸。可醒来时,床沿空了,斯人已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已游离在我的生命之外。但我总是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这难以言表的割舍会渐渐消弭在岁月的长河里,最终化作那个日暮骤驻的光影,给我怀念,让我温存。

也许我无法忘却对奶奶离去的忏悔,可也正是相片留白处的缺憾给我释怀的力量。缺憾救赎了我:我和奶奶仍拥有更多更美好的回忆,不要纠结在过度的悔恨之中。留白的相片让我忆起她时,不会再满心愧疚、心如刀绞;我更多想起的是那两个暖暖的福橘,心中生出的是一缕淡淡的怀念。2016年2月/摄于广西/大圩古镇庭院古槐

旧城区的老街,一座落魄院子被时光安然隐匿。

院里独居一位老人。小时候去杂货铺买冰棍时,听老板说这是镇上老教授早年分配到的居所,如今亲人或已逝或远走,只留下老教授一人居住,打理庭院,孤伶地生活。我小时候每每路过院墙外都能闻到淡淡的槐花香。后来也是在附近和朋友玩耍,听各路老人下棋闲谈时方知院内西南角有一棵槐树,花香常驻。早年城墙还在,院子未建的时候这棵槐树就在,一直挺立在这儿。如今生长了一圈圈数不清的年轮,遮天蔽日,郁郁青青。

夏至过后,鹅黄的蓓蕾在葳蕤的叶片下孕育。每每路过院墙之外,临街落花,仰头用衣服兜住好多花片拿回家煮茶,那快乐的瞬间在年少记忆里长留,难以抹去。而今,我已离开故乡好多年,但梦中我总会绕路走到老街上,走过伸出低矮院墙的槐树荫蔽之下,嗅着浅浅的花香。梦,不愿醒来。

谈及我对这槐树深深的感情,不免想起那次胆大妄为的经历。

那是上初中时的我,和伙伴约定一起学习,约在离图书馆不远的老城区见面。清早,我背着背包,穿着当时流行的帆布鞋,悠然地走在鳞次栉比的小店铺之间。惦念着古槐,不自觉地向着老街的方向走,恰逢老教授出门,佝偻瘦弱的身体穿着灰色老旧的外套,拎着布袋子,应该是去买菜。他好像整个人一直停留在那个年代,不曾走入现在。那时我尚且顽皮,胆大包天,突然就有了溜进院子的冲动。虽然知道这是私闯民宅,但老院子和里面槐树背后承载的故事都深深吸引着我,我好像被勾了魂。

门不曾上锁,我悄悄溜进院内,仿若穿越回到五十年前。院子是旧时的仿四合式,老屋坐北朝南,都是灰砖灰瓦。玻璃因为年代久远,好像结了一层再也擦不掉的霜,难以看清屋内光景。锈掉的自行车倚在槐树下,树冠遮蔽了矮房的屋顶,落花清扫了大半却仍堆积满地,一院子的杂物纷纷杂杂地停留在原地。我立在院子中央,环顾左右后,仰头望着树间细碎的花出神,思绪如洪水猛兽般涌来,却无法形容……

当时不懂得那复杂的思绪,如今想来应是一种哀默的心境。斯人已逝,鳏寡一人。想到那段文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这当下的光景与那悲楚何其相似,何况子女不在身边,却仍留着一家团聚时的模样。房檐下的燕子来来去去多少年,或许早已不是最初的那只,伴随晨昏琼宇间的花开花落,老人的黄金时代慢慢消磨殆尽。

也许怀旧的人活得总像个拾荒者……2017年 7月/摄于安徽/西递村

我已忘了是何时走出院子,不过与老教授也不再重逢。

每当我捡拾起这段关于老院与古槐的记忆,对故乡的情愫便悄然入侵。花开花落循着生命的纹理,缘起缘尽回首岁月尽被蹉跎。无奈乡愁,又奈何命运辗转无常……

古槐还在,斯人远走。

故乡不再入梦。在外漂泊太久,我便落叶归根回到小城。街边的小店铺换了崭新的面貌,老街却在政策扶持下仍保留着一点原貌。那些在杂货店门口下棋闲谈的老人离开了,老教授也随他们一同去了。听说老院荒废了,等着被政府收回。教授的子女远在国外,无法回国继承这资产。我再次踏足到院墙之外,循着墙根不忍却还是推开了那院门。清冷的白布覆盖着老屋的砖墙与窗户,教授的所有生前之物都已不在,空留古槐在这个阳光和煦、伴有微风的下午摇曳,叶间残留零星的花瓣,点点滴滴的,是泪吗? 

老院大概是在与我这个故人道别吧。

槐花零落在青空下离散,

就这样,

又一段故事终结,

又一座庭院无主,

又一年槐花落尽归于故土。黟县实纪

吴老爷子走了,约莫是昨儿个后半夜的事一

雨不知从何时开始飘落,滴滴答答落在每条街巷的每块石板上。厚重的雾气锁住了层楼,整个卢村陷进一团朦胧混沌之中。中心巷尾有一家叫聚福堂的徽式老宅,小院西南角杉树的落叶飘零在地,逐水而下,在庭院低洼处打着回旋。雨敲打在门槛上、石柱的雕砌上。正堂屋里的天井下,地面蓄积了一层雨水,正中央的聚宝盆,水也满溢了出来。颤巍巍的木质结构又侵上霉意,人烟气稀薄。

雨就这样飘着,洒着,好像是天在为老人的离开而哭泣……

老人家,睡眠总是少的。天未亮、云未散、雨未停,吴家奶奶便起来洒扫了。雨的缘故,老宅子里视线更加昏暗了,老人家点了油灯(为了保持老建筑原貌,村委会不允许安电灯),披了件棉衣,开始忙活起来。老人穿过前厅来到厨房,将油灯搁置在灶台上,羸弱的灯火映着厨房里爬满了青苔的墙壁,阴绿的冷气混着霉味弥漫。燃气灶并没有受潮,吴奶奶同往常一样煮了稀饭,炒了盘蕨菜,看昨儿剩下的馒头可惜便又蒸了一回。

一切打点完毕,雨势弱了却依然淅淅沥沥。

吴老爷子因着病和嗜烟的缘故独居一室,这时,吴奶奶仍不知那厢房里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老头子,起来了。 

……

长时间的沉默。老爷子的咳嗽声消匿了踪迹,老宅一片静寂,只留下天井外的雨声和屋甍下避雨的麻雀吵架。“这一天终是来了啊!

寿之将尽,总会有通灵的念头。奶奶把饭菜搁在正堂的桌上,踌躇地走向那幽暗的房间,开启了吱呀的木门,一步步走向那没点燃油灯的床前……

天井下雨势又大了起来,饭菜蒸腾着热气,慢慢冷了下去……二

次日,吴奶奶端着牌位和村中请的仪仗队一起抬着吴老爷子的灵柩出殡。踏过布鞋走过无数次的石板路,越过曾和村里老人下棋的半桥边。唢呐声惊醒了村后云雾里的群山,云海渐渐散去。纸钱在每户古宅的门外纷飞,似乎想留住些什么,但却无果。灵柩从聚福堂起程,绕村前南湖一周,止步于村口的银杏古树下。做法事的男人拾起几片将要腐朽的银杏叶,掺杂在燃起的香火中,掺着古树的灵气,浓重的烟再次在山前聚集。远方,更加真切。 

因为是村中遗老的缘故,老爷子的葬礼排场很大,村里人老老少少大都聚了来。众人零星雪白地拥簇着,不知缘何落着泪,唢呐铜锣依旧哀鸣出刺耳的声响,巷头巷尾满地惨白。孤寂,悲切的孤寂。吴奶奶扶着棺,因衰老而深陷的眼眶干涩着,硬是无法落下一滴眼泪。心底平静无澜,唯感到一股透骨的孤寂。2017年7月/摄于安徽/宏村

灵柩再次起程,要去往村后的群山落户了。吴奶奶跟着仪仗队走过村外缘的油菜田,便摆摆手,对着领头的人说:“你们去吧,回来告诉我一声葬在哪了就好。”随即步履蹒跚地转身回村。倒不是觉着晦气,吴奶奶只是想着,如果看着他一点一点被埋在土里,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被泥土覆盖,慢慢腐烂,又会恐惧。

生命不过如此,靠土生,傍土死。三

一生的故事很长。吴老爷子生前,二人都还很年轻的时候,大约是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村落偏僻,没赶上什么战争,连国家大事都得晚个三月半载的才能听说。不像村里其他人都是靠媒人牵线才成的姻缘,吴老爷子吴奶奶两口子从小青梅竹马,斜对门,住得近,知根知底的。老爷子比老伴大个三岁,和吴奶奶对门的秦家老二,三人自小玩在一处,性格还很合得来。三座宅子都位于村南,祖上是乡绅,因要守着基业的缘故,生来一半的时光都在这小小的村中消磨,读书考学也都是往返于县村之间。老爷子少年时眉目间英气勃发,秦家老二也没什么逊色。两人在村中一逛,常要引来同龄别家女孩子的搭讪。相比之下,吴奶奶少时相貌平平,却不安分,和秦家老二两人时常给村里闹出些动静,吴老爷子因为年长些,常要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因而三人常是村里人谈论的对象。曾记得,某年的春分,唱昆曲的戏班子到村里来唱曲。那是黄昏时分,斜阳草树,三人搬来小板凳坐在戏台远处的银杏树下凑热闹,哪承想三人竟听入了迷,听着什么良辰美景什么断瓦残垣,许下些什么不再分离的年少誓言。这些不稳的誓言最终没有兑现,光景在老宅院恍恍惚惚地过去。至于这两人为什么走到一起,而后三人的命运又有何交织,那就是另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四

吴奶奶回到聚福堂,立在宅门里很久,看着门外凌乱的世象,心里也乱得很,无从落脚。第一道门旁的万年青色泽暗了些,吴奶奶拿起剪刀裁剪,却无从落剪,便放下走进了堂内。堂间没一点烟火气,棺木碎屑丧服什么的凌乱在堂中央,书画卷轴都落了许多灰。惦记着吴老爷子离开的那间厢房还没有收拾,吴奶奶恍惚间就踏入了那片禁地。旧物一切铺陈着,物在人已逝。老宅一片空洞。吴奶奶想起自己夭折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已经十七岁,是在县里和同学放学时出了车祸;老二是五岁时在村口南湖里溺死的,也有传闻说是村里的疯老太太故意将孩子扔到湖里的;老三是刚一降生,便断了气。吴奶奶想,在这黟县小小的卢村中,大概自己终是要孑然一身了吧。总想在故事中找寻些什么,那个人?那些回忆?一生的悲喜,扶棺却无泪。

蓦然,老爷子书桌上杂乱堆着的徽宣上几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那是他和她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还有秦家老二的名字。原来,他都记得。这一辈子转了多少身,过了几重门,青春虚掷,悲以及人。

瞳孔前一片模糊,老宅在晕眩中虚无……2016年9月/摄于苏州/观前街正值秋分

她捧着咖啡杯,极萎靡地望着墙上的挂钟,咖啡从热到凉,好像她心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消散。她除了等待好像无事可做。等待什么?她连思念都略去了。她坐在咖啡厅最暗的角落里,蜷缩着肩膀和心房,空架着躯壳,她迷惘,感觉灵魂疲惫,趋于绝望。

她是个好人。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干净,干净得纤尘不染。她一直认为可以窥穿自己的内心,因为自己的心通透无比啊。可什么时候她的心灵不自由了?这枷锁难以剔除,使她厌恶自己到了极点。

可她却打算接受。

咖啡厅门后掠过一个身着风衣的高挑的影子,蓦地她怔了怔,将后背从暗光里移出。依然微暗但明亮些许的光影打在她的面额上。深邃的瞳孔充斥绝望的黑洞。她终于抿了一口咖啡。

影子径直坐在了她的对面。 “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 ”

她垂着头,犹犹豫豫,唯唯诺诺。“说啊,我不是来和你静坐的。 ”影子点上一根烟。

秒针在表盘上转了缓慢的一圈。“那个……是啊,我过得不好。  “所以,求我开导你吗,说这么委婉对得起你的脸吗? ”影子饶有兴致地探过身子,将手拄在下巴上,直击她四下回避的目光。

她再次将后背退回暗光里。无奈,她无法正视影子勾人的双眼。“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 

好着呢。 影子掏出了手机。“我说你还记得今天是秋分吗? “我又不种地,看什么节气。 “那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学校的篮球场吧。 “你还记得…… ”

影子垂头看着手机。

她不再说了。

压抑的情感嘶嚎着,扯裂她的自尊。她骨子疲软极了,她恨不得她自己马上风干,化为灰烬,让影子忘了还有她这样一个卑微的人。

 “我们还是哥们吗? “你再婆婆妈妈的就不是。 “我们认识七年了,已经七个秋分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影子放下手机,再次倾身盯着她深邃的双眸。

那双勾人的眸子,她真的好憎恶。但她憎恶的是什么,她知道。 “我不像你这么闲,我还要去前面领事馆送点材料。先走了。 ”

影子起了身,她仓皇不安。 “等等,你真的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吗? ”她想握住最后一丁点希望。   “大概不会了吧,我和她是打算在那边结婚的,这边也没什么牵挂。不多说,走了! ”

影子走了,挺拔的背影。

她的眼角好像流下了不明液体,在暗处反了光,源源不断。

她开始回忆:她和影子认识了整整七年。影子陪伴她从戴着黑框眼镜的安静少女成长为如今长发飘飘的年轻女人。她本以为和影子能有一段期待的爱情。可所谓七年之痒难道是要她正视自己对影子日渐疯狂的单恋吗?她疲惫不堪。她怎忍心影子与他人在异乡长相厮守?她真恨极了这个自私鬼魅的自己。她希望自己的内心能像可怖的恶灵藏在棺材里,可它却日益膨胀,欢呼雀跃地吞噬了自己。她难以忍受。

如同这秋分过后,日渐冰冻的世界,万物俱静。

她一夜无眠,泪水浸透了衣裳。道观密语2016年2月/摄于湖北/神农架

天边露出鱼肚白,轩榭间静谧无声,唯有小道士错白在清扫着昨夜满地的狼藉。渐渐地,黎明爬上屋顶,蒸腾的水汽氤氲在错落的楼宇之间,太真宫被笼罩在一层仙气中。 “年初一了。 ”错白淡淡地说。我坐在石阶上,眼神迷离,这淡淡的话语萦绕耳畔竟难以捕捉。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我都会陪伴外婆来道观上香念经。结识了这里的小道士错白后,他便成了我在这深院中打发无聊时光的玩伴。年初一,太真宫总是人声鼎沸。而此刻却是破晓时分,凄静寂寥,只有老居士敲打木鱼的声音。我在殿外等着外婆,百无聊赖地向通天塔里投掷硬币。“错白。 ”“嗯? “你为什么这么小就做了道士? 

……他不言语。“你为什么不做小和尚呢? 

……他在洒扫。“错白。 “嗯?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

过了半晌,他说: “因为这是锁在我心底的秘密,它不会轻易地挣脱枷锁。 ”

我裹着厚厚的棉袄,毛织围巾几乎缠在了脸上。错白那身道士大褂也鼓鼓囊囊。寒风中昨夜的红灯笼还挂着,两个小小的人儿在安静的晨曦中更加静谧。 “你带我去抽签吧。 ”我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错白将扫帚倚在墙边,拍拍褂上的尘土,自顾自地向小阁楼走去。天幕浅白了大半,云翳静静地游走……

光影斜斜地照着门楹上方的尘埃,忽明忽灭。掌管抽签的居士不知了去向,我们便跪坐在垫子上。

你相信命运吗? 错白蓦地转头注视我。

我点点头。 “之前我也相信,可后来就不相信了。 ”他垂下眼睑淡淡地说道。

道士都不信签,那人们还抽什么签啊!我打趣他。 “为了香火呗。”错白调皮地眨下眼,我看着他大笑起来。 

笑罢,他问: “还记得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做道士吗? ”

我颔首。“其实我不是道士。”顿了顿,他似乎下了决心,“八岁那年,我陪母亲来抽签。她很信神仙。有些事真会在记忆中慢慢消磨。我只记得解签师说我们求得大顺。那天她很高兴,脸上一直挂着微笑。那时天还没亮,街灯晕黄的,街上只有我们两个。看见街对面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车,我很兴奋,吵嚷着让她买给我。她欣然答应了,让我在街这边等她,之后她向街对面跑去……” “之后一辆汽车就打着双闪疾驰过来。 ”“之后……”之后泪水就蓄积在他的眼眶里,之后他开始哽咽……

我笨拙地将围巾摘下递给他擦眼泪。他浅笑着推开,面颊上的泪痕结一层薄薄的霜。

他起身走向门楹,立住,背向我开口:“我之所以不信签,不是因为它算错,算破了我母亲的命,而是因为我之后在这里看过了太多由签而顺应或逆转的命运。如果签可以决定你的命运,那为什么古往今来还有那么多人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你真的相信命数,那也是因为你自己。如果一个人算出自己将命长岁寿,那就开始作践自己的身体,他还会健康吗?如果一个人算出自己学业有成,便放弃之前的努力,他还会成就事业吗?不是签决定了你的命运,是你决定了那支决定你命运的签。是你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

云里雾里,我望着他,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只是发觉,眼前的错白身后是一片广袤的海,悲伤、深沉。

脚步声从阁楼下传来,外婆说是时候回去了。我茫然地起身,腿有些酸痛。错白搀扶外婆下楼。不知不觉,错白目送着我们走到了院子的大门口。蓦然回首,错白立在雾里,立在错落的轩榭之间,眼中积淀着汹涌的悲伤。

我们没有道别。

迈出院门的那一刻,我顿悟:原来我得到了对命运的把握,失去了对信仰的偏颇。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错白。老居士告诉我他不是道士,只是一个重拾希望的迷路人。而我只是不曾想到那次转身是诀别,那个回眸是陌路。辑二|买昆仑做酒,蓬莱放思想/散文

Some stories…

渡口那一别

故里桥下樱花落

青石窄巷说书人亡

尘瑟满纸皆离散

唯有文字与我一世的牵绊须弥山巅 ——我心中的诗情

世间芸芸众生,心中大抵都有一首诗,一阕词,一念永久。诗词的身后是墨客文人或平淡或绚烂的一生。每个人的一世都是一场烟火,或清冷,或喧嚣。因此我更愿把对我影响至深的诗词理解成一位文人的终生追求,站在对立角度,便是我心中的诗情。

人们说,他是佛。

他是六世达赖。他头戴黄帽,掌管着宏大的教派;他手持金印,统御着广袤的土地。可因西藏政局的变迁,他实为一具立于云端的傀儡。

人们说,他是诗人。

他的诗歌流芳百世,在雪域高原的四面八方为人传唱。古老的藏语似青莲的藤蔓捆绑住他的诗情,就地生根。缕缕的禅意涤荡在心坎上,羁绊了一生的诗情。

他是仓央嘉措,那个曾唤起我心中诗情的诗人。

一弯彩虹横贯天宇,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次第盛开,邬金林的天幕上出现神祗华贵的影像。云层后刺眼的金光赐予这世间一个尊贵的孩子 ——阿旺诺布。2 015年2月/摄于四川/牛背山

后来,金瓶掣签机缘巧合地选中了阿旺诺布。他生活在经殿中无休止的梵唱声中,却无法泯灭自小的洒脱率性。他流连于繁华的街道市集,品味醇香的青稞美酒,忘却了自我,成为巷陌中最自由的灵魂 ——浪子宕桑旺波。他曾言:“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双角色的游移定义了仓央嘉措诗情的一隅:挣脱佛法的束缚,追寻自由的真谛。他降词:“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因此他踏入了万丈重门,抛却了丝丝叠叠的考量,毅然拥抱自由。他的诗情激发了我性格中至情至性的部分。人生需洒脱,忘本亦忘我。当压抑的时候想想这诗情,便觉身轻如鸿毛,徜徉万物之间。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身处巍峨的布达拉宫,周遭空寂,仓央嘉措的心头却漾起相思的呓语。当青青子衿般奇妙的情感接踵而至,仓央嘉措便更加无奈于盼愿还俗的念想。心绪芜杂,他继而作诗:“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不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经年久月的分分合合之后,他依然情深似海: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仓央嘉措不是一位戒守清律的达赖喇嘛,而是一尊真正有人情味的转世活佛。

他的诗情间续地启发了我:浮世嬗变,人活一世,就注定了要在矛盾中成长。正如他所说: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我们向往自由,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想摆脱世俗,却时时为世俗所扰。或许,布达拉宫就是一座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仓央嘉措浪迹了一生,他并不是人们所认知的活佛:深沉神秘、看破轮回。他放荡率性,与常人无异。可面对押解去京、降罪死亡,在那遥远的最后,他只是浅浅地笑,笑那浮华落尽,月色如洗;笑那悄然而逝,飞花万盏。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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